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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一弦跟在她身后看见她从琴袋里拿出琴细细擦拭,脸上满是心疼,不由得出口:“小姑娘很爱惜自己的琴啊!”
秦釉抬眼看他,邵一弦笑得和善,凑近打量着琴:“哟!这琴真是有点年岁了,这枕木可是上好的材料做的,咦?这琴身换过吧?”
秦釉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老头子并不感冒,只是垂着头一言不发地擦着琴。
“不瞒你说,我可是一个大提琴老师呢!拉大提琴也有点年岁了。”听到这句话,秦釉抬头细细打量了一下嘴没停过的老头,微微皱眉:“好像在哪儿见过?”
“诶?真的么?今天已经有很多人这么对我说了?老头我一直很帅的,没长一张大众脸吧?”
秦釉默,擦干琴静静站在屋檐下不理他。
“小姑娘,刚看你拉琴很有天赋,做老头我的徒弟怎样?”秦釉扭头看着老头一脸我很不错哦我很不错哦跟我走吧的样子,暗暗在心底抛了个白眼,转过头来继续盯着渐小的雨势。
“小姑娘,给句话嘛!不是老头子我谦虚,我这大提琴水平教你还是绰绰有余的,多少人挤破了脑袋想拜我为师呢……”
“咕噜……”老头子的滔滔不绝被秦釉肚子里传来的巨大声音打断,秦釉尴尬地捂上自己的肚子,她早饭没吃,原本想上午挣一点钱买点食物,可全被这场雨打断了。
“噗——”老头子很不厚道地笑了出来,伸出手拍上秦釉的肩膀:“小姑娘饿了啊!”然后抬头看着渐渐散去的乌云,“走走,老头子的酒店就在这附近,请你吃饭。”回头一看,却看见小姑娘早就背着琴离开了。
邵一弦一急,连忙跑过去拉住她的琴袋,“小姑娘,你这忒不懂礼貌了!老头子不怪你一直不回我的话,但是长辈要请吃饭,小辈就要怀着一颗感恩的心接收知道不?”说完,索性拽下秦釉的琴袋,掐住她的后颈,将人朝自己的酒店方向拎去。秦釉因为没吃饭力气使不上来,抵抗无效只得被老头子拎去了酒店。
然后,这一老一少两朵奇葩的孽缘就开始了。
那个离家的夏天,失去了父亲母亲恋人的女孩,失去了原本圆满温暖的家的女孩,经历了人生剧变的女孩,以为被世界抛弃的女孩,被邵一弦捡了回家,给了她一个庇护所。
作者有话要说: 觉得写得越来越渣了怎么破!!!!
☆、真相总是伤人
去金大的前一天,她去向于菲菲的告别。
好友通过复建慢慢能够站起来,秦釉看着坐轮椅的她愧疚不已,但是于菲菲却满脸幸福地告诉她:“釉子,我现在明白了那句话,上天夺走你的一些东西时一定会补偿给你一些别的。我虽然失去了梦想,但我现在有了熙。”
女孩的眉眼之间尽是恋爱的幸福,秦釉的背脊瞬间变凉,抬眼看向远处医院走廊里静静伫立的温润男孩,用尽全身的力气终于说出了祝福。
然后呢?她的初恋结束在那个夏季,不,兴许,她的初恋早就随着秦侑的坠落而陨毁。那个夏季,谁不伤痕累累,谁不痛彻心扉,可是谁都在努力地生活……
那么,她秦釉所受的那些伤害,又何足为外人道。
所以,她也在用尽全是地活得开心。认真上课,认真练琴,认真交友,努力挣奖学金,偶尔和老怪斗斗嘴,跑去师母那里蹭红烧肉,开朗地笑着、明媚地生存着。
只是,心底有一块地方总会时不时地疼,疼得她沾不得那些感情太过沉重的曲子,疼得她只能彻夜不眠地拉琴。
大学里的辅导员曾经给大家开班会谈谈大家的梦想。学艺术的年轻人,梦想总是五彩斑斓的,大都是希望能站在音乐最高的殿堂,能够成为注明的大师,当时秦釉却摸着脑袋笑得很二缺地说道:“我这辈子,就希望找遍这世界上的巴洛克教堂,在里面拉一次巴赫的前奏曲就够了。”
真是很浪漫的梦想啊!大家纷纷笑她的单纯,也羡慕她的洒脱。
可是,这梦想本就伴随着漂泊,从很久开始,秦釉就觉得这辈子似乎注定要颠沛流离了。妈妈的家、孤儿院、秦家、东城的小房子、金大……她的人生像是有无数个站牌,她停靠了诸多个站,不知道哪一个才是尽头。如果更浪漫一点的话,她可以把自己比作风筝,在空中流浪,想找一个地方停靠,天空却永无尽头。
不知什么时候,于菲菲看着她的眼神多了复杂,再然后,有了极力掩藏的恨。不难猜到,她知道了男朋友和闺蜜的过去。
于菲菲不点破,早已离开那个家的她,早已和熙言结束的她更不会去点破。
然后,便是你藏我也藏,大家都装作不知道,大家都还是相交十多年的好友。
只是,生死与共,变成了生死不容。
她有想过躲得远远的,如果躲到国外,那件事是不是就会永远被忘记,她是不是还能拥有那个朋友。可是,放不下已经年迈并患有心脏病的邵一弦,明知道两位老人总有一天会离开,然后又恢复孑然一身,明知道那一天总会到来,可是却没想到那一天竟来得那么快,还是自己最不想失去的好友一手促成的。
她一直知道唐语沁嫉妒自己,她装糊涂不愿意去想。可是,女人的嫉妒心真可怕。她不屑于在校庆压轴演出,她不屑于出国留学的机会,自有人艳羡。先是邵一弦,后是林晚清,最后,便轮到自己。
可,为什么死的不是自己呢?
这个问题,好像有很多人质问过自己。
为什么?这次为她挡住伤害的偏偏是秦熙言!
那个曾经说过会一辈子保护自己的秦熙言,那个曾经用最温柔的眼神看向自己的秦熙言,那个曾经青涩地吻过自己的秦熙言……
那个所有的所有只能用一个“曾经”来修饰的秦熙言,那个她下定决心要忘记的秦熙言啊!
为什么要说那些伤害的原因是因为保护呢?
因为保护,所以要离开?因为保护,所以和菲菲在一起?因为保护,所以逼迫言希下位?
这个世界到底要颠覆她多少次才能甘休?
“呵,我是傻子,可是他秦熙言比我更傻!”于菲菲坐在床边看着陷入昏迷的男孩,自嘲开口,带刺的视线掠过震惊的秦釉:“那年,言希崩溃之下是她安排那场车祸的,他知道后不敢让你回家,和母亲达成不再和你联系的协议,言希才妥协不去伤害你。”
秦釉苦笑捂脸,那边于菲菲继续开口:“他为了让母亲相信竟然拿我当挡箭牌,他对我所有的怜惜不过来自于你欠我的这条腿,呵……秦熙言,你真残忍……”
“那场订婚,我以为我终于栓住了他。秦氏出现问题,和于家的联姻正好能解围,对,我是趁虚而入,可是,秦氏的问题竟是他一手的杰作,没想到羽翼渐丰的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逼母亲下位。你以为,他这一切是为了谁?”
多年的努力,多年的劝说毫无结果,他只想回到当初那个美满的家,就算没有了父亲,但是母亲还在,他还在,妹妹还在,一家人还是应该要在一起的。可是,在艰难前行的路上,他也终于明白,如果没有足够强的力量,他保护不了自己爱的人。
他可以为最爱的人奉献一切,可是在那之前,他必须得为所爱的人活着,强大地活着。
于菲菲掩上病房的门,对上靠着墙壁的方瓷:“你都听见了是吗?”
男孩的侧脸线条分明,如琢如磨。于菲菲看着他面无表情地神色,眼底嘲意陡升:“方瓷,你认为,和为了秦釉差点献出生命的秦熙言,你还有胜算么?”
嘴唇紧抿,方瓷侧头看向她:“那你呢?你这又算什么?前一秒还想她死,现在却来告诉她这一切,我认识的你从来不善良。”
于菲菲听着他轻蔑的语气也不恼,只是愉悦开口:“秦釉应该知道那个躺在床上为了他快要死的男人曾经为她做了多少可歌可泣的事情,她应该被感动,她应该为他流泪,她应该把他死死记在心底!”
“你……”那张平静的脸终于有了波澜,于菲菲看着他一脸的愤怒掩唇轻笑,眼底却一片晦暗:“你放心,就算秦釉她感动得不行,就算她将秦熙言放在心尖尖上,只要秦釉还姓秦,他们永远不可能有未来!我就要秦釉受着,受着明明相爱却永远不能在一起的苦!”
方瓷紧紧攥着拳头,用尽全身的力气控制自己不去挥拳,于菲菲笑得更加乐不可支:“方瓷,你恼什么呢?放心,她永远是你的,就算她心里爱秦熙言爱得死去活来,她也不可能是秦熙言的。”
于菲菲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离开,空荡荡的走廊里,刺耳的笑声一直回荡着,方瓷狠狠朝墙壁上挥了一拳,霎时,血液伴随着剧痛流下。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真心不想虐方美人
☆、没有什么是戒不掉的
什么时候,风开始变凉了,带着秋意,一夜之间,大道上的梧桐树叶纷纷泛黄,打着旋儿慢慢飘下,如同一张一张的信笺,说着不足为外人道也不知如何道的心事。
方瓷在纷纷坠下的落叶中,往往一站就是半天。精雕细琢的脸在大片大片黄绿相间的背景里兀自深沉,带着永远让人不能靠近的冰冷,像是被遗忘在历史某个角落的雕像,慢慢被腐蚀,慢慢凋落,寂静无声。
秦熙言在昏迷一个多月之后终于转醒,方瓷隔着病房门上的玻璃看道秦釉扑到他身上紧紧抱着他,一声一声压抑不住的哭泣声透过薄薄的门板传到他的耳里,终于,心底的不安像是被豁开了一道口子,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让他根本无法将两人用尽生命一般相拥的画面视为平常轻描淡写地带过。
新来的钢琴专业课老师是一个严厉的老头,资历厚实的过往,可是上起课来却始终没有林晚清那样让人舒服。当方瓷第N次被批评琴声机械如同机器人弹出来一样枯燥时,他面瘫着那张过于冷凝的脸不厚道地甩门而去,那个不近人情、高傲冰冷的传说再次成为了一堆新来的学妹学弟茶余饭后的话题。
都说了,人家那面瘫是万年老字号,怎么可能一时间就治愈得好!纵使秦釉那家伙也是千年难出的一朵奇葩,可总归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从未踏进的病房此刻看起来也不是那么难进。秋日的阳光透过大大的玻璃窗洒进来,熔融如同蜜糖,将坐在床上和床边的两人黏上一层甜腻的颜色。秦釉正用无比拙劣的手法削苹果,坑坑洼洼的表面让人不忍直视,秦熙言看着她格外认真的表情偷偷笑着,嘴角的弧光安详美好。
这样的画面总是有些刺眼,继而密密麻麻的疼痛如同针脚一半蔓延全身,直往人最脆弱的地方戳着。
秦釉对待自己永远是大大咧咧的,吃苹果的时候要么擦一下就啃了,要么匆匆洗一下就往嘴里送,方瓷叮嘱过她很多次一定要削皮吃,表面的农药残余和果蜡对身体总是不好的,可是老爷心态乐观得很,照吃不误。无奈,贤惠的美人只能每次把皮削得干干净净再切成一块一块送上,把老爷伺候得舒舒服服。
“釉,你确定这样削下去,还能吃么?”嘴角的笑声终究还是泄了几分,秦熙言尽力掩着嘴角,声调温润中带着笑意。
秦釉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手下的动作一刀一刀丝毫不敢马虎:“不削更不能吃!农药残余和果蜡对身体损伤太大!”
打开门后听到这句话的方瓷不免自嘲地勾起唇角,暗金色的瞳孔隐在刘海里慢慢灰暗。
“方瓷?”
“咦!”秦釉手下一动,一块大大的果肉连皮飞了出去,窘得她脸色微微发红。
“恢复得如何?”方瓷撩了老爷一眼,然后很高贵冷艳地忽略了她,径直朝秦熙言问道。
“恩,很顺利,再修养一个月应该就能出院了。”
“你怎么来了,不用上课吗?”秦釉收拾好四散的果皮,将惨不忍睹的苹果抖了抖,递给秦熙言,秦熙言的眉毛微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正想接过苹果却被方瓷抢去咬了一口。
“你干嘛?”两人惊讶地看着将苹果嚼得嗑嘣儿脆的他,对于被美人这一极不符合形象行为吓到了。
“口渴。”方瓷淡淡吐出两个字,然后偏过头看窗外的景色,优雅地嚼苹果。
“显然已经跟不上你的脑回路了!”老爷拍了一下脑袋,继续拿起刀和苹果,脸上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秦熙言被她逗笑,笑着弹了一下她的额头:“釉,别再削了!我不想吃!”
秦釉愤愤看他,一脸你竟然不领情的模样。
那边,方瓷吃完,将果核扔进垃圾桶,打断了两人友好的互动:“釉,可以和我去一个地方吗?”
“去哪儿?”秦釉依旧背着他继续顽固地削苹果:“我可告诉你,别那么拽啊,老逃课!你以为你是我这样的天才啊!”
“去了就知道了。”方瓷的视线落在她的背上,淡淡的,如烟。
“那么神秘!还学会吊老爷我的胃口了,真是不可爱!”秦釉一边煞有介事地摇头,一边啧啧不满。
方瓷语气依旧淡然,面色沉静:“去不去?”
“不去不去,没看我正忙着么!”秦釉下意识地拒绝,如同以往每一次和自家美人的打情骂俏。
空气一下子诡异地安静下来,秦熙言不安地看着全身僵硬的方瓷,放在被褥上的手不自觉地抓紧。
秦釉终于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转过身来看着方瓷,第一次,她看不清他的眼,隐在渐长刘海后面的眸子,像隔着一层雾,模模糊糊,隔膜得她难受。
方瓷一步一步走向她,将她手中的苹果和水果刀拿掉放在桌上,然后牵起她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交叉,最后坚定握住,“我们走吧。”
秦釉愣愣地被他牵起,椅子摩擦着地面的声音将秦熙言惊醒,下意识就拉住了女孩的另一只手,秦釉扭头看他,安慰性地朝他一笑,“我待会就回来,你先睡一会儿好吗?”
语气太过温柔,让秦熙言的神经慢慢放松,也让另一边的方瓷眼神更加晦暗。
“我可和你先说明,虽然老爷我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但也不会乖乖让你拐卖的!”秦釉刚出病房门,怀里就被塞进大大的琴袋,老爷一喜,连忙抱住:“美人,你真是贴心!啊,真是想死你了,小妖!”
方瓷继续拉着人往外面走,眼神淡漠:“我以前也这么认为,一天不碰她,你就会死,正如我一天不碰那些黑白键,心里就会空落落的。可是,你看,你还是活得好好的,我也活得好好的,即使你将近两个月没有拉过一次琴,即使我也有一个月不曾碰过我的钢琴,是吧,釉?”
“喂喂,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只是突然发现,那些你以为不能没有的其实也没那么重要,正如你觉得每天必须要练的大提琴,正如我觉得每天必须弹的钢琴。我们以为,这伴随了我们十几年的东西已经融入血液,如同一日三餐一样必不可少,可并不是那样的,人七天不吃饭才会死亡,一日三餐少几次又能怎样?”
“方瓷,你他贝多芬的到底什么意思?”秦釉的语调微微拔高,想挣脱方瓷的手却被攥得更紧。
“意思很简单,这世上,没什么戒不掉的!”
就如同十几年的大提琴,就如同我以为深爱到无法割舍的你。
兴许,也只是我以为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接近尾声的赶脚……好舍不得
☆、何时想念何时相见
方瓷拖着秦釉到了与金大隔着两条街的巷子里,巷子尽头是一座小教堂。
不是周末的时间,简陋的教堂里空无一人。阳光从开得极高的老旧窗户里洒进来,沐浴着金色日光的十字架上,耶稣哀悯地垂着脑袋。空气中微微浮动的尘埃仿佛刻进了圣歌的旋律,一沉一浮之间皆带着一股子安详静谧。
方瓷搬了把椅子放在弥撒台上,然后把秦釉推到椅子前,老爷狠狠瞪着从医院出来就一言不发扮深沉的美人,脸颊气得不自觉地鼓起来,美人像是没有看到老爷不满的样子,只是轻轻压着她的肩让她坐下。
“喂!玩神秘也够了啊?老爷我的耐心是有限的!”秦釉抱着双臂翘着二郎腿,隔空踹了踹自家妾室。
方瓷依旧不语,淡淡看着她,如此生气蓬勃的样子当真与一个多月前的她判若两人,他真是爱极了她的这个样子。
可是,她这样美好的样子,从来不是因为他。
“看什么看?沉溺在老爷的魅力中了?”秦釉偏头哼了一声,斜睨方瓷,姿态傲娇,“话说,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真是历史悠久!”
方瓷唇线略松,却还是沉默着打开了秦釉的琴袋,将红色的大提琴拿了出来塞到她手里。
“你贝多芬的,不是想让我在这里拉琴吧?”秦釉惊恐地跳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瞳孔里倒映着方瓷轮廓分明、冰冷苍白的脸。
方瓷再次压着她的肩膀轻轻迫使她坐下,然后弯下腰平视她:“我要听你拉巴赫的第一号无伴奏大提琴组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