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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娜哽咽道:“我对你再好有什么用?你心里只有那个小燕子。”
文亦凡有些诧异,道:“这,这是从何说起?”
唐娜道:“烧得昏昏乎乎的,还满口小燕子小燕子的,心里哪有我半点影子?”
文亦凡无言以对。
唐娜收住泪,展颜一笑,道:“亦凡,别介意,我想到哪说到哪。下午我送你回去。”
文亦凡默默地点点头。
二十三
走出医院回去时,天色已晚了。唐娜扶着文亦凡上了她的保时捷。车子停下的时候,文亦凡才发觉这里是坐落在近郊的别墅群。早有保姆迎上前来,问这问那。文亦凡有些犹豫,唐娜却不容置疑地挽着他跨进了桃源别墅的大门。
这是一座上下二层的独体别墅,错层分布,构造新颖,装饰极现代,一应现代化用品应有尽有。书房有些杂乱,但豪华的写字台、真皮老板椅,超大屏幕的液晶电脑,无不显示着主人的气派。文亦凡置身其间,不觉自感卑微。到唐娜在浴缸里放好水,拿出新买的男式睡衣让他去洗澡时,他才意识到今天可能要发生些什么。
吃饭时,唐娜关掉大吊灯,只开了几只迷你彩灯,故意制造出迷离的气氛,亲昵地夹着菜送到文亦凡的嘴边。文亦凡局促不安,道:“我自己来。”
唐娜撒娇道:“不嘛,我要你吃。”
文亦凡只得吃了,却不敢接唐娜摄魂夺魄的眼神。
吃完饭,唐娜去浴室冲凉。文亦凡坐立不安。眼看已经十一点多钟了,去住处的公交车怕是没有了。打定主意换好衣服等唐娜洗完澡就告辞回去,这才发现他的衣服已经被保姆拿去洗了。这下更不知所措。一抬头,唐娜从浴室里出来了。湿漉漉的头发高高地挽在头顶,紫红色真丝镂空吊带睡裙在迷蒙的灯光下,轻轻地罩着散发幽香的胴体。
唐娜满目春意风情万种地向他走来。文亦凡看直了眼,体内一阵燥热。
唐娜的脸红扑扑的,娇艳不可方物。走到文亦凡面前,轻轻一笑道:“亦凡,我好看吗?”
文亦凡站起身,不觉道:“你,真美,真的……”
唐娜双手钩住文亦凡的脖子,定定地看着他,呢喃道:“这么美的东西在面前你都不动心?”
文亦凡双手不觉轻轻搂住她的腰,一股滑腻的感觉从手心传遍全身。这种感觉已经几年没有了。唐娜幸福地微微仰起头,闭上眼,送上了香唇。文亦凡心头倏地闪过沈燕云清纯的面容,暗骂自己不道德。到了眼下这个情境,心中只好做了决定,毅然决然地拥住唐娜亲吻起来。
唐娜的香唇清凉而柔软,透着甜蜜的爱意。文亦凡自觉欠唐娜太多,既然心中已经做了决定,就一心一意地待她,要让她感觉到他的爱意。他的吻变得主动而热烈。
唐娜暗示文亦凡亲抚她,拉着他的手向胸前移去,喃喃道:“亦凡,我爱你,要了我吧……”
在碰到唐娜乳房的那一刻,文亦凡忽然心中一悸。当年何素芹虏获他的情形突地跳上心头,忙移开手。
当年文亦凡选择落榜完全是为了一种责任。一次同学聚会晚了,回去时,何素芹“不敢”回家,要文亦凡送她。文亦凡被大家灌多了酒,那种酒后劲足,走到半路上就醉了。醒来时已是半夜三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树林里,旁边坐着衣衫不整低低哭泣的何素芹,顿时吓出一身冷汗。问她怎么回事?何素芹只是哭,什么也不说。文亦凡急了,情知自己一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知怎么办是好。好在这事过去之后,何素芹没声张,只是见他之后脸总是红红的,有时又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就低头匆匆走去。最后,何素芹暗地里递给他一张纸条,写道:这一生只好交给你安排了。何素芹自知升学无望,又担心文亦凡成了陈世美,文亦凡无奈之下也只好“落榜”。婚后,何素芹才得意地告诉文亦凡,其实那天他们什么也没有过,她只是玩了个小小的花招。文亦凡这才如梦初醒。
想起当年那一幕,文亦凡吓出一身冷汗。今天如果要了她,他就永远也卸不下这副担子。已经泛起的欲念顿如潮水一般退去。他附在唐娜的耳边轻轻道:“唐娜,我也很喜欢你……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唐娜睁开眼,愣愣地看了他半天,无可奈何地推开他:“‘给我一点时间’?在文艺作品里,这应该是女人的台词。”说完坐下来点了一根烟。
文亦凡不安地说:“唐娜……”就沉默了下来。
唐娜宽容地笑了笑:“亦凡,换个话题吧。”想起了什么,从书房拿来一叠报刊,道,“这个北方是你上次说的那个‘嗲秀才’吗?”
文亦凡凑过去一看,这些报刊上面都有署名“北方”的文章,有篇杂志还登了作者照片,赫然便是他的老同事“嗲秀才”赵北方。惊异道:“这才几天工夫,他就发了这么多文章。”
唐娜翻出一本杂志,笑道:“你不是担心他精神出了毛病吗。读读这篇专访。”
这是一篇关于赵北方如何自学成才的报告文学。文章说,赵北方甩掉铁饭碗,自辟创业路。妻开剪裁店,自做撰稿人。学古人头悬梁、锥刺股,卧薪尝胆。为激励自己,每日唾面责己,成了当地的怪人。短短数月,成就斐然。如今“对镜唾面”已成为文坛的一个新典故了……
文亦凡总算知道了赵北方的古怪行为,却依然迷惑不解:“他就是如此,也不应瞒着老婆,在朋友面前装神弄鬼啊。”
唐娜笑道:“或许他就是故作神秘,以求一鸣惊人吧。我料这篇文章是他自己弄出来的,他还挺会炒作的。”套着文亦凡耳朵昵声道,“‘嗲秀才’以剪裁店起家,要不我们也开个夫妻老婆店,就叫它‘自由撰稿中心’如何?你负责‘撰稿’,我专门收钱……”话没说完,就笑了起来。
文亦凡也被她逗乐了,道:“可惜我功力浅薄,一准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连老板娘都养不活。”
唐娜羞了一下他的鼻子,轻声叹道:“你呀!唉——”搂住他的脖子,道,“明天陪我去玩儿好不好?”
文亦凡怕久聚动情,正愁难以推辞,猛然想起明天是去曲菲家的日子,连忙道:“我……明天跟人约好有点事,改天陪你,好吗?”
唐娜低下头,埋在文亦凡怀里,久久没有吭声。
二十四
15
文亦凡每次去曲菲家时间都把握得非常恰当,因为曲菲毕竟是一个单身女性。今天路上比较顺利,几乎每到一站都能碰巧换上下部车,赶到莲花池公寓时,才刚刚八点出头,而通常他是九点前后去按曲菲门铃的。见时间还早,文亦凡就信步走到小区广场的莲花池休闲区观赏莲花。
莲叶如圆盘,浮在水面上,一朵朵洁白的莲花如少女般亭亭玉立,娇羞地在晨风中微微摇曳。文亦凡觉得奇怪,这个时候不是莲花盛开的季节,细细一看,原来是人工仿真品,让人真假难辨,别有风情。赏玩有顷,他轻轻吟诵《爱莲说》:“……莲之出淤泥而不污,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溢清,亭亭净直,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不觉就想到曲菲。
以前常常替曲菲惋惜。她端庄秀雅,美貌多才,驰名文坛,却一直独处闺中,无缘良偶。现在想来,她正如这亭亭的白莲,本就该遗世而独立,又何物可与之匹配。正感慨着,偶一抬头,远远看见一个人从楼洞中走出,上了一辆银灰色帕萨特轿车,轻轻飘飘地开走了。这人依稀便是书商高桂林。
九点差十分的时候,文亦凡按响了4栋404室的门铃。曲菲和往常一样,早已泡好一杯浓浓的咖啡在等他。文亦凡一边换拖鞋,一边信口道:“高桂林认识吗,他家也在这里吗?我刚看到他开车从这里走。”
“不认识。”曲菲淡淡道,“听说过这人,是个书商。”
曲菲看上去脸色有些苍白,眼圈也有些发黑。文亦凡关心道:“曲老师,你要注意休息,不要太熬夜。”
曲菲脸上泛起一层红晕,微微一笑道:“有时候灵感来了刹不住车啊。俗话说‘文凭一口气’嘛,一停就滞涩了。”
文亦凡深有同感:“是啊,‘一气呵成’说的就是这个理。曲老师,什么时候把你的写作秘诀透露一二,我真的佩服你能写出各种风格的作品来。”
曲菲一笑道:“我曾经说过,要好好教教你的。现在你做的事就是在潜移默化地吸收。这样吧,今天我们搞完了,我就传给你一招‘开篇九式’。”
“真的?”文亦凡喜出望外。曲菲的“百变笔法”在文坛上久享盛誉,能得她亲传写作套路,是文亦凡梦寐以求的事。
有了动力,文亦凡处理手头的事更加快,上午半天就结束了。午饭过后,曲菲就开始传授她的“开篇九式”:
“文章能不能一下子抓住读者,就在于开篇是否精彩。你看,不管是湘军的哀婉凄美,还是陕军的深沉凝重,也不论是京派的调侃幽默,还是海派的时尚新潮……开篇都不会离开这九式,再把方言融入其中,就成了一个独具特色的风格了。所谓开篇九式,一叫‘开门见山式’、二叫‘悬念引入式’、三叫‘展示冲突式’、四叫‘概括全文式’、五叫‘引话开篇式’、六叫‘设问勾人式’……每一式又有无穷变化,关键是要匠心独运,新颖巧妙,切忌与人雷同。要寻点切入,直奔主题,不能下笔千言,离题万里。”
“曲老师,你讲了六式,还有三式呢?”文亦凡提醒道。
“还有三式……三式……”曲菲脸红过耳,尴尬道,“唉——不说也罢。”
文亦凡马上道,“那就以后再说吧。”
曲菲镇定了一下,道:“后三式叫‘性感诱人式’、‘赤裸勾魂式’、‘淫荡害人式’,一招更比一招厉害。”曲菲涨红了脸,语带怒气,“其实这三式本是下流写手的招数,现在有的主流作家也开始使用前两式了。亦凡,记住,文品即人品。什么时候也不要为了发表而媚俗。”
说实话,以技巧论,这“开篇九式”在文亦凡看来也是稀松平常,但是曲菲的告诫却让他肃然起敬。
晚上坐在办公室的电脑前,文亦凡仍是品味着曲菲的“文品即人品”的话,觉得这是今天最大的收获。就到网上搜寻曲菲的作品看。
曲菲的作品或轻松明快、或深沉凝重、或哀婉凄美、或幽默风趣,但文字绝对纯净,就像在水中漂洗过,透明无瑕。这令文亦凡打心底里敬重她。
忽然想起很长时间没有查看邮箱了。
进入。
有邮件。
打开。
是“卿卿小姐”。这名字怎么这么熟?哦,想起来了:这不是捧走“神枪手”桂冠的“卿卿小姐”吗?她怎么知道我的邮箱地址?
文亦凡打开“卿卿小姐”传来的Email,是一幕短剧:
文坛系列活报剧:乌鸦是怎样变成凤凰的?
第一场《初垦处女地》 时 间:数年前夏天。星期日。中午。
地 点:《××报》总编室。
人 物:贾总编。女作者乌鸦。
〔幕启〕
〔贾总编坐在办公桌前看稿。时而看看表,时而看看门,有些坐卧不宁。敲门声响起,贾总编立刻正襟危坐。〕
贾总编:(低头看稿)请进!
二十五
〔女作者乌鸦姑娘烫着波浪头,戴着太阳镜,身穿露肩吊带裙,带着香风推门而入。〕
乌 鸦:(嗲嗲地)贾总,您好!
贾总编:(缓缓抬起头,面无表情地)啊,你好。请坐。
乌 鸦:(有些拘谨地在沙发上坐下)贾总,我的信收到了吗?
贾总编:(打着官腔)啊,收到了。小乌啊,你给我们写了很多稿件,你很勤奋。以前我们没有注意到你,你给我写了很多的信,这次还寄来了照片……啊,我被你的诚心感动了,所以约你今天面谈。你这个作者还是很不错的,还是有基础的……
乌 鸦:(羞涩地朝贾总编瞟一眼)我……有基础吗?
贾总编:(倒一杯水走过来递给乌鸦)基础还是有的,只是笔法稚嫩,功力不足,当然还要好好……这个修炼才行。
乌 鸦:(忙俯身来接茶杯,两个浑圆白皙的乳房从低胸吊带裙领口露出大半截)请贾总多指导,我一定好好修炼,好好表现。
贾总编:(目光在乌鸦的乳房上停了半分钟,急忙移开)好,很好。你信里请我帮你……这个指导指导,这一篇我已经帮你……这个“指导”了一下(把署上乌鸦名字的文章给她看)。我打算发在下一期的文艺副刊上,你说好吗(贾总编两眼直直地看定乌鸦)?
乌 鸦:(羞涩地)这……合适吗?
贾总编:(凑到近前耳语)合适。这叫“狸猫换太子”,神不知鬼不觉。
乌 鸦:(灿烂一笑)哪……太谢谢您了!
贾总编:(开玩笑似的)那你准备怎么谢呢?
乌 鸦:(一手拎起领口,一手用手绢朝里扇风,两只乳房几乎完全暴露在贾总编眼前)你这屋内阳光太强了,热死了。
〔走到窗前,拉下百叶窗,转眼盯着贾总编,一步一步走向他,一手将肩头吊带慢慢往下抹,往下抹,再往下抹……贾总编两眼放光,终于扑上前去……〕
画外音:坚持文学创作多年的乌鸦姑娘的处女作终于发表了,从此一发而不可收。《××报》的文艺副刊上就经常有了乌鸦的文章。乌鸦渐渐的有点名气了。乌鸦的写作已经有了“经验”,她还有更高的追求——她要写书。
〔幕闭〕
短剧是一行一行从画面边上移出来的。显然,“卿卿小姐”还使用了幻灯片的特技。说实话,这幕短剧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一点起伏高潮都没有,只不过用女人的乳房来引人。这种活报剧若我写定会一波三折,高潮迭起。何况也不真实啊。那女作者为了发一篇稿子能这么跑到总编室去卖骚么?那总编就这么轻易被俘虏了,太容易了吧?哦,这是系列活报剧,那么还有第二场、第三场了……文亦凡正思索间,画面下方慢慢地又浮上一行字来:
文亦凡,你想扮演其中一个角色吗?
16
神秘的电子邮件搅得文亦凡好几天心神不安。办公室里的同事们谈论着新近的阿富汗战事,猜测着本·拉丹和奥马尔的去向……以往这是文亦凡最起劲的话题,这两天却没了兴趣。一到晚上就急忙接通网络,有些惶恐地搜寻“卿卿小姐”,却又不见踪影。文亦凡感觉到黑暗里有一双眼睛窥视着他,一如悬念电影里的情节,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下班后,人都走光了。看看离吃饭时间还早,文亦凡又接通了网络,准备继续查访。传达室的阿姨进来招呼他,说有位小姐找你。他起身走出去,就看见沈燕云文文静静楚楚动人地站在大门口,心中叫道:“她怎么来啦?”
正是刚入夏的时候,沈燕云一身短衫长裙,分外的靓丽。看到文亦凡,她飞红了脸,喊了声“文大哥”,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文亦凡镇定了一下,微笑道:“小燕子,稀客,稀客,请进请进。”
沈燕云心中有些失望。文亦凡上次在紫云阁遇见她的时候,那惊喜的表情曾让她好一阵感动。
文亦凡把她让进办公室,倒了一杯茶,笑道:“怎么样,还好吧?”
沈燕云怏怏道:“好什么,两耳难闻窗外事,一门心思画卡通。唯一的感觉就是闷。你不是有过体会吗?”
画卡通片是计件取酬的,动画师为了多赚钱,就得昼夜不停地画。那种钱挣起来很辛苦,每到进入动画制作的高峰期,也就是动画师们拿命拼的时候。现在听沈燕云提起,文亦凡仿佛又回到那个憋闷的环境中去了,关心地对沈燕云说:“小燕子,马上又要进入旺季了,注意身体,不要太拼命。”
“我只是喜欢画画,不为赚钱,所以累不着的。唉——”沈燕云叹了口气道,“就是觉得闷得慌,精神没寄托。”
她有些怨艾道:“你在的时候还能和你聊聊天,可你一去三年无音讯,我是空劳牵挂闷断肠。你身在上海却不肯去看我一趟。”
文亦凡强笑道:“小燕子,是大哥不好。大哥心中的牵挂太多。虽然这些年也惦记你,但我那已经八岁的儿子需要我分出更多的精力,还有年迈的母亲也需要照顾。对于生活,我已经没有什么奢求,就这样平平静静地过吧。燕子,你还小,好好生活吧,你会有很美好的将来的。”
沈燕云的眼里蓄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