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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 48 章
我在胡思乱想，你在干什么？
来人是京城御史周大人的正室妻子梁氏，右相夫人一母同胞的亲生妹妹。
右相夫人看着自己的妹妹哭得不成人形，一心想先把跪在地上的她劝起来再说，没料到梁氏死死抱着右相夫人的腿，不管右相夫人怎么劝，就是不起来，“姐姐，你一定要救救天磊，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我也不活了！”
右相夫人越听越糊涂，又拉不起妹妹，只得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一提起伤心事，梁氏的眼泪雨点一般直落，“早晨宫里传来消息，天磊他……他居然上奏弹劾太子，现在已经被下了重狱。”
“你说什么？”右相夫人脸色大变，“天磊这孩子素来聪敏，怎么会去做那等傻事？”
“姐姐……”梁氏声泪俱下，“天磊这孩子你是从小看着长大的，他一定是一时糊涂才做的傻事，你一定要救救他！他是周家长子，是我唯一的儿子呀！”
“你先别急着哭！”右相夫人安抚梁氏一阵，踱到门口将管家叫来，“老爷回来了吗？”
“回夫人，还没有。”
“老爷一回府，立刻派人通知我。”
“是，夫人。”
“小姨？”我看梁氏已经哭得泣不成声，好心地走过去将她扶起来。
她的激动已经被右相夫人安抚下去，顺从地随我在椅子上坐下。抹了泪，她看看我，有些不可置信地唤，“月儿？”
我点了点头，“是我，小姨。”
她的泪水又开始上涌，“月儿，你还记得你天磊表哥吗？你们俩一块长大的，你小时候很喜欢你表哥的……”
“兰儿！”右相夫人转回来，一口截断梁氏的话，“以前的事月儿都忘了，你也不要跟她提。”
“可是姐姐……”梁氏看了右相夫人一眼，乖乖地住了嘴。
右相夫人平静下来，走到梁氏身边握住了她的手，问，“事情来得突然，总有个前因后果，老爷回来之前，你与我细细地说。”
梁氏点头，“我听说天磊下狱，心急如焚，头一个便想到姐姐，就奔这来了。姐姐提点，细细想来，倒是有些缘由的。”
“天磊蒙姐夫照顾，在军队任前军校尉。他一心报国，最恨北辽。从今春北辽扰境起，就时常吵嚷着也要上阵杀敌。前阵子听说北辽在边境大败我军，他便急得吃不下睡不着，恨不能亲自带兵出境。但眼下全国的兵马几乎都在太子手上，太子不点头，他动不了一兵一卒，为此喝了好几天的闷酒。怪我粗心，早该看出苗头不对了，但我怎么想到他这么大胆，居然会为此上奏弹劾太子，这……这不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吗？”
“天磊一心报国，忠肝义胆，虽然冲撞太子，但我想皇上英明，自然不会为此要他性命。”右相夫人安慰梁氏。
“如何不会？”梁氏想也不想，出声反驳，“皇上眼里只有皇后，无时无刻不在偏袒太子。为了讨皇后一笑，皇上什么事做不出来……”
“兰儿！”右相夫人又喝，“你今日到底怎么了，专挑不该说的话来说。一介妇人，妄谈甚么政事？”
梁氏急忙刹住，含泪对右相夫人服软，“姐姐，是我不对。我儿性命，全在姐姐手上了。”
我在一旁，边看边想，右相夫人是知道厉害轻重的人，想她的亲妹妹也差不到哪里去，今天失态，应该是关心则乱罢。
右相夫人又与梁氏说了会话，终于等到右相大人回府。
梁氏着急，拉着右相夫人便往外赶。我也好奇，便跟了过去。
右相大人确实回来了，一身疲惫。
梁氏见着他像见着了希望，正要冲上去跪下，就被右相大人给拦住了，“我知道你为什么来。为了天磊的事我已经周旋了一日。”
“那，姐夫……”梁氏小心翼翼地询问结果。
“天磊这孩子……”右相大人一脸地恨铁不成钢，“这孩子脾气怎么就这么直？我已经好几次让他不要说话不要说话，他都不听。皇上和太子不肯出兵自然有他们的考虑，其中利害，哪里是天磊一介武夫明白的？眼下他不止得罪了太子，连皇上都惹恼了！如果不是我一直求情，他怕连明天的太阳都见不到了。”
“啊……”梁氏惊叫一声，白着脸摔到地上，右相夫人急忙将她扶住。
梁氏刚缓过来，立刻挣开右相夫人的手，在右相大人面前直磕头，“姐夫，你一定要救天磊，一定要救天磊……”
“天磊是我的侄子，我自然要保他性命。可是这次他犯的事太大，就算逃过一死，恐怕也要发配边疆。”
“不！”梁氏惊恐地摇着头，“不能让天磊发配边境！多少位皇子发配边疆之后再也没有回来，我的天磊怎么回得来？”
右相大人和右相夫人对望一眼，大概是知她已然绝望，也不去纠正她话中的不敬了。
梁氏绝望之中，竟然将目光转向了我，“月儿！”她“扑通”一下在我面前跪下了，“你救救天磊，你救救天磊，我求求你救救天磊！”
“兰儿！”右相大人和右相夫人齐声大喝，一起动手想将梁氏从我面前拉走。可梁氏死死抱着我的腿不放，哭得歇斯底里，“月儿，你去跟太子求求情吧。现下只有太子能救我儿了，我求求你了，凭你和太子的交情，他一定会听你的……”
“小姨，”我被她哭得心软，但总还记得自己不是真的任无月，“我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她抬眼看我，一语惊心，“可是太子记得！”
我一下愣住。
那厢右相大人和右相夫人已经令人将梁氏强行从我身上拉开，右相夫人第一时间将我带离现场，千叮万嘱，“月儿你先回房。这事你不能管，不要管也不许管，明白了吗？”
我朝右相夫人笑了笑，点头。
不管怎么样，梁氏的一句话说得很对。就算现在的任无月与过去的任无月毫无关联，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因此放弃过去的任无月。至少太子，不会。如果，我乖乖地听右相夫人的话，不见太子，不招惹太子，那个权势滔天的太子，那个独得隆宠的太子，会肯放过我吗？
听说后来梁氏被强行带出了相府，混乱的一天这才终于过去。
晚上妖孽回来，依旧对我爱理不理，我想着自己的心事，也不太搭理他。
第二日他早早去了大理寺，右相大人和右相夫人也为了周天磊的事一大早出门，府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了。
正在花园闲逛的时候，无意中看见管家脸色难看地往门外赶。
我想了一会，跟了上去。
跟到门口看见门外围了一圈家仆，管家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来，“御史夫人，您快起来，别为难小的了。我真的不能让你见小姐呀！”
“管家！”我在管家惊讶的目光中走到他面前，对他道，“我来劝劝小姨吧。”
第49章 第 49 章
我真的喜欢你，你感觉到了吗？还是，感觉到了但不想回应？
“小姐，”管家从人群中出来，苦着脸求我，“您可千万别过去！老爷和夫人要是知道我让小姐跟御史夫人见面，一定不饶我。”
“可是我现在已经见过小姨了。”我对管家道。
管家一愣，竟说不出话来。
我随后对管家笑，“我只说些话安慰小姨，不会答应她任何事的。再说她一直跪在这里，你一样不好跟爹娘交待不是吗？”
我朝他说完，走过去牵过梁氏的手，柔声道，“小姨，我扶你起来好不好？”
梁氏抬起头来。她的脸色苍白，眼窝深陷，一双手冰凉冰凉的。我知道此刻的她是疯狂的，并且相信任何一个母亲，在自己的孩子受到伤害的时候，也会同她一样的疯狂。
“月儿，”她含着泪看我，“圣旨已经下了，秋后处斩。我……”
“我答应你。”我俯下身抱住她，在她耳边小声地说。
她瞪大了泪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我将呆愣的她从地上扶起，吩咐管家准备轿子。
亲自将她送进轿子，我趁管家离得远，继续小声在她耳边道，“明日你请太子到你府上赴宴，午时我在相府后门等你来接。”
梁氏木然地点了点头，我为她放下帘子，将她送走了。
“小姐，”人一走，管家就到我身边，担心地问，“您刚才跟御史夫人说了什么？”
我冲他甜甜一笑，道，“我骗她说愿意帮她，她就乖乖地回去了。爹娘回来的时候你记得让他们派人到御史府拦着她，不要再让她到相府找我了。”
管家神色复杂地看了我好一阵，终于俯首回我，“是的，小姐。”
第二日午时将至，我将小圆叫进房间。
“我要出去一趟，要是一会娘来找我，你就说我在午睡。”
小圆一听，立刻“扑通”一下在地上跪下了，“小姐，您就饶了奴婢吧。上次您偷偷出去，夫人差点没把我杀了。”
“那后来娘有没有把你怎样了呢？”我垂首问她，见她答不上来，开始循循善诱，“你帮我撒谎，就算是被揭穿，也不过替我在娘面前受些骂，等我回来，自然保你无事。可是你若是不听我的话，不帮我撒谎，我现在就把你怎样了你信不信？”
小圆睁着泪眼看我，挣扎了许久，终于认命地开口，“奴婢，听小姐的话。”
“这就对了。”我朝她微笑，“去把我的面纱拿过来吧。”
小圆起身，委委屈屈地替我把面纱拿来，交到我手上。
我戴上面纱，离开临水小筑，朝相府后门走去。
相府里的人都有午睡的习惯，这时候府里几乎没什么人走动。我顺利地来到后门，正要开门，突然看见府里的小厮朝这里走了过来。
虽然我遮着脸，但他一看我的装束，便猜到了我的身份，开口便叫，“小姐？”
我转过身来，掀开面纱的一角，伸出一只手指，在唇上点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而后朝他嫣然一笑。
他愣愣地看着我，完全傻了。
我便在他呆滞的目光中，打开后门，走了出来。
御史府的轿子已经早早地在后门候着我了，见着我，御史府的人急忙上来，将我接进轿中。
轿子一路疾行，很快就到了御史府，从后门进去了。
我有些郁闷，怎么不管我走到哪里都要走后门呢？
进了府，御史夫人亲自来迎，交待了一些事情之后，便将我带到了院中的明镜亭中。
明镜亭位于御史府中的明镜湖边，临水而建，有一半亭身架空在湖面上，不可谓不别致。最重要的一点，从御史府大门进入今天举行宴会的花厅，必然要路过明镜亭。可巧我今个儿穿了一身水绿，正适合演一只刚出水的水妖。
在亭中坐了一小会，便看见太子被人从远处引了过来。
我转过头来，扯出手帕，抽抽鼻子，而后泪水便滴答滴答地落下了。也不知是不是体质问题，我现在的泪水比水龙头里的水还听话，说来就来，说停就停。
在湖边哭了一阵，太子李念果然走到湖边，关切地问，“姑娘为何在此伤心哭泣？”
我抬起泪眼，看了他一眼。
他一惊，脱口唤，“小月月？”
我不说话，捏着我的小手帕，假意要从他身边穿过。
他一展臂便将我拦了下来，“小月月，你怎么见着我就走了？”
我嗔他一眼，娇声喝道，“我就是不愿见你这登徒子！让开！”
“小月月！”他一把搂住我，左右看看，引路的小厮早识趣地消失了，他更放心，在我耳边低语，“我那晚不是故意的。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我从他怀里挣出来，三两步跳上凉亭的围栏，威胁他，“你对我动手动脚，我就……我就跳下去！”
他有些急了，急进两步唤我，“小月月，你别激动呀。你听我说呀……”
“我不听你说！”我截断他的话，“我来御史府，是来安慰我小姨的。表哥被下了重狱，小姨快伤心死了，我要去看她，没空听你说，你快让开！”
“我……”太子微微沉吟，对我笑，“我也是来安慰你小姨的，我们一起去安慰她可好？”
“你……”我兰花指一伸，指着他便骂，“你这人不止流氓，还是个骗子！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安慰我小姨？你能将我的表哥从大牢你救出来吗？”
听我这么说，太子不屑地笑了声，接过话头，“我当然能救你表哥。”
“你还骗人！”我继续骂他，“你欺负我失了记忆，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是不是？圣旨是皇上下的，太子再大也大不过皇上！难道你还能篡改圣旨不成？”
太子自负地笑，“如果我真能救你表哥，小月月你又当如何？”
我扭过头，“我不信！”
“那我们打个赌。”太子直盯着我，胜券在握，“如果我把你表哥从牢里救出来，你就要陪我游湖，怎么样？”
成功了！我背对太子，平复一下心情，转过脸来，我鼓起腮帮子，仰头轻哼了声，刻意不屑道，“我便答应你又如何，反正你势必是做不到的！”
他看着我的眼睛直了直，眸里危险的光芒又长起来一些。
我佯作恐惧，又往后挪了挪。
他未再逼我，只是轻佻地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我等你陪我游湖了，小月月。”
言罢，转身赴宴去了。
终于走了。我正想舒口气，转过身来的时候却差点岔了气，“你……你怎么在这里？”
妖孽突兀地出现在别人家里却一点都没有不自在，反而惬意地舒展双臂，靠在凉亭的栏杆上看我，笑得一脸玩味。
“你……你……”我“你”了他好一阵，终于“你”出一句整话，“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跟踪我？”
妖孽不可置否地点头，爽快地承认了，“是呀，我跟踪你。”
第50章 第 50 章
那些在我心里发生的故事，什么时候，能够发生在我们之间呢？
“欲擒故纵，小鸟儿此计用得甚妙。”妖孽像看不到我的惊讶，悠然地点评我的作为。
你管我用什么计，重点是你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跟踪我？”我问妖孽。
妖孽冲我妖娆一笑，一副为我排忧解难的样子，“因为小鸟儿低估了右相夫人，所以我特意跟过来帮你收拾残局。”
我不解，“你什么意思？”
妖孽起身，勾住我的腰，悄无声息地将我带出了御史府，“回家你就知道了。”
一到家，我就知道妖孽的意思了。
可怜的小圆再一次被右相夫人当作了出气筒，跪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而这一回右相夫人是真的气着了，因为她已经无数次警告过我，不许我插手周天磊的事。
“娘。”我牵着妖孽的手，小声地唤了声右相夫人。
“去哪里了？”右相夫人冷着脸对我。
“出了什么事，岳母大人？”妖孽故作茫然地发问。
“没你的事，我问月儿！”右相夫人一改平日的和颜悦色，冷得吓人。
我还未开口，妖孽又抢先一步发话了，“岳母大人是不是为月儿外出担心，所以才生气？”
“易儿！”右相夫人喝住妖孽，“这事跟你没有关系！”
“怎会跟我没有关系？”妖孽据理力争，“是我让月儿陪我出去的，岳母大人要罚，就罚我好了！”
“你……”右相夫人看了妖孽一阵，有些惊讶，“你是说，月儿今天，是跟你在一起。”
“岳母大人是以为，月儿偷偷跑去见太子了吗？”妖孽换了神色，低低地反问。
“易儿！”右相夫人紧张地将妖孽拉到一边，“往日的事，都是月儿的错。可是她而今已不同往日，还望你能宽待她。”
“可是，”妖孽提高音调，“而今苛责她的，却是岳母大人。”
“易儿？”右相夫人一愣，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妖孽。
妖孽几个跨步过来，抓紧了我的手，“岳母大人，我是真心爱月儿的。当初娶她的时候，我就跟岳父大人说过，我不介意月儿的过往。现在的我，依旧如此。我不管月儿从前如何，我只知道现在此时此刻我看到的月儿是一个值得我疼惜，需要我呵护一生的女子。只要有我在，任何人都不可以借着她的过往给她伤害，就是岳父大人和岳母大人，也不可以。”
“易儿……”右相夫人已经被妖孽一番感人肺腑的宣言感动了，眼里尽是感动的泪花。
“夫君，”我委屈地看着妖孽，继续演绎我的无辜和可怜，“娘为什么这么生气？我知道偷偷出去是我不对，可是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因为夫君这两天都不跟我说话，我以为夫君心情很差，所以……”
“是我不好。”妖孽深情地将我拥进怀里，“我既然娶了夫人，就不该对夫人有怀疑，让夫人伤心。是我不好。”
我自他怀里抬起头来，噙着泪问他，“夫君，我以前是不是很坏？是不是真的跟太子纠缠不清？”
“月儿不坏。”妖孽一边说，一边温柔地将我脸上的泪珠拭去，“月儿只是爱错了人。今后由我来守护月儿，再也不会让月儿受伤了。”
“夫君，”我回望他，“虽然我不知道以前发生了什么，但是我以后一定会恪守妇道，不会辜负夫君对我的一片深情。”
妖孽抓起我的手，继续深情，“夫人你知道我的心便好。”
等我二人深情表白完毕，右相夫人已经帮我们清完场，自己也主动消失了。
我将手从妖孽手中扯出来，隔着一张桌子望着他。
“我要知道原因。”我对他说。
“什么原因？”妖孽明知故问。
“要我去勾引太子的原因。”
妖孽微敛长眸，在桌旁坐下。伸手替自己倒了杯茶，他轻啜了一口，看着我不答反问，“除了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