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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连愤怒的力量都被剥夺。
至於,期待什麽的──我更是不敢想。
这辈子都不敢了。
我怕了,真的。
──我怕你了,林海浩。
虽然,我知道他有一天一定会出现。
他不可能为了躲我,而永远在地球上消声灭迹。
他是个大人物,而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平凡人。
如果,他要躲我,那他会很累。
新工作是傅洋帮我介绍的。
公司不大,规模也不能与英盛海相提并论。但是在新起的本土企业里,不失为一只极有潜力的新秀。
因为不知道做什麽好。因为一发呆就会想起那个人。因为……
因为很多的因为──我把生活的重心全部放在工作上。
就好像以前读书的时候,不顾一切要赶上卓旭的那种拚命。
只是以前的那种,可以称作冲劲──现在的这种,则完全是死命的工作堆里钻。
新公司的人不知道,还一直以为新来的小汪是个认真的好青年。
连上司也觉得我是个得力的好帮手。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只是在快速的发泄无处可用的精神,时间,还有思考力。
或许是公司比以前小吧,同事间反而比我在英盛海的时候熟络很多。
来不到几天,就发现其实大家都很好相处。
每个人都很好,很有趣。
只是──除了那些日常的应对,上班期间的哈拉扯。
我很难跟什麽人再交心。
我说过──我怕了。
新生活,没有什麽好提,除了工作,还是工作。
唯一值得说一下的,是公司在我刚来的一周後,也来了个新手。
是来做我上司的秘书。她的名字是Elaine。
如果问我为什麽要特别注意她。
我会说──
因为她是个美女,一个外国来的金发美女。
从头到脚给人一种舒服感觉的女人。
所以我注意她。
注意她的美,而不是她的绿眼睛。
绝不是,绝不是因为她的绿眼睛。
我在心里告诉自己。
Elaine的国语说得非常标准。而且性格开朗活泼。
办公室里的工读生阿明,就巴不得跟她来场姊弟恋。另外也迷死了部门外的一大票人。
很有魅力的一个女人。
很快地,就是圣诞节。这一年,就要过了。
曾经,真的是曾经──我想过圣诞节要怎麽和那个人一起过。
但是,此刻的我,只能站在跨海大桥上吹著风。
吊念著,消失得莫名其妙的爱情。
又或者──感情并没有消失,消失的只是人。
那个注定要记上一辈子的人。
记忆还很清晰──
上次站在这里的心情,还有双手拥住的另一个人。
那麽爱,那麽想要给一个人幸福的感觉,明明还在啊……
为什麽会只剩我一个人呢?
为什麽……只剩我一个人……
不是努力忽略就可以忘记的问题啊……
到底要到什麽时候才有答案?
快两个月了……
要等上一年吗?
还是两年?
到底还要等多久……
我已经,失去了一片肺。
而且,再也找不回。
找不回当初那片澄亮,无暇的绿色森林。
「你……你还好吧?」
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
抬头,是个穿著圣诞老人服装的陌生人。
我迅速瞄了一眼,又低下了头。
「我没事……只是看看风景……」
「圣诞夜一个人站在跨海大桥看风景?」他的声音有些被他下巴上的假胡子盖住。
听起来很模糊。
不过音质有点高,应该是个年轻人吧。
我随便的点了头。只希望他赶快走。
「要不要吃糖果?」
他没走,反而摇了摇他手上那包装得鼓鼓的,几乎有两个枕头那麽大的红袋子。
「不用钱的喔,」他把手伸进去,抓了一把拉起我的手,放在我手上,「这样够不够?」
结果──我手上握著的东西,居然被他一扯而弄掉了。
「你……」
懒得对个陌生人生气,我低下头,还是把东西找起来比较重要……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手上有拿东西!」他也发现我手上的银饰掉在地上的声响,「我帮你一起找!」
「不──」不用了……
剩下的两个字被我吞在喉咙。
看他跪在地上拚命找的样子,我也不好意思再阻止他。
那天夜很黑,我们站的地方离路灯有段距离。所以只能靠著来往一闪而过的车灯,在地上摸索著。
幸好运气还不错──
「啊,找到了!你看──是不是这个!」
看著他手上闪闪发亮的戒指,我点了头。
「嗯,是,谢谢你……」
然後伸手接过。
「不谢啦,原本就是我弄掉的啊。」他笑了一下。我突然觉得有那麽点熟悉。
「糖果──」在这样手忙脚乱以後,他还是没有忘记他的糖果,他这次拿了我另一只手,确定上面没有东西後,慎重的在掌心摆上了一把糖果。
「给你──要全部吃完喔!」
我被这个陌生圣诞老人,有些霸道的样子逗得有点好笑。
「我不爱吃糖,谢谢你……你给别人吧……」
然後我把糖果拿还给他。
他看我这样,居然弯著头笑了。
「呵呵,」他的笑声像风铃被吹过的声音……
──是个女生啊?
「你……?」
「我记得你在公司的时候,很爱吃糖的,不是吗……」说著,她撕开了颊上几乎遮满她脸的大白胡子,对我吐了舌头──
「Elaine……」
我叫出了她的名字。
「啊,是你啊……」恍然大悟。
难怪觉得样子有点熟……
「圣诞夜拿著戒指……在跨海大桥上,你不会是在等女朋友,然後跟她求婚吧?」
她弯著头,配著俏皮的笑容,大胆的推测。
听到她的话,我突然有些自嘲的笑了……
她说的没错……
这只戒指,原本真的是要送出去的……虽然不是求婚,但也算一种承诺……
在林海浩生日的前夕,我特地到银饰行订做的……花了我好多钱……
只是,後来发生了很多事,所以一直迟迟没有送出去……
本来在医院的时候,就想给他了。
但後来还是想说,找个比较正式的时候再亲手给他吧……。
正式的……给他……
告诉他,我是认真的。
谁知道──礼物还没送出去,收件人就不知所踪……
所以……寄件人也不想要了……
「没有……不是送人的……」我淡淡的说。
将握著戒指的右手伸出,越过栏杆,然後摊开。
映著白光的圆圈,在手掌上闪耀著。
我手一翻覆,就要让它落入海里──
「不要!」
却被Elaine一把握住。
「这东西……你要丢掉的话……不如,送我吧?」
「啊?」
「丢掉也是可惜啊!你还是送我吧?」
「拜托嘛,我送了糖果给你诶,不要那麽小气吧……」
我被她哀怨的语气逗笑,点点头,「随便你……」
已经被我拿到有点磨损的银戒指,装载著我狼狈不堪的心情。
──谁要,谁就拿去吧……
这些毫无价值的东西。
这样……也算划清了吧?
亲手断送以後──
从此,渐行渐远的我们……
昼与夜,不停的交替过去。
我,不能再等你……
39
只求你 在那一刻里静静站立
在黑暗中把我重新想起
「汪,一年前的今天,你在哪里,在做什麽呢?」
沉静的教堂里,Elaine问著我。
闭眼想了一下,然後缓缓睁开眼,「记不得了……」
没什麽……好提的……
只是一个短促的十月,和某个人,在海边度过一段模糊不清的日子。
记忆里属於某个人的记号,已经变得难以辨认。
尽管,它真实的存在著,不曾离去。
每个相似的夜晚,心里总焚烧著,不知名的想望,热烈的啃咬身体。好像全身都要腐化了一样。
「你呢,去年这个时候你在哪里?」我反问她。
不想再讲自己的事。
「我啊──」
那个人!
我倏地站起。
那个人……那个站在第一排角落,靠在墙壁上的人……
好像他!
只是彩绘玻璃高置在他头上,光线射入离他太高、太远,他的面孔反而变得灰暗不明……
还有,他戴著帽子。
可是,真的有些像他……
「汪,你要去哪?!」
Elaine抓了我的手。
我立刻挣脱,一步步的走过去──朝著那个人……
我以为距离越近,能够看得越清楚。谁知道,并没有……
角落的光线好暗,他的帽沿也盖著他大半张脸……他的五官被阴影所笼盖……
他并不怕我。
在我走到他面前一步的距离的时候,他也没有动半分。
「Owen……?」
他很自然的抬头,瞄了我一眼──
不是他……
这个人太瘦……
而且眼睛的颜色也不对……
这个人黑眼白肤对比得几乎令我难忘。
但他不是他……
不是那个人……
我想再近一点看他。
即使只是相似的人,我也想跟他说些什麽。
他却把脸撇过,用他的手彷佛在墙上摸索什麽。
几秒後,从容拿出在阴暗处的拐杖。
一拐一拐的走了……
真的不是他……
想叫住──
手却停在半空中。
我有什麽资格叫他?
因为你好像一个我认识的人?
什麽人?朋友吗?
不,称不上朋友……
只是一个……以前认识的人……
好薄弱的理由。
连我都想嘲笑自己。
──会被当成怪人吧……
可是,我真的好想看一眼。
即使只是像他的人也好……
我想再看看他……
一眼就好……
因为,真正的他,我再也看不到……
往後的日子,像光速般飞去──
像流水滑过手掌,像流沙穿越指缝。
过得好快,好快……
所有仓卒的昨日,都成为一种深刻。
虽然,日升日落,阳光一样的绚烂。打开窗,後巷的旧市场,依旧热络的人来人往。
可是,是有些什麽,已经失去。
已经被遗忘,已经被放弃。
就像所有的焚烧蚀过心怀,所有的渴望逐渐淡去。
林海浩……两年多了……你有没有想起过我?
在这将近八个日子里,你有没有……用过一刻的时间,想过汪允规这个人……
想他怎麽热烈的被你拥抱,想他怎麽颤抖著吻上你,想他怎麽闭著眼被你狠狠的爱,想他怎麽发怒、不分青红皂白的向你开火。
想他是怎麽样的一个笨蛋,可以被你轻易的摆布。
有没有……有没有那样的一刻,你单纯的只想著汪允规这个人……
林海浩……回答我……
请你亲口回答我……
有人说,爱情是一种让人变得卑微,让人受辱的病。
那,我的解葯在哪……?
「小汪,Elaine的假是不是请到明天?」
我抓了抓头,「应该吧,明天元旦吧?我记得她说新年前就要回来……」
「嗯,好,我知道了……谢啦……」
「不谢。」
低下头,又各自忙自己的事去。
这几天特别的忙,尤其是刚刚问话的华姊,她一个人还身兼Elaine经理秘书的工作。
Elaine不知道为什麽,又请了好几天的假。
老板看著她顺眼,平常工作也算认真,才不甘不愿的准了。
现在公司刚起步,不被拖著加班到晚上七、八点,上头死不放人。大家拚死拚活的工作,只是希望公司的成绩能再好看点。
像Elaine这样不时请个小假的习惯,我都不知道说她几次了……
七点三十五分。
肚子还不算饿,打算把明天早上开会要用的资料再看一遍时,手机却响了──
「喂──」
「汪,」手机那端传来熟悉的女声。
「Elaine?你回来啦,台东好不好玩?有没有给我带台东的纪念品啊……」
「汪,你还在公司对不对?」
「怎麽了?你声音听起来怪怪的……」
「汪,你现在下来好不好……我在公司楼下等你……」
「喔、喔,好,你等我一分钟!」
我关了萤幕,抓起外套就往电梯冲去。
──电话那头的声音好像哭过一样。
我认识她两年,从来没有看过她哭。
我有点担心。
「你真的在楼下啊……现在很冷诶,怎麽了……为什麽突然跑来?」
我问著她,因为她的样子看起来很不对劲。
「汪……什麽都先别问,好吗……我现在很难过,你借我靠一下?」
她的话是疑问句,却在我还没答覆她之前,就已重重的朝我靠上。
连忙伸手扶住她。
看著她颤栗得哆嗦的双肩──
她在哭,而且哭得很惨。
不知该把手放在哪里好,我只好笨拙的用手去轻抚她哭得上下起伏的後背。
後来,她的手自动绕上我的腰,头深深的埋在我颈间。
我很少安慰人,也很不会安慰人。
不只动作笨,连嘴也笨。
我问她:「怎麽了,跟朋友闹翻了?跟男朋友分手了?还是……跟家人吵架了?」
结果她哭得更惨了……
我决定不再说话。
只是默默的轻抚她,陪她。
她好像哭了快一个钟头。连我的身体,都好像渗入她的悲伤。
那种断断续续,隐约透露出的热泪与压抑,好像就要将我焚化。
在那样冷澈的冬夜,我被她太过显露的疼痛所烫伤。
她从来都不是这样的。是什麽?竟让她如此反常……
只是我不敢再问,怕她又泪流成河。
「你有没有……觉得好一点?」
我小心翼翼的问著她。深怕又勾起她的回忆。
「嗯……」她吸了吸鼻子,「我好很多了……」
「谢谢你,汪……」
她朝我破涕为笑。
好动人的一个笑容,我几乎就要为她悸动。
当然,只是几乎。
「对嘛,笑多好看!别哭啦……你还没吃饭吧?我也还没吃,怎麽样,我们现在去吃?」
她红著眼睛,楞在那,好像还没从刚刚的忧伤跳脱。
我拉了她手臂往里头走。
「还楞什麽!走啦,陪我先上去收拾东西……等等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汪,等等!」她反拉了我的手。
「嗯?」我不解的回头看她。
她很认真的,一字一句的说──
「汪,我们结婚吧!」
「你在说什麽啊……」
她受了什麽刺激?真的跟男朋友失恋也不用这样吧?
「结婚吧,汪,我们结婚吧,结婚吧!」
连续的话语从她嘴中念出好像一串魔咒。
我松开握她的手。
「别闹了……」
「汪,我没有闹,」她看著我,很坚毅,却又很脆弱……
「我是认真的──我想我们结婚……」
看她如此执著,我迷惑了……
为什麽她能如此简单就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