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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普特尼克恋人-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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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作而有个村庄焚毁一尽,有条船沉没水底,潮涨潮落发生紊乱。革命也没推迟五年。谁能
把这个称为变节呢?”
“那怎么称呼好?”
我再次摇头。“我这么说,也许只是因为最近谁都不再使用‘变节’这个词了,因为这
个词早已落伍报废了。若去某个硕果仅存的什么公社,有可能人们仍称之为变节,详情不得
而知。我明白的只是:如果你什么都不想写,就没必要硬写。”
“公社可是列宁创建的那个劳什子?”
“列宁创建的是集体农庄,大概一个也不剩了。”
“也不是说不想写,”堇略一沉吟,“只是想写也横竖写不出来。坐在桌前脑袋里也一
片空白,构思啦词句啦场景啦踪影皆无。就在不久前还满脑袋想写的东西,装都装不下。到
底发生了什么呢?”
“问我?”
堇点点头。
我吸了口凉啤酒,梳理思绪。
“估计你现在是想把自身安置在一个虚构的框架里,为此忙来忙去,没了以文章这个形
式表现自己心情的必要,肯定。或者说没有了时间?”
“不大清楚。你怎么样?也把自身放在一个虚构框架里?”
“世上差不多所有人都把自己本身放在一个虚构框架里,我当然也不例外。想一下汽车
上的变速齿轮好了,那就和放在同粗暴的现实世界之间的变速齿轮差不多。外部冲击力袭来
时,用齿轮巧妙地加以调整,使之变得容易接受,从而保护容易受伤害的血肉之躯。我的意
思你明白?”
堇微微点了下头。“大致。而且我还没有完全适应虚构的框架。你想说的是这个吧?”
“关键问题是你本身还不知道那是怎样的虚构框架。情节不清楚,文体没定下,晓得的
仅仅是主人公姓名。尽管如此,仍要把你这个人现实性池改头换面。时间再过去一些,那新
的虚构框架恐怕就会正常运作起来保护你,你也可能发现新的天地,但眼下还不行。自然,
里面存在危险。”
“也就是说,我虽然拆下了原来的变速齿轮,但新的齿轮还正在上螺丝,而引擎只管呼
呼转个不停。是这么回事吧?”
“怕是。”
堇现出平时那副苦相,用吸管尖久久地戳着可怜的冰块,然后抬头看我。
“里面有危险这点我也明白。怎么说好呢,有时心慌得不行,怕得不行,就像那框架被
人一下子拆个精光,又像在没有引力拖拽的情况下被孤单单地放逐到漆黑的太空,自己朝哪
边移动都稀里糊涂。”
“好比失去联系的斯普特尼克?”
“或许。”
“可你有敏。”我说。
“目前。”
沉默持续有顷。
我问:“你认为敏也在寻求那个?”
堇点头:“我认为她也的确在寻求那个,恐怕同我一样强烈。”
“生理领域也包括其中吧?”
“不好说。那还没把握住我指的是她那方面。这弄得我晕晕乎乎,头脑混乱。”
“古典式混乱。”我说。
堇没有回应,只把紧闭的嘴唇约略扭了一下。
“你这方面已准备妥当?”
堇点了一下头,用力的一下。她很认真。我整个靠在椅背上,手抱在脑后。
“可你别因此讨厌我哟!”堇说。声音从我的意识外围传来,活像让·吕克·戈达尔
(译注:法国电影导演(1930 )。)旧黑白电影里的台词。
“所以我不会因此讨厌你的。”我说。

下次见堇是两周后的周日,我帮她搬家。突然决定要搬,帮忙的只我一个。除了书,别
的东西才一点点,倒不费事。贫穷至少有一个好的侧面。
我从熟人那里借来一辆本田小货车,把东西运到代代木上原堇的新居。公寓不怎么新也
不怎么气派,但是同不妨称为历史遗物的吉祥寺那木屋相比,算是飞跃性进化了。是敏一个
要好的不动产商给找的,地段方便,房租又不高,窗外景致也够可以。房间面积大了一倍。
值得一搬。邻近代代木公园,上班想走路也未尝不可。
“下个月开始每周干五天。”堇说,“一周三天总好像人在半途,每天都上班反倒痛
快。敏也说,房租也比以前多少高了,从各方面来看恐怕也还是成为正式职员有好处。反正
眼下在家也什么都写不出来。”
“或许不赖。”我说。
“每天都干,不管愿意不愿意,生活都变得有规律了,也不至于半夜三点半往你那里打
电话了。这也是好处之一。”
“而且是天大的好处。”我说,“只是有点寂寞,毕竟你住得离国立远了。”
“真那么想?”
“还用说。恨不得把这颗毫无杂质的心掏给你看。”
我坐在新房间裸露的木地板上,背靠着墙。由于家具什物严重不足,房间空荡荡的,缺
乏生活气息。窗口无窗帘,书架摆不下的书如知识难民一般堆在地板上。唯独靠墙立着的真
人大小的崭新的镜子甚是显赫,但那是敏送给她的搬家礼物。黄昏的风送来公园乌鸦的啼
声。堇挨我坐下,朝我“喂”一声。
“嗯?”
“即使我成了神经兮兮的同性恋者,你也能一如既往做我的朋友?”
“就算你成了神经兮兮的同性恋者,那个和这个也是两码事。没了你,我的生活就像是
没有《大刀麦克》的《鲍比·达林精选集》一样。”
堇眯起眼睛看我的脸,“比喻的具体内容我还琢磨不透,不过就是说非常寂寞喽?”
“在所难免吧。”我说。

堇把头搭在我肩上。她的头发用发卡别在脑后,露出形状娇好的小耳朵,简直就像刚生
成似的。一对柔软的、容易受伤的耳朵。我的肌肤可以感觉出她的呼吸。她身穿粉红色小短
裤和褪色的藏青色无花T 恤。T 恤上面凸现出小小的乳蜂。有一股微微的汗味儿。那是她的
汗,又是我的汗,二者微妙地搀合在一起。
我很想扳过堇的身子,就势把她按倒在地板上。一股强烈的冲动劈头盖脑地压来。但我
知道那是徒劳的,即使那样也哪里都抵达不了。感觉是那样压抑和痛苦,仿佛视野陡然逼仄
起来。时间迷失了出口,原地转来转去。裤子里欲望膨胀,石一般硬。我不知所措,心乱如
麻,勉强端正姿势坐好。我往肺里深深送入新的空气,闭目合眼,在茫无头绪的黑暗中缓慢
地数数。我所感受的冲动委实过于汹涌,眼睛甚至渗出了泪水。
“我也喜欢你的。”堇说,“茫茫人世,最喜欢的是你。”
“位居敏之后吧。”
“敏有点不同。”
“如何不同?”
“我对她怀有的感情,种类同对你的不一样。就是说……怎么说好呢?”
“莫名其妙的性变态分子的凡庸的我们,拥有至为便利的表达方式。”我说,“这种时
候不妨一言以蔽之:‘勃起’。”
堇说道:“除了想当小说家的愿望,对于人生我还从来没有热切地寻求过什么。我一直
对手中已有的东西心满意足,别无他求。但是现在、此时此刻,我希望得到敏,迫不及待
地。想把她弄到手,归自己所有,我不能不这样。这里根本不存在其他选择,事情怎么成了
这个样子呢?自己都摸不着头脑。你说,该是这个样子的?”
我点点头。我的阳物仍未失去其无坚不摧的硬度,但愿望觉察不到。
“格鲁查·马科思有一句绝妙的台词,”我说,“‘她对我一往情深,以致前后左右都
无法分清,而这正是她热恋我的理由!’”
堇笑了。
“但愿进展顺利。”我说,“不过最好多加小心。你还没有得到充分保护,这点别忘
记。”

堇一声不响地拉起我的手,轻轻一握。手软软的小小的,津津地渗出汗来。我想象这只
手触在我硬硬的阳物上加以爱抚的情景。想控制住不想也不行,不容我不想。如堇所说,这
里根本不存在其他选择。我想象自己的手脱去她的T 恤解开她的短裤拉掉她的三角裤的情
景,想象自己舌尖上的她硬实的乳峰的感触。然后分开她的双腿,进入湿润的缝隙,一直缓
缓探到黑暗的最底部。那里诱导我、拥裹我,并要把我挤出……我无论如何也不能中止这非
分之想。我再次紧紧闭起眼睛,熬过一团漆黑的时间。我脸朝下,静等热风吹过头顶。

堇邀我一起吃晚饭。但这天我必须赶去日野还这辆小货车。而且,更迫切的是我想争分
夺秒地同我的汹涌欲望单独相守。我不想把作为血肉之躯的堇进一步卷入其中。在她身边我
能自控到什么地步,对此我没有信心。我甚至觉得,一旦越过某个临界点,自己恐怕很难再
是自己。
“那么,过几天好好招待你一次晚饭,带桌布和葡萄酒的那种。大概下周吧。”告别时
堇向我承诺。“所以下周要给我留出时间。”
我说留出就是。

从真人般大小的镜子前走过时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里面有我的脸。脸上的表情有点怪
异。那分明是我的脸,却不是我的表情。可又懒得特意折回细看一遍。
她站在新居门口送我离去,还少见地招招手。但归根结蒂,如同我们人生中的许多承诺
一样,那顿晚餐的承诺也未兑现。八月初,我接到堇一封长信。
   
   
… … … …THE END… … …
第六章
… … … … …村上春树… … …
信封上贴一枚大大的彩色意大利邮票。邮戳为罗马,日期辨认不清。
这天我去了久违的新宿,在纪伊国屋书店买了几本新出的书,进电影院看了吕克·贝松
的电影,在啤酒屋吃了鳀鱼比萨饼,喝了一中扎黑啤,然后在交通高峰到来之前乘上中央线
电车,翻着新买的书赶往国立。我打算先做简单的晚饭,再看电视上的足球比赛。理想的暑
假过法。热,孤独,自由,不打扰谁,不受谁打扰。
回到宿舍,门口信箱有一封信。虽然没写寄信人姓名,但一看字就知道是堇来的。字很
象形,密密、黑黑、硬硬,一副不妥协的架式,使人联想到不时在埃及金字塔发现的昔日小
小的甲壳虫,就好像即刻要爬动起来,径自返回历史的幽冥中。罗马?

我首先把回来路上在超市买的食品放进电冰箱,整理一下,用大号杯倒了杯凉茶喝了。
之后坐在厨房椅子上,用手旁的水果刀划开封口看信。印有罗马Execlsior 饭店的五张信笺
上,满满写着蓝墨水小字。写这么多,想必花了不少时间。最后一张的一角有个什么污痕
(咖啡?)。



你好吗?

毫无预告地突然接到我的信,想必吃一惊吧?或者说你过于冷静,罗马不足于让你
吃惊也不一定。罗马也许太富于旅游意味了。要打动你,恐怕非格陵兰岛啦、通布图
(译注:西非马里共和国中部的商业城市。)啦、麦哲伦海峡什么的不可。而我本身对
于自己置身罗马这点,倒是相当惊异的。

无论如何很对你不起劳你帮忙搬家,当时明确说好请你吃晚饭,结果言而无
信。其实搬完家后马上就定下去罗马了。慌慌张张取护照、买旅行箱、处理手头工作,
这个那个忙得昏天黑地,一天天就那么过去了。你也知道,我这人虽说记性不太好,但
只要记住,肯定好好履约的。所以,先就这点向你道歉。
新居让我过得很舒坦。搬家固然麻烦(所幸大半是你承担的),但搬完后的确不
坏。这里没有吉祥寺那里的鸡叫。不过乌鸦不少,叫起来像老太婆哭,让人心须。天刚
亮这伙家伙便不知从哪里赶来代代木公园,肆无忌惮地呱呱大叫不止,就像世界马上要
完蛋似的,吵得我怎么都睡不安稳。闹钟差不多用不上了,弄得我和你一样过起农耕民
族式的早睡早起生活来。也好像体会到了半夜三点有人打电话来是怎样一种心情。当
然,眼下仅限于“也好像”。

此刻我在罗马一条小巷尽头的一间露天咖啡馆里,一边吸着恶魔汗水般的浓浓的蒸
汽咖啡,一边写这封信。怎么说好呢,总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像自己不是自己了似的,
实在表达不好。对了,这么说吧:感觉上就像正酣然大睡时有一只手把自己分解得七零
八乱,而后又十万火急地拼在一起。这你可明白?
无论怎么看,我都只是我自身,但就是觉得有什么不同平日。却又想不出“平日”
是怎么个状态。自下飞机以来一直被这种实实在在的被人肢解的错觉大约是错觉
所俘虏。
这么着,现在我一思索“为什么我此时这么(巧而又巧地)待在什么罗马呢?”周
围所有事物便变得百思莫解。当然,若顺着迄今为止的经纬找下去,还是能够找到相应
的根据来证明“自己身在这里”的,但上不来实感。纵有千万条理由,也无法让自己觉
得身在这里的自己和我认为的自己是同一个人。换个说法,就是“其实我不在这里也是
未尝不可的”。说法诚然不得要领,但意思你能领会吧?
不过有一点是明确的,那便是:假如你在这里就好了!你若离得远即便同敏在
一起我就感到很孤单。若离得更远,我势必更加孤单,毫无疑问。但愿你对我也有
此同感。
也就是说,现在我同敏两人在欧洲旅行。她有几桩工作上的事情,要一个人去意大
利和法国转两个星期,我则作为秘书同行。事先没打招呼,一天早上突然通知我,我也
吃了一惊。就算作为秘书跟去,我也起不了多大作用,但毕竟关系到以后,况且敏说是
对我戒烟成功的奖励。如此看来,忍耐长期戒烟痛苦也还是值得的了。
我们先飞到米兰,逛街,然后租一辆蓝色阿尔发罗密欧(译注:一种意大利生产的
轿车。),沿高速公路向南开去。在托斯卡纳区转了几家葡萄酒厂,谈妥生意,在小镇
上颇有情调的旅馆住了几晚,之后来到罗马。谈生意时不是用英语就是用法语,我派不
上用场。但日常旅行当中我的意大利语还是蛮管用的。若去西班牙(遗憾的是这次去不
成),我想更能助她一臂之力。

我们租用的阿尔法罗密欧是手动换挡,我开不来,一路上都是敏一个人驾驶。看上
去她长时间开车也全然不以为苦。托斯卡纳丘陵地带弯路很多,但她有节奏地或上或下
不断换挡,轻轻松松把弯路甩在身后。目睹她这副样子,我胸口一阵阵悸动(不是开玩
笑)。远离日本,老老实实坐在她身边仅这一点就让我心满意足。可能的话,真想
长此以往。
若就意大利美妙的葡萄酒和饮食写起来,必然写得很长很长,还是留给下次机会
吧。在米兰我们一家又一家逛商店,买东西:裙子、袜子、内衣等等。我睡衣忘带了,
只买了套睡衣,此外什么都没买(一来没那么多钱,二来好东西太多了,看得眼花缭
乱,不知买什么好。这种时候我的判断力,就像保险丝烧断似的戛然而止)。不过陪敏
买东西已足够快活了。她买起东西来真是驾轻就熟,只挑真正好的东西买,并且只买一
点点,就像吃菜时只挑最好吃的部分吃一小口。看到她挑选高档丝袜和内衣裤,我总好
像呼吸一下子困难起来,甚至额头沁出汗珠。真是莫名其妙,身为女孩子家!算了,说
起买东西来话长,就此打住。

旅馆里我们分睡两个房间,这方面敏相当神经质。只有一次在佛罗伦萨预订旅
馆出了差错两人睡在一个大房间里。床固然有两个,但毕竟是同一房间,心不由怦
怦直跳。她从浴室围着浴巾出来时我看见了,她换衣服时我也目睹了。当然是拿起一本
书佯装没看而用眼角一闪闪瞥见的。敏的肢体的确华丽。并非全裸,穿一条小小的三角
裤,但仍令人叹为观止。匀称苗条,臀部紧绷绷的,看上去同工艺品无异。真想让你也
看上一眼别见怪。
我想象自己被这苗条滑润的身体拥抱的情景。在和她住同一房间的床上如此胡思乱
想起来,觉得自己似乎正被冲往别的场所。想必因为亢奋的缘故,这天夜里来了月经
比正常日期提前好多弄得我狼狈不堪。唤,信上给你写这个也解决不了什么,
就作为一个事实吧。

昨晚在罗马听音乐会来着。由于时节不对,原本没抱多大期望。结果碰上了一场十
分激动人心的音乐会马尔塔·亚格里奇(译注:阿根廷钢琴家(1941… )。)弹
奏李斯特的1 号钢琴协奏曲。是我顶喜欢的曲子。指挥是朱塞佩·西诺波利。演奏果然
出类拔萃。乐曲陡然拔地而起,雄视四野,一气流注。但从我的喜好来说,未免过于完
美了。相比之下,还是多少有点出格离谱的、类似大型乡间庙会那样的演奏更对我口
味。总之不喜欢叠床架屋,而喜欢直接冲击心灵那样的感觉。这点我和敏的看法不谋而
合。威尼斯将举办维瓦尔第(译注:一译维伐尔地。意大利作曲家、小提琴家
(约1675…1741)。)纪念音乐会,打算也去那里看看。如同和你谈小说时那样,我和
敏谈音乐也怎么都谈不到尽头。

信够长的了。看来我一旦拿起笔,中造就很难停下,向来如此。都说有教养的孩子
不久留,可我在写东西方面(也可能不限于写东西),自己的教养简直令人绝望。就连
身穿白色罩衫的跑堂老伯看到我这样子都不时一脸惊愕。不过,我的手到底写累了,差
不多就写到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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