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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金禾泪水都出来了。他颤抖着说,女谢老师,您认得我?
女谢老师笑容可掬:
“认得,认得,我怎么不认识您呢?您当年在河滩上播稻种,我们的柏荣同志还称赞您大胆创新呢……”
后来许金禾搞清楚了,“我们的柏荣同志”是地下党,当年的男王老师是地下党的一个书记,被军统暗杀了,嫁祸到了她和黄柏荣头上……
女谢老师是个多好的人哟。她带着许金禾爷孙俩到班主任那里写上许腾蛟的官号,缴了学钱,找了座位坐下来才匆匆离去。后来许金禾才知道女谢老师当了校长了。
许金禾把蛟蛟搂在怀里,说,蛟蛟,你的书包里有一只芋娘,昨夜你娘给你煨熟的,香,等会你饿了就吃哟……
蛟蛟点点头,满脸的高兴,说,爷爷,我要去玩……
许金禾看到蛟蛟朝操场上奔跑玩去了,他微笑着走出校门。走出校门的时候,许金禾的眼睛里噙着泪花。
两个掮着边杆刀的民兵走进了气势雄伟的许家长茅屋。边杆刀上的红缨在春风里像燃烧的火焰耀眼夺目,民兵声气朗朗地说:
“富农分子许金禾,明天,明天带上你的那把青布洋伞到乡人民委员会报到!”
许金禾不明白干部要他带那把青布洋伞干什么?但这容不得他多问。这是干部的命令。干部的命令是不能问的,干部叫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他认为干部对他还是客气的。因为在镇反大会上,没有他的名字。那次开公审大会,荷花堤的团防局长,军统,恶霸地主,还有三青团主任等等,一个个五花大绑,被穿黄军衣的南下干部用枪押着上台斗争……
当时许金禾挤在台下,两条腿就像弹棉花一样,一身的冷汗把全身都汗得透湿。
斗争会开完以后,那些南下干部就把那些恶霸押往青螺湾的沙滩上,当时恶霸地主许青山脸上就像渍了石灰,两只脚都站不起,南下干部一边一个拽着许青山的胳膊拖到沙滩上,一阵枪响,许金禾看见被枪毙的许青山时,他当即就把尿屙到了裤裆里……
许金禾坚信一点,他不会被枪毙。他很自信地对女人说:是祸躲不脱,躲得脱的不是祸,别怕!你把那把青布洋伞拿出来给我。
许金禾的女人颤颤巍巍从衣橱里寻出那把青布洋伞,双手递到丈夫手里,那伞面上还粘着几粒谷,已经很干了。
斗争大会在荷花堤小街上举行。地主富农在台上满满荡荡地站了两排,上台来斗争地主富农的贫农代表诉苦把冤伸。许金禾的头低得快挨到搭台的门板上了。冷汗从脖子里往脸上倒流,他几乎晕厥过去了。轮到斗争许金禾了,民兵把他拽起来,要他站在台前,身材高大的许金禾睁开眼睛一看,台下黑压压的尽是眼睛盯着他,羞死人啦!许金禾无地自容,但又不得不面对观众。斗争许金禾的贫农诉苦说:狗日的禾鸡婆,六月炎天,贫下中农扮禾的时候,他打洋伞。当年的禾鸡婆好神气,撑一把洋伞往扮桶前面一站,侧起耳朵听了听,然后又往扮桶后面一站,又侧起耳朵听了听,然后对着我们这些贫下中农扮禾佬手一挥:你们留下来,我请你们扮禾。你们走,我请你们不起,另找东家发财去吧,中饭我就不留你们吃了……狗日地主富农黑心肠,好大的臭架子!
南下干部把许金禾的那柄青布洋伞拿出来撑开,在台上向观众展览,然后用北方话说,群众同志们啊!你们看,你们看看,贫下中农连斗笠都买不起,这些地主富农还撑洋伞呢!贫农辛苦种田,地主富农享福嘞!真是剥削阶级黑心肠……当时许金禾竟然不知死活地解释说,我打洋伞不是为了遮太阳,我是……
台下有人振臂高呼,打倒地主富农!
台下的人群跟着挥舞手臂一呼百应喊口号。
斗争大会散了。还好,干部没把他怎么样,只说了句:你回去吧。
许金禾心里一下子就轻松了。
心情放松的许金禾在回家的路上,在荷花堤街上,他与女谢老师对面相遇了。许金禾的心里一酸,他觉得他的委屈只有女谢老师这样的人才会懂得。他大步走上前去喊女谢老师,他想把他撑洋伞的目的不是为了遮挡太阳,而是……讲给她听。万万没有想到女谢老师看了他不再称他为许大爷,而是满脸冰霜。她用鄙视的目光盯着他说:穷人连斗笠都买不起,你还撑洋伞嘞,哼!
许金禾全身都僵硬了,好半天才移动双脚往回走。
土改结束了。许金禾一家依旧又回到了疏溪祠边上的河湾里。早已颓败的疏溪祠在土改的时候被民兵拆掉了。许金禾一家就在这废墟上搭了一个茅棚。土改工作队的干部按政策在疏溪祠后面的湖边上给许家划拨了三十亩湖田。地主富农再也不能靠收租靠剥削吃饭了,要自食其力。秋去冬来的时候,坐在茅棚里面烤火的许金禾看见孙儿哭哭啼啼拎着被撕破了的书包走了进来,孙儿的额上淌着血。许金禾的女人和媳妇大惊小怪地拥过来问长问短。许金禾一脸怒气斥退了她们,将孙儿搂进怀里,然后悄悄地从枕头底下摸出半瓶酒来,用手指蘸着酒轻轻擦去血迹,用酒洗刷好伤口,从腰围裙上撕一块布条来紧紧包扎好了,然后牵着孙儿的手说:蛟蛟,走,爷爷带你到湖边戽鱼去。
爷孙俩扛着戽斗耙头,拎两只篾丝圆篮往湖边走去。苍白无力的太阳出来了,照着湖田中间的小沟里的水,水浅浅的,有一群鱼在浅水里晒太阳。许金禾说:蛟蛟,来,我们戽鱼,戽了鱼回去煮给蛟蛟吃。
孙儿在太阳底下和爷爷一起很快乐。孙儿的脸像这冬天的太阳,片刻的光明之后,愁云立即上来。他依偎在许金禾身边,畏惧而犹豫地说:爷你,我不想去学校……去读书了。
许金禾把孙儿搂在怀里:
“蛟蛟,爷爷依你。”
孙儿一蹦起来,笑吟吟地望着爷爷,他看见太阳出来了,暖洋洋的。
湖田外面是一望无边的湖泊,湖面上有三三两两的渔船,远远近近的渔船上飘出了一缕一缕的炊烟,炊烟融入了天空的云层。湖面有枯萎凋零的蒲草和残荷,有野鸭匍匐在草丛里,有白鹭在那里飞翔着。许金禾先用耙头将水沟里用篾织的戽斗一斗一斗把水戽出去。水沟里的水渐渐浅了,露出黑油油的湖草来。有一群群的鲫鱼在水里乱跳,惊恐不安地钻进深厚的湖草里。孙儿脱了鞋,挽了裤,提一只渔篮走进沟里掀开湖草将一条条活活的鲫鱼捉住了,鱼在他的双手间使劲摇着,发出啪啪的响,水溅到了他的脸上,他把头扭向一边,眯着眼喊:爷爷,您看。
水干了,湖草掀动了,鱼腥味在辽阔的原野弥漫,冬天的风把弥漫在空中的鱼腥味吹向远方。天上的白鹭飞来了,远远近近,一只两只,三五只,朝这爷孙俩飞来,在他爷孙俩的头顶盘旋,然后收拢翅膀落下来,停在水沟里,寻找鱼虾。孙儿挥舞一下手臂,那白鹭又翩翩起舞,飞向空中,空中有金光万道的太阳,有洁白的祥云,孙儿说:爷爷,这白鹭想吃鱼,我想吃白鹭呢。
爷爷说:蛟蛟,你把小鱼虾留给白鹭吃,你不要吃白鹭,白鹭救过我们家的命呢。
蛟蛟听爷爷这么说,便站在水沟里抬头痴痴地盯着天上的白鹭,他觉得那些白鹭的羽毛特别地白,白得像银子一样放光放亮。蛟蛟把手中的小鲫鱼小鳑鲏朝白鹭扔过去,说,白鹭,白鹭快来吃鱼。
蛟蛟把鱼扔到了水田里,那些白鹭果然降落下来,玉立在水田中吃鱼。白鹭那铁灰色的腿特别长,而且矫健。它们伸出长长的脖子,用尖尖的嘴去啄鱼,它们吃鱼的时候眼睛朝着蛟蛟看,蛟蛟看见那白鹭的眼睛特别特别亮,很友好很慈祥……
许金禾拨开湖草,眼疾手快地把鱼一只只捉进渔篮里。
这沟里是清一色的鲫鱼,黛色的背脊,银白色的肚皮,银花边一样闪亮。捉进渔篮,渔篮里发出金属般的声音,许金禾的渔篮装满了,他把渔篮放到岸边,然后走到孙儿一起,爷孙俩捉了鱼一齐往篮子里塞。捉得渔篮满了,许金禾将两篮鲫鱼放进湖水里,洗得净了,用戽斗的柄挑到肩上,孙儿扛着耙头走在前面,往家里跑,喊奶奶和妈妈快烧火洗锅煮鱼吃。
天黑了,许金禾把满满一篮鲫鱼交给儿子明庭,悄悄说:
“去,你把这篮鲫鱼送到黄仁贵家的阶石边……”
明庭知道父亲的心思。家里没有粮了,黄仁贵家里有粮。
……
许金禾一家人蛰伏在茅棚里等待着天上掉白米下来,许金禾侧耳听着茅棚外面的动静。那一夜好静。直到后半夜刮起了呼呼的西北风,紧接着又嘀嘀嗒嗒下起了雪籽儿,好冷。在等待中,一夜未眠的许金禾心都凉透了。黄仁贵啊,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哟!
分了上等良田的黄仁贵满脸喜气。几十亩早禾长得好,但稗草总是出类拔萃。那些分了田的贫农人手不够时也请短工。许金禾喜欢到黄仁贵家去做短工,黄家的饭菜油水重,偶尔还能喝上两杯酒,吃过中饭以后还能歇饭憩。许金禾是个生来就闲不住的人。他看到黄仁贵的阶石边扔的一块长条形的麻石,许金禾觉得好眼熟,就使劲把它翻过来,果然是它。是许金禾当时没有凿完的那个石槽。土改开始时,黄仁贵定的是破产地主,分浮财时他没赶上。后来按照政策把他划为了贫农。既然没有分浮财,土改工作队的干部说:去,在拆了的许家长茅屋废墟上还有一个石猪槽,分给你啦!
黄仁贵请人将这个石猪槽抬了回来,是个半成品的石猪槽,又不能喂猪。
黄仁贵看见许金禾在翻那个石猪槽,就说:
“禾鸡婆,如果你舍不得,就抬回去吧,反正我也只是垫阶石。”
许金禾脸都白了,连连摆手说,东家,你快别说了,干部把它分给了您,这就是您的了。反正我也闲不住,早早晚晚,我帮你把它凿出来你好喂猪呀。
许金禾从许家长茅屋的废墟上找到那把长柄的铁凿子和锤子,用一条毛蓝布的腰围裙包裹着,只要是去黄仁贵家里做短工就把它们带在身边。在黄仁贵家做工的茶余饭后,许金禾就坐在蛤蟆凳上叮叮咚咚地凿石猪槽,凿得石片石粉乱飞乱跳。黄仁贵就陪在许金禾身边抽旱烟。黄仁贵陪着许金禾抽旱烟的时候就和他说起一些陈年旧事,说着说着,黄仁贵就忍不住问道:
你格狗日的禾鸡婆,当年你发了财的时候,何必要买那把洋伞?你这不是摆财主的架子么?人家扮禾佬都是戴斗笠,你凭什么要撑一柄洋伞站在桶前桶后去摆谱?
黄仁贵说这话时就把烟荷包递过去说:
“来,抽袋烟歇会。”
许金禾停下凿子来接过烟荷包苦笑着说:
“东家,你看我是个摆架子的人么?您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在扮桶前后撑洋伞。我请他们去扮禾,有一些人根本不会扮禾,搂了那把禾耗子在扮桶前乱甩,甩得那些谷粒到处飞。你不心疼?所以我就买了那把青布洋伞,往扮桶前后一站,听伞面上有没有谷粒打得响。如果没有谷粒落到伞面上的声音,就说明这是个会扮禾的农夫,这种会扮禾的农夫我就留下来,就能去吃午饭。如果往那扮桶前后一站,谷粒劈里啪啦打得伞上乱响,这种人肯定不是好农夫,这种人我留他干什么?白吃饭呀?您说说看,我撑青布洋伞是摆财主的架子么,东家?”
黄仁贵突然警惕起来,马上反驳说:
“呃,禾鸡婆你别乱喊呢!什么东家,东家?我哪是什么东家?我是贫农呢!”
许金禾连忙改口说:“贫农,贫农,东家您是贫农。”
许金禾在黄仁贵家里从秋天到冬天,那只石猪槽依然还剩一截截儿没有完工。
家里有粮的黄仁贵让许金禾整整等了一夜。那满满一篮鲜活的鲫鱼原来打算能从黄仁贵那里换几升白米来的,可惜了。整整等了一夜的许金禾在天亮之前昏昏沉沉入睡了,他在入睡的瞬间想到了《增广》里的话,有酒有肉有朋友,急难之中无一人……
天亮啦,早起的儿子明庭在湖堤上踩着薄薄的牛皮凌转了一个圈回来了。明庭轻轻推了推父亲的肩膀说:“咦,是谁送了米来了?在茅棚后面的壁脚下,两个青布袋子,满满的两袋子白米……”
许金禾一骨碌从床上弹起来:
“那你还不赶快淘米烧火煮饭?你没看到蛟蛟几天没吃饭了么?”
漫天的飞雪把整个南洞庭笼罩在一片烟雾迷蒙之中,滩干水浅的疏河一夜之间冰封河面,河面上不再有黄划子的帆影,那些进进出出的人们一个个都在河面上踩冰而过。
许金禾踩着齐膝的雪在河湾里割草,那些露出冰雪的蓼草被凛冽的西北风吹得干透了,齐腰深的蓼草软卧在滩上。许金禾用一柄长长的茅镰刀先将它们割翻,然后打成捆,一捆一捆挑回去,码在茅棚的周围。穿着棉袍的黄仁贵站在河湾另一边,他迎着风雪朝许金禾喊:
“禾鸡婆,明天你带着凿子到我家来,把那个石猪槽凿出来吧。大雪天,过来喝杯酒暖暖身子。”
许金禾欣喜万分地答应了。
天亮了,许金禾穿衣起床,看一眼门外的冰天雪地,他打了个寒噤,好冷的天哟!许金禾的女人立刻搂出一捆柴禾来,在屋中间点燃了,首先冒出一股青烟来,慢慢的火苗就蹿起来了。许金禾拿着凿子坐在火堆边上,他用鼻子嗅了嗅,然后对身边的女人说:
“这蓼草烧起来真舒服,你闻闻,有一股酒香呢。”
许金禾的女人浅浅地笑笑说:“我知道你喜欢蓼草,这蓼草烧起来真的有股酒香,你站起来身前身后都烤一遍,外面冷嘞,这么冷的雪天,你也愿意出去打短工?”
许金禾说,不是打短工呢,这是黄仁贵关照我,他要我到他家凿石猪槽是个幌子,实际上是让我把家里的粮省下来给你们吃,然后再让我背几升米回来。
许金禾的女人长叹一声:唉!天地良心。
全身烤得暖烘烘的许金禾走出茅棚,准备踩着凌冰横穿河湾到黄仁贵家里去。走到河滩上,他被眼前的场面惊呆了。寂静的河湾里像盛开着千朵万朵硕大无朋的白色荷花,早晨的天空下,一片洁白。一只只亭亭的白鹭,全部玉立在浅水滩里。滩上的浅水全部冻结成了厚厚的凌冰,那一双双矫健挺拔的鹭鸶脚与浅水结下了不解之缘,这些美丽的白鹭谁也飞不起来了。看见远远朝它们走来的许金禾,一只只张开长长的双翅拼命地扑腾着,就像即将死去的儿女看见了远道而来的慈父,恨不得立即投入他温暖可靠的胸怀;它们将自己长长的脖子伸向冰面,发出一声一声凄厉哀婉的长鸣,像在向他叩首求救。它们被凌冰死死冻住了的双脚使劲地挣扎、挣扎,挣扎得快断了,血都流出来了,殷红的血滴到洁白的冰面上,像红梅一样盛开。
许金禾被震撼了,他惊愕地望着那一只只白鹭,他掂了掂手中那柄长长的铁凿,摸了摸铁凿柄上铸着的孙儿的名字,他迈动了脚步,一步一步朝那些白鹭走过去,他要用铁凿将厚厚的凌冰凿开,让那些白鹭飞起来。
李莲之死
李月峰
一
李莲遭袭击之前,那地区已经发生了两起类似案件。针对的对象是女性,只身,时间都发生在夜间,手法雷同,就是趁其不备用钝器击后脑致其倒地或昏迷,然后,抢走随身携带的皮包及身上饰物。作案人心黑手狠,被袭的两个人中一人重伤,至今生活无法自理;另一个女子还算幸运,轻微脑震荡后遗症,但后果同样严重,这女子在事发几个月后,仍然不敢天黑出门,即使是白天走在路上,身后有脚步声也能让她惊出一身冷汗。
李莲是在两栋楼之间的通道上遭遇不幸的,与之前两起案件不同的是,她的皮包没有被抢走,她也没有戴首饰的习惯,倒地时皮包因为是斜挎在肩上而被压在身下,且又在胳膊上绕了一圈,要抢走这包要么把李莲身子翻转过来,要么把皮包带挣断。这些歹徒都没来得及做便仓皇逃了。从案发到李莲被送进急救室,中间相隔了大约三十几分钟,一辆双斗柴油车差点儿从李莲身上碾过去,司机一说到这事儿就心有余悸,真玄啊,就差那么小半步。白天这种车辆不允许进入小区,晚间也因为噪声超过环保标准的原因不能超过零点作业。司机开到出事地点的时间是十点多钟,如果是夏季,这个时间楼前楼后都会有乘凉的人们,现在是初春,寒气仍逼人,柴油车司机先是看到一只游荡的猫蹿过车前,也多亏这只野猫,他才看仔细前面暗乎乎横在车前的是一个人而非是沙包或石头什么的。
李莲脑颅骨破裂出血,在医院里活了四天。但李莲的丈夫庄大龙在一个月后的一天跟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