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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地生活着，就像……就像猫猫与小亦在一起那么幸福。
当然，这种幸福只属于五岁的猫猫和七岁的小亦。
那么，十年后呢？
五 冰雪女王
·长大·
十年后的小亦十七岁，已经过了阅读童话的年龄。
四岁便开始的读书生涯让小亦在十七岁时便轻松地跳级考进了全国著名的K大。K大虽然位于离家很近的A市，但距离全家住的大房子仍有十几公里的路程，所以为了方便和安全，爸爸妈妈以及小亦同时在收到录取通知书时做出了让小亦住校的决定。
“我不同意！！”刚从家里的早餐会上得知大人们的决定的十五岁的猫猫，顶着一头乱乱的头发，叼着一片土司，一边穿着球鞋，一边恶狠狠地瞪着站在门口，正替他拿着书包的小亦。
“像那种破破烂烂的地方怎么可以住人嘛！”趁着咀嚼的空隙，猫猫鼓着腮说出自己反对的理由。
小亦皱皱眉，想起前几天和猫猫一起去K大的学生宿舍参观的情景，“那些都是旧宿舍吧。我们当时不是还看到有几栋正在装修的房子吗？据说就是给新生住的学生公寓……”小亦解释着，将书包给弟弟抱着。
“住新房子小心装修毒气。”猫猫仍不死心，站在院子门口还是盯着小亦不放。
“那也没办法。那么点废气害不死人的。”小亦笑着将猫猫塞进老爸的车里。
“哥！”猫猫急了，从将要关上的车门缝里挤出只手抓住小亦的胳膊，“干嘛一定要住校，让老爸像现在这样接送不就得了？（你原先读的L高不是也有五里路嘛~）”
“太麻烦了。”小亦将手伸进车窗捏捏猫猫的脸，“而且我已经长大了，总不能老跟你和爸妈粘在一起呀。现在正好趁着住校的机会锻炼一下。”
“……”猫猫甩开小亦的手，突然一句话不说地撇过脸去。
“这样就生气了？”小亦苦笑，想起弟弟如果发起狠来，可以连续四五天不说一句话，“要不我答应你，等我明年生日过后可以考驾照的时候，就让老爸给我买辆车，然后我再搬回来？”
猫猫迟疑了一下，缓缓转过头，怀疑地扫视了一脸真诚的小亦几眼，然后再三向老爸确认他会给小亦买车后，才算勉强答应了——无论是一直旁观的妈妈，还是参与了劝说计划的小亦和爸爸，再次在同一时刻默契地吐出口气。
路上，一直闷闷的猫猫突然转头看着驾驶座上的爸爸，劈头盖脑地问，“哥哥已经长大了吗？”
专心于路面状况的爸爸被猫猫的问话吓了一跳，“什么？猫猫？”
“不。没什么。”
猫猫将脸埋回了捧着的书包。
·一只小猫·
因为扫除了猫猫这个最大障碍，所以小亦在开学的当天便搬进了刚刚装修完毕的学生公寓，开始了他精彩的大学生活。
而在某一形式上算是被抛弃的猫猫，则变得越来越不对劲。
首先是房间问题。
当妈妈第十八次在小亦的房间将睡过头的猫猫从床上拖起后，老爸终于决定让猫猫和小亦交换房间。不过猫猫对于这一明显是偏爱他的建议很不满意——“不！我不要！！”
“但你不是很喜欢这间房间吗？反正你哥也不太回来住了……”老爸的底气在被猫猫的妈妈训练多年后，明显没有年轻的时候足了。
“但他周末还是会回来啊！”猫猫虎起脸，突然阴森森地靠近老爸，“而且哥不是说了嘛，他只在外面住一年……如果他回来，觉得换了房间不习惯，结果又跑回学校怎么办？”
“那，那你说怎么办？”老爸一边应付着，一边转头向妈妈和管家求救——生怕喜爱歪曲事实的猫猫生出什么奇招怪想。
“什么也不要‘办’！”猫猫斩钉截铁，“我爱睡哪睡哪，大不了我在哥房间里也安一个大闹钟。”
“好吧，随便你~”老爸突然有一种虎口逃生的感喟。
然后是猫猫的周末运动。
好动的猫猫在读小学时便凭着兴趣加入了各种各样的体育活动小组——篮球、足球、羽毛球，甚至保龄球和高尔夫……精通的虽然不多，不过每个星期六下午的小区足球比赛以及星期天的篮球训练却是风雨无阻，每场必到。不过自从小亦住校后，猫猫便突然一改本性，在一个星期内推掉了所有的周末运动，然后一到周六就乖乖待在家中看电视，等着小亦回来——而让老爸郁闷的倒不是猫猫待在家里占据空间，最关键的问题是，原本习惯了在周末补眠的他，从那时起，便不得不在猫猫的拳打脚踢下，于每个星期六的早上五点起床，然后开车到十七公里外的K大，将自己另一个宝贝儿子接回来……
所以说，为人父母者，必是有着非凡的体魄，以及吃苦耐劳任劳任怨的精神的。
接着是猫猫缠人的功力。
虽然在一起生活已经十年了，但小亦从来没发现猫猫竟然是这么缠人的家伙。
对了，这里要补充一下兄弟俩如今的外貌特征。
小亦——或者应该将那个小字去掉，叫他柯亦凝——相对同龄人来说，应该是个个头偏高的17岁少年。遗传了老爸一米八七的块头，加上妈妈连续十年的均衡营养套餐，让还处于青春发育期的小亦，有充足的理由相信自己会在二十岁之前将身高定位在一米八八至一米九零之间。因为看书过多的缘故，所以小亦在十二岁的时候配了他的第一副眼镜。不过在上大学之后，也许是受身边不可忽视的潮流的影响，小亦后来戴的其实都是蓝色的隐型眼镜——配上他端正的五官，和被书所熏陶出的独特气质，让人第一眼看到时，甚至会以为遇见了带有国外贵族血统的混血儿。
猫猫——虽然听说猫猫的亲生爸爸只有一米七六左右，不过多年的锻炼还是让他在十五岁就窜到了一米七三的高度。加上完全继承下来的妈妈的精细五官和一身怎么晒也晒不黑的肌肤，让猫猫完完全全地成了众人眼中的某只难以驯服的精装小野兽。
外貌描述完毕，接下来大家就可以想象某只块头巨大的凶悍猫咪突然温顺地趴在同样体型巨大的冒牌贵族背上的诡异场景。
而除了这时不时的撒娇和任性拥抱，猫猫甚至很强硬地规定起了小亦在学校的安排——
“除了正常的吃饭睡觉和看书时间，其他时间都要想我！”猫猫理直气壮地命令。
“但我还有社团活动呀。”小亦任他坐在自己腿上，一边宠溺地揉揉猫猫的耳朵。
“那再除掉活动时间。”猫猫做出让步。
“我最近刚好加入了学生会。”
“再除掉工作时间。”
“我已经开始准备考驾照了。”
“再再除掉试驾时间。”
“……”
“……”
“噗。”看到猫猫上当的小亦突然心情愉快地笑了，“除掉了这么多……那就只剩下一个时间来想你了。”
“什么时间？”猫猫扳着指头算了算，沮丧地问。
“上厕所的时间呀~”小亦终于忍不住，笑摊在沙发上，“小号一次一分钟，大号一次十分钟，算起来，我一天还能想你十三分钟呢。”
“……｜｜｜｜”
看着一脸黑线的猫猫和戏弄完人还能满脸无辜的小亦，坐在一边被人遗忘的寂寞老爸突然发现，小亦也许是猫猫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克星……
·冰雪女王·
如果猫猫的这些举动都可以归为从小便有的独占欲的话，那么小亦对于大叫大嚷着将自己和女友赶出家门的猫猫就不知该如何理解了。
阿凉是小亦在大学第二年时，于学生会认识的学妹。说是学妹，其实还比跳了级的小亦大两岁。但阿凉老少通吃的娃娃脸以及小亦略显早熟的外貌，还是让见到他们在一起的人叹为金童玉女——一开始也许确实是玩笑，但一来两去的，双方便都有了意思。然后在小亦同寝室的结拜哥们阿呆的牵线下，两人便正式宣布交往了。
那个时候的小亦并没有想太多。从来不曾谈过恋爱的他，也许只是好奇的想尝尝与所谓的女朋友手牵着手走在路上的滋味是如何的；而对于一进K大就被评为校花的阿凉而言，小亦在爱情方面的单纯与无知，实在让她觉得新奇和有趣——总之，两人在这些方面的意外投合，让他们的恋情迅速发展到要见双方家长的地步，而正如小亦潜意识里担心的那样，他那个小狼崽子般凶悍的弟弟，从得知这件事起，便以极暴戾的方式，不断地表达着他的抗议与怒火。
摔东西恐怕是最轻的吧。老爸和妈妈看着赖在小亦房间里不断丢着枕头和靠垫的猫猫同时叹了口气。儿子的行为他们是越来越不理解了……
难道他们真的老了？
“也许明天该去美容院（/健身房）了。”夫妻两抚着脸，不约而同地想。
“这个混蛋哥哥！！”猫猫并没有发现看热闹的父母已经离开了，他只是不断地扔着小亦房间里不易被摔碎的东西，“说什么不会交女朋友，结果还不是一看到漂亮的人就屁颠屁颠地跑去了！！！”
骂过一阵后，猫猫颓废地坐回了小亦的床上，呆呆看着挂在墙上的照片。照片里是六年前的兄弟俩，地点是大房子的后花园。那个时候应该是夏季，因为照片背景的池子里开了满满一潭的荷花。不过也许是山间别墅的缘故，所以小亦和猫猫都还穿着长袖的衬衫。和幼时最熟悉的画面一样，小亦的手中捧着一本厚实的书，而猫猫呢，则是用一副专心的表情看着小亦……
看痴了的猫猫突然全身一个冷战，然后发现自己原来早在六年前就已陷入了那段让他痛苦至极的感情。
“为什么一直都是我在看着你呢？”猫猫无力地倒回带着小亦气息的床上，有些懊恼地滚来滚去。原本便是摇摇欲坠的床头书架，在经过猫猫的一翻折腾后，终于是彻底地倒了下来——
“哇啊啊——”猫猫一把抓起砸在他脑门上的一堆“凶器”，正准备将它们全部扔下楼去，却在走到窗边时愣了一愣——挨在最右边的那本书的封面，正正地印着“冰雪女王”四个字——这让猫猫突然想起了童话故事里自己最厌恶的角色——那个带走了小女孩所有爱情与希望的北国女王。
“真是……讨厌啊……”猫猫失神地想着，将书丢掉后，跑回自己房间躲进了被子里。
如此看来，阿凉远比冰雪女王更来的让猫猫痛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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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睡美人
•；背叛的温蒂•；
虽然当着哥哥的女朋友抓狂完全是猫猫的错，但小亦仍然觉得由这个错而造成的裂痕，还是应该由自己来主动提出复合。所以小亦八月考出驾照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猫猫去兜风。
结果，原本应该是很好的契机，却因为小亦在海滩上不小心提到阿凉喜欢收集贝壳这个细节而让猫猫在回程的途中越发的阴沉郁闷下去。
“哥，你能不能说点别的？”猫猫将头转向车窗外，看着往后飞速倒退的盘山公路围栏。
“讲什么呢？”小亦一边注视着前方，一边在心里谨慎地排除所有可能牵扯到阿凉的话题。
“讲故事。”
“什么故事？”对于猫猫的回答有些意外的小亦忍不住转头看了猫猫一眼。
“像小时候那样给我讲你喜欢的童话呀。”猫猫回答的理所当然。
小亦叹口气——这已经成了他们家的标志性动作——“猫猫，我们不是孩子了。”
猫猫的脸色变了变，“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已经不是那个一心沉浸在童话里的孩子，而你也已经大到可以自己看书了。”小亦这样解释着，言外之意却在暗示着猫猫不该再粘着他。
“自己看书吗？”猫猫将重点部分又强调了一遍，突然用拳狠狠地砸在了车窗上——钢化玻璃质量不错，并未因为猫猫的蛮力而开裂，但那声稍显巨大的撞击声，还是让小亦大惊失色——他又气又急地将猫猫的手抓过，看着他指节部分触目惊心的淤痕与血丝，第一次不顾形象地破口大骂，“你他妈的玩什么自虐！！没事去砸玻璃干什么！！！”
“你管我！！开你的车！！”猫猫不知疼痛的将拳头从小亦的手心里抽出来，慌乱地低下头去掩饰自己快要迸出的眼泪。
终于将注意力稍稍转回到开车上的小亦一边急打着方向盘，一边时不时的继续训话，“反正骂一次也是骂，骂两次也是骂。猫猫我跟你说，你再过两个月就是十六岁了，别总是一副长不大的样子。在学校里，在家里也许没什么，但到了社会上就很难混下去。即使是你过几年就要高考，进了大学，你到学生会去看看，有谁会像你那么单纯幼稚的？你不是总说自己是《彼得•；潘》里的温蒂吗？我一直没告诉你真正的结尾，因为我也不希望长大，但事实上就算是温蒂到最后……”
“够了！！！”猫猫再次一拳打在操作杆上，让小亦在慌乱间急忙踩了刹车——车子以狼狈的姿态，横靠在山崖的拐角。
“你发疯发够没？”小亦真的有些生气了，停稳车后便定定地看住这个被家人宠坏的弟弟，但猫猫脸上多年不见的眼泪却让他的心在某一刻近乎窒息。
“别哭。”他迅速抛弃镇定的外表，手忙脚乱地擦掉猫猫的泪水，“是哥哥不好，猫猫别哭。”本能的用小时候从妈妈那里学来的语气安慰着弟弟，小亦完全忘了适才自己的不快。
感觉到小亦态度的突然转变，猫猫抽噎着抓住了小亦的衣角，“我不想长大啊，哥，我不想长大。我们永远都是小孩不好吗？哥……”
对上猫猫一如幼时的双眼，小亦在那一刻彻底无语。
•；睡美人•；
睡美人的错误在于不听大人的警告，走进了有巫婆等待着的塔楼，而小亦的错误在于无视交通法规，将车子停在了不该停的地方。不过睡美人的诅咒并非应验在他身上。
就在小亦呆呆看着猫猫走神的那会儿，距离他们所停拐角的五百米处，正有一辆飞驰的“大众”，“大众”的主人和小亦一样，是个刚学车没多久的主，而偏偏他近视又忘带眼镜，所以并未注意到前方拐角那微微露出的一小截的车身——自然，新手要注意的问题那么多，他当然也顺带忘掉了拐角减速的注意事项……
所以当小亦和猫猫同时因为听见不寻常的声音而回神转头时，他们看到的便是一张近距离放大惊慌失措的脸，以及听见“砰”的一声巨响——
小亦的新车被斜向撞到了山壁上，而一直没有系安全带的习惯的猫猫，因为惯性，正正地撞上了前方的挡风玻璃……
这场后来被作为驾驶课上典型反例的车祸，真正的结果是三败俱伤——
两个轻伤，一个重伤。
猫猫如愿以偿地不用继续长大——在他被主治医生判定再也醒不过来以后。
七 爱丽斯漫游奇境
猫猫像往常那样走在离家不远的马路上。
今天的太阳很毒辣呢。猫猫抬起头，用手罩着额头，眯着眼睛看了看。空无一人的水泥路散发出夏日特有的闷燥气息，这让猫猫怀念起管家特制的柠檬苏打水。
自己总在这里转悠，应该是等什么人吧？——可能是被太阳晒得太久，猫猫突然这样疑惑起来。接着便是“砰”的一声，他发现自己的额头撞在了不知从哪里冒出的车站牌的立柱上。
碰撞的声音虽然很响，但猫猫一点也不觉得疼，他只是若有所思地看起站牌上写的字，心想也许自己是来接人的。
这样想过后，原本空旷的路面，突然挤满了一辆又一辆的车，每辆车都会在猫猫的身前停下，却从来没有一个人走下来。
或者，他们是要我上去？
猫猫迟疑了一下，探头看了一眼黑糊糊的车厢。什么也看不见，里面的黑暗似乎能将人吞噬一般。猫猫吓得连忙转身逃跑。
结果跑了没几步，猫猫突然听见身后不远传来一个很熟悉的声音——
“糟糕！和女王的约会要迟到了！！”穿着礼服的小亦出现在猫猫后方的拐角，然后一转眼便不见了。
“哥，你去哪？”猫猫大吃一惊，想起那个让人不安的“冰雪女王”，于是跟着小亦向不认识的小巷子里跑去……
过了多久了？猫猫忘了看表。那个巷子真的很深，所以猫猫只能没命的跑啊跑，一直到他到达巷子的尽头。
巷子的尽头横七竖八地放了几十个垃圾筒，一只货真价实的虎斑猫懒洋洋地靠在最大的一只垃圾筒上打着瞌睡。
“请问你有没有看到过一个穿着礼服，急匆匆赶着约会的人？”虽然不符合常识，但猫猫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