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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盈盈地吃完了一整碗粥,顿觉有力多了:“玄夜,我想在这儿陪着百里千寻,行吗?”仍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在这个问题上,陆漫漫很有些江湖风范。玄夜既然不为难她,她便也不会仍扮作刺猬,逮谁刺谁。
玄夜沉吟片刻,点头道:“可以。”
哦也!玄夜会不会太好说话了?这厮一夜之间就活明白了?
她心情大好:“玄夜,你相信我是陆漫漫了?”
玄夜点头,大有深意地看一眼身旁的桑九。桑九没领情,转身出去了,听这两人的对话似懂非懂。
连曼曼,陆漫漫……确实不好懂。
陆漫漫笑颜如花,眼珠子灵动地转了转:“玄夜,你还有得救,赶紧哄你老婆去,她生气了。”末了,又很嫌气地补充一句:“别妨碍我陪千寻。”
玄夜脾气好得不像话:“那朕出去了。”
陆漫漫喃喃自语道:“怪了,难道我们中毒昏迷后,这俩男人还有空比箭定输赢?”这厮的态度,完全称得上好人嘛。
陆漫漫费力地将椅子拖近了些,近距离地看着百里千寻那张令她想了千千万万次的脸。伸手抚上他的眉毛,眼睛,薄薄的嘴唇,娇昵道:“千寻,早点醒来陪我玩嘛。别老睡着,我多无聊。”
曼诺夕的香味浓郁而清香,抑或是陆漫漫在木桶里泡得久了,又一直用汁擦拭手心,她的肌肤里也散发着这样的味道。
陆漫漫握着百里千寻的手,心中很安宁。她相信,他只是睡着了,很快就会醒来。
过了很久,她困了,翻身上榻,和衣钻进了他的被子里。和曾经很多次一样,就那么依赖地躺在他的身旁。
手和手的温度,互相传递着。十指相扣,万水千山后的幸福。
她的思绪渐渐迷糊,沉沉睡去,很香甜,自从进宫后再也没睡过这么踏实的觉。
甚至,连梦都没做。但她知道,百里千寻,就在她的身边。
那么近,那么近。
第二十五章、又一个索要自由的女人
桑九再一次进房间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景象。床上,熟睡着一男一女,轻轻地依偎,嘴角微微上翘。
甜蜜,安宁,看起来无比美好。
桑九有些惊诧,却并不觉得这样的画面有伤风化,甚至并不担心玄夜看到会勃然大怒。
仿佛,这两个男女,历经了千山万水,才成就了这一眠。
她退了出去,轻轻关上门,在门口遇上玄夜。她毫无表情,也不行礼,从玄夜身边错身而过。
玄夜猝然转身,拉住她的手:“我们去看霖儿。”
桑九僵硬着身子,手脚冰凉。半响,朱唇轻启:“我希望你能放了我和霖儿。”
玄夜一窒,似好几日之前那种彻底失去的感觉再次如波涛卷来:“什么意思?”
桑九冰冷的语气:“在这宫里,荆贵妃已经死了,行王也已经死了。希望皇上放桑九和雁霖一条生路。我们不求富贵,只求平安。不求荣华,只求自由。”
又是一个不行礼的女人!又是一个不拿他当皇帝的女人!又是一个索要自由的女人!
玄夜怒了:“那朕呢?你走了,霖儿走了,那朕又怎么办?”
桑九抬起那张苍白的脸,笑了,如花笑颜,却冰凉刺骨:“皇上后宫女人何其多,不差桑九这一个摆设。皇上子嗣何其多,也不差霖儿这一个摆设。”
玄夜被呛得连呼吸都停止了,他以为这几天的表现,足以挽回桑九的心。他还想着,等霖儿好了,立霖儿当太子,一家人从此欢乐开怀。
却不知,桑九的心早已石化。十年有余的冰冷情怀,十年有余的日日夜夜,早就将她的心石化冰封。
“朕,朕想立霖儿为太子……”这本是玄夜早就想好的,此时说来,却令他觉得可耻和悲哀。他的儿子,竟成了他讨好妻子的条件。
“不了,谢皇上心意。这个问题,我跟霖儿谈过了,他不想当太子。他,也想跟我去民间生活……”桑九有备而来,不是说说而已。她想过了,曾经怯懦地生活是不对的,妥协了十几年,得到了什么?
儿子差点死了,她像个活死人般生活在冰冷的皇宫。
她在雁霖醒后,进行了一次长谈。问她的儿子,是否想当太子,想当皇上?
儿子竟然苦笑,说一直以为,这是母妃的心愿。
谈话的结果是,儿子这许多年,生活得并不快乐,生在帝王家且是长子,自来就知任重道远。他以为,这是母亲的心愿,谁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成为人中龙凤?
而母亲十年如一日地生活在冰冻千尺的后宫中,快要窒息死了,却是为了儿子此后的宏途伟略……
竟然,都不快乐。两母子抱头痛哭。错了,十几年都是错的。
玄夜狂怒而暴躁:“朕的女人,朕的儿子,好好好,你们就是这么对朕的……等朕驾崩了,你们也别想出宫!”他甩手离去,走得那么急,连脚步都有些虚浮。
他怕了。
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怕过。那是失去,彻底失去。同时,心中恨恨的,他一代天子,后宫姹紫嫣红,少一个女人,少一个儿子,有什么了不得?
他急怒攻心,对文公公道:“摆驾翠玉宫。”
“摆驾翠玉宫……”文公公尖细的嗓音,传得很远。
桑九面无表情,去厨房叮嘱了一遍晚上的膳食。她不心痛,一点也不。十几年前,听到玄夜去了别的女人房间宿眠,便整晚失眠,整夜哭泣。如今不会了,已炼就得炉火纯青面不改色。
是漠然,与己无关。
那个男人,早与自己无关。情没了,便不会酸。
她再送曼诺夕的汁药和晚间膳食进房时,陆漫漫已经起来了。
彼时,陆漫漫正在床下伸展腿脚,小脸睡得红扑扑:“桑九,最近忙坏了吧?你瞧你都忙瘦了。”
桑九笑笑:“只要你们都好起来,忙点算什么?”她看着仍旧不醒的百里千寻:“唉,要是千寻能早点醒来就好了。”
“快了,要不了多久,他就会醒的。”陆漫漫的声音铿锵有力。
桑九不敢告诉她,荑芒之毒也是无药可解的毒,她很担心,百里千寻会不会这样一觉不醒?
她坐在床边,喂了一勺药进百里千寻嘴里。很快,药没有入喉,从嘴角流了出来。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心肺很快就会被荑芒的剧毒侵袭,到时就是神仙也救不了。
陆漫漫皱眉,蹦到百里千寻床前,拍拍他的脸:“坏家伙,吃药了。真不乖,还睡。”她喋喋不休得很有劲,接过桑九手里的药碗,嘻嘻笑道:“看着,我不信他不喝药。”
她皱着一张脸,将药碗放进唇边,以为苦不堪言,却像蜂蜜的味道。她包了一口药在嘴里,将碗递给桑九,就那么俯身将药嘴对嘴渡进他的口里。
很小心,很缓慢,那如蜂蜜的药汁,从她的小嘴里,流淌进他的嘴里,末了,她不忘用小舌撩拨他一下:“坏蛋,你不会是故意装睡,就是想让我这么喂你吧?”
桑九看得又是脸红又是好笑。
陆漫漫也没啥不好意思,接过碗,又是一口,如法炮制。这碗药,竟然被她就这么喂完了,一滴都不lang费。她很神气的样子:“桑九,佩服我吧?”得意得眼睛都亮晶晶的。
桑九刮了下她的鼻子:“问题是,这种方法,除了你敢用,谁还敢用?”
陆漫漫反身扑在百里千寻的身上:“这是我的,这方法除了我,谁也不能用。”大有划清版图的意思。
“漫漫,我和雁霖以后跟你们出宫吧。”桑九很喜欢陆漫漫,她如今无亲无戚,自然要找一个对胃口的朋友一起。
“你老公肯放人?啊,不,皇上肯放人?”陆漫漫诧异死了,桑九也要出宫?还要带着雁霖,玄夜那厮怕是要跳起八丈高吧?
“他连你都肯放,为什么不肯放我?”桑九不解,想起临走玄夜扔下那句“等朕驾崩了,你们也别想出宫”的话,心中哇凉哇凉。
“我不一样。”陆漫漫从没想隐瞒桑九:“我是陆漫漫,不是连曼曼,自然是不同的。”
桑九疑惑更盛。
两人边吃着晚膳边聊开了。直从“借尸还魂”的原理,讲到了现代人的生活。
“一夫一妻”制是聊天的中心思想,听得桑九的眼睛瞪得老大,好生羡慕。
“你也别羡慕,其实说是一夫一妻制,还是有好多男人们悄悄偷吃,养了好些二奶,小三,小四……”陆漫漫越说越起劲。
桑九眸光黯然。
陆漫漫又乐观得两眼冒光:“不过我猜千寻是不会的,这家伙死脑筋,嘿嘿。”说完又后悔了,这不是在人家桑九伤口上撒盐吗?
不由得呵呵傻笑,欲盖弥彰:“也许玄夜那死家伙,这次历经变故,会懂得珍惜你和雁霖。”
桑九笑得讽刺:“万岁爷现在摆驾翠玉宫了。”
“……”陆漫漫很抓狂,这厮真的表扬不得。本想为他说两句好话,居然感觉像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桑九收拾了东西,准备出去:“我一会儿过来,咱们好好想想要怎么出宫?嘿,你不会嫌我打扰你吧?”
陆漫漫笑得暧昧又开怀:“你瞧,他睡得正舒服,不能亲不能抱的,打扰到我什么了?赶紧的,回来陪我。”
桑九出去了。
陆漫漫把脸贴在百里千寻的胸口,听到他咚咚有力的心跳,昵声道:“千里千寻,快醒来带我出宫。我一分钟都不想待在宫里,闷死人了。我好想吉星啊,他见不着我,肯定都哭死了。”
一缕夕阳从窗台照射进来,暖洋洋的颜色,金光灿灿。
桑九正要进雁霖的房间,竟然听到玄夜的声音:“霖儿,你长大了,当了太子,将来成为一国之君……”
玄夜越来越没脾气,最终还是回了梨花宫。这里有他的儿子,他的妻子,摆驾什么宫能有这儿好?
雁霖很恭敬的声音:“父皇,儿臣不孝。儿臣本以为,母妃生活得很幸福,没想到……儿臣愿替父皇在民间好好照顾母妃……”
玄夜急了:“做儿子的,永远都代替不了做丈夫的照顾,你懂不懂?”
雁霖倒是不紧不慢,只是轻描淡写道:“那儿臣敢问父皇,这十几年,父皇可有照顾过母妃?”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顶撞玄夜。
“……”玄夜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眸光沉得深不见底。
桑九不由得勾出一个骄傲的弧度,骤然间,觉得十几年的苦没有白吃。瞧,她的雁霖多么优秀,多么孝顺,多么不卑不亢。
雁霖也不再说话,只是低垂着头。
气氛凝固得如冰,如霜,如数九的寒冬冷冽无常。
玄夜咬了咬牙:“你这是在怪父皇?”
“儿臣不敢。”说着不敢,却哪里是不敢?父与子,君与臣……
玄夜长叹,站起身,骤然有山河破碎之感。无力,沧桑,难以言说的痛。
他如一只垂死挣扎的兽:“等你好了,朕便立你为太子,不得再有异议。”说着,他负手走出去。
雁霖跪送:“请父皇收回成命。”
门外,相遇。他,和她。四目相对。
他的目光灼热,如初遇时的惊心动魄。那时,他多爱这个女人,如今,他更爱这个女人。只是兜兜转转了多少年,以为女人其实都一样,却,不一样,真的不一样。他还是爱着这个女人。
她的目光漠然,不再如初遇时的美目流转。那时,她多爱这个男人,如今,她不爱了。兜兜转转多少年,心凉了,寒了,尘封旧事。
她不再爱这个男人。所以,她一定要带着儿子离去。只是,谈何容易?
她无话可说,去意已决。要么自由,要么死。她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悲凉。
第二十六章、我爱着桑九
夜幕彻底暗下来,宫殿里高高低低的烛台,都点亮了,衬得薄薄的轻纱帏幔异常柔美。
陆漫漫用湿绢温柔地替百里千寻擦脸,静静地看他,手指轻轻描绘他英俊的脸庞,线条完美至极,高挺的鼻梁,薄唇微抿,让人怦然心动。
一声“皇上驾到”,打破了室内的宁静。玄夜失魂落魄地进来,重重地倒在软榻上,不言不语,像是在和谁赌气。
陆漫漫有些不忍,在玄夜的眼皮子底下,能和百里千寻双宿双栖,不可否认,对玄夜还是心存感激。
早说了,她是知恩图报的好姑娘。不过此时,她有更重要的事要指使一代帝皇玄夜:“玄夜哥哥,有点事可否麻烦下你?”
玄夜慵懒又颓废的神情,没精打采:“你能让朕安静会儿吗?”
陆漫漫微不可见地挑了挑眉,一脸戏谑:“万岁爷要安静,什么地儿不能安静,偏要跑这儿来?难道你不是为了找我聊天,帮你解决疑难杂症?”
玄夜轻咳了声,满眸被看穿的恼怒,闷闷地吼:“又想让朕做什么事?”
陆漫漫眼睛弯了弯,勾出一抹得逞的漂亮弧度:“也没啥大事,就是想在这房间里多放些曼诺夕,也许千寻能醒得快点。麻烦你啦,玄夜……哥哥……”她特意顽皮地将“哥哥”两字咬得重重的。
玄夜气结,一张俊颜尽是阴戾:“你让朕搬?你让朕替你搬花?”这女人脑袋里长草吗?他堂堂一代帝皇,怎么可能亲自搬花?
陆漫漫斜斜倚靠在墙上,闲适的样子,笃定的小模样,似笑非笑:“这间房是禁地,外面有侍卫守着,无人靠近。我陆漫漫不指望万岁爷能心疼,但我刚好还没恢复体力呢。万岁爷的意思,难道是让荆贵妃娘娘的千金之体来做此重活儿?万岁爷舍得吗?”
她昏迷的时候,多次听见玄夜和桑九的对话,玄夜的低声下气,桑九的漠然冰冷。
她了然于心,此时的玄夜,定是因了桑九而苦恼。
提到桑九,玄夜的脑袋耷拉得更没力了,说不出的沮丧。半响,抬眸,眼里悲凉更盛,懒洋洋的:“有什么好处?”
陆漫漫俏眉一挑,恶狠狠的:“我家千寻好歹救了你儿子吧,你搬几株花要好处,你好意思么你?”
玄夜在嘴皮子功夫上,永远不是她的对手,灰溜溜地命人去搬曼诺夕,放至门口。他一代帝皇,就沦落到亲自把花搬进宫殿内的命。
想想,甚是不划算:“花也搬了,过来陪朕聊聊。”
陆漫漫心情大好,看着一屋子金黄正盛的曼诺夕,鼻息处弥漫着芬芳美妙的味道,随手将放在桌上的药碗拿过来:“行,等我喂了千寻吃药。”她指挥着:“你背过去,别盯着我看。”
玄夜被这妞儿指挥惯了,竟听话地背转身去,想想不对,猛地一扭脸,便看见陆漫漫所说的喂药,是怎么喂的了。
脸黑了,绿气绕顶。
仍旧没从连曼曼的阴影中缓过神来,不止如此,还想到了一件更可怕的事。桑九若是执意离宫,有一天会否千娇百媚地对着别的男人?
他握紧了拳头,指节泛白,目光中阴戾更盛。
过了好半响,陆漫漫同学柔情蜜意地将整一碗药都以口对口的方式喂进百里千寻的嘴里,一滴都不lang费。
她眼眶泛红,轻启薄唇,歌声清晰而缓慢:“你,从天而降的你,落在我的马背上,如玉的模样,清水般的目光……”
旁若无人。这一次,她没有喝酒,吐字无比清晰。她的目光紧锁在百里千寻的俊颜上,依恋又娇憨。
仿佛世间,只他一人。她的心里,她的眼里,只他一人。
歌声深深刺激着玄夜,骤然空气里流淌着紧绷的气息。他再次颓然倒向软榻,目光悲凉。
十年,这十年多少莺莺燕燕,来来去去的软玉温香,而桑九无可代替,甚至,陆漫漫也不行。
如玉的模样,清水般的目光,他最爱的女人,口口声声说“臣妾老了”……其实多年前,她就说过此话,不愿侍寝。他憋着一口气,穿梭在花丛中……如今,她去意已决,他悔之已晚。
无可替代。花了十年的时光,才弄明白这个道理。
他骤然闭了双眼,低哑地吐出一句话:“我爱着桑九。”不是朕,是“我”。
一个男人爱着一个女人,很纯粹,无关权势,无关金钱,只和那年那月的风清月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少时情爱,似水流年。
陆漫漫的歌声停了,扭头,眉眼扫过玄夜的俊脸,淡淡的:“我知道。”
玄夜睁开眼,目光深邃如墨,就算不是蓝色的魅惑,也足以倾倒万千女子:“嗯?”她知道,她又知道。
陆漫漫缓缓收起嘴角那一抹戏谑的笑意:“不过,我如果是桑九,我一定不会选择继续留在你身边。”
玄夜眸中闪过一丝恼怒,目光灼灼:“是你,是你怂恿桑九离开朕。”
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