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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纪事本末 作者:[清]谷应泰-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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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事中安奎、潘希曾,御史张彧、刘子励俱以查盘,后先忤瑾意,下狱。奎、彧荷校且死,李东阳疏救之,始释。希曾、子励杖三十为民。
  秋七月,以雍泰为南京户部尚书。瑾以泰不附已,恨之,并欲逐许进。寻遂矫诏令泰致仕。时保国公家人朱瀛者,谋倾许进,以刘宇代之。因进尝荐雍泰,乘间言于瑾曰:「许尚书佯为恭谨,而外示抗直。如雍泰为山西按察使及宣府巡抚,皆以刚暴辱属吏,朝廷屡贬不用。今进欺公举用,又扬言公因泰同乡用之,非吏部本意。」瑾大怒,立召原任文选郎中张采入内,诘问雍泰贬谪事,如何不备入奏内?采曰:「奏稿备载,许尚书涂之。」瑾索原稿视之,果然。于是拟旨以进欺罔,斥致仕,寻除名为民。马文升、刘大夏俱以荐雍泰削籍,编修刘瑞亦以荐泰罚粟二百石,输大同。
  八月,逮前兵部尚书刘大夏、南京刑部尚书潘蕃下狱,谪戍。大夏在中枢,议革勇士,节光禄无名供馈,岁省官府浮费数百万,近幸滋不悦。大夏既归,有激怒于上者,太监宁瑾素重大夏,叩头谏曰:「此先帝意,非大夏建白。」乃免。又孝宗召见,尝言刘宇在大同私养官马,馈送权贵。孝宗密遣锦衣卫百户邵琪往察之,以养马未送回奏,太监李荣为解得免。至是,宇衔旧怨,言于刘瑾,谓籍大夏家,可得数万金,焦芳亦共譛之。会土目岑猛怨潘蕃,图还田州。纳赂瑾,瑾简蕃原奏岑猛狱词、大夏在兵部议覆。遂矫诏以猛为田州同知,逮大夏、蕃至京下锦衣卫狱,将坐以「激变土官」罪死。大学士王鏊曰:「岑氏未叛,何名为激变?」都御史屠滽亦言:「大夏不宜深罪。」瑾怒,谩骂曰:「即不死,可无戍耶!」李东阳婉解之。瑾使使诇大夏家实贫,乃与宇谋,与蕃俱拟戍广西。焦芳曰:「是送二人归也。」遂发甘肃卫。大夏雇骡车出都门,观者如堵。所在罢市,父老涕泣,士女携筐进果食。有焚香密祷,愿大夏生还者。
  以南京右都御史张泰为南京户部尚书,致仕。泰素清贫,为都御史,奉表贺圣寿,以土葛遗瑾,瑾衔之。会吏部推补是职,瑾矫旨致仕。刘瑾矫诏以刘宇为吏部尚书,曹元为兵部尚书。
  南京提学御史陈琳上言:「惜老成,宥狂直。」谪广东揭阳县丞。琳因瑾排大臣出台谏,故言及之。九月,江西按察司副使王启忤刘瑾,降广西容县知县。启为御史时,敢言,忤中贵。瑾衔之,故有是降。寻又令广西巡按提问,罚米三百石输官。瑾又矫旨留巡按御史胡瓒二年。瑾以已陕西人,瓒不附已,故留之。未几,论辽东事,罚米三百石。
  刘瑾禁各处有司,不许奏灾异。
  冬十月,刘瑾矫诏以翰林学士张昺为镇江府同知,修撰何瑭为开封府同知。昺、瑭皆抗直,见瑾不为礼,坐事谪之。
  下陕西举人郝序于狱。序,户部侍郎郝志义子。志义卒,序援例乞祭葬,瑾谓洪武礼制无此例,下锦衣卫狱,谪戍。瑾自擅政,马永成等八党父俱封都督,造坟葬祭。所命祭文,皆李东阳撰,台谏不敢言。
  刘瑾矫旨改惜薪司外厂为办事厂,荣府旧仓地为内办事厂。时既立西厂,以谷大用领之。瑾又自领内厂,比东、西厂尤酷烈。中人以微法,往往无得全者。市井游食无业之人,如磨工、鬻水者,皆逐之四出,千余人集城外东郊,持白挺劫人,声言欲甘心瑾。瑾惧,乃复之。瑾又令寡妇尽嫁,及停丧未葬者尽焚弃之,京师哄然。瑾恐有变,乃罪其首倡言者一人,以安众心。皆立内厂以后事也。
  刘瑾矫诏天下,发遣盗贼连亲属。
  十一月,刘瑾创玄真观于朝阳门外,大学士李东阳为制碑文,极称颂。
  四年(己巳,一五0九)春正月,总督漕运副都御史邵宝致仕。时公卿多出入瑾门,宝一无所通。瑾数以危言撼之,不为动。瑾恶平江伯。平江伯,漕帅也,事与宝相关。瑾怒,祸且不测。李东阳力解之,乃得致仕去。以山西提学副使王鸿儒为国子祭酒。鸿儒在山西有声,刘大夏尝对孝宗称其大可用。吏部从人望举之,寻以守正忤刘瑾,回籍。罢兴化知府张嵿为民。嵿先任刑部郎中,时隆平侯张佑卒,无嗣,弟侄争袭,赂瑾。瑾嘱之,不为徇。正德三年,出守兴化,瑾有所馈,不报。郡人戴大宾弱冠登第,瑾欲夺其旧聘,以弟女妻之。以嘱嵿,亦拒不许。瑾怒,遂摭隆平侯夺爵事,诬罢归家。
  二月,刘瑾矫诏行吏部,不时考察两京及在外方面官。勒原任大学士刘健、谢迁为民。先是,诏举怀才抱德之士,以余姚周礼、徐子元、许龙,上虞徐文彪应诏。刘瑾以四人皆迁乡人,而草诏由健,欲因而害之,矫旨下礼等镇抚司鞫之。刘宇阿瑾意,劾有司坊举失实。镇抚词连健、迁,瑾持至内阁,欲籍其家。李东阳徐为劝解,得少释。焦芳抗声曰:「从轻处,亦当除名。」既而旨下,健、迁除名,礼等戍边,令余姚人从此毋选京朝官。
  三月,以钱玑为户部尚书。玑附瑾,故不次用。
  夏四月,大学士王鏊致仕。时瑾权倾中外,虽意不在鏊,然见鏊开诚与言,初亦间听及焦芳用事,专事媕阿,而瑾矫悖日甚,毒流缙绅。鏊欲遏之,力不能,居尝戚然。瑾曰:「王先生居高位,何自苦乃尔耶?」鏊因求去,瑾意愈拂。众虞祸且不测,鏊曰:「吾义当去,不去乃祸耳。」瑾使伺鏊无所得,鏊疏三上,许之,赐玺书乘传归。时方危鏊之求去,咸以为异数云。
  以王云凤为国子祭酒,尚书张采以人望起之。始被命,欲坚辞,及有遗书,言「执政者诵太祖『寰中士夫不为吾用者,当杀身灭家』语」。云凤父大司徒佐曰:「吾老矣,汝置我何处死耶?」云凤泣就道,至无所馈。瑾怒,欲重以祸,不能得而罢。时国学教废,云凤立条约示诸生,约束甚严,士子卒感服。寻乞养病归。
  刘瑾矫诏以弘治中纂修《大明会典》坏祖宗旧制,杂以新例,悉毁之。降吏部尚书梁储为右侍郎,庶子毛澄、谕德傅珪等皆降职,大学士王鏊致仕免究。唯李东阳如故。
  五月,逮广东兵备佥事吴廷举下狱。时镇守恣横,廷举劾太监潘忠二十罪,并及刘瑾。忠亦诬列廷举,逮狱鞫之无状,止以枉道归家,荷校吏部门前,主事宿建辈谋救之。尚书张采阅奏槀,心赏其能,言于瑾,凡十二日得释,谪戍边卫。踰月,赦为民。
  改翰林侍读徐穆、编修汪俊等为南京部属。瑾素恶诸翰林不行跪礼。至是,修《孝宗实录》成,例进秩,瑾谓文士不习世故,摘所忌十余人为南京员外郎、主事等,俾扩充政务。始,瑾以翰林慢已,与张采谋欲调之外,采不可。至是,瑾复持之,采为讲解,意已平。而焦芳父子及段炅辈谓可乘此挤其素有雠隙者,乃以名投瑾,从臾成之。大学士焦芳以老病致仕。
  遣御史等官清理各边屯田。初,刘瑾既止各边年例银,又禁商人报纳,边储遂大匮乏。因询国初如何充足,议者以为国初屯政修举,故军食自足。后为世家所占,以此不给。瑾遂慨然修举屯田,分遣胡汝砺、周东、杨武、颜颐寿等往各边丈量屯田。以增出地亩数多及追完积逋者为能;否则罪之。各边伪增屯田数百顷,悉令出租,人不聊生。周东在宁夏尤苛刻,加刑于军官妻,人心愤怨。指挥何锦等遂与安化王寘鐇谋起兵,传檄以诛瑾为名,瑾祸自此始矣。
  六月,进吏部尚书刘宇少傅兼太子太傅、文渊阁大学士,入阁办事。以吏部左侍郎张采为吏部尚书。时吏、户、兵尚书,皆瑾党。
  八月,荣王佑枢之国常德,刘瑾恶王居京邸,与张采谋遣之。
  刘瑾受都督神英赂,加泾阳伯爵,给诰券。刘瑾招引四方术士余明、余伦、余子仁等占候天文,推测命数,私置军器。明等妄称瑾侄刘二汉当大贵,瑾阴令内使藏小刀二于扇内,出入禁闼。
  闰九月,夺平江伯陈熊爵。正德三年,熊总督漕运,刘瑾横索金钱,不应。瑾因中以法,欲置之死,李东阳力争之,瑾曰:「熊所犯罪重,不宜姑息。」东阳曰:「予诚姑息,然非姑息陈熊,乃姑息陈瑄耳。瑄在太宗朝开济宁河道,通漕大有功,勒铭铁券,子孙免死,岂可尽革,伤天下武臣心!」瑾不悦,竟坐多买田宅,侵民利,谪海南卫,夺其诰券。
  刘瑾矫诏下刑部侍郎陶琰狱。陕西游击徐谦讦奏御史李高,而谦故刘瑾党也,又厚赂瑾,欲中高以危法。会上命琰往核其事,琰据法直高,谦以告瑾,瑾矫诏下之狱,禁锢两月,削籍。
  冬十一月,命给事中张绘、御史房瀛等查盘两直隶各省钱粮。先是,诸司官朝觐至京,畏瑾虐焰,恐罹祸,各敛银赂之,每省至二万两,往往贷于京师富豪,复任之日,取官库贮倍偿之,名曰「京债」。上下交征,恬不为异。时张采闻而言之,瑾不自安,谋差官查盘,盖欲掩其迹也。
  刘瑾奏访金华知府万福老疾,苏州知府鲍(王辇)、同知王卺赃贪,江西左布政马龙贪滥,佥事阮宾轻浮,谪降提问有差。巡按山东胡节敛银馈瑾,瑾知之,捕下狱死。侍郎张鸾自福建还,敛银二万送瑾,瑾收之承运库,降黜鸾。给事中欧阳云、御史贝仪、少监李宣、指挥赵良,皆以贿瑾削籍。时瑾酷法绳人,内外货赂不赀。吏部尚书张采过瑾,从容为瑾言,瑾殊纳之,然终不能改也。
  刘瑾擢都督佥事曹雄为左都督。陕西自杨一清罢,边寇猖獗不可制。总督尚书才宽好野战,自将由兴武击套部,斩首数十级。狃胜深入,遇伏中流矢卒。巡按御史劾曹雄临阵退缩不救,瑾挟私切责御史,而更超擢雄。
  十二月,追夺大学士刘健、谢迁,尚书马文升、刘大夏、韩文、许进等六百七十五人诰敕,为民,充军。从都给事中李宪言也。改吏部尚书梁储于南京。储不附瑾,故有是调。
  五年(庚午,一五一0)春二月,以兵部尚书曹元为吏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入阁办事。正德中,不由翰林入阁者三人,杨一清以才望,刘宇、曹元皆附刘瑾得之。刘瑾出太监张永于南京,不果行。瑾欲尽除轧已者。一日,伺间言于上,调张永于南京。旨未下,即日逐永出就道,榜诸禁门,不许永入。永觉之,直趋至御前,诉已无罪,为瑾所害。召瑾至,语不合,永奋拳欲殴之。谷大用等劝解,上令诸近臣置酒和释。
  夏四月,刘瑾矫诏令南京刑部尚书吴洪致仕。宁河王邓愈后,有兄弟争田宅者,其兄倚瑾为援。洪直之,故及。安化王寘鐇反,起都御史杨一清,命太监张永提督讨之。一清与永西行,一日,叹息泣谓永曰:「藩宗乱易除,国家内乱不可测,奈何!」永曰:「何谓?」一清曰:「公岂一日忘情?故无能为公画策者!」遂促席手书「瑾」字。永曰:「瑾日夜在上傍,上一日不见瑾则不乐。今其羽翼已成,耳目广矣,且奈何?」一清曰:「公亦天子信幸臣。今讨贼不付他人,付公,上意可知。公试班师入京,诡言请上间语宁夏事,上必就公问。公于此时上寘鐇伪檄,并述渠乱政,凶狡谋不轨,海内愁怨,天下乱将起。上英武,必悟,且大怒诛瑾。瑾诛,柄用公。公益矫瑾行事,吕强、张承业暨公,千载三人耳。」永曰:「即不济,奈何?」一清曰:「他人言,济不济未可知;言出公,必济。顾公言时,须有端绪且委曲。脱上不信,公顿首请死,愿死上前。即退,瑾必见杀。又涕哭顿首,得请即行事,无缓顷刻。漏事机,祸不旋踵。」永攘臂起,曰:「我亦何惜余生报主乎!」
  六月,大学士刘宇致仕。宇附瑾排斥正人,知瑾将败,先乞身免。
  秋八月,刘瑾伏诛。初,寘鐇反,移檄数瑾罪,莫敢上闻。有指挥徐鲲者,传檄示人,瑾捕下狱,论死。因下赦宽恤,以收人心。未几而寘鐇就擒,悔欲反之,方侈然自为功,矫旨加已禄米,擢兄刘景祥为都督。张永等与瑾争权势不相下。至是,望日甲午,永至自宁夏献俘,上迎之东华门,赐宴。此夜,瑾先退。夜半,永出疏怀中,谓瑾激变宁夏,心不自安,阴谋不轨状。永党张雄、张锐亦助之。上曰:「罢矣!且饮酒。」永曰:「离此一步,臣不复见陛下也。」上曰:「瑾且何为?」永曰:「取天下。」上曰:「天下任彼取之!」永曰:「置陛下何地?」上悟,允其奏。当夜即命禁兵逮瑾,永等劝上亲至瑾第观变。时漏下三鼓,瑾方熟寝,禁兵排闼入,瑾惊问曰:「上安在?」对曰:「在豹房。」瑾披衣起,谓家人曰:「事可疑矣!」趋出户被执,就内狱。明日降为奉御,闲住之凤阳,命廷臣议其罪。瑾尝招置术士余明等,太监孙和造衣甲弓弩遗瑾,瑾皆受藏之,窃有不轨图。是时,瑾兄都督景祥死,将以八月甲午葬,百官多会送。瑾初严夜禁,星出后衢道四寂。有窃听者,中夜闻兵甲声铮然,里巷私语籍籍,谓倾朝送葬,瑾且因为乱。
  永之献俘也,瑾使以乙未入。永知,即以甲午入,以故得先发。明日晏朝后,外人微闻瑾得罪,犹莫敢显言者。及旨猝中发,逻卒飞骑交驰于道,浃日乃定。初,上尚未有意诛瑾,瑾闻凤阳之命,曰:「犹不失富太监也!」及籍其家,得金二十四万锭,又五万七千八百两。元宝五百万锭,又一百五十八万三千六百两。宝石二斗,金甲二,金钩三千,玉带四千一百六十二束,狮蛮带二束,金汤盒五百,蟒衣四百七十袭,牙牌二匮,穿宫牌五百,金牌三,衮袍八,爪金龙四,玉琴一,玉瑶印一,盔甲三千。冬月团扇饰貂皮,扇中置刀二。衣甲千余,弓弩五百。上大怒,曰:「瑾果反。」乃付狱。吏部尚书张采、锦衣卫指挥杨玉、石文义等六人,皆送都察院狱。于是六科、十三道共劾瑾罪三十余条,上是之。命法司锦衣卫执瑾午门,廷讯之。都给事中李宪亦劾瑾。宪故出瑾门下,瑾闻之,笑曰:「李宪亦劾我耶!」鞫之日,刑部尚书刘璟犹噤不敢声,瑾大言曰:「满朝公卿,皆出我门,谁敢问我者!」皆稍稍却。驸马都尉蔡震曰:「我国戚也。不出汝门,得问汝。」使人批瑾颊,曰:「公卿朝廷所用,何由汝!抑汝何藏甲也?」曰:「以卫上。」震曰:「何藏之私室?」瑾语塞。既上狱,上命毋覆奏,凌迟之,三日枭其首,榜狱词处决图于天下。诸被害人,争买其肉啖之,有以一钱易一脔者。瑾亲属十五人,并二汉、张文冕、杨玉、石文义等皆论斩。张采死狱中,大学士刘宇、曹元,前大学士焦芳,宇子编修刘仁,芳子侍读焦黄中,户部尚书刘玑,兵部侍郎陈震,并削籍为民。黄中为检讨,踰年即升侍郎,性尤狂恣无耻。时土官岑浚殁入家口,内有殊色,芳求瑾得之。后卧病,黄中烝焉。瑾诛,言官交章暴其罪,并褫职。
  瑾流毒五年,变易吏、兵二部选法。将官失律,有加封伯、都督者,或径自传奉。时缀批别本,惟意而已。又以事籍没故大臣家,收其妻孥。日夜简括天下库藏,添设巡捕、巡盐等官,四出诛求诸边屯田赋税,以肥私家,海内骚然。以有寘鐇之变,而卒及于祸。五年中,惟大理评事罗侨抗疏得脱,中外闻而异之。士大夫悉为曲学阿世。瑾尝有所借,以验士大夫应违。一朝士某,从其门下某请见,某曰:「我公好近眉而冠,君之冠高,奈何?」曰:「业定矣,聊姑入。」及见,瑾瞪目视,朝士惊,更低冠入谢,瑾乃悦。祭酒王云凤,先提学陕西,榜笞生徒,有同囚讯。瑾闻而迁之。云凤于是往见瑾,瑾叱曰:「何物祭酒,一嘴猪毛耶!」云凤惶恐谢。既退,请瑾临视太学,如唐鱼朝恩故事。复请较刻瑾近行法例,永着为令。给事中屈铨亦如云凤请。刑部尚书刘璟数被诟,惧因劾奏其属三人。瑾谓能督责,意乃悦。于是瑾以为无所不可为矣。一日,瑾涕泣语张采曰:「始谷、张诸人,患外臣籍我辈,推余当之。余以身徇天下,所摧折衣冠多矣。今天下之怨,皆集于余,诸人晏然享之,予未知所税驾也。」采因辟左右曰:「今上未子,势必立宗室子。若长且贤,公受祸矣。不如援幼弱者,公长保富贵无忧也。」瑾曰:「善。」居数日,忽变曰:「无以宗室为,吾自立耳。」采告不可,瑾怒,以茗盘掷采,采不敢言。瑾败,坐采同叛,采呼曰:「皇天后土,太祖、太宗,可鉴其心!」
  初,瑾被缚,有旨降凤阳。李东阳语诸大珰,曰:「脱复用,当奈何?」张永曰:「有我在,无虑。」已而瑾上白帖,言:「就缚时,赤身无一衣,乞与一二敝衣盖体。」上见帖,怜之,命与故衣百件。永始惧,谋之东阳,令科道劾瑾,劾中多及文武大臣。永持疏至左顺门,付诸言官,曰:「瑾用事时,我辈莫敢言,况两班官耶!今罪止瑾一人,可易疏入。」狱词具,乃止连文臣张采、武臣杨玉等六人。采疏称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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