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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不能留。无论心中多痛，这个孩子也不能留。
百里安下定了决心，叫老王回去了皇城，来到了那间药铺前。
看着那个大大的“药”字良久，百里安才下了马车。这一次，揣了银子，一步一步走过去，却觉得袖子里揣得银子越来越重，以至于每走一步，都仿佛承受了怎样的痛苦。
耳畔，似乎有稚嫩的声音在哭喊着：妈妈，不要丢下我，我会乖乖的，妈妈，我怕！
百里安站着了脚步，她的眼中含着泪光。孩子，不要怪妈妈，妈妈真得不能留下你。妈妈最终是要离开这里的，如果妈妈不在了，你又怎么办？
你的那个爸爸，又会因为你的存在而做什么来？妈妈真得不能冒这个险。
于是百里安再次挪动了脚步。
“王夫人！”
百里安猛地站住，转过头，只见莫凝天笑嘻嘻地走过来：“真是巧呀，又在这里……”
莫凝天的笑凝结在脸上，因为他看到百里安那双乌黑的眼眸中藏着的即将落下的泪水：“王……夫人，发生什……什么事了吗？”
百里安凝视了他良久，而后转过头看着那个大大的“药”字，眼中的泪水不知怎么的流了下来。
她擦拭，看着手指的晶莹，身前又传来了莫凝天的声音：“王妃？”
百里安看向他，尽管双眸还蒙着一层水雾，可脸上却有了笑容：“莫大人，陪我去买个泥人吧。”
莫凝天有些吃惊，却也同样回以微笑：“好，我记得是在那里。”
顺着莫凝天的指向，那对面卖泥人的大叔果然还在。两人走到摊前，百里安看了一圈。目光，便落在了一个胖胖的娃娃身上。
拿起，她举到面前。是一个大胖小子，穿着鲜红的肚兜，模样虎头虎脑，很是惹人怜爱。卖泥人的大叔憨厚地笑道：“夫人这泥人选得好，可是早生贵子的意思。”
百里安抿着嘴唇，良久说道：“就要这个了。”
莫凝天送她回马车，百里安上了马车后，突然又想起什么，掀开帘子问道：“莫大人，你可见过了秋大人？”
莫凝天点头说道：“今早就去看了。”
百里安眼底尽是担忧：“他还好吗？”
莫凝天温柔地说道：“受了很重的伤，可自从放出来后，就精神百倍呢。你也知道他是个厉害的角色，被人陷害了是小，威胁到国家事大，他要帮忙揪出幕后黑手，自然会好得很快，不用担心的。”
053 人心惶惶
一直以来，莫凝天总是那样的彬彬有礼。秋玄是君子，也会时不时地露出小虎牙，显露他的顽皮。可莫凝天，是彻头彻尾地成熟哥哥、温柔好男人。
百里安微笑着点头，秋玄一定会好起来的。
马车回到了王府，青雨扶着百里安下车。大管家小跑着过来，一脸的担忧：“可担心死老奴了，宫里的人说王妃早就离宫，怎么等也不见回来。王妃可再也不要先打发侍卫回来，老奴真得不放心呀。”
百里安对他一笑：“我没事，不过出去走走。”
大管家却很是焦虑，握着双拳说道：“王爷前儿嘱咐过的，不准王妃独自出府，这要是叫王爷知道了，老奴的命可就没了。”
“那就别让他知道好了。”
也不管他的表情，百里安回了睡房。换了身衣裳，她将那泥人放在桌上，呆呆看了一会儿，就走出了睡房。
空气真好，威风拂面，夹杂着花香，清爽宜人。百里安坐在廊边，看着娇美的菊花争相斗艳，手，下意识地轻抚了小腹，这里，正孕育一个小生命。可她，却不能留。
“王妃，王爷回府了。”
端木若泽倘若知道了她怀了别个男人的孩子，会作何反应？
百里安没吭声，只默默地看着菊花。大约半盏茶的时间，端木若泽救来了。
百里安抿了嘴站起来，他赶忙过来拉着她，双双坐在廊边：“听说你今天探望德妃时晕倒了？怎么不叫太医看看？”
百里安微笑，却难掩眸中的迷茫：“总是传太医，我自己都觉得烦了。只是身子虚，养养就好了。”
“你自己都不肯吃多少东西，如何能养好？正好本王也饿了，你陪着本王吃些东西吧。陆海，你吩咐厨房准备，多些王妃爱吃的。”
“奴才遵命。”
陆海离去，端木若泽一直握着百里安的手，只是眼神有片刻的呆滞，似乎在想什么。百里安微微皱眉看他，她也在想自己的事情。
“王爷……”
端木若泽抬起头，脸上自然重新浮现了笑容：“怎么了？”
百里安抿着嘴，她想说，她想要说出来：“我……”
“王爷，王爷。”
大管家又跑了过来，他是个稳重的人，如此慌乱，定然是出了事。端木若泽站起来，他才刚刚回来。
“又怎么了？”
大管家到了跟前，才稍微喘了口气，而后躬身说道：“宫里又出事了。那个陈敏，被人杀死了。”
端木若泽和百里安同时一愣，百里安脑海中更是闪过了一个人，于是她也站起来，惊慌地问道：“那秋大人呢？秋大人有没有事？！”
大管家赶忙答道：“只是陈敏被杀了，其他人都没事的。”
百里安舒了口气，这才看到端木若泽正皱眉看着她。百里安顿了一下，赶忙挤出个笑容来。端木若泽见她这样，才放缓了眼色，转身看向大管家：“知道凶手是谁吗？”
“陈敏是人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死的，所以并不知道凶手是谁，刑部已经在调查了。”
“备车，本王进宫去。”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百里安这才重重坐回去。
刚才若不是管家跑来，她会不会将孩子的事告诉他？这个孩子明知道不能留，她却不忍心伤害，所以她下意识地找寻帮助，可那个帮助，不该是端木若泽。
百里安揉着头，她真是已经慌了手脚了。
“王妃，饭菜都准备好了，王妃现在用吗？”
百里安抬起头看了青雨一眼，而后趴在廊边，看着廊下的鹅卵石：“赏给奴才们吃吧。”
“是。”青雨担忧地看了一眼百里安，就下去了。
百里安的小脸半埋在双臂中，那双乌黑的眼眸垂下，长而卷的睫毛成了两张帘子，遮挡了她眼神的闪动。
陈敏被人杀了，那个人该有多厉害，可以无声无息地进入天牢，杀死陈敏后又不留痕迹地离开。端木苍兰一定很烦恼，有这么个人存在，就好像身边埋了一颗定时炸弹。
他一定会不遗余力地挖出那颗炸弹。
百里安轻叹一口气，怕是又要掀起一番波澜了。
果然，接下来的日子，皇帝下了禁足令，朝廷百官不得外出，街道四处可见戎装的侍卫，还有多少埋伏在暗中的探子。官员的家中也随时会有搜查的队伍进出，一时间真是乌云压顶、人心惶惶。
秋玄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回到了秋府。
听说他已经回府，百里安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她叫青雨拿来了两套公子的衣裳，两人化装成男人偷偷离开了王府。
这些衣裳是她命青雨找人做的，以备偷溜出来用。自然不比上一次的临时修改，很是得体。一时间，街上多了两个翩翩美少年，不由得引来路人的瞩目。
很快的，她们来到秋府前，青雨叩门，秋府的门房小厮过来开门。
因为秋府遭遇的劫难，令全府上下都很小心。小厮打量了百里安和青雨，板着脸问道：“你是谁？”
青雨笑着答道：“这位是王公子，前来探望秋大人的。”
小厮虽然面上还算客气，可表情还是那样严肃：“我家大人身子不适，无法间客，公子请回，待我家大人身子好些了再说。”
就要关门，百里安却前先一步，一把握住青木大门，看着门里瞪眼的小厮：“你只管进去通报，你家大人一定会见我的。”
小厮将信将疑地应了一声，最后还是将门关上了。不多久，那扇门重新打开，那小厮的脸上也多了些笑容：“王公子就等了，我家大人有请。”
百里安笑了一笑，带着青雨迈过门槛。
大学士府，当然不能跟皇宫王府相提并论，可却同样气派华丽，只细节处多了许多儒雅，应该是秋玄后来改动所致。
穿过前厅来到大花园，走过白石小桥便进入了后院，很快，小厮引着百里安进入到秋玄的睡房中。
见百里安到来，秋玄苍白的脸多了些血色，下人端来了茶点后退下，百里安也叫青雨到外面等，而后她拖了凳子坐在秋玄床边，望着床上憔悴却还精神的男人，温柔地一笑：“你没事，真得太好了。”
054 能看透一切的男人＋入V感言
百里安的眼眸，如同艳阳下的湖面，闪烁着动人的波澜。秋玄望着她，那一瞬间，百里安似乎看到了他眼底的深情，只是因为闪过得太快，她自己也不能肯定。
秋玄微笑，那对小虎牙，再次崭露头角：“听到王公子，就猜到是你。什么时候，改了姓了？”
百里安即将哭出来，却因为听了他的话破涕而笑。她擦了一下眼角的泪珠，而后顽皮地说道：“还不是秋大人给我的姓氏？你忘记了，那日在药铺前，你喊我王夫人来着。”
“对呀，我都忘了。”秋玄灿烂地笑，却被咳嗽声打断。
百里安立即紧张起来：“怎么样？伤口还会疼吗？是不是伤了内脏呀？”
秋玄赶忙挥挥手：“我没事。你不要看我被修理得很惨，可却没有伤及筋骨。这是刑部最令人佩服地地方，无论你是怎样的重犯，再没被判刑之前，他们都会留下一手，以免得罪人。所以再过个几天，我就能下地走动。”
百里安点头，在她看来，没有什么比秋玄平安无事更重要的。秋玄看着她再次蕴含了泪水的双眸，心里有了一股子冲动，可他却只是对她微笑，如同他们刚刚见面的那一日。
“是你救了我，此恩此情，永生难忘。”
“一向开朗的秋大人，还会说这些伤感的话呀？”百里安笑，而后握着他的手，紧紧地握着：“何况换做是你，也同样会为我赴汤蹈火的，对吗？”
她握他的手，是因为她将他当成了亲哥哥。秋玄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悲伤，只好笑得灿烂说道：“当然。”
百里安的眼泪流下来，她刚忙擦了擦：“不过，陈敏死了，那个幕后黑手就不容易找到了。”
秋玄眯了眼眸：“他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陛下比我聪明得多，他会找到那个人的。”
端木苍兰的确很聪明，做了那么多年的好人，藏着一颗狼子野心，就是他的亲弟弟们也是最近才发现他过人的智慧。这样的男人，也不单单是聪明可以形容的。
“那个人一定跟隆裕王没有关系，王妃不必担忧的。”
百里安看向秋玄，后者对她眨了眨眼睛，闪烁着他两颗奇妙的虎牙。那个百里安认识的秋玄，又回来了。
由贺音说过，看透端木苍兰意图的，除了两个王爷就剩下他和秋玄了。他，未必是自己看透的，很有可能是端木苍兰命他办事，他才能猜透一二。真正厉害的，是秋玄。
秋玄那可爱的小虎牙，给了人一种天真烂漫的感觉。可他，却是个能看透一切的男人，当初喃喃自语那句：暴风雨就要来了，也是他早已猜到结果的证明。
看透一切，如此的灵气，可是他找来杀身之祸的原因呢？
百里安轻叹一声：“我可不为他担心，只是慕儿。”
“慕儿怎么了？”
百里安将德明殿发生的事说了一遍，秋玄好不容易高兴起来的脸黯淡下去。百里安知道，他是心疼那孩子的遭遇，他答应过友人要照顾好孩子，他的心，一定很不忍。
“来人，去把少爷带来。”
下人应声去了，百里安赶忙说道：“现在别，等他缓一缓再说吧。”
秋玄又对白天安灿烂一笑：“孩子放着不管，他只会越来越恨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不多时，下人领着秋慕进来，那孩子一见到百里安，不由得瑟缩。
秋玄招呼他过来，他还特意绕远，跑到床边，扑进了父亲的怀中。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时不时打量着对面的百里安。
“为什么对王妃无礼？”秋玄的口气没有责怪，只是询问。秋慕小小的身子发抖，大眼睛里也蕴含了泪光。
“她是坏人。”
秋玄抚摸着他的发丝，温柔地说道：“她不是坏人，她是救我们一家的大恩人。”
“她？”秋慕仰起小脸，怀疑地看着秋玄。
“你不相信父亲吗？”
“我相信……可她……”
百里安这时赶忙说道：“当时若没有那道栅栏拦着，我就会扑进去。可突然来了人，我便被跟我一起来的那位强拉走了。慕儿，是我不好，明明帮不上什么忙，却还要勉强看你。结果不但没能救你，反而连累你又受了苦。不过，我在这里发誓，无论将来再发生什么，无论有多少阻隔，就算粉身碎骨、就算刀山火海，我也要找到慕儿，保护慕儿，再也不让慕儿受到伤害。”
秋慕听得一知半解，虽然他不能完全明白百里安的意思，可眼前这个曾经他喜欢的大姐姐似乎并不是坏人。
离开父亲的怀抱，他坐在床边，小小的身子弹出，小脸满是好奇：“真的？”
百里安伸出小手指：“我们拉钩钩。”
秋慕看了看自己的手，便颤颤巍巍地伸出了右手，与百里安的小手指勾在一起：“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秋慕那日渐圆润的脸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就好像父亲总爱做的一般。百里安将他抱在了怀中，紧紧地抱着。那一刻，她突然想象着秋慕就是她的儿子，她，就是他的妈妈。
大团圆结局，百里安很是知足，离开前，秋玄叫住了她。
“王妃，你脸上的笑容少了很多，眼睛里也不似我第一次见到时的单纯了。皇族的生活，固然有许多你不能理解的东西，可我总希望你还是你，还是那个总喜欢问我这问我那的可爱女子。”
秋玄露着小虎牙，摆出他招牌式的笑容，那一刻，百里安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坐在回王府的马车上，百里安轻轻依靠着车体。改变，在不知不觉中。若不是秋玄提起，她自己都没主意。想一想初来到这个世界，那个时候的她，完全只是个大学女生，天真烂漫。
可现在呢？只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她就已经懂得了什么是阴谋，也见识了许多的阴谋。
双后抱着小腹，她慢慢合上双眸。
回到王府，简单梳洗了一番，到了晚饭时间，她依旧只吃了几口。而后便懒懒地躺在床上。
脑子里，想着白天与秋玄的谈话。时不时，又会想起肚子里的孩子。
这样迷迷糊糊，半梦半醒的不知道多长时间，就听到青雨的声音响起：“王妃，王爷来了。”
055 怀着别人的孩子不能做
百里安刚要坐起来，端木若泽已经进来了。 在宫里呆了整整一天，大晚上的才回来。眼窝下的两片阴云被他苍白的脸色衬得更明显。
他走到百里安的床边，直直地躺在上面，一边捂着头，一边叹着气说道：“这一天，可真累。”
百里安吓了一跳，一边挪到床边，一边说道：“王爷怎么就躺下了？吃饭了吗？”
哪知她好不容易到了床边，又被他一下子拉回去。紧紧抱在怀中。
“王爷，做什么？”百里安推他，端木若泽却不肯放手。
“别挣扎，我不会把你怎么样。就让我这么抱着你吧，我真得好累，我想要抱着你。”
百里安轻叹了一声，也不再挣扎了。端木若泽是个极有自制力的男人，他说过不会勉强她，就当真不会。转过身，后背靠着他的前胸，面朝着屋子，内屋的奴才们，不知道什么时候都一溜烟地不见了。
端木若泽的手，轻轻搭在她的腰间，他一身的繁琐朝服，角落还会散在她的身上。她只穿了寝服，薄薄的一层纱裙，所以她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每一样如何摩擦着她的皮肤。
“吃饭了吗？”她看着屋中的灯火，柔声问他。
“在宫里吃的。”他说话的时候，声音从头顶传来，轻轻吹了她散下的发丝。
“还在忙着陀螺山的案子？”
“不仅是那件事，还有许多要忙的。大学士病体未愈，五年一次的国考又要开始了。我还要兼顾着国考的事。”
国考，五年一次。寒窗苦读的学子们，每等五年才有一次这样的机会。金榜题名，光宗耀祖。可如果落榜，就还要等上五年。人的一生，又有几个五年可以等？
“虽然国考也很重要，可也不能累坏了身子。”
端木若泽另一只手也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