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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去勾引太子的原因。”
妖孽微敛长眸，在桌旁坐下。伸手替自己倒了杯茶，他轻啜了一口，看着我不答反问，“除了报仇，你觉得还有其它原因吗？”
我猛地一震。尽管心里一直告诉自己，这个可能性并不高，但妖孽一句话已经说明了一切，他的仇人，真的是这个李家人，这个国家的王者。
“你说过，要让李家上上下下，子子孙孙都给你爹陪葬。”
妖孽放下茶杯，周身泛起冷意，“不错。”
“那么，”我继续道，“你要对抗的，就是整个皇室、整个国家。想凭你一个人的力量做到这些，你不觉得可笑吗？”
“所以呢？”他扬眸看我，一双长眸冷冷清清，无波无澜。
仇恨真的是一种可怕的东西，它像毒药一样蚕食你的灵魂，让你看不到光，感不到暖，它会一点一点地吞噬所有与报仇无关的东西，让你无所畏惧，无所顾忌。
这，才是妖孽的原形。
我垂下首，不再看他的眸。“我知道了，主人。”我对他说。
长久的沉默之后，妖孽伸出一只手，压在我垂着的头上，轻声道了句，“乖。”
我自然是乖的，不乖又能怎样呢？我在这个世上，根本孤立无援。右相大人和右相夫人不会允许我再犯错，太子不会放弃纠缠我，妖孽又势必不会放弃我这颗精心布下的棋子。我只能在其中选择一个才能存活，而妖孽根本不会让我有机会选择其他的势力。我依旧相信只要努力，我就可以改变自己所处的环境，但是前提，我必须先适应这个环境，只有这样，我才能找到打破困局的机会。
“刚才你有一句话说错了。”妖孽将我拥进怀里，轻声开口。
“哪一句？”我问。
他笑，“我不是一个人，我还有你。”
“我？”我只觉他在开我的玩笑，“我有什么用？”
他的唇，一点一点地点在唇上，柔声细语似情人低喃情话，“时候到了，你就知道自己的用处了……晚上一起洗澡？”
这个人……我无语地白他一眼，忍不住讥讽出声，“那么主人，洗过澡你准备教我什么新技巧，好让太子对我神魂颠倒？”
“呵呵呵……”他低笑出声，望进我的眸里，“傻鸟。太子好色，想把他勾上床何其简单，何必非要你出马呢？我要你，”他的眸中寒光闪过，“勾他的魂。”
第51章 第 51 章
我在想你，你在干什么？
勾魂？
我望着手中的纸条发了会呆。
这是早晨逛花园的时候，一个小厮偷偷塞到我手上的。上面写着游湖的时间和地点，是太子送过来的纸条。
周天磊最终被人从天牢里放了出来，不仅留住了性命，连官也没丢，只是被打了几十大板权当警戒。消息传来的第二日我就收到了纸条。
让妖孽查了查地址，要去的地方叫做千鸟湖，湖边有一座隶属于太子的别邺，人迹罕至。
我很担心自己这一去，就像是打了狗的肉包子，一去不返了。当然如果从妖孽的角度来看这件事的话，他是坚决不许我牺牲在这里的，所以不管怎样，我应该还是能回来的，只是会被占去多少便宜，就比较难说了。
我以为小圆对于我的私自外出应该很适应了，没想到她给我拿面纱的时候依旧一脸的诚惶诚恐。
“小姐，”她小心翼翼地开口，“如果您是去看姑爷的话，不用偷偷外出，夫人一定不会拦你的。”
我看她一眼，粲然笑道，“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去看姑爷了？”
“可……”小圆咽了咽口水，“小姐每次出去，不都是看姑爷吗？”
我继续笑，“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每次出去都是去看姑爷？”
小圆瞪大了一双水眸，“小姐明明跟夫人说……”
“我是这么说的没错，”我对小圆道，“不过我是骗她的。”
小圆大大的眼睛眨了又眨，最后终于凄凉地退下，躲回屋里哭去了。
“唉……”我在她身后轻叹一声，“可怜的小圆。”
“唉……”再叹一声，为我自己。这个就是跟妖孽走得太近的结果，完全被他的恶趣味传染了。
依旧走后门，太子派来的马车就在后门等候。
出门的刹那我甚至觉得我这辈子都只能偷偷摸摸地走后门。最后叹一声，感慨命运弄人，我踏进了太子为我准备的马车。
千鸟湖在城外郊区，马车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在目的地停下。
掀开车帘的一角，看见一个劲装打扮的年轻男子带人来迎，竟是个熟人！
我心思微转，将面纱摘了，从马车出来。
“任小姐，”年轻人走上前来，彬彬有礼，“姐夫让我来……”
他仰着头看我，后面的话一下子都不见了。
“公子，”我微微俯身，朝他伸出了一只手，“可否扶我一把？”
“当……当然。”他咽了咽口水，急忙将手伸了过来。
我扶着他的手，下了马车。
下车许久，他的手还抓着我的手不放，一双眼睛像在我脸上生了根。
“公子，”我柔声唤他，“你可以放手了。”
“哦，哦。”他连声应着，松开了指。
我收手回来的时候，故意屈了食指，在他的掌心画了一道。
他激动得浑身一颤，失了魂一般跟在我的身后。
我转回头来笑，刘小公子，你万万想不到，我们还会见面吧？
“这里这里。”刘小公子一路殷勤，将我引到一间厢房，“姐夫一会才到，你先在这休息一会。”说完就要退下。
我可没打算这么放过他，柔柔地唤了他一声，“公子。”
他果然停住，转回来问我，“任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我含羞带怯地看了他一眼，转到桌子之后，“我一个人在这里，怕得慌，公子可不可以，”我殷切地看着他，“陪我说会话？”
“当然当然。”他毫不迟疑地答应。
我莞尔一笑，指了指对面的凳子，“那，公子也坐。”
他依言坐下，背对门口。
我将手放在桌上，柔声细语，“还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刘洋大将军是我堂叔，太子是我堂姐夫……”
我噘噘唇，打断他的话，微带娇嗔，“我是问，你的名字。”
他看着我，痴了一般，“刘善。”
“刘善，刘善……”我轻声重复他的名字，目光在他身上流转，他在我的目光下，显然地反应变慢了许多。
“公子……”我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娶妻了吗？”
他连连摇头，“不曾不曾。”
我掩着嘴笑，换上一脸的凄楚，轻叹一声，“我几年前生了场大病，醒来许多人许多事都忘了。我见着公子，只觉……”我又顿一下，目光徐徐地缓缓地滑过他的脸，“……好面善。刘公子不嫌，可否，与我说说从前的事？”
“我……我……今日第一次见你……”他支支吾吾地说。
“啊？”我失望地看着他，放在桌上的手不经意地滑过他的手，“那为什么，我对公子……”话要点到即止，我垂下首，不说话。
“任小姐？”他唤了唤我。
我不应。
“任小姐？”他拿指，点了点我的手指。
我没拒绝，只抬眼看了看他。
“其实，”他的掌包过来，将我的手放在掌中细细地磨，“我早就听说过你了。”
“当真？”我惊喜地看着他，任由他的手一点一点地往上。
“当然。”他冲我笑，手指爬上我的腕，“你可是当年京城第一美人，多少公孙王子拜倒在你的裙下……”
他说话间，整个靠了过来，轻嗅我身上的味道。
因为妖孽讨厌脂粉味，所以我今天出门忘记了抹香粉了，不过要迷倒刘小公子足够了。
“还有吗？”我靠在他耳边，柔声问。
已经有脚步声朝这边过来了，不过专心在我身上流连的刘小公子似乎什么也没听到。
“还有，我刚刚见到你，就马上被你迷倒了。”他的手收了收，我便落进他的怀里。
“不要。”我娇软地唤。
他已为色所迷，色迷迷地靠过来问，“不要什么？”
“快放开我！救命呀！”我提高音量，让就在门边的人可以听到，不过抗拒的动作都没有使力。
刘小公子只当我欲拒还迎，将我抱得更紧，“让小爷亲一下……”
“碰！”门被撞开。
我猛地甩开刘小公子，一把扑进来人的怀抱，哭得梨花带雨，“救我！太子，救我！”
“混账东西！”太子抱着我，一脚踢到刘善脸上，一下将他踢出丈远。
那厢刘小公子吃痛，终于醒转，急忙跪到太子面前，急急地解释，“姐夫你听我说，是她勾引的我……”
我一听，抓着太子的衣襟哭得更厉害了。
“立刻给我滚！”太子不给他解释的机会，朝他怒吼，“立刻滚出京城，再让我在京城看见你，就跺了你的双腿！”
刘善哪里见过这阵势，愣了片刻立刻连滚带爬地出了房间。
等刘善离开，太子平息了一下怒火，便来安慰我，“小月月，别哭了。”
我从他怀里出来，不由分说一个巴掌就撂倒太子脸上，太子猝不及防，脸上立刻多了五道红痕。
挨了巴掌的太子沉下脸，冷冷地看我。
我也怒气冲冲地看着他，“太子！我感激你救了表哥才来赴约的。谁曾想你竟如此折辱于我？你以为踢那人一脚，将他赶出京城我就看不出你们是一伙的吗？你再记恨于我，也不该找这样的人轻薄我，怎么说我也是相国大人的千金，我若被辱，父亲大人绝对会替我讨回公道！”
“小月月！”他听明白我的意思后，立刻软下来，想跟我解释，“我真的不知道那家伙居然色胆包天到这个程度。他是太子妃的……是我糊涂，小月月，你要相信我，我跟他不是一伙的，请你过来也不是想侮辱你！”
“口说无凭，眼见为实！事实就在眼前，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我决意将太子污蔑到底了，自然不打算跟他讲理的。
“小月月！”太子靠近一步，还想解释。
我一把拔下头上发簪，抵住咽喉，“马上送我回府，否则我就死在你面前。”
“小月月！”他几近抓狂地叫。
我一狠心，将簪子插进皮肤，立刻有血溢了出来。
他见我来真的，立刻急了，“小月月你别激动，我这就送你回去，马上送你回去。等你冷静下来，我再跟你解释。”
“张富！张富！”他气急败坏地唤，“立刻把马车叫过来，送小月月回去。”
张富办事效率，马车被牵到院子里面来，我一路用簪子抵着喉咙进了马车。
车轮滚动，太子的怒吼声被甩在了身后。
“谁让刘善那小子替我接人的？该死的他是太子妃那个臭婆娘派来坏我好事的对不对？立刻派人去，在他离开京城前狠揍一顿，不到残废不让他出城……”
我在马车里，重重地吁了口气。
回到家，妖孽看见我脖子上的伤口，纠起的眉头快打成死结了，“你跟太子打架了？”
我被折腾得厉害，只无力地白了他一眼，“怎么，我没带着满身的吻痕回来反而带着伤痕回来，让你失望了？”
“怎么会？”妖孽回我一笑，将我拉到面前，拿了药膏仔细替我上药，“我是心疼你呀，小鸟儿。”
妖孽君说笑吧，他会心疼我？
第52章 第 52 章
我常常想，如果能得到你，会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
我才不相信妖孽的鬼话，只一脸不信地看他。
只听他继续道，“你是我手上现有的唯一的棋子，我怎么能不好好珍惜呢？”
哼！我别过脸，我就知道。在妖孽眼里，我不过就是一把叫做美色的利刃。其它的，什么也不算！
上过药，妖孽正色对我，“我被调到兵部了。”
兵部由太子统管，将妖孽调到兵部的自然不可能是别人。
我看看妖孽，揣摩他对我说这话的用意，“你是说太子有意害你，让我替你留意吗？”
妖孽摇头。
我懒得继续猜，便住了嘴，让他自己说。
妖孽挑眼朝我笑，“你可以让他，再嫉妒我一点。”
为什么要我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我想不透，开口问他，“然后呢？”
“然后，接下来的事我自会处理。”妖孽风轻云淡地回我。
突然觉得心里堵得慌，我看他一会，站起来，拿过桌上的茶壶，摔到地上。
“怎么了？”他奇怪地问。
“心情不好。”我冷冷地回过他，拿过立在架上的花瓶，继续摔。
“到底怎么了？”他一把攥住我的手。
“我讨厌每次做事都做得不明不白，我讨厌你每次说话都只说一半。所以我心情不好，想摔东西。我现在可以继续了吗，主人？”我愤愤地朝他说。
他愣了一刻，而后将我凌空抱起，仰头看我，“小鸟儿，你的脾气越来越大了。”
我余怒未消，对道，“我的脾气本来就大。”
“是吗？”妖孽笑出声来，“我还记得我刚把你买回来那阵，你怕极了我，我一瞪你，你就吓得直抖羽毛。”
我被他说得一怔，而后回，“我现在死猪不怕开水烫了，都被你从鸟吓成人了，我还怕什么？”
“哈哈哈哈……”妖孽笑得浑身都在颤，我真怕他一个失手将我从空中丢下来。
“小鸟儿，你可真逗。”妖孽笑完，将我从空中放下来，依旧紧紧地拥着我，“你想知道，我便告诉你好了。”
“眼下出征北辽的呼声越来越大，很快太子便会顶不住压力派兵北上。若他足够恨我，便有可能派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出征，好让我可以顺理成章地战死沙场。”
我自然知道妖孽不可能这么容易死掉，这身武功从来不在人前展露，但我知道哪怕是在战场上，自保也是没问题的。可是……“为什么想出征呢？”我问他。妖孽绝对不是周天磊那种忧国忧民的人物。
他默了默，轻回，“建功立业，就能加官进爵，也许……就能见到她了。”
“她？”说到“她”的时候，我可以感觉到，妖孽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
妖孽咬咬牙，将我拥得更紧了，“……我娘。”
那次谈话之后我就少有机会跟妖孽见面了。调到兵部之后的他异常忙碌，早出晚归是常有的事，因为公事不得不宿在府衙也是家常便饭。
右相大人和右相夫人对此表示非常担心，最担心的是太子会对妖孽做什么出格的事，为此右相大人特意组织了一次夸张的探视活动——让相府大大小小几百号挤到兵部给妖孽送午饭。我觉得这个活动十分有利于实践妖孽同志自己想要被千人嫉万人恨的美好目标，所以举了双手同意。
当日午时，相国府一干人马便浩浩荡荡地开到了兵部府衙。虽然兵部因为太子的原因一再扩建，但被这样庞大的人马围住的景观，还是相当的壮观。
正在办公的兵部官员，看见我们这帮人马，都不约而同地愣住了。
这时右相大人站出来主持大局，和声说道，“众位同僚辛苦了。老夫听说近日兵部公务繁忙，众位同僚非常劳累，特意组织府中上下为众位同僚加餐。众位同僚不要客气，尽情享用。”
右相大人说完，一溜儿侍女捧着食盒，给兵部各个官员派食。
而作为这次活动的重心的我，为了防止场面更加壮观，特意将面纱带上了。带着一小撮人马，我在右相大人和右相夫人殷切的目光中走向妖孽。
妖孽在右相大人出现的那一刻起，就应该大概能猜到我们来干什么了。这会儿他也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挤出一脸笑看着我过来。
“夫君。”我甜甜地唤。
“夫人。”妖孽点点头，朝我回礼。
“夫君，”我又唤一声，换上幽幽的语调，“你清瘦了。”
妖孽看看被面纱遮得严实的我，回了句，“夫人也瘦了。”
“唉……”我轻叹一声，在面纱下垂了垂首，“天天想着夫君，自然就瘦了。”
“嗤——”不知是哪个官员没忍住，漏出了一声笑。
我没理会，挥了挥手，一个侍女奉上床上用品若干，我道，“天气渐渐炎热，妾身给夫君送了凉席、纱帐和蒲扇，希望夫君在此亦有好眠。”
妖孽笑着点头，“让夫人操心了。”
我又挥挥手，又上来一个侍女，捧着衣物若干，“怕夫君换洗的衣物不够，特地收拾了几件，给夫君送来了。”
妖孽又点头，回，“让夫人操心了。”
我再挥挥手，上来两个侍女，“怕夫君身边没人服侍，特地选了两名称心的侍女，在此照顾夫君。”
妖孽继续点头，“夫人操心了。”
我还要挥手，妖孽拦住了，“夫人，我饿了。”
我于是改口，“小圆，布菜。”
小圆上前，将妖孽一张办公桌上全摆满了各式菜肴，我在一边碎碎念，“清蒸鲤鱼，红烧石斑，蘑菇炖鸡，素炒甜笋……都是夫君爱吃的菜。夫君不在家吃饭，厨房还天天烧这些菜，我看见这些菜没人吃，就吃不下饭……”
“噗——”有人在喷饭。
妖孽深吸一口气，没再说话，只是很用力地夹菜，很专心地吃饭。他吃下去是什么滋味我是不知道的，反正我盖着面纱，想笑就笑，一点也没觉得怎么难受。
最后妖孽在一再地向右相夫妇表示自己非常非常之好，不需要添加任何东西后，右相夫妇才终于肯带着浩浩荡荡的人马回相府。
我在后面拖众人后腿，快到门槛的时候一路小跑，飞奔回妖孽身边，恋恋不舍地对他道，“夫君，不如还是让妾身留下来服侍你吧。”
“不用了，夫人快回去吧。”妖孽咬着牙笑，低声对我，“小鸟儿，你是越来越俏了！”
“是主人教导得妙。”我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