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衿尤-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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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冀文啊!咱家被宇文家害死了!就剩我们几个了,所有人都被处死了!就因为你的叔叔伯伯们,被韩思害的门室被屠,而栽赃嫁祸于他们,你爹爹去求情,可是宇文笙儿那个贱人,竟不留一丝情面!”

    “爹爹,爹爹怎么了?”他哭的大声,张着嘴,毕竟是小孩子,眼泪不止的往下掉。

    “你爹死了!被她一剑刺死!我想着,他死在自己心爱的人手中,得多舒服啊!冀文,来,我们母子一人吞下一口,就痛苦一会儿,来,别怕,张嘴……”

    像是平时哄儿子一样,将他的嘴掰着,往嘴里塞细针。

    公孙冀文一下慌了神,拼命摇头,可是那针已经进了自己嘴中,扎在舌头,口中,喉咙上,甚至往下滑落……

    嘴中的腥咸太过冲击,他一下咳了一声儿,可是又过于凶猛,扎的更深。

    他学会了不哭,不哭就不疼了,第一次,第一次不敢哭。

    “嘭!”

    “秦书璃,你个疯子!他是你亲儿子!”

    门口跌跌撞撞闯进来一个年轻青衫男子,一下将公孙冀文母亲扔到一边,抱起公孙冀文,就往外跑。

    而在无给女人一点儿面子。

    她笑着站了起来,嘴里嘟嘟囔囔说了一大堆,坐在梳妆镜前又咿呀咿呀唱了起来。

    身后的仆人都不敢向前,都说她疯了。

    于是齐齐退下,等到晚上给她送饭的时候,才打开门,突然从门边滚来一个全身因为中毒青紫,满脸满身黑血的女人。

    再去摸鼻息,早已没了气息。

    而后来人们发现,她嘴里满是细针……

    ……

    ……

    罗帐中寝衣男子立马起身,胸腔起伏着,满头汗水。

    梦,又是这个梦。

    已经好多年不再想起的梦,今日怎又出现在脑海中?

    他闭眼吸了口气,再无睡意,从床上下来拉了件大氅,便出门径直朝一个方向走去。

    经过假山小池,那落于扶桑院角落的一座看起来落落大方的屋子面前,他背着手,看了许久。

    屋子灰尘很厚了,就连人经过门口,都有厚厚的脚印,是该有人过来打扫了。

    这里被锁了多久?

    好像二十年了。

    公孙冀文面无改色,手刚刚触上门把手,冰凉触感让他立马收回,扭身往身后走去。

    他望着前方,突然有人喊了他一声儿,

    “公孙?”

    他愣住脚,缓缓扭头,却看到假山顶上,女孩儿看着他满是疑问。

    “你怎么在这儿?”

    他问道。

    衿尤又看向圆月,答道:

    “睡不着。”

    公孙冀文走向她,背靠假山,而她的脚刚刚好于他肩头同高。

    “下来吧,天色不早了,也挺冷的。”

    又一清脆笑声,他放下抱着的胳膊,抬头看着她的下巴,她正巧低头,四目相对,似是忘了想要说些什么。

    衿尤有些拘谨,闪过眼神,扒着假山跳了下来,同他一起往回走。

    公孙冀文将自己的大氅脱掉,搭在她的身上,回避着她感激的眼神,淡淡道:

    “别随意感激别人,说不准那个人是想杀你,先给你些甜头。”

    衿尤低头浅笑,问道:

    “你是想要杀我吗?”

    仿佛面前坠入冰川,毫无喘息之感。

    公孙冀文强忍着心头喷发的压迫感,先送衿尤回了她自己的屋子下面。

    衿尤又好奇的看着他,想要听他的回答,寒意上了他的眉梢,他道:

    “最亲近的人都会自相残杀,何况你我?”

    衿尤呵呵一笑,还当他像往常脾气一样,而公孙冀文走后,她眼神却落在那个废弃房子上。

第301章 三两金子

    初冬微凉,霜连着整个城门,在朱门面前连成一片冰镜,又在初升的日上,有些折射五彩。

    城外西边有辆朴素马车,对着城门缓缓而来,进城后车中人默不作声,往那城中一民家走去。

    而身边侍卫打扮也是普通百姓装扮,他们左右而看,确定安全后从上面掀帘而出一个淡紫色衣袍男子,少绾的头发干净利索,不大的面容平静而安和,双眉入鬓,双眼细而长,嘴薄而白粉,鼻挺而翘秀。

    门口有带着布帽,手拿杀猪刀,而身前挂着罩衣的大胡男人,正请他们入室。

    那男子走进后,坐在主屋椅上,手握暖炉,而又不停把玩。

    那屠夫将马车引入,大门仔细关上,又将手中刀,和罩衣脱掉,恭敬跪在紫衣男子前面。

    他双手抚地,语气恭敬道:

    “王爷,未曾收拾,有些杂乱。”

    齐子罗将手中火炉放置桌上,一手撑腿,看着跪在地上的人有些心疼,道:

    “花落,站起来说话,若颌间假胡令你难受,何不取下?”

    他站起来嘿嘿一笑,将手往本就脏的衣上擦着,瞅了一眼盯着他的花间,立马将胡扯下,因为太过蛮横,脸上便有些微红。

    他不好意思的躲开花间的眼神,谁又曾想曾经的毛头小子,一月之内成了莽撞屠夫模样?

    一月前因离汴唐,花落就被授命于缔城,时刻关注缔国风吹草动。

    而又因他也是唯一一个去公孙府送猪肉的,因此有些消息,便会通知齐子罗。

    可是这消息还没到齐子罗那里,怎自己突然来了?

    齐子罗招招手,站了起来打了个哈欠,哼哼道:

    “瞌睡,瞌睡,本王先找个地方睡了,这赶了两天的路,还真是没沾床难受的紧。”

    花落立马上前,说道:

    “小的这屋脏乱,整日与猪打交道,身上臭的紧,我先为您换床被子。”

    齐子罗眉一挑,身后立马有人涌上,将屋里收拾的干净,床换的干净,向门外几人摆摆手,关了门。

    周围人看着松了口气,各自活动筋骨,站在院中怕惊扰了齐子罗休息。

    花落站在朝他们尴尬一笑,在墙角拿起猪食,开始喂猪。

    突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他吓了一跳,将手中东西一下扔在了猪圈中,正想要拾起,那几头猪便蜂拥而上。

    唉,吃就吃吧,吃完再说。

    他转身,看到是花间,立马将头埋进猪圈,面色通红看着猪吃食。

    身后有人笑出了声儿,甚至有人助攻打趣道:

    “落哥怎和猪抢食吃?间姐可在你身后,怎么,想和你叙叙旧就这么难?”

    花落气急猛抬头,骂道:

    “你个小兔崽子,下次王爷再去花楼,你看我带不带你!”

    那人嗤笑闭了嘴,突然门里齐子罗哎呦一声儿,他们便声音小些。

    这周围不过民户居多,而又贴近闹市,这屠夫家经常闹腾,因此有些动静,也不会有怀疑。

    花间背着手,同他一起看着猪,向他靠近一些,问道:

    “不错嘛,长大了。”

    花落有些异样,摘着手中的草左右看了看,眼神飘忽不定,心神不宁。

    “怎了?同姐姐说说话,就不行了?”

    “什么姐姐,你就比我早生那么一点点,叫姐姐怎么叫的出口?”

    他急道。而手中的干草被揪的一段一段的,手下哼哼的猪传来一阵阵异味,而花间又是女孩,他便一下拉着她的手腕,往一旁厨房走去。

    两人门一关,花落便坐在低凳子上,拿着大锅烧热水。

    花间蹲在他身边问道:

    “你这是干嘛?”

    “赶路几天了,女孩子怎么都要洗洗澡。”

    花间笑出了声儿,从一旁帮他递柴,而奇怪的是花落娴熟的手法,竟然没有多大烟雾。

    “可以啊,这谁若是和你过一辈子,肯定好男人一个。”

    花间脱口而出,他有些欣喜的抬头看花间,而花间却盯着火,面上的笑意不断。

    又猛想到什么,花落转头看着火,低地问道:

    “四爷又缠你了吗?”

    花间一顿,拾柴的动作慢了些,她看着火势猛烈,想到那个华服男人,道:

    “他是主,我是仆,他来找我便是我的至高荣幸,何来缠一说?”

    花落神色黯然,嘴中喃喃道:

    “你喜欢他。”

    不是问,而且肯定。

    花间未回答,咬了咬红唇,手触在一个盒子上,不停的摩挲。

    花落扯出一个笑容,道:

    “若你心喜齐将军,就不要顾及任景兄弟,齐将军又对你有义,景兄弟在天上,肯定会祝福你。”

    “主和仆怎在一起?花落你还小,不懂这感情的七七八八,等这次任务过后,我便尽长姐之意,帮你寻一个好婆娘。”

    “花间!”他将手中柴往火里一扔,激起一些火星,转瞬即逝。

    而花间被他猛的一呵,有些不知所措。

    他欲言又止,看着花间有些迷茫的脸,将想说的话生生咽下,可而后低吼道:

    “什么主仆!这男女之情还怕主仆之分?花间姐,你有时候不应该太过执迷于这种东西!”

    花间站了起来,看着滚起的水,不停的咕嘟咕嘟冒泡泡,又快速被破,袅袅升起白烟。

    不过还是叹花落不懂这些东西。

    花落听了苦笑,面上装作雨过天晴,拿起一旁碗,盛了一排,便低头往门口走,说道:

    “我去叫他们过来喝些热水,到晚些再烧洗澡水吧。”

    花间点点头,而花落一开门,门口人正用着轻功,踏于五步之远,更有人还贴在墙边,反应不及瞪着前方跑的远的人。

    那远点的朝那贴着墙的人得意一笑,花落便轻哼了声儿,

    “五十步笑百步!真是不想给你们烧热水喝,下次再偷听,一个个的把你们和我的三两金子关在一起!”

    “三两金子?”他们问道。

    花落走到猪圈前,拿起掉进去的簸箕,上面还带着猪粪,他故意朝他们甩甩,惹的猪粪渣子满天飞。

    花卫连忙退了几步,不停呸着。

    “一两,二两,三两,你们好好看看这些狼心狗肺的花卫,长的一个比一个娇滴滴的,还嫌弃你们的粪!也不知道是哪些人吃你们吃的那么香!”

第302章 放下她吧

    又有三人负手,望于他们。

    面前刘显似大哥一般慈祥一笑,便往东厨走去。

    他拿了碗热水,朝花开,枫桥一举,二人便随后跟过去,到花间那里,二人又同时拍了拍她的肩膀,各自拿着热水,暖手又解渴。

    花间一脸茫然扫视他们,而三人却作无所事事模样,各自喝酒一般喝水。

    不过被花间死死盯着,花开将碗一放,道:

    “我突然想起来,王爷睡前让我送本《**经》,怎么突然忘了呢?”

    说着出了门,从怀中还真抽出来一本蓝封书。

    刘显朝花间温和一笑,也出了门,只有枫桥同她站在一起,道句:

    “《**经》?好东西,曾经和南宫珏在一起不少钻研。”

    “你这腌泼皮,少说两句不行?”花间直接怼道。

    枫桥也不燥,也不急,反正习惯花间如此,她道:

    “我怎就腌了?话到底只给了南宫珏那么一个男人,哪儿来的让你腌的话?”

    “呸呸呸?!是我错了还不成吗?不过我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在我面前提这个,你觉得可行?”

    “你怎知道《**经》是啥?还黄花大闺女,暗地里不知道思男人多少次!看了的多少次吧!”

    “走走走,别和我吵架!”

    花间抱着胳膊,看向门外,枫桥笑道:

    “落花有情,流水无意,不过当成花间一壶酒,喝了就散了。”

    花间一偏头,朝她脸上吹了口气,啧道:

    “把花落和我的名字都用上了,我是该夸你好文采,还是该说你损我?”

    “别,我可不敢损花间大人。”她嘲笑道,又看了眼外面嬉笑的花落,道:

    “不过,你当真躲避花落对你的情?”

    花间松手,瘫于两腿边,未做回答。

    枫桥早就习惯她这般,轻笑于立原地。

    ……

    ……

    花开进了寝卧,而齐子罗并未睡觉,而是坐在床上,背靠床被,贴于墙边,看着手中的兽皮地图。

    他将手中东西放在齐子罗面前,而他嗯道,花开便站在他一旁。

    齐子罗看了许久,将东西往床上一放,整齐摊开,指了指上面用墨圈着的地图图标,花开便凑了上来。

    他仔细的瞅了瞅,眉一惊,皱起而道:

    “这坍塌地面程度,过于恐怖。”

    “你有没有觉得,这炸药的威力,有些熟悉?”

    花开未加思索,脑子中便跳落出来齐国最大的一次走水灾害,炸药的威力也是如此这般碎裂。

    脑海中便有个不成型的结论,可是他却不敢妄言,

    “王爷是怀疑,魏阳和韩思有交情?”

    “怕是如此。”

    他将那蓝封书拿起,掀了几页,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花开一看便竖在一旁,仔细思索。

    而后书看了许久,齐子罗突然害羞一笑,花开便显的有些不自然。

    齐子罗突然爬起来,将手中蓝封书举到他面前,指着上面的图画,推了推花开。

    而花开的眼睛却一直往窗边看,齐子罗怎么拉他他都不留一眼。

    “花开,你看这图多有意思?男女躺在同一个地方,多让人浮想联翩啊。”

    “王爷!”

    他突然娇呻,齐子罗一愣,花开眼神落在那张图上,男女脸被砸的血肉模糊,躺于废墟之中。

    他拿过左右看看,又将它不好意思的递给齐子罗,问道:

    “原来是这次坍塌死亡名单图。”

    “你还想是什么?《**经》?你别给我装,你看的可不少。”

    他砸砸舌,忽又认真道:

    “公孙老六弄了两具像公孙冰块儿和阿衿的尸体,到底想干什么?”

    “莫不是嫁祸韩思,犯下如此滔天大罪?”花开道。

    齐子罗摸摸下巴,道:

    “可没有证据证明,韩思将这地下窝点给炸毁的呀!”

    他又看着那图画,不停的摇头道:

    “这死的,未免也有点忒惨。”

    怎又不无奈?人死了一个又一个,却不知怎去挽留。

    是心疼生命一个个的就这样没了,可是在场的时候,自己的命都顾不及,怎去救旁人?

    不过一切云转云舒,快而消失,永远不是原来的形状。

    ……

    ……

    楼阁门中,又有人如同齐子罗,花开那般,一人坐于床上,一人站于床边。

    衿尤拿着喝完的药碗,问了晓绪感受如何,无大碍便出了门,将空碗递于婢女,而后去了楼阁后面一间宁静小屋中。

    她吩咐周围人不要靠近,自己关门后,走向那个缩在床边,抬头满是慌张。

    衿尤心一紧,道:

    “娘,我是暖暖啊?”

    此时衿尤已经易容的和暖暖八分像,平时她就是这样以暖暖的样貌示人,不过扶桑院除了公孙冀文的护卫,并无几个仆人。

    而公孙冀文又吩咐过,对于主人,不能主眼直视主人,便到底未记得衿尤何模样。

    只记得身形,和声音谈吐。

    杜氏缓缓抬头,经过好几天的修养,她已经有些血色,而整个人干净了许多。

    身上的青灰色,也渐渐变成了苍白。

    因为常年不见天日,那灰白有些暗淡的刺眼。

    衿尤走过去,握着她的手,顺势将她揽在怀中,像是哄孩子一般,她道:

    “娘亲,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那种地方,再也没有了。”

    杜氏竟听话的点点头,抱着衿尤不撒手。

    衿尤摩挲着她的手心,若有所思。

    “闺女,我没魔怔,不过是因为在那种地方刺激的比较厉害,弄得有些人不人,鬼不鬼,没关系。”

    突然听到她主动说话,这几天都是她过来自言自语,从刚开始杜氏的防备到现在的主动说话,实属不易。

    衿尤有些欣喜,道:

    “没事了娘亲,那些噩梦都没了,现在我们母女,不是过得好好的?”

    杜氏拍着她的手背,道:

    “暖暖啊,你不要嫌弃娘这般丑模样……”

    她竟然?

    害怕暖暖嫌弃她……

    衿尤暗自咬了下后槽牙,语气装作轻快,道:

    “娘,您就放心,我怎会嫌弃您?我又谈何嫌弃您?”

    杜氏面色突变,又是煞白,话不言语,唇却微抖,突然一浑浊泪落下,衿尤便冷静的帮她擦下。

    杜氏的过去未免有些惨淡,现在要做的,就是稳住她的情绪。

第303章 茶楼

    杜氏渐渐睡了,衿尤将她被角掖好,静悄悄的出了门。

    她关好门,一扭身,一大片隐形在自己面前。

    是公孙冀文。

    “今日同我出门吃吃茶,可好?”他道。

    衿尤有些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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