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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啸大汉-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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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骜好生奇怪:“你问这个干什么?和亲之事,你也插不上手。”

    张放的回答,令刘骜瞠目:“没看过名单之前,我不敢确定,会不会插手。”

    如果张放要详细资料,那得调阅卷宗,多少有点麻烦,但他的要求很简单,就是要名单,一张薄薄的小纸片,就能解决问题。但历代天子或许是觉得耻辱,或许自知这些“公主”水分太大,故此严禁宗正寺外泄名单。如果不找刘骜,张放自付弄不到这名单。

    刘骜不愧为太子,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把这张小纸片交到张放手中。

    张放展开一看,历代和亲公主名录,历历在目。除了两位远嫁乌孙的宗室公主之外,历代与匈奴和亲的“公主”,果然没有一个是姓刘的。最最重要的是,也没有一个是姓王的……

    这时耳边响起刘骜随口闲唠:“说到这和亲,我刚进宫时,听到一桩奇事。”

    “是什么?”张放一下抬起头。

    “听说掖庭有个宫女,居然自荐出塞,啧啧……”刘骜边说边摇头,一脸不可思议。

    张放猛觉心头漏跳一拍:“是谁?她叫什么?”

    “好像叫什么王……”

    “王嫱!”

    “对,就叫王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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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凤萌、菜猪、凛夕、小胖、传倚人生、迷失书海1、武水的小鱼、味道书生)(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二章 【狙击昭君(一)】

    汉匈和亲事宜,是由少府下属机构掖庭主理,掖庭宫掌宫人籍册及蚕桑女工,是总管诸宫宫女的机构。通常采取遴选与自荐两种。遴选的话,先由掖庭丞查阅名册,从未幸的宫女中勾选出合适人选,再一一与诸宫妃嫔确认,落实到人;自荐就不用说了,不过一般没人这么犯浑……当大致名单确定下来后,呈送天子御览,并最后朱笔批红圈定某女,然后赐号、册封等等。

    以上是遴选的大致流程,基本上都是后宫与内官的事,外臣插不上手。张放倒是可以利用侍中的身份,入禁中打探消息,但终归有所不便,不如直接问更有自由出入权的太子。

    刘骜很少见张放这样的神情,暗暗纳罕,笑道:“少子也听说此事了么?要说这王嫱也不知中了什么邪,别人避之唯恐不及,她居然自荐。若非宫女选送皆层层挑选,品貌再怎样也差不到哪去,我都有点怀疑此女是否老丑了。哈哈哈哈!”

    张放轻轻呼出一口气,慢慢平复心神——原来如此,难怪这几日心神不宁,症结全在于此!果然自荐的啊,自荐!万万没想到,呼韩邪这老倌此次求亲,目标对象居然是那个名垂青史的绝代佳人、后世好事者评出的四大美人之一——王昭君。

    必须重申一点,张放的历史知识,或者说是西汉历史方面的知识,与一般的历史爱好者差不多。知道一些标志性的历史大事件,知道几个知名度高的皇帝,也知道一些流芳后世的人名,再不能更多了。

    张放能预知刘骜是谁,未来的皇后是谁,自己与王氏外戚未来的纠葛等等事情,全因他曾详细看过与自己同名同姓的富平少侯的传记。对传记里涉及的人物与事件,他一清二楚,其他的,则不过泛泛。

    他当然知道大名鼎鼎的王昭君,但不确定她嫁的是哪一位单于,更不清楚她是西汉哪个皇帝送出去的——除非专门看过王昭君的资料,否则谁记得那么清楚?

    疑虑解除了,但张放还是有点疑惑,为什么自己会有那种“重要的东西离自己远去”的奇怪羁绊感?这是只发生在相识之人中才有的情况啊……好吧,不管怎样,既然知道是昭君,那就要竭尽全力,阻止她出塞。

    昭君出塞,在后世主流意识中,一直传为美谈。认为她以一介女流,勇敢挺身而出,肩负汉匈两国和睦、促进民族融合、维护边境和平……等等一大堆溢美之辞,简直就是古代版的维和卫士。更有甚者无限拔高,认为西汉晚期,汉匈六十年和平无战争,皆赖昭君之力。最离谱的要数元朝一个叫赵介的家伙,居然认为昭君出塞之功,可与霍去病比肩!

    张放只想说,都是狗屁!昭君出塞之前,南北匈奴已分裂,且南匈奴向汉朝臣服,北匈奴远遁。汉朝对匈奴的优势,从来没有这么明显过。等到陈汤远征,将郅支单于这头癞皮狗打趴下,匈奴人对汉朝的威胁,彻底解除。可以说,只要汉朝本身不垮,匈奴人就绝对翻不了身。身为亲历者,他比谁都有发言权。

    历代文人都搞拧了一件事:能够让汉匈六十年无战事的最大功臣,不是什么美人出塞,而是万里杀王!没有绝对实力的威慑,匈奴人会那样老实?这是政治小白都能看明白的问题啊!

    汉匈和平,没昭君的什么事。昭君出塞也好,不出塞也好,匈奴人该夹尾巴还得夹尾巴。这纯粹就是一场政治联姻,目的就是继续稳定匈奴人。说难听点,就算元帝派人到大街上随便拉一个母的回宫,然后封个名头,扔给呼韩邪,老呼一样乐得屁颠屁颠——人家要的是态度,女人不过是赠品。

    昭君出塞是追求幸福?后世好像有这种说法,而且还挺官方。张放没见过昭君,但他可以肯定一点——不会有哪个女人认为嫁给爷爷辈是幸福;更不会有哪个女人认为嫁完父亲嫁儿子是幸福。那些说昭君出塞是为追求幸福的人,问你敢不敢让自家女儿也这样来一遭?

    由于张放反应慢了一拍,现在情况比较被动,昭君已经自荐报名了,姓名已入籍册,再想把人捞出来,比还没下水之前可要难得多了。当务之急,就是要弄清楚,掖庭令是否已将名单上交。

    按常理说,这种海选选透,没一两个月不要想有眉目,但匈奴人明显等不了那么久,估计十来天内就要见结果。屈指算来,时间过半,刻不容缓。

    张放沉吟一会,对刘骜道:“我要找掖庭令。”

    刘骜惊讶不已:“难不成少子要……”

    “是的,谁和亲都可以,唯独王嫱不行!”

    张放神色平和,语气也不严厉,但刘骜听在耳里,却分明感受到那股坚决。

    刘骜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你认识此女?”

    理论上说,所有宫女都是皇帝的准老婆,所以刘骜问这话,确实有点过。但张放表现实在太反常,刘骜实在忍不住好奇。

    按理说张放得避嫌,不应该承认的,但他需要这位太子殿下帮忙,所以“坦然”道:“认识。”

    为一个“认识”的宫女这样做已经很反常了,若说“不认识”,估计刘骜会伸手测他额头温度了……

    刘骜定定看了张放一会,神情古怪,而后者坦然自若,浑若无事。

    刘骜豁然大笑:“好!少子,你只管放手做,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有刘骜这保证,张放总算有了挽回的机会。他虽是侍中,可以自由出入禁中,但并不是每个宫殿都能随便闯,实际侍中能出入的仅仅只是未央宫前半部分而已。其它诸如长乐宫、桂宫、北宫、明光宫,多为太后、后妃、太子及诸皇子、公主所居之地,那可不是侍中能出入的地方。

    王嫱属于哪个宫哪个妃嫔掌管之下,不得而知。就算从掖庭那里查出来了,也需要有一个相对比较自由出入皇宫的人打探沟通。

    太子刘骜,就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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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凤萌、菜猪、小胖、xathena、简熙、为什么是神、玉河唉、南方叶、独孤de行者、tony庚、传倚人生)(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三章 【狙击昭君(二)】

    所谓掖庭,就是在帝后寝宫的东西两侧,所营建的宫区。与帝后寝宫相辅相成,又像两腋般护卫著帝后的寝宫,故此这两片宫区被统称为掖庭。

    掖庭原本只是皇宫中不起眼、地位低下的一处所在,但西汉自昭帝以后,因为一位皇帝的传奇经历,使掖庭这个皇室不入流的所在,竟影响了西汉中后期近百年的政治格局。

    这位皇帝,自然就是汉宣帝刘询了。刘询的经历,前文提到过,他幼年时因受“巫蛊之祸”所累,被下狱掖庭,后被掖庭令张贺救出,细心抚养,造就了一代中兴之主。

    而富平侯世家,同样与掖庭有不解之缘。上文提到的掖庭令张贺,就是张安世之兄。富平侯世家之所以能长久保持圣眷不衰,除了张安世本人的才能之外,张贺对于先帝的恩情,张彭祖与先帝的手足之谊,也是重要的因素。

    万没料到,到了张放这一代富平侯,又一次与掖庭扯上关系。而这一次,是因为一个女人,一个绝对不普通的女人。

    眼下的掖庭令叫孙朴,入宫二十余年,是个老宦官了。可能因为他本身不完整,加上长期与女人打交道,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属性偏阴,说话腔调,动作举止,令张放想起民国时期唱旦角的戏子。

    “嗳啊,这不是富平侯么?怎有闲暇来此巡视呐?”孙朴近日正为选和亲宫人之事,忙得焦头烂额,见到张放委实吃了一惊。

    掖庭办公地点就在掖庭宫门外,属少府官署区之一。少府属下管辖非常杂,比如中书诸者令石显,名义上就属于少府管辖。就连张放这个侍中,也属于少府辖下内朝官之一。这也就是说,张放与孙朴同属一个部门,所以他来掖庭看看,并不算突兀,属于正常职责范畴。

    张放这个侍中是加官,没正经差遣,与孙朴之间也没有隶属关系,但他光凭一个列侯就足以压死孙朴这个六百石小官了。所以孙朴看到他,立马执下官之礼。

    张放施施然走近,微微一笑:“掖庭令为天子分忧,操劳多日,着实辛苦了。”

    孙朴尖笑道:“这是咱家份内的事,岂敢言辛苦。”

    光听这人的声音不看人的话,绝对分不出男女,而看到人的话,绝对起鸡皮疙瘩。

    张放原想多客套几句再进入正题,但实在不想与这人多说废话,左右看看掖庭丞都在中堂外,便低声道:“我要看看雀屏中选者名录。”

    孙朴张张嘴,他不知“雀屏中选”是什么典故——实际上是张放说顺嘴了,这成语现在还没发明呢。不过望文生义,倒不难理解。孙朴一时为难,这个东西虽然谈不上保密,但似乎也不便外泄。

    孙朴惑然道:“君侯要这名录何用?这人选还没定……”

    张放淡淡道:“不是我要看,而是……”他取过案头用来浸墨的清水,伸出手指蘸了一点,在案面写下两个字。

    孙朴失声:“太……”

    张放竖指噤声,抬袖一拂,将案面字迹抹去。

    孙朴鸡啄米似点头,不敢多言,亲自取名录去了。一路上,脑海不时闪过早晨偶遇太子的一幕……

    当时孙朴正从一位长使娘娘那里拿到一份新名单,返回路上,不意遇到太子殿下从前方行来。孙朴赶紧闪过一边,躬身谨立。没想到,太子居然唤他过来询问。

    孙朴颇有受宠若惊之感,太子起先问的也是不痛不痒的遴选话题,之后话锋一转,似有意似无意道:“前日听母后闲话,言道有些宫人,天生卑贱,久居宫中,未得临幸,心存怨怼,竟欲借此和亲之机,自荐入胡……呵呵,这样的宫人,可得慎重啊。”

    孙朴一听,哪还不知是指谁,额头见汗,小心问道:“若当真如此,何不顺水推舟,让这贱婢远归胡地,尝尝遍地腥檀的滋味,必悔不当初……”

    太子面色一整:“掖庭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请太子解惑。”

    “我问你,陛下为何要和亲?”

    “呃,为使胡奴安份,边境安宁。”

    “这不就结了,如果让一个心怀怨怼的女人,当上匈奴人的阏氏,你说会不会怀恨在心,向单于进馋言,对我大汉不利?”太子面含冷笑,“当记取中行说之例。”

    孙朴一听,冷汗就下来了。太子所说的中行说,是他们宦官的老前辈。正是这个随公主陪嫁匈奴的宦官,因为对汉朝将之发配匈奴的怨恨,从而掉转枪头,与母国作对,用汉人的知识帮助匈奴人,提供汉朝各种情报,使汉军在与匈奴的战争中付出沉重的代价。这个没卵子的家伙,堪称中国汉奸之祖。

    尽管孙朴觉得事情好像不至于这样,但太子之言,也有道理。回到署邸后,一直犹豫不决。如果这个叫王嫱的,不是自荐的话,孙朴直接就将其黜落,那也是一支笔的事。可是偏偏她是自荐,而且还闹得满宫皆知,这就不好办了。

    正烦恼之时,没想到居然来了个富平侯,而且是奉太子之令……这小小一个宫女,究竟招惹了什么?

    尽管一肚子腹诽,但孙朴还是老老实实捧来了名录——由于已经知道富平侯所求的是什么,他只拿来一份。

    张放接过,展开简牍,卷首上两个朱砂写就的大字映入眼帘:王嫱。

    张放细细看完,慢慢将简牍卷起,却并不立刻交还,直视孙朴:“有没有一种可能,因为一些小差错,某几个入选宫人的名录遗失?”

    孙朴大汗,搓着手:“这个……这个……”

    “入选的宫人有百人吧?”

    “目前已有一百一十二人……”

    “这么多啊,看来遗失一两份,也是挺正常的。”

    “君侯有所不知,此女是自荐,此举已传遍内宫。若是名录不见,只怕……”

    “传遍内宫又如何?只要不传到陛下耳中,谁会来查你?”张放握着简牍,轻轻拍打掌心,“难不成掖庭令认为,日理万机的陛下,会听这种内闱之事么?”

    发生这种情况的可能性确实不高,但也有一定机率,那就要看孙朴会不会为他冒险了。

    张放仿佛看透了孙朴的内心,伸出手指,这回不蘸水了,只是虚空在案上写了两个笔划很简单很好认的字,悠然道:“你不是为我冒险,而是为他。”

    孙朴重重叹了口气,垂下头。

    张放含笑将简牍纳入袖中,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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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凤萌、菜猪、龙太子之魂魄、玉河唉、tony庚、传倚人生、弦月痕)(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四章 【狙击昭君(三)】

    张放刚离开,掖庭又出现一宫妇,向伏案支颐的孙朴行了个福礼:“我是傅娘娘的宫使,奉娘娘之令,前来查看一宫人名录。”

    孙朴愕然抬头,心里一阵犯嘀咕,今儿怎么回事?各路神仙全都来看名录。什么时候开始,这些平日里无人理会的宫人都吃香起来了?

    傅娘娘就是傅昭仪,位比方才那位富平侯,而得宠更在其上,孙朴得罪不起。尽管来人只是个四百石的少使,孙朴却不得不放低姿态,笑问:“不知娘娘想看何人名录,或是看全部名录?”

    那少使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全部名录,谁看得过来?娘娘只查一人。”

    “不知是何人?”

    “劳烦令使取那位自荐使胡的王嫱名录看看。”

    孙朴下巴差点没磕在案头上,这是怎么回事?太子、娘娘,都要这个宫人的名录?富平侯啊富平侯,你可害苦我了!

    孙朴一边掏出丝巾拭汗,一边赔笑道:“这个……请少使稍待,我这就去取来。”

    少使不无奇怪:“区区一份名录而已,吩咐吏员取来即可,何需令使亲自去取?”

    “这个、娘娘吩咐,奴婢自当亲自操办,那些吏员只会误事。哈哈……”孙朴边打着哈哈,边落荒而逃。

    孙朴眼下只有一个办法,赶紧补上名录。当然,这样一来,方才富平侯拿走的名录就没用了。但事到临头,孙朴也顾不上许多,先自保要紧,富平侯那里,慢慢再想法子解释。

    孙朴心里一阵哀叹,这位娘娘究竟搞什么幺蛾子?与太子斗法还是怎地?你们神仙打架,别殃及咱这些小鬼啊!

    这次孙朴还真猜错了,傅昭仪这回还真不是与太子捌苗头,她压根不知太子与张放所谋之事,而是为了消除隐患。

    ……

    时间倒流十二个时辰,桂宫鸿宁殿,傅昭仪居处。

    傅昭仪刚从未央宫回来,进门之后,在宫女的服侍下,除下凤冠,解开霞披,更衣入浴。

    浴室之中,蒸气朦胧;木桶之内,肌肤胜雪。

    傅昭仪轻轻吹动水面的花瓣,享受着宫婢的擦背按摩,懒洋洋道:“今日宫内可有什么消息?”

    宫闱深深,步步惊心,想安稳待在桂宫(妃嫔所居地)而不至于沦落到北宫(汉代的冷宫),就必须时刻竖起耳朵,收集各方面信息,无论巨细。而细节,常决定成败。

    在深宫沉浮了近二十个年头,傅昭仪对此深有体会,时刻保持危机感,而收集消息,是她一贯的习惯。

    宫婢都是心腹,早知道主人有这习惯,不敢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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