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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伯娘听着潘二娘把张三娘骂够了,自己嘴皮子也痒痒起来,便施施然站起走来仔细打量一下张玉莲,冷哼道:“小时候来过我们家,我早说了:长成这样儿,就是个克夫败家的命!怎么着,还想赖上我们家大牛了?告诉你,没门儿!小时候随口说的话怎能作数?我们大牛和李家可是有文书的,换了庚帖,李家的姑娘,才是真正要做大牛媳妇的,你趁早死了那条心吧!”
张三娘苦不堪言,想当初她来到潘家,只有她插腰帮二姐骂潘家人的份,没想到今天,唉!
潘二娘心里也不舒服,再讨嫌也是自家妹子,自己可以随便喝斥责骂,却不想让别人来作践。可是今天她不想对大伯娘表示什么,这件事,她再也没力气多说。亲妹妹啊,如此对待她,想另攀高门就随手甩了她儿子,成了望门寡,竟然有脸倒贴回来,理直气壮地要她儿子娶这个未婚夫死去才几天、至今还不能跟未来婆家脱掉关系的张玉莲!
她到底把自己看成什么样的人了?自己的儿子就这么不值钱?
潘二娘闭上眼,不想再看到张三娘母女,怕自己控制不住,上前去狠狠踩她们几脚。
小顺子从后院跑出来,抹着泪对张玉莲说道:“大牛哥想娶姐姐,可是他大伯、二伯和姨夫不准!他们在修楼房,我看清了,是结结实实的木板楼,给大牛哥做新房的!姐,大牛哥真的有好日子过了,你看二姨家的人都穿新衣裳,四蛟说大牛哥挣了好多银子……大牛哥说只要姐姐愿意嫁,他就娶!”
潘二娘倏地睁开眼,喝道:“胡说八道什么!”
张玉莲却不管不顾,紧握小顺子的手激动得满脸发红,问道:“大牛哥真是这么说的?”
“真的,我亲耳听到!”
潘二娘气白了脸,四蛟在旁大声喊:“娘!娘!大伯也说了:大牛哥敢有那念头,就绑了吊起来打!”
潘二娘咬牙切齿:“你大牛哥敢有那念头,我先就把他打死!”
张玉莲流着泪,往后退了两步,忽然朝后院冲去,大伯娘尖声喊:“你们都是死人哪?快拦住她,不准她见大牛!”
金花和大妞忙一起跑去拉住张玉莲,金锁上前啪啪两巴掌打在她脸上,骂道:“我看你脸皮厚,望门寡没人要的东西,也敢纠缠我们家兄弟,去死吧你!”
潘二娘无语,大伯娘似笑非笑地看一眼二伯娘,二伯娘却丁点事没有,反而对着她女儿颔首赞许。
望门寡这词儿跟她没关系,她有夫有子有女儿,谁敢说她什么?
张玉莲无力地跌跪在地上,痛哭着冲后院那道柴门喊了两声:“大牛哥!大牛哥!”
二伯娘教训大伯娘的媳妇们:“你们几个妹妹可还没嫁人,怎好这样凶狠抓住人家不放?你们这些嫂子看热闹也看得太舒心了!”
三个媳妇这才把孩子交到婆母了婶娘手里,上去扭住张玉莲就往外拖,张三娘眼看女儿被作践,又恨又痛,摇晃着潘二娘:“二姐!亲姐姐!你真就这么狠心?”
“我狠么?可不比你!我亲自送上门的礼,银子,大牛买给玉莲的花布,你们是怎么给我扔出来的?我和大牛他爹在你家门口捡了半天,让人看了半天笑话!”
潘二娘推开她,顺手拂了一下肩膊,可怜人自有可恨处,让恶人去磨吧,大房和二房不经她允许就插手进来,她决定不管了,由着她们弄,最好让张玉莲对大牛彻底死心:“天色不早了,你们几个送客就送远些,到村口租个牛车马车载她们母子回县里去,这儿有几个钱,拿去做车资!”
大伯家二媳妇接过钱,笑道:“三婶,交给我了,甭担心,准保让她们服服帖帖上车!”
大乔往屋里给汪浩哲送了杯热水出来,正赶上三个媳妇往院外拖张三娘母子,张玉莲和小顺子抓住竹门不放,被二媳妇一竹片拍下去,小顺子松手快,张玉莲水葱般透亮的指甲断了三四片,那个惨烈,小乔看得禁不住叹息,回想汪浩哲在城里被人打的情景,那是另一种痛吧,和张玉莲应该不同。
受了潘二娘训戒,没人敢告诉大牛张家母女的消息,大牛洗了澡后,和三豹一起替汪浩哲擦洗,从头到尾只和汪浩哲说两句话,之后便把嘴巴关得紧紧的,三豹多说一句被他不高兴地瞪了两眼,再过去那边替二虎擦洗的时候三豹干脆也不作声,结果一晚上两边房间静悄悄的,连四蛟都不乱说乱唱了。
小乔和汪浩哲兄弟俩又像往常那样钻进棉被底下,在明珠光晕里说着话,小乔叽叽呱呱说的是今天院子里的热闹事,汪浩哲却不关心这些,他担忧的是明天,叮嘱小乔明天要小心应付陈财主,小乔点头:“哥你放心吧,就照我们商量好的那样试试看,刘朋虽好,离得太远了,哥哥不能出门,我不能和哥哥分开,只有拿陈应章来用一用!”
第六十一章 条件
不出所料,第二天吃过早饭,陈应景前脚刚踏进院门,陈应章和刘朋后脚就跟进来,这回陈财主却没来,说是今日家里有客来访不得便,让陈管家带着六七个家丁陪送两位少爷,进了院子,陈管家嫌潘家一群女人小孩在旁太过噪杂,让家丁们把她们赶了出去:“昨儿也见你们,今儿一大早来又是你们,大过年的,自个家里不待着,每天跑来这里做什么?小心有亲戚来串门进不了家,害人白费一趟脚力,快回去罢!”
人一散走光,院子里清净多了,陈应章说:“原该这样,谁家天天聚着这许多人吵吵闹闹,烦不烦啊?”
连日有太阳出来,天气不是很冷,院子里没生火,陈应景和小乔仍并排站在原来烤火的火塘边说话,刘朋走去往火塘里瞄一眼,拉了小乔到院子里晒太阳,笑道:“又没火,你们站那里做什么?”
大妞和二妞领着三妞站在厨房门里不知怎么办,娘到后院去了,几个女孩不知道是该领少爷们往正屋坐呢还是怎么的,陈管家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冲大妞道:“丫头,你爹娘呢?少爷特意要来你家坐坐,总得拾掇个干净地儿让少爷们坐着吧?”
他挥一挥手,走上来一个捧着细编藤篮的家丁,把藤篮放在院子里的木桌上,揭开盖子,里边是一套精致的细瓷描花茶具,一小罐包装精美的茶叶。
陈管家道:“丫头快烧水,一会少爷们喝茶要续滚水的。”
潘二娘牵着四蛟从后院出来,身后依次跟着潘富年、大牛,她早在陈家家丁在门口吆喝的时候就跑到后院去了,叫回潘富年和大牛,就怕陈家又来打小乔的主意。
乡下人到底少些礼节,潘富年只是口头问声好,陈管家和陈应章也无所谓,潘二娘要请大伙儿进屋里坐,刘朋看了看陈应章,微笑说道:“不麻烦了,就在院子里坐着晒会太阳吧,这木桌木条椅挺干净,来,大伙儿围过来坐,品一品我表哥家的好茶!”
潘富年和潘二娘母子是不敢和少爷们一起坐的,刘朋拉着小乔坐下,陈应章喊了陈应景,又笑嘻嘻地让一让潘富年:“潘三叔也来坐坐?”
潘富年赶紧摆手:“不不,我不渴,少爷们请坐、请坐吧!”
小乔招呼潘富年身后的大牛:“大牛哥来,陪我坐着!”
陈应章忙道:“对对,大牛一起来,咱们虽然同一个村子长大,平日却不常见面,今天好好说说话!”
陈管家让大妞打了水洗手,要亲自替他们斟茶,刘朋站起身接过茶壶,娴熟地将桌上摆着的茶盏一一斟满,笑着说道:“管家歇着罢,饮茶要自斟自饮更有趣些,我们自己来就好!”
陈管家看向陈应章,陈应章点头:“表弟说的没错,潘三叔若有事尽管忙去,管家也可以先带着人回宅子,不必在旁守着了,由我们自己弄吧!”
潘富年巴不得他这么说,讷讷地客气两句,踅往后院干活去了,潘二娘见大牛端端正正坐在小乔身边,还有个四蛟也悄没声息靠近小乔身后骑坐在条凳上,院子里说话大声些都能听得见,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便也放了心,安排好大妞二妞两姐妹在厨房守炉子烧水,准备午饭,自带着三妞和妞妞往上屋去。
陈管家却哪里敢扔下老爷的两个宝贝孙子独自回去,不被老爷骂死才怪,他陪笑道:“少爷们慢慢品茶,我在一旁等着就好!”
小乔小声跟大牛说了两句话,大牛起身,搬一张四方形小竹桌在当阳处摆好,再摆张竹椅,唤大妞泡壶自家的茶叶让陈管家坐一旁喝着,陈管家含笑点头称好,等大妞送上茶来,他略闻一闻,又揭开茶壶看看,脸上笑意更深,微微颔首。
刘朋坐在小乔左侧,听见他对大牛说的话:“大牛哥,你是主人,对陈管家应持待客之礼!”
他微笑了,七岁孩童淡定地教十几岁男子礼仪,倒也新鲜。
大小几个男孩喝完一壶茶,二妞续了水,这次换陈应章斟茶,看到小乔身后的四蛟,也给他斟了一杯,四蛟就顺理成章地坐到前面来,夹在小乔和大牛中间。
陈应章朝大伙举了举茶杯,认真地说道:“今儿来不为别的,还为昨天那点事。小乔,你表哥大牛在这,应景也做个证,我和表弟诚心要请你做陪读,我们昨夜商量过了,两家的条件应该都一样——当然是表弟说的条件,不是我祖父说的那种。我们不争了,不管你选谁,就看各人运气吧!”
刘朋笑着点头,小乔说:“其实陈老爷说得对,我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个普普通通识得几颗字的小孩,因为小时读过两年书,调皮捣蛋也是有的,还很贪玩,当不起二位少爷如此看重!府试在即,二位少爷应该注重的是请名师教导,日夜攻读,伴读的书僮原该是那种性情沉静不多话的孩子……”
陈应章笑笑:“名师我们请了,沉静不多话的书僮我们有,该读的书本先生教得差不多,每天要诵读死记的文章却太多了,还有那些算也算不完的数术……简直要命!小乔,你不用有什么过人之处,我们只需要你的读书方法,你怎么教应景、怎么陪他读书做题,就照那样陪我们即可,从现在到府试之期,不要太长时间的嘛!”
陈应景听他这么说,想开口辩两句,陈应章朝他摆摆手,小乔随即说道:“府试事关重大,我担不起什么责任的!”
“要你担什么责任?你只不过是我临时请的一名伴读,连书僮都不是!”
听陈应章这么说,刘朋不满地看他一眼:“应章表哥,小乔还没定下跟谁呢!”
陈应章一笑:“好,小乔你选!”
小乔看向大牛:“大牛哥,看来我真得陪他们中的一个读书,不然陈老爷一个不高兴,咱们家可就遭殃了,已经被逼债,再设个什么绊来,那岂不是更难过?”
大牛看看陈应章,不安地动了动身子,说道:“小乔,你若不喜欢,没人会逼你,我们会尽力还上陈老爷的债,他不让咱们家租田地,咱们少吃点就是了!”
陈应章有些难堪地咳了一声:“没有的事,祖父昨日说说而已,大牛,不必担心……”
小乔笑着说:“就算是请的短期伴读,咱们也应立个契约对吧?”
“对!”
陈应章和刘朋同声回答,又同时问道:“你决定选谁?”
小乔拿起茶杯喝了口茶,认真道:“首先我声明:读书诵记的方法我确实有,我还能提升你们算术的速度,这些都是我以前的先生教我的,很有用,但也是相对肯用攻读书的学子,若懒懒散散无心向学,再好的方法,学了也白学,徒劳无功!这个道理,你们应该明白!”
表兄弟俩稍微楞了一下,刘朋立即答道:“自然明白!”
小乔说:“你们的条件我大概清楚了,那么是否听听我的条件?觉得合适,便订立契约。”
“你说!”
“第一,伴读很辛苦,从一月到三月,不管是否满月,每月酬劳必须是十两银子,三个月,三十两,每天只陪半日。”
一桌子人没什么反应,那边陈管家蹦了起来,失声喊:“什么什么?每月要到十两银子?还只陪半日?这……这……这老爷要骂人的!”
刘朋座位离陈管家近,被吓了一跳,很快扫他一眼,淡淡说道:“这算什么?我应下了!”
陈应章眼睛瞪得溜圆,把管家瞪得坐回去,才慢悠悠道:“我也应!”
小乔继续说下去:“吃住衣裳就不用你们操心了,读书学习的环境宜静雅,可随机选地方,偶尔配合先生授课去去府上,但多数时候,还请少爷屈尊到寒舍来!吃用不惯我家粗茶淡饭的话,请自备茶点食物!”
刘朋呆了:“小乔,你这条什么意思?我怎么办啊?我总不能天天跑来你家吧?这路上得花去多少时辰?”
陈应章却笑了:“这条我应下!”
忽又皱起眉左右看看:“可这院子怎么学啊?屋子里我却不愿意进去,黑压压一片,哪里谈得上静雅?”
小乔朝后院指指:“那个新院子,修了座木楼,没几日就完工了,到那里去读书,可好?”
“好啊!很好!”陈应章眉开眼笑,得意地看向刘朋:“表弟,其实你也可以来……”
刘朋不高兴地转过头去,小乔笑笑:“我应该先对刘少爷说声对不起,刘少爷诚心诚意邀我去流花镇,我也愿意去的,但确如陈少爷所说,我不能违背父母命,擅自离开亲戚家,更有另一条原因,我哥哥在来此地的路上不小心跌伤了腿骨,一直没治得好,他不能乱动,我做弟弟的也不能扔下哥哥自己跑开……请刘少爷谅解!其实读书方法只要静心学会了,不一定非要我陪,意志不够坚定,又不够自律的话,可以请家里任何一个人陪同在侧,起到监督作用即可,不就捱三个月吗?如能在府试中顺利过关,那一份轻松自在……相信你们懂的!”
第六十二章 租约
刘朋把脸转回来:“你又没考过,怎么能懂这些?”
小乔挑了挑眉,那怪异可爱的表情却逗得陈应章发笑:“我先生说的啊,当年乡试他名列前五中个举人都如此,若是中了状元,那岂不是要飞上云端了?”
想当初小乔如愿考取国内一流名牌大学时,好像也乐疯过一阵子,那感觉不是一般的好。
“哈哈哈哈”
满桌人笑个不停,大牛和四蛟纯粹就是好笑,刘朋和陈家兄弟则是心照不宣,学生嘛,谁没有个幻想?考取状元当然是所有读书人想要的最高境界。
刘朋诚心道:“小乔,我不知道你还有个伤重的哥哥一同客居在此,既如此,那你选应章表哥吧,我只要有空闲,就来与你们会合,我给你另出一份酬劳”
“不不不用了,只要一份就可以啦”
小乔摆手,昨天陈财主那倨傲伪善的模样惹得她讨厌,只想趁这俩小孩不懂事争抢书僮之机,拿他孙子敲诈一番,刘朋无意中已经帮了她不少忙,推波助澜,还屡次把好处送上门来,她实在不好意思要了。
陈应章笑着问小乔:“就这两条么?可还有?”
当然还有
小乔清了清嗓子,说道:“我或许要在莲花村住个一两年,大牛表哥家这点田地供养自家人都不够,再加上我们兄弟俩,很艰难对吧?我想……”
“你想租种田地?”
“是啊,不然先就没饭吃,我们兄弟挺能吃的”
刘朋笑了:“小乔,不种田有银子照样可以饱肚”
陈应章却一拍桌子:“你说吧,要多少田地?我家别的没有,良田肥地,鱼塘莲池,这周围随你挑任你选——也甭挑选了,围绕着大牛家这些田地莲塘,不过二十来亩,听说都是极肥沃的,都归你了,租期两年,你太小自己种不了,可以让大牛家替你种,不要你交租金”
一旁的陈管家再次忍耐不住大喊出声:“少爷……”
刘朋又被他吓一跳,恼了:“陈管家,你这是怎么啦?咋咋呼呼没点定力,还比不得我家小管事的,我们家小管事随小爷我外出,只管依言办事,从来不多嘴多舌”
陈应章也很生气,责斥陈管家:“你吵什么呢?回家禀报老爷就是了,剩下的事由我来处置,与你无关唉,真不懂平**如何办事,祖父竟然看重你,真是奇怪了”
“这个却怪不得陈管家,他一片忠心,护主心切,就怕少爷吃亏”
小乔笑着帮陈管家说了两句好话,又道:“少爷做这个决定,确实过了,若是给了有心的人,真就占去大便宜。我不要这许多,我只要五亩,大院正对过去五亩水田足够了,多谢陈少爷”
陈应章少年气盛,话已出口,怎肯收回?涨红了脸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过二十来亩田地,两年租期,值得什么?要说便宜,我愿意让你小乔占去,又如何?”
“这个……不大好吧?”
有便宜不占是傻瓜,可小乔还真拿不定主意该不该要这到手的好处,陈财主嫌潘富年不听话,一生气不把田地租给潘富年了,光靠潘家三亩田,明年稻子势必不够全家人填肚子,她本意只要陈财主收回去的那几亩就可以了,没想到陈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