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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一个男子只能以相貌称颂,那不见得是什么光彩的事。”琥珀微叹,“而且就如海大人所言,即使大人貌胜潘安也好,我看不见。”
“那要怎样才能使小琥珀投怀送抱?”青峰一手捧着那张似要别开的脸庞,低沉深情的声音无比蛊惑,“你这小不点真使人心焦。到底我是那一点不够好呢?”
琥珀默然,不是说古时人含蓄守礼的吗?一个男人公然诱惑另一个男人,到底算是哪门子含蓄了?“我的下属还有两刻钟就要回来,海大人有话请直说。”
“琥珀叫我青峰可好?”
“海大人,”琥珀叹气,“我不敢。”
“你真的不怕我是来掳你回去当祭司夫人?”
琥珀忽然伸手拉着青峰的衣襟,把自己送进那热度烫人的怀抱中,贴近青峰那略带须根而显得粗糙的脸颊,声音像掐得出水地轻柔呢喃,“别浪费大家的时间!海.大.人。”
海青峰的心因为那如丝般美好的触感而突突乱跳,那孩子却在一瞬间已退出自己可以抓紧的范围。
庆全捧着一大盘烤肉满心欢喜地回来时正好目送一个高大的身影急步远去,他心中一惊,连忙快步走近,见到琥珀安然坐着才放心下来,“君上,一切可好?”
“你回来了?”琥珀微笑,“还好,就是吵得有些厉害。”
“刚刚那人不像是我军中人,”庆全有些疑惑。“好高大的人,比主帅大人还高上一个头。”
“那是天海族的海青峰。”
“什么?!他来干什么?”
“那还不如问他是如何进得来,”琥珀淡然,“庆全,代我向徐大人那边说一声,我们也该回帐了。”
“是。”
独自回到帐中依稀感到另一人的气息,琥珀不知是这个晚上第几次叹气了,“月白?醒醒,怎么睡到我这里来了?”
“啊?”朦胧的回话,是月白似醒非醒的回答,“你回来了?我刚刚在等着,不知不觉就睡下了。”
“还好我够冷静,不然就当你是刺客先送两剑给你。”
“琥珀,你在生气?”月白有些惊讶,这琥珀平常冷静得可怕,间或有些孩子气的兴冲冲,他却没有见过这大孩子此刻口角中的怨愤。
“…刚刚我在营火会中遇上海青峰。”
月白闻言弹了起来,“什么?”
琥珀点起帐中为客人而设的灯火,“那小子明知我是副侍还肆无忌惮的在我脸前乱晃,摆明是没有把我们放在眼内。”
“他是来干什么的?”
“不知道,”琥珀薄怒,那仗着自己身材高大的海青峰真的欺人太甚,琥珀就不信真的一决高下会败给那浑小子,“也许是时候把天海族的间谍抓出来了。”
月白有些好奇那海青峰对琥珀作了什么,“要劳驾那位海青峰甘冒大险亲自偷入我军大营,该不是小事,我们得小心应付。”
这道理琥珀不是不明白,深吸一口气,“月白自去安排吧,琥珀只是一时气言。”
“琥珀,”月白看着有些衣冠不整的孩子,“会不会只是我们想得太深?”
“你在说什么?”琥珀脸上不再淡然。
月白赶紧逃到门边,“也许那浪荡儿以身犯险真的只为一亲香泽…”身影一闪,刚好躲过飞过来的小刀。
“一亲香泽。”琥珀在冷清的房中重复这四字,然后冷笑一声,更衣睡到床上。西关入冬以后越加寒冷了,那还留有月白体温的被窝使琥珀不禁想,有人来暖床也不坏,正好代替电毡。
第二天月白就得向狄凌志报告琥珀在营火会的事。虽然逗弄平常成熟冷静的琥珀是很有趣,但如何跟殿下回报却是难事。要是如实说明那海青峰如何招摇地在大营中神出鬼没,月白怕这位主帅大人会把守营的人吊起来审。要是不说明,他朝被揭发的话,就很可能自己也被吊起来打了…真伤脑筋。
“殿下?”感觉五殿下比平常更阴森,月白于是静静的立在一旁等候。
终于过了一刻钟,狄凌志才一字一句的说,“都中传来消息,老二要迎娶镇南王的女儿。”
朝中三位皇子分别掌握了北地,西关和中都的驻军,东方为江湖流寇的根据地,没有人能在那里占有优势。而皇朝南面则是唯一的外姓王,镇南王的属地,驻有十万直属军。
如果禁军的统领二皇子搭上镇南王,那狄凌志要夺下帝位就会更是困难重重。
“二殿下不是把目标放在北漠那几位女族长的吗?”月白吃了一惊,他自己在都中时就曾为了二皇子的去向作了些安排。
“不是因为那几位太难搞就是因为老四看得太紧吧,北地始终是老四的地域。”狄凌志什么表情也没有。
月白皱眉,“即使如此,镇南王也不该答应二殿下这段婚事。”
狄凌志这才正眼望向月白,“为什么不?”
“因为昭阳郡主她…”月白眉头锁得更深。
狄凌志接下月白说不出的话,“本君不肯娶昭阳,不代表她不能嫁别人。”
15
月白曾经跟琥珀说过,五殿下只算凶,不算坏。
真的,他不算是坏人。
顶多是为求目的不择手段冷酷无情麻木不仁,除此以外,他大约不算是一个坏人。
记得当年八岁的自己跌跌碰碰心存恐惧地跟着那位主子走,过了好几天都没有人理会自己。只知道他们要赶路到西关上任,那一晚自己不小心烧了接待的县令府那客室,把自己从火海中救出的,就是这位不言苟笑的主子。对被烟火薰成一团黑炭的他没有安慰问候,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然后说,“你,以后叫月白。”
月白不知是不是该庆幸殿下没有为自己更名为黑炭,总之他就是那样开始跟着五殿下学习当一个不多说话,反应敏捷处变不惊的副侍。
九岁那年起,月白开始跟着五殿下到镇南王府作客,只因镇南王是五殿下的舅父而且握有大军。
在那里他们遇上昭阳郡主,那位活泼得让人头痛的小女孩。
大约是缺少玩伴,女孩非常喜欢黏着这对客人四处走。只是五殿下平常都不耐烦照顾自己这位小表妹,通常直接把月白当成人质丢给昭阳了事。也许月白就是在那时起学懂如何照顾孩子,虽然昭阳其实跟他同年。
当自己被各种离奇古怪的酷刑所整的同时,五殿下就跟各路人马联系,因为他们的真正目的可不是南来避寒。这样过了好几个冬季,终于到郡主十三岁那年,镇南王要招五殿下为婿。连月白也以为五殿下达到目标功德完满了,五殿下竟然断言拒绝,说从来没有打算迎娶昭阳。
明明可以雄霸一方的捷径,那位五殿下却冷然的说,“本君不用牺牲一名女子来成就大业,一人做事一人当。”
月白不敢问那之前那些被除去的人命呢?算是什么?还是因为不是女子就可以随便牺牲?
怒极的镇南王下了逐客令,他们之后再也没有上门作客,连本来辛苦耕耘的关系网也一夜被撕破。
在那一道夕阳下,月白最后的记忆就是昭阳邵主躲在门后,那双哭红了而又带着哀怨的大眼睛。
“如果镇南王真的答应婚事,那我们该如何应对?”月白从回忆中醒来。
“消息说老二是打算在立春前搞定,我们只能靠都中的眼线了。”狄凌志波澜不惊,“只是昭阳总要嫁的,即使不是老二也会是其他人。她也已经十五岁,不会耽搁太久,南军迟早会落入其他人手中,本君只盼不是老二老四两人讨了便宜去。”
“那殿下不如娶她回来好了。”月白以事论事,他想起以前。昭阳郡主想要进贡给五皇子的各式可视作毒药的亲制糕点羹汤,最后永远都是由他硬着头皮来消受,习惯下来也觉得那郡主也不是极端可怕了。
狄凌志没有说话。他大概是不想跟月白承认,他不会娶昭阳,因为他不爱她。即使当初明明是昭阳为目标,到了最后还是下不了决心。皇子的妃子是高贵的薄瓷,只要端庄大方地放在一边装饰皇子的生命就好。但狄凌志却无法忘记那天自己在镇南王府的客厢醒来,冷漠地环视自己身处那大床,然后蓦地明白,他的枕边人不该是昭阳。
狄凌志不知他在等待是的是谁,不过他宁可孤独下去也不愿有不相干的人靠近自己,那位置专属于一个也许不存在于这世上的人。
月白看着殿下为这事烦心,想了想,决定还是顺道让他一起烦,“昨晚营火会平常无事。”
“嗯。”狄凌志明显心不在焉。
“除了天海族的海青峰在会中跟琥珀打了个招呼。”
狄凌志慢慢抬起头,被瞪着的月白平和地说,“我去打点一下各队的情况,先行告退。”
琥珀对于处理生意是蛮在行的,仿佛天生就是长袖善舞的人材,每当他为主子又赚了一笔,心中就再慨叹一次他上辈子入错了行,如果当天不入黑道而去做生意,搞不好会成为首富什么的。
一边把手上的帐目和契约分门别类,琥珀终于忍不住出声,“月白,你在我帐中磨蹭了一个下午了,参事的工作真有那么闲的吗?”
“看着你这样子处理那些东西很有趣。”月白简单的回答。“而且你的帐中比较安全,殿下不会搜到这里来。”
琥珀苦笑,“是昭阳郡主那边的事还没有弄好吗?”
“我们的人放出去的风都没有反应,四殿下那边更像认了命一样,听说连贺礼也备下了。”
“也不能拖得太久,立春很快就到,内务府早就该发出皇子们立妃的名单了…”
忽然急步声由远至近,那几个小伙子都不听教,总是急躁不安的跑来跑去,“君上…呃,庆全参见月白君。”
月白挥手,“别多礼了,当我不在吧。”
“是,”庆全理顺自己的呼吸,“君上,主帅大人召见。”
琥珀似笑非笑,“该不是为了找寻失踪的月白君吧?是的话,庆全你就直接提他的头去回殿下好了。”
偷望一下那在旁叹气的月白君,“不是…不全是,”庆全回答,“听说是都中来了使者。”
琥珀呆住,慢慢轻吐一口气,“月白?”
“我和你一起过去。琥珀,要来的总要来。”
狄凌志看着不见了一整天的月白跟着琥珀进来,倒也不生气,只是冷冷的向那两位副侍说到,“琥珀君,都中内务府传话来了。”
琥珀躬身以待,那位侍者如他所想,说出狄煌立妃的消息,就是那天他为狄煌定下的文氏。
“琥珀仅祝愿鸳鸯壁合文定吉祥,”没有犹豫地摘下佩戴在身上已经七年的玉环,“这是副侍琥珀为十五殿下所守的青玉环。”
感到使者取去那代表皇子成人的信物,琥珀心中好像有什么失陷了,那个自己守护了半辈子的孩子已经慢慢远离,犹如那玉环不再在自己掌握之内。
那使者完成仪式本要告退,狄凌志忽然发话,“五皇子狄凌志,愿托使者代传,请十五弟交上副侍琥珀的赤玉璜。”
琥珀要苦苦制住自己才没有出言抗议。相对皇子的玉环,玉璜就是当副侍的凭证,狄凌志要狄煌交出琥珀的玉璜就是说把他收在自己的名下。本来一位皇子不能有两名副侍,但一来狄煌已经要成婚,二来狄凌志权倾朝野,他说什么也没人反对。事实上这些年来朝纲不兴,在皇子院中更换交接副侍都不是太奇怪的事。只是要收下副侍的玉璜,就得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所以狄凌志那番说话的真正含意是,“我要买下琥珀了,叫狄煌开个价钱”。
理智上知道没有关系的,那一天离开皇都本来就是跟狄煌诀别的意思。只要找到机会,琥珀就会完完全全离开这一切远走高飞,此刻谁是他的殿下又有什么关系?现在狄凌志肯开口只有好,狄煌可以狠狠的敲他一笔。
只是,心还是隐约的痛。
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的琥珀一直呆在那里,直到月白轻拍他的肩,“殿下在问你的话呢,琥珀。”
茫然地抬起头,“什么?”
狄凌志声音中一点温度都没有,“平常心细如尘小心翼翼的琥珀居然会走神,本君总算是见识了。”
听罢琥珀不语。
“那使者走开了,所以刚刚殿下跟我们说道,这次都中没有昭阳郡主成亲的消息,要问我们的意见呢。”月白在一边解释,“我说也可能是之前收到的消息出错了,该找人到镇南王那边打听,你觉得怎样。”
“琥珀愚笨,想不出什么。”
狄凌志冷冷的道,“你就真的那么想念那楞小子?”
16
张口欲言,还是苦苦制住自己,静了半晌,终于只是平和地回答,“琥珀得感谢殿下不嫌。”
五皇子看着他,这倔强的孩子,为什么只有跟那十五相关的事才肯退让?那小子究竟有什么特别让你放在心上?
那卑屈的恭敬叫狄凌志生气,明明是最骄傲的一个人,却为了那远方的旧主而甘于示弱,真的叫人生气。
本想讽刺几句,琥珀却早一步开口,“琥珀得送使者出营,先行告退。”
什么送使者出营,不过是藉口要人替你传话回都吧。狄凌志怒从心生,刚要强行留下那人儿,在一旁的月白见殿下脸上变色,立时上前把堆了好几天的公事一并交待,让琥珀趁机逃了出去。
说要送行,琥珀于是光明正大地牵了小希出营,和庆全一起送使者一行人到驿站去。
“大人这次西来辛苦了。”琥珀让小希跟着使者的马慢行。
“不会不会,”年轻的来使有点受宠若惊,“红影大人曾吩咐属下小心慎言。”
听到熟悉的名字,琥珀微微一笑,看来那小子深得自己真传,对拢络人心不遗余力呢,“大家还好吗?”
“是,除了为立春有些忙乱,其他一切无恙。”
“可以替琥珀传句话给红影吗?”
“属下遵从君上吩咐。”
“请跟红影说,琥珀不管他用什么手段,务必让十五殿下交出玉璜。”
“是。”
“之后再要求以五殿下的御赐□兵符交换。”那是得宠皇子的小玩意,可以随时调动不足五百士兵的东西。对狄凌志来说没什么用处,但对无权的狄煌却可以拿来保命。
“是。”
“回去以后,先跟红影说一声再到内务府禀报吧,”琥珀放轻了声线,但气势却更不容人异议,“那孩子该急着知道这边的消息。”
“是,属下知道。”
“那琥珀就送大人到此,愿大人回皇都之路一切顺利。”
“琥珀君…”
“是?”
“红影大人托我跟君上说,请君上好好保重自己。”
“…我知道了,你去吧。”
直到使者一行人远走,琥珀才跟庆全向回营的方向慢慢前行。
“天开始黑了吗?”
“没有,还有一个时辰才要天黑。”庆全小心回答,像是知道琥珀心情不佳,“君上可是冷了?”
“还好。”琥珀沈静下来,拉紧了身上的长袄,这天的时间过得真慢。
路上无话,直到回到大营,才听到闸门前喧嚣不休,庆全于是上前查问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站岗的卫兵抓着想闯关的叫化子,正要决定如何处置,小叫化却吵过不休。
即使被几个哨兵按住,琥珀还听到那高尖的嗓音在叫,“放开我!我们要见你们的主帅!”
“你们都停手。”琥珀止住众人,“怎么对来求见殿下的客人无礼?”
各人认出那是平常都守在主帅营中的琥珀大人,关于他的传闻大家都听了不少,却是第一次看到本人,“君上,这不是什么客人,却像来捣乱的,几天来说要找主帅大人,又说不出是什么原因,我们都不敢惊动主帅营。”
琥珀下马走近噪音的源头,庆全连忙上前引路,一边说明,“是两名…少年人,不像有武功底子,君上。”
点头表示明白,“你们有事找五殿下?”
跌在地上的两人被这样礼貌一问,反而说不出话。
琥珀继续耐心的说,“在下是主帅营的管事,你们有事不妨让我传话。”
之前那幼嫩的声音显得惊讶,“你?一个瞎子?”众人连声喝止,琥珀却笑起来,“是,一个瞎子。你们可愿意相信一个瞎子?”
听不到回答,只有衣衫的悉悉声,琥珀想了想,终于对庆全道,“快要入黑了,大营距离最近的小镇也有三个时辰路程,还是让这两个孩子随我回营吧。”
“可是主上,他们…”庆全不知怎样劝说。
“我明白,不要紧的。你们跟我走吧。”琥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