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拿纸凶鎏榔丈淮巳擞屑康难黄辉月羰直砗捅ㄖ轿坏戳诵矶嗪眯∷岛椭档靡欢恋氖琛5谖灞臼撬摹度龌训那槔伞罚坏诹疽彩撬淖髌罚幻小段氯岬恼煞颉罚坏谄弑荆晃蚁攵烈欢了氖瑁荒鞘褪鞘治说模唤凶觥短旃贰�
这是我开列的第一批书目;等这些书读完;我还想读第二批和第三批。
如果你也想读这些书;在农场里又找不到;等我读完之后;我会把这些书寄给你的。
康斯坦丝?勒德于肯辛顿庄园
十月五日。有零星小雨。
一早;天空就飘起了如丝如雾、如怨如愁的小雨。我起来;推开窗子;苏格兰阴暗的天空直向我的心坎压下来;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在这样的时候;说不上为什么我想起了母亲。
她已去世多年了;她的坟墓就在一座小山的脚下;那一脉青山就像苏格兰母亲的一条臂膀;把她沉睡不醒的女儿紧紧地拥在她的怀里。
但她的生命并没有死;她似乎无时无刻永远在我们的身旁。
我抬头望一眼挂在墙上那幅父亲给她画的油画像;在我的幻觉中;她似乎姗姗地从画框中走出来了;在轻声呼唤她的“康妮”。
她仍然是那样娴静温柔;落落大方。
这是她与父亲结婚不久的画像:淡黄的头发;灰蓝的眼睛;高耸的鼻子;抿紧的嘴角;一种不易察觉的动人的微笑;在她的脸上几乎无处不在。她是苏格兰出名的美人;由于父亲的画像;更使她名播远近。这幅画像;被父亲的朋友们称为《苏格兰的蒙娜丽莎》。大概当年父亲就是被这种神秘的微笑迷住的吧?我猜想;一定是这样的。
我该去墓园祭奠一下母亲了。
我没有与父亲和继母打招呼;就带上伊莱扎去了。
小雨仍在纠缠不休地下着;但并不凉;打在脸上;有一种令人清爽的感觉。我在地上拾起一些沾雨的红叶;然后用一种温软的草把它们绑成一种花束的样子。因为我来迟了;各种野花都在秋凉中凋谢了;我只好用这种办法;把红叶权且当作鲜花;我想通情达理的母亲;她是不会在意的;不会埋怨女儿、敷衍塞责的。
我来到了母亲的墓前;把红叶献上;然后行礼;静默地站在那里。我对长眠的母亲说:“母亲;康妮来看你来了。我是带着满身的伤来的;受伤的康妮需要母亲的抚慰。
如果你在世的话;你一定会阻挠我与克利福德这场不幸的婚姻的。因为你不像父亲那样;只有艺术家的浪漫;而缺少一种务实的眼光。你那双灰蓝的眼睛是那样犀利深邃;能洞穿人的心灵和世界上的一切。因为你不在身边;我才在人生之路上迷失了;如今我回过头来;再重新走一遍;那么今后还会不会再度迷失呢?母亲;我是仍然说不清的呀!请你在冥冥之中给康妮指导迷津吧!”
然后;我绕着母亲的坟墓走着;伊莱扎跟在我的身后。我的衣服被细雨淋湿了;我己感到肌肤生凉;头晕鼻塞。我知道我是患了感冒了。但我仍然在细雨微风中无日的地走着;我终于路上了一条隐在山中的狭长小路。
这是母亲和父亲经常走的小路。
我们在儿时的时候;就记得父亲每当要和母亲讨论问题;他们就走出庄圈踩上这条小路。如果问题迎刃而解了;他们很快就回来了;怀抱着新采的山花;喜笑颜开地逗我们玩;然后把那些玉簪花、满斗菜花、野茉草什么的;分别地分给我和希尔达;父亲还贴一下我和希尔达的脸蛋。我们玩着散发着芬香的花朵;就不再纠缠他们了;他们就可安静地一心无挂地躲在书房里;去把他们的议论写成文章;拿到伦敦的杂志上去发表。
如果他们的讨论并不顺利;就要很晚才回来;连花也顾不上采一枝;甚至连饭也忘了吃;就躲在书房里继续那没有结论的话题;当然更无暇顾及我们了。他们之闻并不是每次都合作得很好;有时会争论得非常厉害;彼此各执一词;谁也不肯向对方屈服;有时竟争论好多天不相上下;这时往往就要请来他们彼此都信任的朋友来作论断。因为他们不是夫唱妇随的夫妻;而是都有独立人格的伴侣。争论使他们更加彼此尊重、相互信服。
在母亲生命的最后几年;好像有一种先兆似的;他们每天总是形影相随;终日相伴。他们在小河边漫步;送走了一个又一个甜蜜的夜晚;然后又伫立桥头;欣赏在淡淡的星空下飞过的雁影。甚至到夜色已经很深的时候;他们的兴致也丝毫不减;又来到老风车下;侧耳倾听池塘的蛙鸣。在母亲的指点下;父亲画那架风车;不知画了多少次;母亲仍然不满意;说父亲没有画出风车的灵魂———就是那让达?芬奇也会无所措手足的“风”。父亲只好没日没夜地去画那无形无影的风车的灵魂。
在那一个阶段;父亲被同道讥为“风车画家”。但母亲对父亲的画作的评价是苛刻的;每一句评论都是入木三分;令那些自命为美术批评家的人汗颜;也令父亲叹服不已。母亲说;看一个艺术作品成功与否;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看它有没有“魂”;有魂者则是成功的;无魂者则是失败的。她对父亲的所有作品一一做出评论;最后得出一个叫父亲吃惊的结论;说他的作品十之八九是无“魂”的。然而;惟独对她的那幅画像评价最高;认为是二十世纪初叶英国人物画的“珍品”;那原因就是画出了热中之冷;母亲说;她灵魂深处恰恰藏着一个“冷”字;她是用一双冷眼来看世界的;只有这样;才能看透事物的本质;所以她能看透一切。
假如当时有母亲在我的身旁;我相信;她是一定会透过当时我与克利福德之间超乎寻常的热烈表象看到今天的结果的;而父亲则不能———父亲的本质是诗人;母亲的本质是政治家。
这条山中的小路如我的思绪绵绵不断;它又把我引到往事之中。
我该写一写我第一个情人的情形了;他是我与希尔达在德国的德粟斯顿学音乐时结识的。我与他在那里初渡爱河。我可以坦白地说;对于一个十八岁的姑娘;是需要性爱的;性事会使一个女人成熟。但那时我并不热衷此事;与一个倾心相爱的男人偶尔一试;只觉得十分好玩;与后来和克利福德的交欢相比;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在假期的时候;我回英国;他也渡海相随。就像跟随在我身边的威尔士狗伊莱扎一样;撵也不中用。那个德国小伙子跟我来到肯辛顿庄园。
母亲一眼就看出了;他不是为爱情而来;而是为情欲而来。但母亲是宽容的;她对那德国人说:“我从你的眼睛看到了你的内心;小伙子;你不是为爱情而来的……”那德国人说:“如果我今生得不到康妮;就会在失望中死去。这怎么说不是为了爱情呢?”母亲说:“小伙子;那就让我们等着瞧吧!”
果然给母亲说中了。他来到肯辛顿;只规规矩矩做了两天客人;然后便无时无刻地纠缠我;让我跟他做爱。但他是永无餍足的;弄得我精神疲倦;浑身乏力。我对母亲说;要把这个家伙撵回德国去。
母亲说:“你还没有了解男人;他们在年轻的时候;以为只有做爱才是对爱的惟一表白。他们想通过这种性爱行为;表明他们是雄强的男子汉。他们忘了在多种爱的表达形式中;做爱只是其一;却不是惟一。如果他通过性爱把你变成了女人;使你知道了做女人的一切;你为什么要撵走他呢?如果他什么也不能给你;使你对于做女人仍然懵懵懂懂;你早就应当把他甩掉;是不该让他如影随形地跟来……”
当时我对母亲的话;有些懂;也有些不懂;在似懂非懂之间。
母亲又说:“在这个世界上;自从有了人;就是男人离不开女人、女人高不开男人的。如果男女相隔;永远不到一起;世界也就灭亡了。我总觉得;做个女人是幸福的。
一个好女人;让那么多的男人倾心;就像众多的行星拱卫着太阳;这是多么令人开心的事。君临天下的国王也要拜倒在石榴裙下;想博得女人的垂青。女人又是人类的母亲;没有女人;就没有国王、英雄、发明家;和一切一切。女人是化育万物的太阳。康妮;你想做母亲;就要大胆地去爱男人;爱那值得你爱的男人。”
在这之后;母亲就开始重病缠身了。
等我和希尔达从德国回来的时候;母亲已一病不起。和她相依为命的父亲守在她的床边;一身疲惫;满脸哀愁。
我们一进门;就开始埋怨父亲;为什么不把母亲送到伦敦的医院去治疗?我们的言词非常激烈。希尔达流着泪;跪在母亲的床头;哽咽着说:“我简直想象不出;世界上会有这样狠心的丈夫……”
我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感情;言词比希尔达更厉害:“难道爱情在一方生病的时候就应该结束了吗?一个人卧病在床;是最需要爱的时候;而你;一个声言自己最懂得爱的人;却把你的爱人放在床上;置之不理!难道这就是一个艺术家的良心吗?”
父亲刚要辩解;母亲咳嗽了两声;声音十分微弱地说:“孩子们;不要埋怨你们的父亲;他为了治好我的病;已经花尽了心血;用尽了力量。我知道我得了什么病;这种病;在当前是不能治的。所以;我早已做好了思想准备;要带着微笑去见上帝的。再说;我跟你们的父亲已说好;我在离开人世之前;是不想高开肯辛顿庄园的。孩子们;你们错怪你们的父亲了;快向他赔礼;请求他的宽宥……”
母亲费力地说着话;声音低哑;喘息不止。
父亲把他的手温柔地放在我们的头顶上;连声说:“这不能怪孩子们;这不能怪孩子们……”
我与希尔达分别扑在他的腿上;痛哭失声地喊道:“父亲……”
母亲看到我们之间的误解消除了;疲倦的脸上露出一丝凄凉而又苦涩的微笑。
但是;亲人们的爱心并不能把母亲从死神的手中夺回来。在死神面前谁也无能为力。
那是仲夏的一天;阴郁多日的天空豁然开朗了起来;露出了无边无际的湛蓝。说来奇怪;已经病得奄奄一患的母亲;脸上忽然红润起来;眼角的皱纹也开了;竟像年轻了二十岁。
她已经多日不吃东西了;但今天一早就要了一小杯牛奶喝;而且话也多起来。我们把这一喜讯告诉了父亲。父亲不仅没有高兴;反而摇了摇头;边扎领带边说:“孩子们;你们要有个心理准备;你们的母亲怕要永远跟我们告别了。”
我们不相信父亲的话;就抢白他说:“你的话是没有根据的。明摆着母亲的病已经好转;你却不祝福她;反而诅咒她……”
父亲刚要开口说话;就见侍候母亲的仆人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慌慌张张地说:“老爷;太太不行了!”
听了仆人的话;父亲的手开始发抖;连领带也系不上了;就索性拽下来;让我们搀着他快快过去。
我们搀着脚步蹒跚的父亲;好不容易来到母亲的病床前;发现母亲的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大概是因为她听到了我们的脚步声;那双曾经充满灵动之气而又非常美丽的眼睛呆滞地睁开一道细缝;用低得谁也无法听清的声音说着什么。只有父亲、希尔达和我才知道她在说什么;与其说是听到的;莫如说是体会到的。按我们的理解;她对我和希尔达说的话是:“女孩子的人生第一要务是把婚姻大事处理好;不可匆忙;不可轻率;否则;就是自陷泥淖;永远也拔不出腿来;你们可要慎重啊!”
她对父亲说的话是:我对你绘画的评论太苛刻了;这没有别的原因;只是爱得太深的缘故。可以说;你是世界上第一个把无形的风画得这么好的画家。你要到伦敦去举办个人的画展;让全英国都知道在边远的肯辛顿有个名叫麦尔肯的卓越画家。
然后她又说:“来吧;我的亲人;我就要上路了;让我们吻别吧!”
老泪横流的父亲紧紧地拥抱着她;吻她的额头;又吻她的两颊;然后在那失去血色的唇上是一个热烈的长吻。
希尔达哭得像一个小姑娘;她扑在母亲的身上就不再起来。她哭叫着说:“母亲;不要扔下我们!母亲;不要扔下我们……”
我吻着母亲冰凉的手;只是一个劲地喃喃:“母亲;我们像羽毛未丰的小鸟;需要你的保护。你走了;谁来保护我们呢?”
然而;母亲还是去了。她是在无限依恋中去的;她依恋她的丈夫;她依恋她的女儿;她依恋肯辛顿庄园的一切;甚至包括风车下柔弱的小草和在小河桥头布阵的蚂蚁。
母亲一生最大的特点就是善良;善良的人在天国会得好的待遇吧?这时;母亲卧室窗外的野百合花;花瓣分披;纷纷飘落;阵风掠过;落红满天。
接着宗教仪式;我们把母亲安葬在这一脉青山的脚下。
母亲死后;父亲明显地憔悴了。他那满脸皱纹更深了;好像骚萨克斯荒原的一道道被水冲出的沟壑;流动着充满着无限的孤寂和哀愁。他那满头原本十分潇洒的颇具艺术家风度的白发;似乎在一夜间焦了干了;有如经霜的秋草。那双永远闪动着艺术灵光的双眼;暗淡了发灰了;像蒙上一层尘埃的湖。可怜的父亲由于母亲去世的打击;他多少日子也不再兴致勃勃地秉烛观画了;更不消说重握画笔了。他每日都要到我的卧室中来;呆坐在床头上;对着那有肯辛顿的蒙娜丽莎之誉的母亲的画像;痴痴地观看;然后就流着两行热泪;喃喃自语着;双手捧头;一直坐到夜幕降临的时候。我们可怜有如孤雁失群的父亲;但又苦于没有办法帮助他;我和希尔达谁也取代不了母亲在他身边的位置呀!他的热情他的精神以及他的艺术;似乎都随着母亲被葬在那一脉青山的脚下了。我们要挽救父亲的精神拯救他的艺术;可是;苦思多日;也找不到一个好办法。终于;在有一天我与希尔达去小河边散步的时候;我的思想豁然开朗了。
我惊喜地拉住希尔达;说:“挽救父亲的办法终于让我找到了!”
希尔达不相信我会找到什么办法;冷冷地说:“我看什么办法也与事无补;因为一个艺术家的本质就是孤独的!”
听见希尔达那冷漠的话语;我有些忿忿然了;我加重语调说:“温柔的细雨能使枯木逢春;好的女人能使一颗死亡的心复活。
在爸爸的身边;不;正确地说应当是在艺术家的身边;不能没有女人……”
希尔达抢过话头说:“你是说要给爸爸找个女人?”
我郑重其事地说:“希尔达;正是这样。
这是挽救爸爸的一剂良药。如果不这样;爸爸的艺术会枯竭;生命也会迅速衰弱下去。”
“母亲的尸骨未寒;爸爸是不会这么办的。他是不会轻易走出原有的感情的圈子的。”
“不对;希尔达;你说得不对。感情是会变化的。世界上的一切都在变化;难道本来就飘忽不定的感情会不变化、固守在原来的圈子里吗?”
“你的说法真新鲜。”
“一点都不新鲜。”
“你敢和我打赌吗?”
“当然敢!”
“赌什么?”
“谁是赢家谁就先嫁人。”
最终的结果当然是我赢了。父亲自有了继室之后;似乎一切都很快地恢复了。他与我们的继母又是夫唱妇随;几乎每个夜晚;在那问不太大的书房里都摇晃着他们伉俪的赏画的烛光。他们几乎如影随形地出现在各种舞会上和艺术沙龙里。继母的艺术见地更趋于新派;然而对所谓旧派有着更多的宽容。她说:“表现出精神之火的作品就是艺术的;点燃起人们热情之火的就是艺术的。徒然在形式上下功夫;而不追求精神;形式再完美;也终于与真正的艺术有着较大的距离。”她认为父亲的作品的独到之处就在于体现出一种精神;“画面凝聚众美;于是便成精神。”她像一位哲学家;用最简练的语言;概括了艺术的本质。
我与希尔达都爱她;自然父亲更爱她。
我在这里琐碎地写下这垄回忆;就像海滨的孩子们回头数印在沙滩的脚印一样;也算一种天真;也算一种留恋;也算一种无心吧!即使回;忆中掺杂着苦涩;但总的来说;生活一进入回忆;就在苦中有甜了。
现在我幽居乡间;无所事事;就每天都回过头去;以平常之心;就数那些印在人生路上的深深浅浅的脚印吧。
十月六日———十日六日的早晨;父亲对我说:“康妮;多日的阴雨使人心也变得压抑了;今天天晴了;我与你母亲合计;咱们搞…次秋季旅游吧。”
我虽然仍高兴不起来;但不能拂父亲的好意;就点头答应了;我问:“到什么地方去呢?”
父亲说:“路线我和你母亲已经选好了;先到爱丁堡;从那里坐火车;经克科迪到阿布罗斯;在这里稍事停留之后;到亚伯丁住下;我们可以去海滨观海。然后;我们步行到格兰皮安山脉;去领略一下秋山的风光。
随带我也画一些速写。”
母亲这时也从卧室中走出来;对我说:“康妮;看来咱们两个人只好陪这位艺术家走一趟了。”她比父亲小二十几岁;也就是五十刚刚出头吧。她身材高大;皮肤白皙;满头栗色的浓发呈自然的波纹状。冷眼看去;好像三十几岁的中年妇人;比我的生母还要美丽。尤其是她那双黑沉沉的大眼睛;像两眼深潭;充溢着温柔怜爱的光。她又加添一句:“康妮;对于这次旅游你有兴趣吗?”
我把她手中的木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