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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你没事。”
先走一步的三笠又转回来,发现松下和门胁对望的时候先是向松下点了点头,接着再小声地问门胁对方是谁。
“他是我大学的讲师。”
“哦,也住在附近吗?”
被三笠这一问,门胁才发现自己虽然不知道松下住在哪里,但是对方却好象知道自己的住处。
“你知道我住在这里?”
他虽然无意责怪对方,但口气中隐藏不了僵硬的音调。应该也察觉到的松下尴尬地低下头。
“研习会的学生名册是我负责保管的。当我看到新闻报出火灾地点时,想到跟名册上所记载你的地址好象很近,经过确认之后,才发现真的就是你住的地方才赶过来。”
担心学生安危而赶过来的老师。如果没有之前发生的那件事的话,或许门胁还会感激得频频道谢,但是现在的他却说不出口。
“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松下伸手拭了拭脸上的黑灰。门胁没有问他来了多久。
“我今天会住到朋友家去。”
松下身上的外套下摆也沾满了污迹。
“是吗?那就好。以后你大概会很辛苦吧,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请尽管来找我商量。”
“是……”
“那我先走了,晚安。”
说完后转身走了几步的松下又回过头来。
“你身上有钱吗?存折应该都烧掉了吧?”
“我还有一点现金,提款卡也带在身上……”
“哦,那就好。”
松下点点头后,这次终于消失在人群之中。门胁与三笠并肩往车站走去。搭上车之后他思考着之后要怎么过活。首先要找一个便宜的房间,家具和课本也要全部重买。
无法预测的惨事让门胁的头开始痛起来。这个月从家里寄来的钱还有剩,吃的方面是不用担心,但要租房子的话势必得跟家里开口。明年弟弟也要上大学了,在这种时候还要跟父母伸手,对门胁来说实在很痛苦。
“那个人不错嘛!”
满脑子都是将来要怎么过活的门胁忽然听到三笠的低语。
“嗄……”
“就是刚才你那个老师啊,说话也好客气哦。因为我常跑工地的关系,身边的人讲话都很粗鲁。但是那个人并没有老师的派头,对你不但用敬语还待地跑来关心,真是一个好人。”
看得出来三笠对松下相当有好感的门胁,说不出他就是那个被自己拒绝的男人。他觉得光是说出他对自己告白这几个字,都会有损对方的人格,所以直到电车到站前他都没有再说话。
一个礼拜不见的三笠房间还是像上次一样有点霉味,不过整理得满干净。他先进去洗了个澡,出来时看见三笠不知道正在跟谁通电话。
“他真的没事啊!”
三笠像久等似地边说边转过头来。
“智问你要不要紧……”
他接过电话。
“吉本,我没事啦!虽然房间烧掉了,不过当时我人在外面。是啊,今天就住在三笠家,可能要叨扰他到找到新房间之后……”
门胁说到一半的话被吉本抢白。
“你不要住在那么脏的地方啦!相信我,我是为你好,你现在立刻到我家来。住在那家伙家里的话,早晚有一天会生病。”
又不是沼泽丛林,光是住怎么会生病?门胁有点啼笑皆非。
“反正都是单身男人的住所,哪里不都一样?”
“三笠的家住比看还要恐怖耶!我可是受害者啊!反正你现在赶快搬到我家来就对了。”
“但是我已经说了要住他这里啊!”
被拍了一下肩膀的门胁转过头来,迎上一脸觉悟状的三笠。照理说他应该听不到吉本说话才对,却伸出手示意门胁把话筒交过来。
“门胁就住我家啦!不会发生你担心的事……”
话说到一半的三笠皱着眉挂断电话嘟囔着说:
“他挂断了。”
三笠的房间虽然称不上多美,但是并没有脏到吉本会发怒的程度啊。不过,当门胁看到角落里的小棉灰球时也忍不住苦笑。熄灯后钻进铺好寝具里的门胁毫无睡意。好象也睡不着的三笠不断翻身,发现门胁并没有睡着时就低声道歉吵到他。
“没关系啦!”
习惯了黑暗的视线可以看到三笠的笑容。他把头埋进棉被里呻吟似地说:
“好久没有在家里睡了,被子都好象有怪味。”
“你工作那么辛苦吗?”
门胁没想到三笠会忙到连回家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但是三笠却摇摇头。
“不是,最近我几乎都住在智家里。平常要工作,能见到他的时间太少,而且他又绝对不到我这里来。”
“为什么?”
沉默半晌。
“上次他来我家住,隔天早上起来抱怨身体很痒,后来到医院挂号诊断出来是被跳蚤叮的关系。我自己睡是没什么感觉啦,但是智可就气得暴跳如雷,还说再也不来我家了。”
听到跳蚤两个字,门胁身上好象也痒了起来,这时他才了解,为什么吉本坚持要自己别住在这里的原因。搞不好……门胁偷偷闻了一下棉被的味道。
“你那床没问题啦,在跳蚤事件之后我就送洗了。但是,智那个人超顽固的,都已经告诉他家里打扫过了,棉被也送洗了,他还是不来。”
三笠抱怨的语气渐渐沮丧起来,然后对门胁说了声“我可以去打个电话吗?”。
“跟他吵架我睡不着。”
边找借口的三笠拿起电话。拨通了电话之后他虽然低声下气地向吉本道歉,后来还是被对方挂了电话。三笠也火大地把话筒摔在一边……不过三分钟过后他又重新拾回话筒。看他瞪着电话的模样,旁观的门胁都先受不了了。
“你要是在意的话就打给他啊!”
“反正他也不会接。有一次也是手机关机,连家里的电话线都拔掉了,完全打不通。”
三笠抱着头。
“我一定睡不着啦!上次也有一次类似的状况。烦死了,我明天一早还要上班啊!”
“那你就直接去向他道歉啊!应该还有电车。”
“可以吗?”
三笠兴奋地抬起头来,但随即又陷入自我厌恶中。
“算了、对不起,你家都被烧了,现在心情一定很恶劣啊!”
三笠把棉被盖到头上蜷起身体。他看似神经大条,其实不然。他看似粗心,其实比谁都纤细。门胁拿起三笠枕边的电话,被三笠说成不通的“吉本家”一下子就打通了。
“我是门胁,三笠待会儿过去找你。”
蜷缩的背影豁地一声坐起来。
“他说不向你道歉他睡不着。”
在没有听到对方回答之前门胁就挂了电话,回头看着三笠。
“我想一个人想些事情,你不用顾虑我。”
三笠忽然过来用力给了他一个拥抱,之后跳起来穿好外套和牛仔裤,抓了钱包就冲出门外。只留了一把钥匙在门胁的掌心里。
隔天,门胁又到被烧得破烂的公寓一趟,找不到任何可以用的东西。接着他又去找房子,在大学附近的商店街巷子里租了一个二楼的房间。下午为了买教科书到了大学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惨遭祝融之灾的事已经传遍整间教室。
其中以老家也被火烧过的真芝最寄予同情,还大声疾呼其它同学捐出不要的生活用品。结果成续斐然,众人捐了一大堆锅碗瓢盆,以及快餐店送的小杯盘等等。
当门胁收到女同学不用的折迭床和棉被时,真是打从心底感谢真芝的热心。来上选修课的真芝一看到门胁就高兴得跑过来。
“你真是走运啊!”
“走运?”
“有人要捐电冰箱给你哩!松下说最近才买了一台新的,旧的可以送给你。”
有免钱冰箱可用当然高兴,但门胁一听到“松下”这两个字就忍不住犹豫了一下。看到门胁没有立即反应,真芝疑惑地歪着头。
“你已经有了吗?”
“不是……”
“那就接受他的好意吧!”
或许直接收下比较好吧,反正他又不是给全新的东西。他又不讨厌松下,没有必要为了拿他一样东西而感到尴尬。
“不过电冰箱很重,我又没车……”
想是想通了,不过门胁说出口的话却意外地消极。真芝弹了一下手指。
“我正想问你呢,你这次的新房子是在矶部的商店街里吧?松下好象就住在附近,他说如果你没有驾照的话,他可以开车帮你送过去。”
“但是……”
他试着找寻委婉的字眼,看来自己好象真的很不想拿松下的东西。为什么?他只是一番好意而已啊,自己为什么这么拘泥呢?
“你就别客气了,有困难的时候本来就应该互相帮助啊!”
被真芝一拍肩膀,门胁反射性地点点头。要是老这样顾虑下去的话,倒显得自己心胸太狭窄了。
松下住在距离门胁住所没多远,靠河川沿岸的高层公寓里。为了配合约好的时间,门胁特意提早出门沿着河边慢慢走着。河畔是一片柔软的绿色草地,门胁就像刚放学的孩子贪玩似地不断驻足。
河边的风虽强,但是隐约可以闻到一股甜味。天空蓝得清澄,春日晒得人暖洋洋的。如果没有风的话还真像是初夏的天气呢!
松下所住的公寓看起来相当新,附近没有其它住宅和工厂,只有车站和商店街。不过,以一个数学老师来说,这幢轰立的公寓又有点太奢侈的感觉。一般的数学家给人不外乎贫穷的印象,除了写书之外不会有太多额外的收入,而且还只限于名家。像松下这种讲师或助教拿的只是学校的死薪水。“研究是花钱的“已经变成教授的口头禅。
在胡思乱想之余,门胁已经搭上电梯来到松下的家门口。一按铃,门就马上开了。
“欢迎,你来得真快啊!”
松下微笑着说。那令人联想到是不是穿着睡觉的皱衬衫,式样普通的空膝牛仔裤,头上还有可能是睡觉时压到,一撮像天线般竖立的头发。放在门口地上的,也跟主人的穿着一样,都是旧破的老鞋。
“我从窗外看到你走过来的时候就赶紧清理冰箱,不过还是没弄完,能不能麻烦你等我一下?”
原本想说把电冰箱搬走就可以了事的门胁,看来打错如意算盘了,可也不能只是呆站在门口的他,只好说了一声“打扰了”之后走进室内。长长的走廊尽头,旁边是一个还算宽大的厨房,墙边摆了两台一大一小的电冰箱。
“不好意思,这台冰箱很旧,而且里面都塞些垃圾……”
就如他所说,冰箱看起来的确不新。门胁不禁觉得自己以为松下在施恩的想法真是有够愚蠢。
“冰箱里面还没擦干净……你到里面的房间去坐一下吧!”
“不用了,我直接搬回去就好。”
“这台我用了很久,里面还有很多东西没有移到新的电冰箱里。我整理一下马上就好,麻烦你到里面的房间等一下吧!”
门胁本来想帮忙,但是想到两个大男人挤在一台小冰箱前未免也太奇怪,只好丢下松下走进里面的房间。一进去他就瞪大了眼睛,那是跟杀风景的厨房完全不同的景观。
整面墙都是书架,还堆高到天花板。看着那些几乎都跟数学有关的书籍,门胁像被吸引似地快步走到书架前,上面还有从图书馆借来后拷贝下来的书。他想伸出手,又迅速缩回来,然后朝着在厨房里整理冰箱的背影叫了一声。
“我可以看里面的书吗?”
“书?可以啊,请自己拿。”
一听到松下回答后,门胁立刻拿出一本梦幻藏书。这里有比大学图书馆更让门胁想看的书。虽然讶异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书,不过转念一想立刻就有了答案。松下是门胁所参加的研习会教授的讲师,会收集这么多相关书籍也是理所当然。
其中还有门胁跟书店订了却还没拿到的书。他抽一本看一本,专注到连松下整理好冰箱了都不知道。
直至听到窗帘被风扬起的声音时,他才从书中世界回到现实。
他讶异地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松下,不明白自己身在何处。本来撑着下颚单于敲打着键盘的松下,察觉门胁的目光后陡地停下手指。被书吸引了全部心思的门胁这才发现,松下所用的电脑,居然是去年自己非常想要却买不起的一款高价机种。
“那台电脑是X社的07系列吧?”
“是啊!”
“真好。”
“你要用用看吗?”
光是想象能够触摸到憧憬已久的07系列,门胁的手指几乎颤抖了起来。他随意打了一个数学公式,立刻就有图形和算式显示出来,好快。当门胁再度沉浸在电脑世界时,松下走到房间的角落背靠着书架看杂志。
感叹于07系列的速度之快,作梦般地想着自己想要的就是这个的门胁转过头来,发现从窗外射进的阳光已经变弱,其中还带着暗沉,原来自己已经玩了一个小时。但是,松下并没有抱怨,只专注地看着手上的杂志。
“不好意思。”
听到门胁的声音,松下才抬起头来。
“我玩太久了。”
“不会。”
松下微笑着说。门胁又把视线移到书架上。
“一进来看到的时候真的很吃惊,这么多的书。”
“看书就是我们的工作。”
“不过真是太多了。”
“有些书虽然已经没什么用了还是舍不得丢掉,才会越积越多。里面如果有你想看的书请不用客气,随时可以借你。”
老实说,最旁边的那一本和隔壁那一本,门胁都好想借;但是,他硬生生地吞下了到喉间的话。
“我看过研习会里所有四年级的毕业论文主题,像你的主题就可以参考这本书。里面不但写得浅显易懂,所持的理论也比较适当而正确。”
松下就像看透门胁心事似地不断把参考书籍往他面前堆。
“我还没有办法写论文……因为电脑也被火烧了。”
“是吗?那……”
松下歪着头。
“写论文一定需要电脑啊,你打算怎么办?”
“可能跟朋友借吧!”
“是吗?那我有一台旧的笔记型电脑可以借给你。”
松下梦境般的提议让门胁大大地动摇了。
“因为我才刚买了新的,旧的也是摆在一边,可能要找个时间处理掉。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就拿去用吧!”
电冰箱、书加上电脑。门胁向松下借的东西越来越多。实在没有理由接受他这么多好意,虽然理智上知道应该拒绝,但是如此大的诱惑又让他说不出口。
今年他是注定没有办法买电脑了,连搬家都让父母花了额外的开销,更不能再买书。即使打工赚的钱也有限。
“真的可以吗?”
门胁小心翼翼地问。
人有一种叫做无意识的习惯。比如说吉本在学校餐厅吃饭的时候一定要坐在窗边的位子,如果没有也会选择靠窗的地方。即使门胁往人少的室内走去,他也会指着热闹的窗边说那里比较好。
刚开始门胁还搞不懂,他为什么特别中意靠窗的位子,问过之后才知道,原来吉本喜欢学生餐厅外的风景,说什么铺着细砂的步道有花瓣片片落下好有情调之类。
叫了一碗乌龙面的吉本,拿起卫生筷先咬在嘴里后,从反方向施力把筷子拉开。门胁从来没有看过这样分开筷子的方法,甚至可以说有一点野蛮,但吉本做起来就是不会给人粗俗的感觉。门胁只认识一个人会用这种方法分开筷子。
“三笠最近怎么样?”
每次几乎都是三笠主动邀约门胁喝酒,所以只要他不来找的话,两人见面的机会自然就减少了。
“好得不得了。”
不耐地丢了一句后,吉本优雅地无声吸着面条。
“他最近都没跟我联络,还想说他是不是工作太忙。偶尔打电话给他也不在家。”
“你找他有事吗?”
“是啊,不过不急啦,下次看到他再说。”
两人沉默下来继续吃饭,门胁忽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视线,抬起头来正好迎上吉本的目光。
“那家伙……从上个月开始就不回自己的房间了。”
他的语气没有丝毫欢迎的意味。
“每天都到我的房间来混。我又没有答应他要一起住……”
吉本咬着筷尖。
“能不能拜托你告诉他我很困扰啊!”
“你跟他说过吗?”
“当然,但是不管我说什么,他都用一句“我想待在你身边”来搪塞,根本不甩我。就算再怎么喜欢我也想拥有私人的时间啊!每天都那样……”
吉本没有说完。门胁也没有不识相到继续追问,只默默喝了一口水。
“我会打电话给他。”
吉本脸色阴沉地点了点头。门胁心想还是换个话题比较好。
“你的毕业论文写得怎么样了?”
“……还在收集资料啊!”
“你打算写什么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