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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氏一听老二家的说了糯米红枣馅的重阳粽，就破口大骂道。吕氏的笑僵在嘴角，慢慢地就满脸麻木了。
“娘，不是这样的。因着我们分家，二婶啊他们给我们送了好些东西，这不是过节嘛，送点给人，还有钱举人那，里正那。太差了可不好看。”唐大海搓着手，跟江氏解释着。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儿子，一个劲儿地护着这败家娘们！我这不训训她，她倒好分家了，眼里就没我这婆婆了。那么多的粽子还都是糯米红枣的，你当钱都是天上掉下来的啊，告诉你，那是我儿子一个铜板一个铜板地赚来的。你吃着用着都是我儿子赚来的，你这败家娘们，可劲儿地糟蹋我儿子的血汗钱。”
江氏越骂越上口，这老二家的一分家，精神气儿地都不一样了，以为分家了就能自己做主了，哼哼，主要我还在一天，管你分家不分家，我还是能做你家的主。
“娘啊，这孩子他二叔不是说了嘛，那是因为二婶给他们家送了东西，人家这是感谢二婶他们呢，特意包了糯米红枣馅的，娘，你说，那么多家，可花了不少钱买了糯米和红枣吧。说不定孩子他二叔赚来的工钱都拿出来了呢。”老大家的田氏貌似不在意地在一边说着。
“什么！那得多少糯米，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二婶他们，亲戚里帮帮那是应该的，你还特意包了糯米红枣馅的，你看看他们家送来的是什么馅的，自家稻米的，里面啥都没有。我让老大家的送给别人也都是稻米的，你倒好，装起阔来了，有钱送得起了糯米了。老二家的，你真是长本事了。刚分家，你就能蹦了，行啊你！”江氏听着送给她二婶的都是糯米红枣馅的，一阵心疼。亲戚里道帮忙那是应该的，还特意包糯米的，江氏想想就一阵心疼。那可得好多钱了。越想越看老二家的不顺心，气的是一顿乱骂。
“娘，二婶他们不是帮了我家很大的忙嘛，所以想谢谢人家。也没有花多少家，孩子娘就刚刚好掐着数儿包的，我都是知晓的。”唐大海看着自己的娘撒泼的样儿，急的更是连连搓手。他没有觉得孩子娘哪儿做错啊。
“哟，孩子他二叔，娘说媳妇，那可是应该的。不是我这做大嫂的说你，你一个大男人跟着搀和什么劲啊。你大哥可从来不顶撞娘。”田氏云淡风轻地说着。
“大嫂，我没顶撞娘，我这不是跟娘说说清楚。孩子娘是什么性子，娘这么多年来肯定也是清楚的。”唐大海一听着大嫂田氏说他顶撞娘，倒一下子慌了神。他只是心疼自个儿媳妇儿，他媳妇儿那么多年来，一心为了这个价，听着娘这样子说媳妇，心里不得劲儿。总觉得是自己委屈了媳妇了。
“大海，带我的俩孙子到我这边来。让她们几个娘们说说话，你搀和什么热闹。”唐有根一直稳稳地坐在另一边，就好像没有听到老婆子训儿媳妇，唐有根不觉得有什么错的。只是唐大海在那搀和就有点看不下去了，开口唤了唐大海带着俩孙子过去说说话。
“哼，教唆着我儿子跟我作对，老二家的你好手段啊！这才几天功夫，怎么你以为分家了，你翅膀就硬了，想不认我这个娘了。告诉你，别动这种歪脑筋，除非我死了。”江氏越骂越气恼，桌子拍的啪啪响，江氏瞧着老二家的，低着头一声不吭地愈发恼火，骂了半天好像就对着个木头人骂似的。
“怎么，哑巴了？能教唆着我儿子跟我作对，我还说不得你几句了？你这副死样子摆给谁看，我和你爹都好好的，大过节的触人霉头。我真是倒了什么霉，怎么就让大海娶了你这种媳妇来祸害家里，搞得家宅不宁的。我说呢，当初怎么你家人会让你一个人大老远地嫁到这边来，原来是你这倒霉货，你家人也不容你，难怪那么多年一个亲戚都没上门来。合该在躲着你呢，我家收留了你那么多年，你倒是也替自己下辈子积点德啊，别来祸害我家啊。”江氏越骂越起劲。
“娘，你要说我训我骂我，我作人媳妇的，没有半句好说的。但是不管不顾的，甭管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媳妇我可承受不起。我嫁进唐家十余年，不说多勤快，家里家外地从没偷懒过。那么多年，我祸害了唐家什么？我家人不上门，个中原因大家心里都清楚，陈年旧事大过节的我也不想提了。”吕氏一脸平淡，只是微微颤抖的双手，握紧了拳头。
这是吕氏那么多年来，第一次对着自己的婆婆江氏说了那么多的话，那么直视着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吕氏有憋屈有不耐，一口气说出了这许多话，轻松多了。江氏没想过自己一向老实的二儿媳妇，居然会顶嘴，一下子竟然反应不过来。
第十八章 重阳风波起（二）
“啊……”小河村的一排阔气的五间大瓦房中传出了厉声尖叫。
“啧啧啧，听听着叫声，真够刺耳的。好不容易清净了几天，大过节的听这声音，真是够扫兴的。”
“谁说不是呢，就她能折腾了。好不容易分家了，孩子们来一趟也不容易，搞那么多幺蛾子干啥呢这是。搞得我们这些住附近的难得过几天安生日子，又折腾上了。她家二儿媳妇也真是够可怜的，没寻死觅活算不错了。”附近邻里以为终于能过上了清净的日子，想不到这不才没几天又演上了。
“二弟妹，你看看你，娘说你几句，也是想你把日子过起来。你倒好，可把娘给气着了。”
“啊……我不活了，老天爷，你怎么就不收了我这个老不死的，让我在这儿受儿媳妇的窝囊气。老天爷啊，来道雷劈死我吧，免得我在这碍了别人的眼。”江氏撒泼道。
唐大海见江氏撒泼，急的团团转，今天说了那么多话本就是难为他了，看着自个儿娘撒泼，他就更加没注意了。
夏竹看着江氏这般作态，虽然有了心理准备，只是没有想到江氏这般能折腾，还是低估了这老太太的战斗力了。夏竹冷眼瞧着，这老太婆什么屎盆子都往娘身上扣，夏竹恨恨的死盯着江氏，也不让大姐上前去扶把。
“嬷嬷，这大过节的，这样也不好看，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一家人干什么要弄成这个样子呢？”春兰忍不住开口说道。
“你一个死丫头，大人说话你一个丫头插什么嘴，你娘没教你啊？我家秋月可不会像你这样。气着你嬷嬷，你家负责汤药钱啊。”老大家的田氏一听这春兰也插口道，便出口指责。
“二娘娘，当初要分家什么的，可都是二娘娘你说的哦。嬷嬷年纪大，可能不记事儿了，你可不会不忘记吧。怎么不好好跟嬷嬷说道说道清楚，还欺负起我娘来了？合该着觉得我娘老实好欺负吗，谁都来踩上一脚。”春兰实在是受够了，分家了还要跑这来受气。
如若是以前，吕氏一定会制止春兰的，只是今天吕氏也不想制止了。对于自己的婆婆江氏的百般找茬，吕氏知道江氏只是不习惯自己不受她摆布了，只是还想拿捏着自己。吕氏回头看看自己的孩子，几个孩子都恨恨地看着江氏，都大了知道替她这个做娘的生气了。吕氏不由的腰板挺得更直了。
“行了，你这老婆子嚎什么呢。这事儿大海家的没有做错什么，都已经分家了，他们有他们过日子的法子，瞧着这日子不是过起来了吗？还能包的上糯米红枣粽了。”唐有根劝说着江氏，指着唐大海扶起江氏来。
唐有根看了看大海家的，一脸的淡漠，腰板挺得笔直，以前从没怎么留意过的二儿媳妇，也能说出这般话来。看着老二家的四个孩子，死死地盯着老婆子，唐有根不由的感到一阵无力，是不是自己纵然着老婆子撒泼，才到了今天这个局面。当时如果稍微拦拦，这几个孙子孙女会不一样呢，如果，可惜没有如果啊。
江氏听着唐有根开口说话了，也就顺着唐大海的手，起来了。嘴里还在埋怨着唐大海。
“老大家的，你去准备晚饭了，都杵在，晚上吃什么。不要在这里贴乱了，晚点你小弟一家也会回来的。你去，把你婶子送来的粽子热热，再煮点粥。尽知道偷懒的婆娘，一点儿眼色劲儿都没有。”江氏看了一眼立着的大儿媳田氏，江氏恨恨地想着，今天要不是田氏，她也不会被堵的一肚子的气没处发。哼。
“大海，你们一家也留下吃点吧，随便吃点，咱们可是好久没有一家人一起吃饭了。”唐有根说着。
“吃什么吃！”，江氏拉下脸来，“就拿来这么几个粽子，还不够他们一家子吃的。怎么，原本就打算拿这几个粽子，还混餐饭吃的啊。”
“你这老婆子说什么呢，都是自家人，说的是什么话。大海啊，别听你娘的，你娘是老糊涂了啊。”唐有根和着稀泥。
“我可没让老大家的热那么多的重阳粽，还不够他们一家子吃的。哼，拿了八个粽子，就带着一家人来混饭吃。我可不是什么大善人，自家都吃不饱，可没有多余的给别人吃。”江氏听着唐有根一直在拆她的台，咬定了不肯留饭。
“爹娘，没事的，我们这就家去。本来就是想带着一家子来看看你们俩老的。”唐大海轻声说着，只是说服不了自己。
“唉，大海啊，别往心里去，你娘这是老糊涂了啊。爹，也就不留你们了。”唐有根叹了口气，这老婆子脾气上来又有的闹了。
唐大海点点头，转身往门外走去。
“大海！”江氏叫道，唐大海惊喜地转身，以为娘只是一时气岔了，欢快地应了声。
“大海，你们既然有那么多的闲钱买糯米红枣，就不要忘记了把今年的五百文送来。别是分家出去，就不养老了。”
“嬷嬷，这不是分家第一年吗，一年才给一次五百文，这都没有到一年啊。”文弘开口。
“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过年就是一年，怎么，分家了就不想养老了？我可算过了，大海在钱举人家，每天15文，做2个月就有900文，拿出500文怎么都够了，还有四百文可以让这败家娘们可劲儿的花了。”江氏板着手指算道。
“娘，我们这一大家子要吃要喝的，分家了什么棉袄子、棉被都没有拿去，哪样不花钱啊？孩子娘都是可劲儿省着，家里天天喝些野菜粥。”江氏连连摆手，不想听，只是坚持让唐大海年前送来。
“娘，500文我们会送来的。就算我们不吃不喝的，也会给你送来的。只是不知道你这做人娘的，做人嬷嬷的，能不能拿的安稳。我可不会让你有机会去外面瞎咧咧，坏了我家的名声。宁愿让自己儿子一家子冻着饿着了，两个月就要抵上别人一年。”吕氏也豁出去了，什么脸不脸的，都不重要了。
“你还是做人媳妇的，怎么跟我这样顶嘴。你是一定要拿来的，我怎么就拿不稳了！”江氏今天气的够呛，被这平时看起来最老实的儿媳妇气的。真真是不叫的狗会咬人。
“行了，你这老婆子，都少说几句。大海家的，你作儿媳妇的，就不会敬着你娘啊，你娘是老糊涂了。大海赶紧带着你媳妇家去吧。”唐有根觉得这二儿媳妇也不是省事的，怎么就那么不懂事呢。
唐大海第二次转身往院门走去，这次他已经死心了。夏竹想想真不甘心，送了那么多的糯米红枣粽来，自家一个都没留，不留饭就算了，还找了顿骂，真够难受的。
夏竹趁着没人注意，就嗖的一声，跑到江氏身边的桌子边。
“嬷嬷……”抓起两个粽子，就往门口跑，边跑边说。
“嬷嬷，我和哥哥他们都没有吃过糯米红枣粽呢，家里又一个没留的，饿的慌，饿了我可走不动了。我就拿两个去垫垫饥。”
“快拿回来，那是你家给的，那就是我的，拿回来！”江氏急吼吼地对外喊道。
唐大海就像没有听到这一切，自顾自地走着。吕氏跟着身后，领着一家子。春兰竖着大拇指，大哥笑嘿嘿的看着夏竹，文佑对着夏竹挤眉弄眼的。都只为夏竹临走前还能给嬷嬷赌赌气，也好，虽然有点不应该，但是确实感觉不错。
唐有根长长地叹了口气，“老二的四个孩子都大了，都记了恨了。怨着我们呐。”
“哼，我是他们嬷嬷，他们敢记恨？那是不孝！唔……以后少让他们回来，看到头疼。”江氏想起吕氏的豁出去，不管不顾的眼神，也一阵发憷。
第十九章 史上第一餐
唐大海低着头，快步地走向自己的那个家，在村子尾简陋的家，没有大瓦房，没有像样的家什，但是能属于自己的家，没有嫌弃。
一进院门，唐大海还是一声不响，挑着水桶便去挑水，他觉得，只有找点事儿，才觉得自己不会胡思乱想。
“哼！你们都别搭理你爹，既然要做活就让他做得痛快，你们谁都不许给我拦着！咱一个个都还饿着肚子，就被赶出来了，还就他想不开了。都进屋去换换衣裳去，虽然旧衣裳都有些补丁，但娘都洗干净的，总比现在穿着湿衣服强。一个个都杵在这干嘛，没听到我说的话吗？”吕氏瞧着唐大海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儿，一肚子的火气，对着几个孩子发着牢骚，赶着他们进去换衣裳去。
兄妹四人陆陆续续地换了衣裳，出了房门，吕氏也去换了件衣裳，毕竟生气归生气，生病了又要花钱请大夫抓药，这个家可没有那么多的铜钱，也经不起折腾了。
“咱今儿个是分家后第一次过节，咱也吃顿好的，分家到现在也就昨儿个那盆油渣子才有点油腥。咱今儿个也学着享受一把，一人一个粽子，娘把昨儿个你爹买的大骨头也炖上，像模像样的过个节。”夏竹瞧着自己的娘亲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
“娘，那个我还从嬷嬷家拿回来2个粽子。我不是特意去拿的，只是肚子饿了，想拿着回来的路上吃的。”夏竹知道自己的解释很无力，想混都不下去，也就越说越轻了，奈何没说服力啊。
“呃，拿回来两个粽子？这是你嬷嬷让你拿回来的？”吕氏纳闷了，说句不应该的，自己的婆婆不可能会那么大方啊，让自家拿回来两个啊，也从来没对自家的大方过，否则也不会连顿饭也不留，就一个个地回来了。
“娘，那个，不是的。嬷嬷是看到了，但是来不及阻止，我早就跑出来了，那算不算没有反对啊？”夏竹快没有勇气说下去了，今儿个的一顿胖揍又躲不了了，怎么爹爹还不回来。
“你是说你自己去拿的，你嬷嬷拦不及？你就自个儿拿回来了？”吕氏看着夏竹的小脑袋弱弱地点了下头，才真的相信。吕氏楞了会神。
“额，那咱自个儿也尝尝，咱包的重阳粽，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呢，自己尝尝也好。”吕氏不知道除了说这个还能说什么，吕氏知道夏竹是生气她嬷嬷这样子对自个儿家，但是既然送给她嬷嬷了，就没有自个儿去拿回来的道理，回礼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想来说拿回来都还算是这丫头说得好听的，照理应当好好地训她一顿。但是吕氏怕自个儿将这些伦理道道压在小闺女身上，万一以后也遇到个难伺候的婆婆，可就是害了她了。吕氏也犹豫了，想着夏竹一直是个乖巧懂事的，也知道分寸的吧，也就自私了一回，就当这事儿没发生。自古儿女的教育都是个难题。
夏竹想起了去年过年时，嬷嬷炖的大骨头汤，淡得跟水差不多，但是聊胜于无啊，嬷嬷也就是难得买个一次，说是过年吃顿好的。想来娘总不会跟嬷嬷一样，炖个一锅子的水吧，一人喝个一碗就饱了，粽子也省了。
“那个，娘，像嬷嬷炖的大骨头汤那样子的吗？”夏竹想着，便也问出口了。问完，真心觉得真不是时候啊，刚刚差点被揍，还是不要出现比较好。
“你这个馋丫头，娘还能不知道你想什么呢。你是想起了你嬷嬷炖的骨头汤了吧？还来这故意问你娘。放心吧你，娘保证让喝上浓浓的骨头汤，年纪小小担心的事儿倒不少。”吕氏乐不可支，阴暗的心情顿时也好了不少。
“嘻嘻，别的事儿我还不想管呢，难得吃上顿骨头汤，当然要问问清楚咯。”夏竹嘀嘀咕咕道，难得有大骨头汤喝，闻着倒是真的挺香，喝到的就淡如水了，那心情甭提了。
唐大海挑着水进门，听到厨房笑声一片，也不禁微微地勾起了嘴角。
“孩子娘，烧什么呢，大老远就闻到香味了？”唐大海倒水进水缸，开口问道。
“哼，自己不会看呢。锅里正煮着大骨头汤。”吕氏一脸不爽，说笑声曳然而止。
“爹，娘生你气呢。”夏竹偷偷地跟唐大海说，虽然只是偷偷地说，但是其他人也都听得到，因为这偷偷地声音实在是有些大了，只是动作有点偷偷罢了，真不知夏竹是不是故意的。
“啊，为什么呢？是因为爹让你娘在你嬷嬷那受委屈了吗？”唐大海一脸呆愣，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