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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遥远的你 作者:地黄饮子(晋江vip2013-12-05正文完结)-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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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半,黎糯用各种理由打发走了亲戚朋友,留了自己一个屋内。
    她习惯性地走回卧室,坐妈妈床边。
    望着她的枕头,愈发伤感,便出手将床上用品撤了下来,准备清洗。
    忽然从枕套里掉出一本本子直接砸中了她的脚,内里的纸张散落了一地。
    熟悉的封皮,正是妈妈放医院枕头下方的那本。
    至于它是什么时候从医院转移到了家里,又是什么时候从那个枕头下转移到了这个枕套里,她竟然一概不知。
    她想起妈妈说的话,要看父母当年的情书除非等妈妈死了,牵动了下嘴角,蹲下捡拾,然而扫了一眼便惊愕地摔倒地。
    她拿起的不是情书,而是一张眼熟无比的,印有一附院抬头的知情同意书。
    同意书的内容很简单,医生告知患者手术的必要性和风险及并发症,患者拒绝行治疗。
    最下方有着她熟知的笔迹:本拒绝行造瘘术,自愿承担一切后果。后头签着妈妈的名字。
    而谈话医生一栏,是岳芪洋。
    这是怎么回事?
    黎糯震惊得无法站起身,随后发疯般地抛开床上用品,捡起散落一地的纸片,一张张仔细看过。
    她才发现,这哪是本笔记,而是本妈妈生前的随笔,厚厚的,用朴实无华的只言片语记录下了自丈夫去世后,她的几十年光景。
    今天囡囡爸追悼会。结束时看到囡囡和岳家的孩子睡一起,很是心疼。但当时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若囡囡嫁给了这个和他同病相怜的孩子,以后就不愁吃穿了。灰姑娘的后妈是坏,这亲妈也不是好东西。
    问了岳老的意思,他觉得娃娃亲有点不可思议。心情不好。回来看到囡囡身上很脏,问了樊师伦妈妈,好像是因为死了爸爸而幼儿园受了欺负,恨铁不成钢,打了她一顿,骂她太软弱。如果不欺负别,就会被别欺负,其实想打想骂的是自己。要努力,不能让这个大好机会溜了。
    今天带囡囡一起去了岳家,岳老看到小孩子明显心软了,松了口,很欣慰。但是那个叫黄芪的孩子看着万分冷淡,为囡囡担心。
    黄芪的确如大家传闻中那样,是个天才。他出了国,应该不会再回来。那囡囡怎么办?拿不出留学的钱怎么办?是不是要去把房子卖了?要不卖肾?还是卖血?真没出息。
    听说厂里下岗的名单定了,像这种靠学校抚恤因公殉职职员家属才得到这个岗位的,百分之百位于名单之列。不行,要是下岗了囡囡怎么办,绝对不行。好,就从厂长下手吧。
    厂长老婆去了学校,打了囡囡。她回家没说过,也就当不知道。才是那个该打的,多么希望挨打的是。
    岳老说他有时会觉得黄芪可怕。出国前,那孩子一直住岳家花园,他本就不开朗,出事后更不会与主动交流,点头或摇头,不说话。去了美国后例行公事般每月一个电话,和家里隔着比太平洋还遥远的鸿沟。岳老望着囡囡的身影,问还记得大殓那日他们相偎相依的景象吗,说那孩子不是愿意和接触的类型,或许也只有囡囡,能治得了他。为什么本该高兴,却听着无比心酸。
    活了几十年,最开心的就是今天,因为囡囡收到了c大医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囡囡要坚强,一定要成为一个像黄芪一样优秀的,争口气给别看看!
    十几年如一日地给岳家烧香终于有了结果。岳老说的对,就像囡囡不会违背的意愿一样,黄芪也不敢违背他的。今天他们登记结婚了,晚上囡囡背着哭了一夜。心疼,但不后悔,对的,不后悔,一定不会后悔。
    天谴这种东西还是存的。医生说只能活半年了,不知为什么绝望的同时也舒了口气。做了太多对不起女儿的事情,如果注定会从她的世界中提早离场,希望她可以忘了这个没用的妈。
    打听下来造瘘术后护理起来很麻烦,家里没钱请不起护工,最后肯定还是囡囡受罪。她又要实习又要照顾够累了,不能把担子扔给她。想来想去,她肯定会去找黄芪帮忙,所以今天先去找了他。黄芪这孩子还是老样子,脸上没表情,几乎不说话,猜不到他的想法,但一举手一投足意外的很有信赖感,不知等囡囡熬到主任的时候会不会也如此可靠。说到囡囡,发现他的神色缓和了不少,虽然他可能并不自知。看来女儿比想象中的有本事,这样就能放心的去了。
    ……
    翻完整本笔记,天已蒙蒙亮。
    她颓然瘫倒墙角,无力地垂下手臂。
    眼泪湿了又干,干了又湿,重叠满布的泪痕像刀疤上无休无止地撒着盐,刺辣辣的痛。
    每个活这世上都是一具牵线木偶,全身上下拴满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线。而她这具木偶,早已被世遗忘,只有一根线不离不弃始终牵着她。也正是这根她最厌恶却无力挣脱的线,鞭策她成长。
    原来愚蠢的是自己,原来什么都不知道的是自己,原来不懂事的是自己。
    转头望向去床空,扯开嘴角,送给自己嘲讽的笑容。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一下,两下,接着连续敲了好几下。
    她木然地又将头转往门的方向,却无动于衷,兀自垂下头。
    门其实虚掩着,并未锁上,而此时的黎糯,多么希望自己能凭空消失,不用考虑该摆出怎样一副表情来面对亲戚朋友。
    然而她未能如愿,来推门而入。
    闭上眼。无论是谁,与她无关。
    脚步声临近,眼前光感猛然一暗。她下意识眯开眼缝,一双漆黑的皮鞋步入眼帘。
    来者无言,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然后哑着嗓子开口。
    他说:“对不起。”

☆、中卷6

“为什么们每个都要跟说对不起?”
    她完全睁开双眼;直直看向来。
    他没有回答;过了半晌;又道一句:“对不起。”
    冷哼一声;从笔记本内翻出那张拒绝行造瘘术的知情同意书,摔到他身上。
    “为了这个?”
    他弯腰;默默捡起弹落地的纸头。
    黎糯这才发现同意书的背面;白纸蓝黑字手写有另一份知情同意书。
    本岳芪洋,此承诺:关于患者拒绝行造瘘术一事,不得向其家属透露,若家属提出治疗请求;予以拒绝。
    本承诺即时起效。
    底下的时间比妈妈告诉她罹患绝症的日子还早一周。
    真是妈妈的风格;做事滴水不漏。
    她哭笑不得,抬头看他;看他略微变黑的脸庞,看他青色隐隐的胡渣,看他又见消瘦的身形。
    岳芪洋穿着一件印有医院名字的白色短袖t恤,是援边任务结束返沪的集体装束。那t恤可能是第一次上身,白得刺眼,和他身后冉冉升起的夏日骄阳般,晃到了她的眼睛。
    他也看她,漆黑的眼眸依旧风平浪静,猜不出他的情感,或悲或喜,或冷漠或温柔,她都捕捉不到。反而透过他的瞳孔,见到了自己,映出一脸的不知所措。
    即使他当初断然拒绝手术的原由已明了,释怀,但无法轻松。
    黎糯突然笑了。
    “们觉得有意思吗?”
    “把当傻瓜?”
    “合伙来骗?”
    “那干脆就永远不要让知道啊!”
    将那张薄纸撕得粉粉碎,她愤然将纸屑洒了一地。
    “对不起……”他微微蹙眉,又说了一遍。
    “够了。”
    她想继续笑,最终还是没挂住,放下嘴角的同时带下了止不住的泪水。
    “够了,不要再说对不起,没有错。”她说。
    “可是为什么要同意?嗯?”
    他没回答,只是定定望着她。
    “妈真够可以的……”冷笑,但她真的不解,“她到底跟说了什么?啊?她说了什么以至于一个堂堂哈佛、双博士、副主任可以被初中学历的患者牵着鼻子走?”
    “叫承诺就承诺?叫签同意书就签同意书?叫拒绝的请求就拒绝?那个讲原则的冷医生到哪里去了?那个治病救的冷医生到哪里去了?啊?到底有什么把柄落了她的手里?”
    “哪怕那么求,仍旧不肯违背一下什么狗屁承诺帮?这个承诺就这么重要?比妈的命都重要?知道妈最后那段时间由于肠梗阻活得有多惨吗?不可能不知道啊……”
    自妈妈离开后,她还没有如此放肆地讲过话,还没有如此不顾一切得哭泣过。即使全部都是徒然。
    “别哭了。”岳芪洋终于开口说话。
    黎糯恍若未闻,手捂住脸,肩膀不停地颤抖。
    “别哭了。”他的语气又软了一些,向她走近一步。
    她不自觉往后退,碰到了冰冷的墙面。
    幸好他没有再迈步,她松了口气,却感受到了来自头顶的温热。
    那双手,比二十年前长大了很多。
    她一愣,呆呆仰首。
    岳芪洋的表情模糊不清。他似乎叹了口气,然后放下手,把她圈入自己的怀中。
    “算了,还是哭吧。”低柔的声音。
    闻着他身上夹杂着机油味的汗味,她忽然有些感动,有些愧疚。面前的他,几天前死里逃生,凌晨方才飞回上海,就赶到她身边,而自己却一味地指责他。
    鼻子愈加发酸,悄悄贴上他的前胸,闭上眼静静流泪。
    “岳芪洋。”
    “嗯?”
    “对不起。”
    他没说什么,环着她的双臂一滞,转了个身,让自己的背脊靠上墙壁,又紧了紧怀里的。
    “哭累了,就睡会儿。”
    黎糯积攒了太久的劳累,昨夜又未合眼,哭着哭着竟然真的睡着了。
    他听到胸前的抽泣声渐渐平复,变为细碎的鼾声,倒也没觉奇怪。
    这才是他认识的黎糯。
    会时不时游离自己的胡思乱想中,呵呵傻笑。
    会过度关心别,甚至为毫不相干的掉眼泪,又能意想不到的点破涕为笑。
    会藏不住情绪,有话直说,该出手时就出手,事后被训了,摸摸脑袋讪讪而笑。
    会认认真真听他说话,替他打抱不平,也会自顾自讲得手舞足蹈,时而侧头,露齿一笑,眼睛亮亮的。
    他的印象里,她一直笑。
    有时候他真的不明白,单亲的贫寒家庭中长大的她,如何能做到像个涉世未深的掌上明珠般天真烂漫。
    后来他才知道,她远比别想象中懂事。能得到的就尽力争取,能调解的就打马虎眼,触手莫及的就及时放弃,无法面对的就转身躲避。
    对她来说,妈妈是她唯一的精神依靠,唯一的财力来源,也是不能反抗的负担,就如爷爷之于自己。唯一,并不一定是个好词,时间长了,程度过了,也会适得其反。
    他能接受的程度还没达到上限,所以爷爷让他结婚,他便结婚,对方是天仙下凡还是牛鬼蛇神,都一样,都无所谓。而他得知未来的新娘仍是荒谬娃娃亲的对象时,竟然宽了心,想,幸好是和她,至少可以做到互不打扰地继续各自生活。
    所有都喜欢用“同病相怜”来形容他们,只有熟悉他们性格的岳归洋一直说他们,简直是“心有灵犀”,是“相似形”,同一个场合能说出同样的话,对于同一件事能讲出相似的见解,是不需要顾忌彼此,犹如与自身相处般,舒心的存。
    经过了并不算频繁的相处之后,他渐渐察觉到,他不愿意她受到伤害,就像不愿意自己受到伤害一样。所以当黎糯妈妈要他落笔签字时,他毫不犹豫地签了。
    她妈妈说:“生病的事情会告诉她,然后她一定会想办法让接受治疗。现打听下来,能做的也只有肚子上打个洞用来大便这种手术,据说护理起来麻烦又恶心。也知道们家的经济情况,请不起护工,就得由黎糯全部承担。那女儿其实不是做医生的料,心理挺脆弱,只怕到临死前她要承受得太多,会扛不住,那只能尽力减轻一样是一样,所以,这个手术不管说什么,都不会做。黎糯也不认识几个外科医生,到时肯定会来找帮忙,麻烦说服她。”
    他沉默了片刻,说:“好。”
    归根结底,他还是怕她受不了肿瘤终末期无休无止的精神和体力折磨。他甚至擅自把她妈妈的病情告诉了爷爷,好让爷爷替她妈妈缓解痛苦以减少她的辛劳。
    虽然结局无法改变,但起码她支撑了下来。支撑下来,就够了。
    大殓两天后举行,这两天中有成堆的事情要处理。
    岳芪洋说他结束援边任务会有两天的调整假,便一改往日工作狂的形象,除了夜深回家,其余时间一直陪她身边。
    可是她不止一次见到他接到来电,匆匆离开群通话的样子。她知道他是骗她的。
    自妈妈去世后,黎糯持续失眠,只要待自己家的屋子里,就整晚整晚地睁着眼。她不再哭,就是睁着眼睛,坐墙角,无目的地环顾四周。
    一夜下来,眼里布满红血丝,以至第二天来帮忙的亲戚朋友以为她伤心过度。她笑笑,不置可否。
    偏偏岳芪洋发觉了她的不对劲,待送走访客后,对她说:“跟来。”
    黎糯狐疑地跟随他下了楼,来到他的黑色帕萨特前。
    他打开后排车门,示意她进去。
    “额?”她坐下,纳闷地问:“要去哪儿?”
    他绕到驾驶位,发动,打开空调,答:“睡觉。”
    “啊?”
    “明天大殓,需要体力,不睡觉可不行。”
    她有些不好意思,“看出来了?”
    岳芪洋没回答,从后视镜瞥了她一眼,兀自拿过副驾驶座位上的毯子,回头搭她的身上。
    他推门欲离开,“去外面,……”
    “那个,”她打断了他的话,“外面太热,不介意坐里面的……”
    他顿了顿,收手,说:“好。”
    拜前一晚睡了饱觉所赐,黎糯终于有体力送别妈妈。
    她抱着尚温热的骨灰盒走出殡仪馆,抬头看看万里无云的晴空。
    嗯,日子还要过下去,她不会再哭了。
    晚饭后岳芪洋去了医院,留下樊师伦和她拉拉家常。
    他确认岳芪洋影消失后,急忙锁门,问她:“们真的离婚了?”
    黎糯正洗碗,回答:“是啊。”
    樊师伦跑到她身边,惊讶道:“实看不懂们啊,哪有离婚了还这样子的?”
    所谓的这样子,指黎妈妈去世到大殓间的这几日,岳芪洋都黎家,和黎糯一起鞠躬、磕头、接受悼唁,形影不离。还包括那天早晨,访客们推开门,见到他们安静地相拥一起。
    旁觉得夫妻之间顺理成章,而樊师伦作为知情者自然颇为讶异。
    “们是做几天时间的假夫妻么?”他问。
    她瞅着手里的最后一只碗,若有所思地说:“也不是吧。”
    “那们到底怎么回事?”
    黎糯擦干手,对上樊师伦匪夷所思的神情,笑道:“妈妈离而去的那晚,自认为对于他还算应付得镇定自若,却独独把委屈、气愤、悲伤、不甘、种种情绪一股脑全发泄他身上,说了很多对不起他的话。知道不太发火的,所以自己也觉得奇怪,后来想想,可能是有理由的。”
    “什么理由?”
    “不是说,最容易伤害身边对最好的么?也许他就是那个,一直都是。只是他不曾说起,也不曾知道罢了。”

☆、中卷7

岳芪洋自从回到医院;便似从间蒸发了一般。
    她发短信感谢他的帮忙顺便请他吃饭;回复愣是几天没有收到;杳无音讯。
    黎糯无奈;只得先单独郑重谢过埋没于阿姨阿婆少妇姑娘之中的另一个岳主任。
    她去y医院的那天正好是岳归洋门诊。
    早上十点从专家门诊大门外晃过,里面全是;挤不进去;走廊内家属和家属吵架……
    十一点从专家门诊大门外晃过,里面依旧全是,依旧挤不进去,候诊区里病怒斥护士……
    十二点她终于得以前进至诊室门口;向里一张望;只见三位白大褂被层层病及家属围得只剩下三个白点,便果断退了出来。
    踱步至住院楼边的小花园;呼吸新鲜空气。她望向一旁耸立的一号住院楼,忽然觉得不久前此处出出进进的那段时日,随着妈妈的离开,变得不真切起来。
    神游间,却见岳归洋身着便服出现她的视野内。
    待他走近,黎糯总觉得他有哪里异样,之后差点笑到岔气。
    指着他的衣服,“看看的衣服……”
    “怎么了?”当归茫然,低头打量,瞬间无语,“额,穿反了……”
    “岳主任,该不会是反着穿来?反着看病的吧?”她笑问。
    他尴尬地摸头,自嘲道:“是啊,还好有白大褂。”
    某去更衣室折腾了一番出来,两去到清真小食堂。约莫一点的光景,食堂也进入午休时间,鲜有烟。
    岳归洋果然好面食,不用看菜单,直接叫了三份炒刀削,一份归她,两份归自己。
    她瞅瞅风卷残云中的某,问:“早饭又没吃?”
    “嗯,”他答道:“今天直接去的门诊部,一出现就被围攻了。这不早上买的包子和豆浆还扔送子观音旁边呢。”
    “当归哥哥,”黎糯有些不忍,道:“说的话可能不爱听。但是……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找个照顾的比较好?”
    动作一滞,蓦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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