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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云惊澜录-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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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一念电闪之间,余独冰已经抓起了那匣子,狞笑声中,高高举起。

便在这时,猛然却闻惊天动地的一声大响,一阵硝烟伴着惊焰闪过,余独冰嘶声惨叫,登时翻身倒地。众人愕然回头,却见陈莽荡缓缓走来。他脸上神色灰暗肃然,手中一支长管铜铳还冒着青烟,适才那声响显是这铜铳所发。他迈着那单调的步子走到余独冰的身前,缓缓蹲下。望着脚下狰狞的尸身,陈莽荡那满是风霜的脸上忽然滚下几大滴泪水来,低声道:“若非你要发这歹毒暗器顽抗,不论你犯下多大罪孽,我念在往昔交情,都会饶你一命!”周围的人听了这话,心中都觉悲凉无限。

陆亮抚着陈莽荡手中那铜铳叹道:“多亏陈将军当机立断的这一下子,不然这余独冰情急拼命,不知还要死伤多少兄弟!这东西也真霸道,惊天动地的一股烟,任是神仙也难逃!”陈莽荡才苦笑一声:“这西洋的飞鸟铳,是道上的朋友自一伙倭寇手中抢来送给我的。使用之时先要点火燃芯,虽然麻烦之极,却还救得了急!陆寨主若是喜欢,这便拿去。”陆亮受宠若惊,要待推辞,却听陈莽荡叹道:“这东西害了我相交多日的朋友的性命,我也不能再留在身边,便送于陆老弟吧。”不由分说,将那飞鸟铳塞入了他怀中。

陈莽荡单腿跪下,大手又自余独冰犹有余温的手中抓起了那个霹雳化血雷,恨声道:“这等歹毒暗器,怎容他留在世间!”说着举手便待砸了。蓦地他又停下手来,愤然冷笑两声:“嘿嘿,此物还是留着,让青蚨帮那些狗贼尝尝厉害,”说着望了望手中那黄澄澄的化血雷,叹道:“便留在身边,只当留个念性吧。”何竞我听他声音又有些哽咽,只得走上前来,道:“陈兄请起吧,余独冰既已为青蚨帮内奸,又害了多条性命,自然死有余辜。只可惜没有问出他为何害了叶孤烟和肖同知?”

众人之中,只有两个人的眼光自始至终没有望向陈莽荡。

笑云一经脱险,便即紧紧握住玉盈秀的柔荑,急道:“秀儿,你怎样了?”玉盈秀这时才想起适才命悬一发的惊险可怖来,忽地扑入他的怀中,哭道:“好险!”笑云的心也跳成一个儿,道:“秀儿,多亏了你胆大心细,但从今而后,你再不可为我冒这样的大险了!”虽然众目睽睽,但他依然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她柔软的腰身紧紧搂住,似乎只要抓得稍松一点,方才那惊恐万状的一刻又会重演。

倒是身旁柳淑娴冷哼了一声:“喂,亲热够了没有,也不知羞!”玉盈秀才惊觉这时是四顾皆人,她明艳绝伦的脸上才浮出一抹晕红,轻轻推开笑云。倒是任笑云丝毫不以为意,反恼这怒娘子多事,笑嘻嘻地道:“有道是非礼勿视,大伙都在一门心思的琢磨那余独冰,偏偏你死盯着我们看个没够,这才叫不知羞。”一语出口,眼见柳淑娴呼呼怒喘,柳眉倒竖,知她片刻之间便会瓢泼大作,急忙拉着玉盈秀远远跑开。

众人重回聚义厅时,已经是子夜时分。大厅之内,陈莽荡居中而坐,聚合堂、鸣凤山和几大山寨首领分坐两旁,数十道目光紧紧盯住了刚刚回山的沈炼石。众人均知,若非刀圣带回了万分紧要之事,也不会在这深经半夜的将大伙招到聚义厅来。

昏黄的灯焰下,沈炼石的脸上颇见风霜之色,衣衫也破裂多处,但那湛然飞扬的眸子一如往昔。“这一次进京,险些丢了老命!”他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便叫众人的心全跟着一跳。何竞我道:“老哥虽是一身风尘,但中气浑厚,想来这一趟虽有厮杀,还未遇大险吧?”沈炼石呵呵笑道:“逍遥门逍遥十二客、落花谷消魂七友和号称‘磊落三奇’的京师三大神捕,这些人遇上了,你说算不算大险?”

众人的心又是一跳。唤晴忍不住道:“逍遥十二客素来自视甚高,极少出手,怎地也会给锦衣卫请出来与咱们为敌?”梅道人也摇头道:“消魂七友这七个老鬼还没死么?嘿嘿,这些人中最难缠的还是磊落三奇,老道若是遇上了这三兄弟,只有乖乖束手就擒!”

沈炼石笑道:“陆九霄跟郑凌风联起手来,一个有权,一个有钱,天下还有什么事办不到的。”唤晴听了此语,面色登时微变,垂首不语。沈炼石喝了一大碗茶,才道:“跟逍遥十二客那一战是硬碰硬!那朴南也不知老夫跟着他,一路竟大摇大摆的直奔顺天府而去,老夫觉得好奇,这厮胆子不小,竟然敢跑到我天子脚下去撒野。哪知咱们一到顺天府,老夫的行踪便走漏了,逍遥十二客早已经在客栈之中等我了。

“好在这几人倒是光明磊落的挑战,说不得便是一场好杀,老夫出那客栈之时,十二客还剩下三个能站着的。只是我走出客栈,那朴南却也踪迹不见了。老夫眼见京师就在眼前,只得先入京师一探。却不想随后便遇上了老对头消魂七友,嘿嘿,这些家伙十多年没见一点长进没有,依然是下毒、偷袭这一套,老夫将计就计,假装中毒倒地,然后跳将起来,一通狠劈,那当真是痛快,痛快,痛快!”

他连叫了三声痛快,才咳咳的咳嗽起来:“一通恶战之后,他奶奶的消魂七友全都到阴曹地府销魂去了。”梅道人拍手大笑:“你替天下除了这七个恶人,这一趟便不虚此行!”何竞我这时却动容道:“老哥此时已是疲弱之躯,犹能闯过磊落三奇这一关,这更叫西崖佩服不已!”沈炼石哈哈大笑:“你且不要急着佩服老哥,那是磊落三奇的老大还算念着跟我一点老交情,交手之时未尽全力,我才得全身而退!不然的话,可就难说得紧啦。”他嬉笑怒骂,说话蜻蜓点水,但众人心内均知,这三战其实必是千难万险,惊心动魄,力战逍遥十二客、聚歼消魂七友、独斗磊落三奇,放眼当今天下,除了“秋岩观澜”,还有谁有这等手眼这等胆魄?

何竞我微微点头:“老哥想必今日也见了,那余独冰是青蚨帮奸细,你前脚一走,他必是后脚便将你行程和意向传了出去。”玉盈秀道:“最可怕的是老前辈要独闯西苑之秘必给余独冰传信出去,你这一趟西苑之行只怕更加险难了百倍!”沈炼石已知这美艳少女便是何竞我之女,不由笑道:“贤侄女说得一点不错,这三战虽然是凶险,但比起西苑那一战可就是小巫见大巫了!你倒猜猜老夫遇上了谁?”

玉盈秀明眸一转,道:“天下强过磊落三奇的能有几人,莫不是天子钦赐武学宗师之号的缇骑首领陆九霄?”沈炼石大笑起来:“当真聪明,一猜便中!”众人听他浑若无事的哈哈大笑,却全不由替他后怕无穷,在禁宫西苑遇上号称天下第一人的陆九霄,实是难以想象这一战是何等的惊心动魄。

任笑云皱眉道:“沈先生,你既知自己行踪已然泄漏,一路走来,步步凶险,为何还要硬闯那皇帝老待的西苑去,那岂不是……”“自寻死路,是不是?”沈炼石丝毫不以为意,道:“这几战下来老夫是杀得眉飞色舞,早将西崖老弟先前的叮嘱忘到了九霄云外,恍惚着便如回到了二十年前,想起西苑之内说不定会遇上老冤家陆九霄便觉血都沸了。嘿嘿,此人害得我坐了多日大牢,若是当着狗皇帝的面将他戏弄一番,让他偏偏捉我不到,回来后挨那狗皇帝的痛骂,岂不痛快之极?我那时倒想,若是在西苑内遇不上陆九霄,反倒没趣味之极了。当下便寻到一家隐秘客栈歇了数日,将自己养得神完气足,这才直趋西苑。”

笑云听他说得意气飞扬,满身热血也禁不住跟着一热,暗道:“这中原两大神刀,何堂主是满身棱角,心里毫无俗情繁礼,沈先生却是飞扬跋扈,想什么便做什么,从无畏惧之念。虽然性情一个细一个粗,却是一般的胆大包天,一般的英雄盖世!”众人也是如笑云一般,心下一边替沈炼石捏着一把冷汗,一边也不由佩服他这身胆气来。

“进了西苑之后头一桩事便是直奔嘉靖的御书房,好在已是酉戌之交,皇帝佬正在进膳。御书房里半个人影也无,我便将那《定边七策》恭恭敬敬地摆在了他的书案之上,更留书一封,详述大帅之冤。出来之后,眼见时候还早,便在西苑之内四处闲逛,想瞧那昏君正在做些什么,”沈炼石的话语淡定自若,仿佛去的不是九重禁地,而是在老友府内寻幽探胜:“这一逛却又叫我大吃一惊,你们想必不知,咱们这嘉靖皇帝老儿数十年不上朝,却在西苑内炼那采阴补阳的邪法。”陈莽荡双目圆睁:“这皇上去年还一下子选淑女三百人入宫,世人只道他是好色,却不知他是更劣一层,居然炼起这下九流的玩意来了。”

“陆九霄也料不到我这大的胆子,三番力战之后仍敢硬闯西苑,西苑之内的戒备就稀松平常得紧。在西苑寝宫之外,我瞧见几个太监在外忙忙碌碌,却正是为这昏君在甄选当夜采补所用的淑女。嘿嘿,本来入宫女子给皇帝临幸,那是万分高兴之事,但那批年方十四五的女孩子却个个战战兢兢,最终选上的三个更是哭作一团。老夫见那几个女子哭哭啼啼,便知这昏君必用什么残忍邪法摧残弱女,心中便觉一团怒火升腾起来。

“一怒之下便想大闹他一番。哪知猛一回头,却瞧见身侧十丈外的柳树下有一个淡淡的人影!呵呵,原来我自以为神出鬼没,却还是给陆九霄发现了踪迹,而这老东西居然能逃过老夫纳斗神功的六识探知,若非那柳树稀疏,月光将他影子打到地上,只怕还一时瞧他不出。”

众人听到这里,全觉心中一紧,笑云更觉凉丝丝的一股寒意闪过,似乎这时身后也静静立着一个随时会出手取人性命的绝世高手。唤晴嗔道:“这有多险?下一次你去哪里我都跟着,说什么也不让您再去胡乱冒险!”

“险的还在后面,”沈炼石却是一脸豪气,丝毫不减,“有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说不得便是一场好打。”任笑云忍不住道:“沈先生,你在皇帝佬住的地方跟人家动手,这岂不是吃了大亏?”沈炼石哈哈一笑:“你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在皇帝佬眼皮子底下动手,吃亏着急的不是我,而是陆九霄。让我一路大摇大摆地跑到皇帝清修的西苑来大闹,这要传扬出去,他这锦衣卫指挥使的乌纱帽如何还保得住?”

玉盈秀拍手笑道:“这么说,那一战沈伯伯是大展神威,越战越勇,战战兢兢、缩手缩脚的倒是陆九霄了?”沈炼石眉飞色舞,道:“正是!最要紧的是陆九霄不能带着兵刃入西苑,他那乘手的家伙青云戟未曾带来,单以空手对我的断水刀,这一战我自是占尽了上风。”何竞我却面带忧色的叹了口气:“下山之时我便叮嘱你,万勿意气行事!那时老哥只图痛快,却中了陆九霄的奸计!”

沈炼石扬眉道:“什么事都给你老弟一说就中,我一上来本想出其不意砍上几刀,弄得陆九霄灰头土脸的便走,哪知后来大占便宜,竟然忘了逃走。这一下可就不好了,他奶奶的那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御前侍卫老夫自是不放在眼内,但战得百十招开外,却瞧见四面八方隐隐地闪过几个人影,瞧那身手都是一流高手。”

何竞我道:“老哥想必不知,几年之前,嘉靖在皇宫内遭到几个不堪凌辱的宫女谋弑,只因那几个宫女情急之下将绳子系成死结,才未将他勒死。那一次死里逃生之后,嘉靖便移御西苑,不再住在皇城大内之中,更遣人多方搜罗力士高手,今日之西苑外松内紧,早非往昔大内可比。”

“正是如此,”沈炼石在大腿上拍了一掌,道:“眼见大事不好,唯有逃之夭夭。我一动了跑的念头,陆九霄就急了,竟使出压箱子底的绝学大天罗掌,紧紧缠了过来。老夫几次要待冲出,却给那抽丝剥茧一般的大天罗掌缠住了脱身不得。这时候那几个人影已经渐渐逼进,软的不行,只得硬冲,拼着背后挨了陆九霄一掌,老父却在他胸前狠狠劈了一刀。”

陈莽荡双眉一展:“先生斩了那陆九霄?”

“差得远,差得远,”沈炼石摇头叹息,“危急之间,这厮居然使出一招‘巧翻云’来,嘿嘿,这一招出自峨嵋的‘巧翻云’素来是女子使得多,陆九霄以一代武林宗主的身份却使出这样的招式,而且他奶奶的使得别开生面,轻巧异常,连我都不得不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一刀便只将他衣衫劈得碎烂。我乘着他心惊肉跳的一瞬,便即脱困而出,但一眨眼的功夫,陆九霄就鼓气追来,身后还跟着四五个高手。

“可那一掌虽然让我卸去大半掌力,却牵得我这几次所受的老伤旧伤一起发作,那滋味真是难受之极,刚逃出西苑,那几人便堪堪要待赶上。好在这时西苑内忽然传来一阵怪异的鼓乐之声,陆九霄在我身后愤愤地骂了一声,几人竟然一起翻身赶回了西苑。”

何竞我道:“老哥这一回捡了一个便宜,那几人因何回去,难道又有硬手擅闯西苑?”沈炼石摇头道:“我自然也是不知,好奇之下,只得再回去探个究竟!”

众人闻言,齐齐睁大眼睛,顽石和尚更是将刚吃下去的一口茶喷了出来,叫道:“怎么,沈先生,你一身是伤,竟然还敢再闯西苑?”沈炼石傲然道:“曾大帅的七策虽然献上,但昏君看后不知有甚感慨,他是悔是怨,对咱们可都至关紧要。这个若不探明,老夫这一回岂不是白跑一趟?但求有一口气在,西苑便是龙潭虎穴,也要再闯上一闯!”众人咋舌不下,何竞我更是将手在椅子上一拍,道:“沈老哥,你这一身铮铮铁骨,小弟算是服了!一夜之间两闯九重禁地,非但是前无古人,只怕也是后无来者了!”

“得何老弟一赞,这一趟辛苦也算没有白费,”沈炼石嘿嘿的笑着:“不过这一次再回西苑,却是大有所得,那狗贼严嵩,居然趁黑进了西苑,向昏君面奏要事!那一通鼓乐召回陆九霄想必便是为此。”众人听他说到这里头一次面容一扳,心下都知他后面的话必是紧要万分。

“严嵩这老儿年已七旬了,却是越活越硬朗,比起上次见到他时,又精神了不少。只是那晚他的老脸上却满是惶恐之色,我到得稍晚,正听到皇帝佬向他大发雷霆。我缩身在宫殿的脊兽之下,以道家龟息秘术绝息敛形,这时陆九霄也早给吓得噤若寒蝉,做梦也猜不到会我去而复返。这一来我便轻易将他们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原来便在当日,蒙古俺答遣黑云城死士混入京师,向当朝首辅严嵩献书一封,说要在一月之后于塞外十八道梁前领教中原武功,双方这一战便叫做‘七星风云会’,各出七人,打擂决胜。蒙古若是输了,便从此偃旗息鼓,再不纵兵侵扰。若是咱中国输了,便请大开马市。严大人自是不敢怠慢,将这武士略一安置,便即直入西苑禀报。皇帝佬显是动了大怒,手里面挥着那张书信,一迭声的狂喊‘番帮战书居然下到当朝首辅的府内啦’,实乃‘天朝之耻、上国之羞’!”众人听了均是大感新奇,笑云忍不住问:“蒙古人跟咱们打擂就是巴巴地想开什么马市,那是什么东西?”

何竞我道:“马市是在边塞之处由蒙民汉人互通贸易的集市,因蒙古多产马,集市上往往万马嘶鸣,这集市便干脆唤作‘马市’!因为蒙古人只有牲畜和猎物,没有织物和铁器,便是日常所需的粮食和器具也很短缺,他们所需之物便靠这马市向咱们换取。但是自从正统年间的‘土木之役’之后,咱们大明的皇帝便不让开设马市了,私开马市者论罪当诛!”沈炼石道:“听说朝廷不允开市,好象还是怕蒙古从这里面换了兵刃铁器去。蒙古因为朝廷马市不开,便频频出兵骚扰。”

众人越听越奇,何竞我又道:“老哥下山之前,那蒙古武士朴南便来下书,请咱们十八道梁一会,这一次怎地又改了主意,将战书下到严嵩那里去了?”

沈炼石笑道:“那时我也是一般心思,却听一旁陆九霄却道:听闻那俺答帐下的黑云城主嗜武成魔,黑云城内更有一座名为‘观天井’的大牢,将四处不肯归降的中原武林异士关押其中,直到那高手将本门绝技献出,才可放归。严嵩听了,如获至宝,忙道:这显是贼酋的奸计,藉此比武之机,窃我中华上国武功,咱们不如置之不理,静观其变!”

曾淳嗤的一笑:“什么静观其变?严嵩狗贼遇上了事,只会如此推搪了事,上下欺瞒。”沈炼石道:“不过想来俺答怕咱中国不肯应战,这封书信显是写得言辞倨傲,那昏君听了严嵩的话立时便大骂起来,说什么‘强虏跳梁,焉能置之不理?’一句话说得那严嵩老贼腿都抖了。这昏君说到这里又咬了咬牙叫道,这些蛮夷胡虏,时时出兵犯边,朕正要给一些颜色看看,这马市是万万不能开的!但这七星风云会咱们终究还是要去的,更要一战而胜,那时俺答是败兵之将,自然乖乖地不敢再提马市之请了!”

陈莽荡浓眉一抖道:“这么说,昏君已同意应战?”

沈炼石道:“正是,嘉靖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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