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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青春-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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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记住,这座博物馆陈列的是生命,而不是死亡。 
  这里所有人的死都是从容的,生命一丝一丝地缓慢离开它寄居的躯体,意识像烟雾般徐徐飘散。在真正的死亡到来之前,每个人都能够冷静而认真地思索自己的一生,期盼着更聪明更清醒的来世。 
  “人死了,生命仍在抗争。不屈的生命和睿智通达的灵魂在古塘中游荡、碰撞。直到今天,我们在矿井中还常常能听到他们不甘死亡、渴求新生的嘶喊!” 
  他们侧耳静听,远处,似乎传来隐隐的搏动声和轻微的尖啸声。这里,真的有生命。 
  “但是,他们必须死。在与头顶上这几千米的大山的对搏中,人的力量是太渺小了。他们无法撼动这个世界,而世界却可以轻而易举地粉碎他们用生命发动的进攻。在如此强大的自然力面前,任何挣扎奋斗都是徒劳的。 
  “他们愚蠢、盲目,但同时他们又是伟大的。在这里,他们集聚着生命和智慧,总有一天,他们会摧毁这座大山,释放自己。那一天,正在到来。” 
  又是静默。 
  生命的搏动声消失了,在他们的头顶上方,传来雷鸣般的炸裂声。 
  “千万不要动!”护矿人冷静地说,“挣扎就是死亡。” 
  炸裂声突然停止了,一切复归于平静。随后,一股强劲的风平地而起,尖啸着远去。接着,一块巨石从顶板上脱落下来。隆隆的轰响在古塘中久久地回荡着,一直传到地心的深处。 
  “点灯。” 
  灯点着了,他们突然感到了恐惧。那块…二人多高,几十吨重的落石,就在他们身边几米远的地方虎视眈眈地望着他们。护矿人被巨石阻隔,已经看不见了。 
  “边亚军,陈成,你们敬仰这些先民吗?”护矿人的声音飘荡飞舞着,盘旋在他们的头顶上,像死难者的幽灵。 
  “不。”边亚军说,“他们可怜、可叹,但并不可敬。一个死囚在被枪决时,也会恐惧呐喊,挣扎扭动,头颅被击碎了仍要痉挛、抽搐,与这里的死鬼的徒劳挣扎完全相同,无非是生命的本能反应。” 
  “那么,什么才是可敬仰的呢?” 
  “找到生路,从缝隙中爬出去,最终挽留了生命的人。” 
  陈成说。 
  护矿人哈哈怪笑。“无数死者,会簇拥出一个生者。从生死界走出去的人,必将大富大贵。你们两个人,走进了生死界,见识了生命与死亡;你们还将从这里走出去,回到城市,那里有另一个生死界在等待你们。你们还能再走出去从而成为可敬仰的人吗?” 
  “你是谁?”走出矿井,沐浴在耀眼的阳光下,边亚军再次问护矿人。 
  “走出生死界的人。” 
  “那里没有幸存者。” 
  “我是惟一的例外。文革初期,我在古塘中生活过三个月。躲过了批斗和追捕,却没能保全自己的心灵。出洞以后,我就成了疯子,永远不再参与人间的争斗,彻底摆脱了一切烦恼。” 
  “疯子?”陈成笑了。“疯子好!只有疯子才能大彻大悟,大富大贵,大智大勇。” 
  “生者为过客,苟延残喘而已!” 
  21 
  一九六八年十二月初,边亚军又回到了北京城。 
  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城市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街头到处张贴着动员青年学生到农村去插队落户的大标语,第一批去山西省农村的老三届初高中毕业生已整装待发了。 
  与此相配合,街道上已建立起严密的治安保卫网络,产业工人组成的民兵小分队(史称“棒子队”不分昼夜地在大街小巷巡逻,随时盘查或拘捕任何可疑者。家庭妇女们则警惕地守卫在每条胡同的人口处(谑称“小脚侦缉队”,用她们的好奇心以及快嘴利眼窥探着每个家庭的秘密,监视着任何一个企图对社会进行反抗的青少年和成年人,边亚军乘长途车到了京西重镇门头沟。在门头沟,一个二十几岁的少妇接待了他,并护送他到城里的另一个秘密匿居地去。 
  “路上,如果有人盘问,你就说是我的舅舅,从乡下来。” 
  少妇嘱咐道。 
  边亚军一怔。随后,他摸了摸布满绒须的下颌,笑了:不,还是当你的丈夫好一些,亲热,自然。 
  少妇撇撇嘴:做梦! 
  一路顺利,没有遇到任何盘查。但是到了匿居地以后,却遇到了麻烦。 
  这家的主人是少妇的远房堂姐,夫妇二人都是普通工人,无子女,家里极清静。 
  “姐,他是我,我的同学。他家里出了点事,想在城里住几天。”少妇说。 
  “出了事?出了什么事?”女主人警觉地问。自从客人进门以后,她一直暗暗打量着边亚军,猜度着这个不速之客的身份和来意。 
  少妇嫣然一笑:“什么事?天大的事。房子塌了,砸死两口人,都说是恶鬼作祟。他是独子,家里让他进城来避几天邪。” 
  “唉,乱世出恶鬼,那就住下吧!”女主人不冷不热地应付着。她的眼睛,仍在偷偷地瞄着边亚军的脸。 
  “你今年多大了?”她问边亚军。 
  “二十五。” 
  “家里,是什么成分?” 
  “……富农。” 
  女主人又叹了一口气,没再问什么。她拿起一个空碗,说是去街上买黄酱,晚饭吃炸酱面条。 
  “你干什么说是富农出身?”女主人一走,少妇就埋怨边亚军说,“你干脆说是恶霸地主不更好?我姐当时就会把你轰出去。” 
  “我们,显得诚买。” 
  “你真够精的!” 
  少妇撒娇地拧了边亚军一把,然后笑嘻嘻地想躲,但没有躲开,被边亚军抓住肩膀拥进怀里,脸蛋儿上被狠狠地亲了一口。 
  少妇羞恼地把边亚军推开了。 
  这时,院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边亚军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 
  “糟!快走!” 
  他们刚刚走出院门,就被一大群臂佩红袖标,手持棍棒的街道妇女堵住了。那位堂姐,手里仍拿着那个空碗,神色不自然地站在人群中间。 
  “你们两个人,从什么地方来?”为首的是个中年妇女,声色俱厉地问。 
  “乡下。”少妇回答说。 
  “到城里来干什么?” 
  “干什么?”少妇满脸绯红,嘴唇颤抖着,马上就要哭出声来了。“你们知道了,还问什么?我们,通奸、乱搞、轧姘头!” 
  她猛地搡了边亚军一把,然后疯了似的扑进人群,舞动双手去抓堂姐的脸。 
  “他就是我的野男人,你吃醋了?昨天和你睡了,今天还不能轮到我……?” 
  边亚军已经走出很远了,还能听到少妇的尖声叫骂,听到妇女们七嘴八舌的解劝和吵嚷声。 
  在西单,他看到了第一张通缉他的告示。在一长列被通缉的人名单中,他排列第二位。 
  告示上把他称为杀人犯、抢劫犯、反革命流氓集团主犯边××。 
  为什么不把姓名写完全呢?内外有别,还是替我保全名誉呢?他自嘲地想。 
  当晚,他去了南城。 
  南城也面目全非了。老一茬玩主捕的捕,逃的逃,作鸟兽散了。侥幸留存下的几个人,似乎都立地成佛、洗心革面了。去农村插队落户,是人生的一个转折点。 
  新生的一代玩主正在迅速崛起,这是一些心黑手毒,视人命如草芥的亡命凶犯。 
  这也是一个转折点。北京城的地下社会,由文化大革命初期那些半玩半痞的市井子弟和流氓学生起家,正在逐步向职业性犯罪集团转变。在断绝了一切前途和希望以后,犯罪,必然会成为一种可供选择的职业。 
  于是,一大批青少年选择了犯罪。 
  边亚军是在花市大街西口碰上那几个人的。那是几个凶狂蛮横的少年汉子。刚开始,是无意中看了这些人一眼,立即就招来凶狠的斥骂。 
  “看什么?想找死?”一个汉子气势汹汹地直奔边亚军而来。 
  他没敢招惹他们,快走了几步,拐进羊市口。但是没有走出多远,还是被追上了。 
  他们一共五个人,每人手里都握着一把菜刀。 
  “你们哪个绺子的,敢到爷爷们的地盘上来踩趟子?”为首的家伙边问边往前逼近,手里的菜刀高高扬起,看样子随时都会扑过来一通乱砍。 
  “小王八蛋们,连你们的祖师爷都不认识吗?”边亚军把身子紧贴着一堵砖墙,悄悄地拔出了刀子。 
  “你到底是谁?” 
  “边亚军。” 
  “边亚军?打的就是你!”几条汉子像疯狗似的勇猛,高举着菜刀凶狠地扑上来。边亚军想用刀子逼住对方,但他们根本不怕,迎着刀子往上扑。 
  边亚军转身就跑,几把菜刀擦着他的耳朵边砍在了青砖墙上。 
  当天夜里,边亚军在一个小佛爷家里借宿,见到了第二份对他的“通缉令”,这是新一代南城王贺二根发出的。小佛爷告诉边亚军,贺二根晓谕南城的大小玩主们:谁要是敢与边亚军勾连,杀他的全家;谁要是杀死边亚军,他就是我贺家的祖宗,终身受我的贡奉香火。 
  那一夜,小佛爷没敢睡觉,在院门外站了一宿。他怕,怕街道治保会,也怕贺二根。 
  背负血债命案,身心都受到重创的边亚军,回到了城市。但是,在黑白两条道上,他都已无立锥之地了。 
  22 
  阮平津裤带上的那根钢链,终于被付芳发现了。 
  那天下午,离北图闭馆还有两个多小时的时候,阮平津手里的那本《斯巴达克斯》就看完了。她呆坐了一会儿,阮平津反反复复地把书翻了几遍,最后,还是鼓起勇气对付芳说:“付芳姐,求求你,帮我去换一本书,好吗?” 
  付芳正在全神贯注地读一本旧俄小说,头也没抬地说:“莫名其妙!你自己不能去换?我哪儿知道你想看什么书呀,自己去!” 
  说完,她又埋头看书。不过,她再也无法集中精力,总觉得阮平津今天很反常。 
  阮平津没有去换书。她烦躁不安地闷坐了一会儿,又用双臂抱着头,伏在书案上,像是睡着了。 
  “平津,你怎么了?”付芳终于忍不住,又把头抬起来,关切地问。 
  “没有什么。”阮平津仍伏在书案上。 
  “病了?” 
  “没有。” 
  付芳用双手小心翼翼地扳起阮平津的脸,发现她的眼窝里噙满了泪水。 
  “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呀,急死人!” 
  “真的没有什么。”阮平津用手绢擦了擦眼泪,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来了。” 
  “例假?那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付芳的噪音极高。阮平津狠狠地踢了她一脚。 
  付芳从书包里取出一卷卫生纸塞给阮平津,然后拿起她的书到出纳台去了。当她再回到座位时,发现阮平津仍坐在那里发呆。她没有去洗手间。 
  闭馆时,阮平津仍闷坐在座位上,付芳把她拉起来以后,才惊讶地发现,平津穿的那条黄军裤的裆部已被污血浸透了。座椅上,也留下了斑斑污迹。 
  付芳默默地用卫生纸揩净了座椅。 
  在回家的路上,她们谁都没有说话。 
  回到阮家,阮晋生已经做好一大锅米粥,乐呵呵地在等她们。 
  付芳拉着阮平津站到了阮晋生的面前,然后,猛地撩起了她的衣襟。钢链、铁锁以及裤子上污秽,全都豁然暴露在眼前。 
  “阮晋生,是你干的?” 
  阮晋生无言地把头扭向一边。 
  “阮晋生,你是畜生!”啪的一声,一记重重的耳光抽在阮晋生的脸上。 
  23 
  进入十二月以后,全市各中学的治保组陆续开办了一批“流氓小偷学习班”,大批有劣迹的学生、不肯报名上山下乡插队落户的学生以及文革反对派——高干子弟,被拘押在学习班里。 
  青年湖中学治保组也给陈成下了最后通牒,限其在二十四小时内到学习班报到。逾期不到,后果自负。 
  陈成的态度极强硬。他派人告诉治保组,限他们在三天之内解散学习班,释放全部在押者,逾期不办,治保组的成员将遭到严厉报复。 
  三天过去了,治保组没有放人。但是学习班里的管教措施松缓了许多,没人再敢对在押者殴打逼供。 
  又过了三天,陈成那方面也没有什么动作。这期间,陈成本人去过一次学校,治保组的人远远地躲了,双方相安无事,风平浪静。 
  危机似乎已经过去了。 
  谁也没想到,就在这里却出了事。第七天傍晚,被押在学习班的一个小佛爷突然提出要立刻回家去,理由是母亲得病了,咳嗽,不想吃饭。 
  “那是偶感风寒,三两天就会好,你不必回去。”治保组这样回答他。 
  小佛爷的口气却极蛮横:你们别后悔! 
  治保组的人面面相觑,不知此言何意。有人好言好语地劝小佛爷:你别着急,我们研究研究,马上放你回去。 
  不必研究,老子不走了! 
  十分钟以后,陈成带着几十个玩主气势汹汹地闯进学校,堵住治保组的大门。 
  “立即放人!” 
  陈成阴沉着脸,怒冲冲地对治保组的人说:人家的母亲得了重病,你们为什么不放人? 
  没人敢出头和他对话。 
  小佛爷趾高气扬地走出来,没有人出面阻拦他。 
  走!陈成挥挥手,几十人的自行车队风一般地刮来,又风一般地刮走了。他们身后,留下的是沉默无言的学校和沮丧的治保队员们。 
  治保组内,有人愤怒地哭了。 
  事情并没有完。当夜,几个心灰意冷的治保组成员结伴到新街口北大街的青年食堂喝酒,遭到十几个用大口罩捂着脸的流氓的袭击。为首的就是那个刚刚被放出来的小佛爷。 
  治保组的每个人都挨了几个耳光,不轻也不重,完全是羞辱性的。其中一人因为在学习班上经常殴打逼供,遭到痛打。他们一路拳打脚踢地把他送到校门口,在校门外,又剥光了他的外衣,用剪子绞了他的头发。 
  几天以后,学习班解散了。 
  陈成又一次到学校去时,他的原任班主任,一位教了几十年中学历史课的老先生在校门口拦住了他。老先生过去曾对陈成极为器重,声言在他所教的学生中,能成大器者唯陈成有望。文革后,教历史的自己也有了历史问题,一直在学校劳改队服役,只是由于陈成的一再关照,没有受到人身羞辱和殴打。 
  “陈成,你不要进学校。” 
  “老师,为什么?” 
  “你也不要再叫我老师,这是对我的侮辱!” 
  “老师,学生有什么过失,您尽管教训。” 
  “陈成,你过去是我的学生,现在不是了。你现在是……匪首!” 
  校门口聚了许多人,默默地注视着这对师生。 
  陈成无言地低首垂立,不知所措。最后,他恭恭敬敬地给老师鞠了个躬,转身走了。 
  几天以后,历史老师走进学校的“上山下乡办公室”,递上了代陈成拟就的去山西农村插队落户的申请书。申请书中有“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之未远,觉今是而昨非”等语,表达了有所悔悟之意。 
  只是不知道这种悔悟,是出白陈成的内心呢,还是发自老教师的一厢情愿?


《血色青春》章节:第三章  收集:东风书城(24。43。3。33)





  1 
  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消息在西郊各大院引起了极大的恐慌——两个女孩子在白天进城以后,突然神秘地消失了。 
  她们是当天凌晨结伴去北京图书馆阅览室看书的。闭馆时,有人还见过她们。 
  当时,她们曾在北海大桥附近徘徊、逗留,似乎在等什么人。再以后,她们没有回家,像烟一样轻飘飘地消失了,再也没有踪影。 
  派了许多人进城去找,但是毫无结果。 
  从第三天开始,由城里陆续传出一些耸人听闻、令人难以置信的消息。有人言之凿凿地说,亲眼见到这两个女孩在后海岸边被一群流氓劫持。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们被剥光了衣服,惨遭蹂躏后又被强行带走了。还有人说,她们是被诱骗到一个流氓的窝点去的。现在已成为囚徒,没日没夜地遭受着令人发指的摧残,痛不欲生。 
  所有的消息和说法都围绕着一个基本情节展开,即失踪的女孩已成为性虐狂的受害者,失踪的原因也在于性吸引和性报复。这种说法不无根据,因为失踪者中有一个女孩叫付芳,是西郊各大院中公认的绝色佳丽。其美如冠玉,华颜腻理,风姿绰约,仪态万方,令大院中的男孩子们都魂牵梦绕,一旦落人歹徒之手,其结果也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失踪的另一个女孩是阮晋生的妹妹阮乎津。阮晋生,是在周奉天死后南北城玩主发誓要进行血腥报复的最后一个目标。因此,两个女孩的失踪是否有着更重要的背景呢? 
  从内线传出的消息说,南北城的玩主们似乎都没有涉足此事。南城的贺二根生性残虐,但绝不近女色;他近来行踪飘忽,似已逃离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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