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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的脸，家法难容，干脆把他整死算了！”
黑暗中，李龙孝挥挥拳头：“这东西，是该整死他！”李龙珍果断地决定：
“这一带没人烟，马上动手。”悲剧发生了——姐弟俩各捡一块石头追了上去，李
龙孝用他那带着血缘和亲情的手挥起石头向外侄后脑使劲一击，车步平只“嗯”了
一声便沉沉倒下。李龙珍又骑在儿子身上边用石头猛砸头部边狠狠地骂：“畜牲，
叫你没家法，叫你件孽不孝！”当确信“畜牲”已被“处死”，姐弟俩一齐动手将
其推下山崖。
一直在一边“观战”的张文芝开初以为李氏姐弟只是教训一下自己的“丈夫”，
后来，车步平被推下岩时那“咚”地一声闷响才使她如梦初醒，“不好啦！杀人啦！
救命呀……”凄惶的呼叫声在空旷的山谷中久久回响，夜幕却遮掩了李龙孝追上前
用石头砸在她头上时飞溅的鲜血。“哎哟！”张文芝一声惨叫，倒在地上，挥着手
直求饶。但李氏姐弟仍挥起石头朝她头上一阵乱砸。正在这时，因卖嫁妆木料被车
步平赶出家门已月余的车步勤听说母亲被打伤已送医院也随后赶了来。刚才，母亲
和舅舅打死哥哥“嫂嫂”的一幕她都看到了，但她没吱声，她平静而解恨地看完了
这幕悲剧，心中没有一丝恐惧和同情。当李龙珍往岩下推张文芝的尸体时，她还上
前搭手帮忙……
深夜11点左右，执行完“家法”的姐弟俩在回家的路上碰到守灵后回家的李龙
明。李龙孝恨意未消地告诉他：我们把车步平两口子整死了！
“整死了！整死了咋做？”李龙明有点吃惊，李龙珍也后怕起来，“是呀，整
死车步平倒莫啥子，他是我生的，整死了不犯法。但张文芝是别人生的，整死了要
犯法呀……”
曾在部队服役4 年的李龙孝满不在乎地说，找个保险的地方埋了，还犯啥子法！
李龙明长叹一声说，也只有如此了。见过世面的农机干部想得更远一些，“今后有
人问起，就说在去医院的路上，车步平扔下他娘与张文芝私奔到广东打工去了……”
接着，他让李龙孝去叫住在本村八社的妹夫罗顺平帮忙埋尸，叫李龙珍、车步勤回
家拿埋尸的工具。
在找锄头、背兜、塑料袋等工具时，李龙珍带上了两块铧铁。她要用这铧铁去
惩治那件孽不孝的儿子——在李龙珍的家乡，人们常用铧铁去惩治死去的仇人。据
说，只要把铧铁压在死者身上，这死者就会被打进18层地狱，永远不得超生。
当晚，李龙珍同两个弟弟及妹夫、女儿把执行“家法”的罪恶深深埋进了龙洞。
尾声
用“家法”制裁儿子、“儿媳”的凶手被押上了审判台。经过庭审和激烈的法
庭辩论，达川地区中级人民法院对这桩杀人案作出了如下判决：以故意杀人罪依法
判处李龙珍有期徒刑12年。判处李龙孝无期徒刑。判处同案犯车步勤有期徒刑一年，
缓期一年执行。李龙明、罗顺平免予刑事处罚。
听完宣判，旁听席上一片哗然，人们纷纷认为法庭对罪犯判得太重——在这之
前，凶手所在地的村民们，曾不断成群结队的涌向公、检、法及有关党、政领导的
办公室，苦苦哀求法外施恩，对李龙珍等人网开一面。200 多村民还联名上书要求
从轻发落李氏姐弟。他们声称：李龙珍姐弟怒杀逆子，事出有因，情理可恕。如将
其杀之实在难以平民愤……
庭审结束，当50余岁却皱纹铺满脸颊、目光呆滞的李龙珍被押向囚车时，人群
中不断有人将钱和衣物塞进她手中，有人跟在身边大声地安慰她，还有人用眼泪和
哭声为她送别……
人们把对凶手的同情强烈而毫不掩饰地表露了出来。
但善良的人们，当你们为李龙珍等人奔走呼号的时候，当你们为凶手流下同情
之泪的时候，你们是否觉得李龙珍怒杀逆子虽“情理可恕”，但国法难容？你们是
否还记得‘种瓜得瓜，种豆得豆“那句古老的谚语？你们是否也有一种人性、人情、
人伦毁灭后的淡淡悲哀……
别忘了这出因溺爱而导致家破人亡的悲剧，别忘了山洞中那两具冤孽的白骨！
手记忆之八：烟贩败走“麦城”
一
临战前的紧张气氛笼罩着达县检察院反贪局局长办公室。
橙黄的办公桌上，一部黑色的对讲机发出“噬噬”的响声，副检察长兼反贪局
长马力、副局长冯化松静静地听着。1 小时前，外出执行侦查任务的洪涛等人用暗
语报告：他们已与烟贩接上头，正设法接近目标。此后，对讲机里除偶尔传出“嘎
嘎”声外，再无音讯。
10余名集结待命的干警屏声静气地在室外等候着。反贪局内的空气仿佛完全凝
固，惟有墙上的挂钟迈着嚓嚓的脚步，艰难而沉重地走向1995年11月16日15时。
在焦急不安的等待中，冯化松几次给几个侦查员打传呼，但均无人回传。最后，
马力忍不住抓起对讲机急促地呼叫起来：“洪涛，洪涛，你们在哪里？请回答！请
回答！”
对讲机依然默默无语。
此时为下午15时。
“怎么了，是他们关掉了对讲机？还是遭到了不测？”一团不祥的疑云在年轻
的副检察长心底升腾，弥漫。
马力的担心是有原因的。早在10月初，烟草检察室（后改为烟草专卖科）负责
人兰吕便得到密报：四川省隆昌县一伙带黑社会性质的烟贩准备将一批假红塔山香
烟运到达县销售。经过一段时间的跟踪侦查，兰吕等人终于发现了接应这批假红塔
山的几个达县烟贩。3 天前，兰吕派人打入了当地烟贩中。今天早上，打人烟贩中
的人密报，数名持刀械凶器的罪犯拉着价值100 余万元的假红塔山、假红梅香烟已
流窜到达县，正急于寻找买主脱手。得到消息后，案侦会议很快在检察长办公室召
开。这伙罪犯人多势众，持有凶器，并有军人和假公安干警身份掩护，目前尚未查
清其姓名踪迹、赃物藏匿地点等具体情况，黄检察长同马力、冯化松等人研究制定
了“主动出击，化装密查，人赃俱获”的侦查方案，并决定由反贪局洪涛、王林同
前来协助侦查的烟草专卖科张军执行这一任务，同时，让烟草专卖科兰吕、张成雪
等人配合，随时接应。出发前，根据烟贩见钱才谈生意的规矩，洪涛等人用帆布袋
装了半袋用白纸裁成的“人民币”，再在上边装了10多万元真币。此外，他们还在
身上藏着对讲机，约定：与烟贩见面后，用胶布贴住对讲机的发射键，院领导可从
中听到侦查情况。
15时左右，对讲机中还清晰地传来洪涛等人有关自己行踪的报告及他们同烟贩
的对话，但后来却失去了联系。
侦查小组的三个年轻人在哪里呢？
当马力、冯化松等院、局领导焦急万分时，穿着阔气，手提大哥大的洪涛、张
军正坐在一家公司的沙发里叼着高级香烟、品着香茶，派头十足地同本地烟贩刘义
接头。
能同刘义接上头真不容易。10点多钟，洪涛等人找这个尖嘴猴腮的家伙接头时，
他装聋作哑地问：“做啥烟生意？你们大概找错了人吧。”后经人引荐，洪涛等人
再次找到刘义，他又说明天再谈，洪涛一行走到楼下，刘义才将他们叫了回去。见
刘义如此戒备，洪涛指着张军、王林神侃起来：“我们三人是胜过桃园结义的兄弟。
张军是我们的老大，鄙人是老二，王林是老三。年前，为争码头，‘废’了另一帮
的两个王八蛋，怕报复，只好东躲西藏，跑跑野摊，杀个洞洞鱼。可惜洪涛说这番
话时，藏在王林胸前的对讲机突然”嘎“地响了一声，吓得王林忙装着搔痒关上开
关。故马力、冯化松等人未能听到部下的这段”经历“。洪涛侃出的”经历“镇得
刘义一愣一愣的，洪涛趁机对刘义双拳一抱：”刘兄，今后还望多多关照！“刘义
满脸堆笑道：”好说，好说。“
但狡诈的刘义并未轻信洪涛等人。敬烟时，他突然死死盯住王林说：“老三，
我好像认识你，你是公安局的！对吧？”王林先是一惊，但他很快明白了刘义的诡
计，镇静地推推眼镜哈哈大笑道：“刘老板真会开玩笑，我这样子像干公安的吗？”
洪涛接过话头说：“要谈生意就抓紧时间谈生意，耽误久了，小心真的引来了公安
局的。”刘义干笑道：“那是，那是，我去与老板联系。”
刘义在外间打完电话回到屋里说：“走吧，老板让你们去。”说完，带着洪涛
一行下楼坐上一辆已等候在楼下的夏利出租车向东城方向急驰而去。上车后，王林
悄悄打开对讲机，中断了的联系再次接通。洪涛等人一路走一路故意大声地说：
“长廊这条街车真多！”“老车坝怎么又堵车了？”兰吕、张成雪则与几名检察干
警乘车随“声”悄悄跟了上去。
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刘义格外警惕，他不断通过反光镜观察后边有无车辆跟
踪，快到目的地时，他让车开到另一条路上，见确实无可疑车辆，才对驾驶员说：
“快调头，到人民公园。”洪涛故意大声埋怨：“刘老板，到人民公园你怎么不早
说？害得跑这么远的冤枉路。”
夏利车在人民公园左侧的老干部招待所前停了下来，刘义将洪涛等人带到了二
楼2 号房间。房间里已有5 个人，刘义将其中一个胖子和一个瘦子拍到一边，低声
耳语几句后两人便凶神恶煞地守住门口、胖子使一个眼色，其余几人马上如临大敌
般地站了起来。胖子突然指着王林沉声骂道：“听说你龟儿是公安局的，想找老子
的麻烦，整死你个狗日的。”骂声刚落，其他几个烟贩虎视眈眈地逼了上去，有的
去抓王林，有的在腰间摸着什么，还有人恶狠狠地骂道：“捅死他龟儿！”王林意
识到，这又是一次恐吓性考验，要沉住气，否则，不但完不成任务，还会有生命危
险。他坦然一笑道：“你妈的几个神经病，老子是公安局的还用提着脑袋来做烟生
意？”洪涛也骂了起来：“老子跑了几十年社会，还没见过你们这些疑神疑鬼的东
西，不做生意就拉倒。老大名三，我们走！”
洪涛等人正要往外走，胖子和瘦子却一下客气起来，边连声说误会，边敬烟倒
水。胖子还介绍自己姓杨，巴中人。痞子也自称姓李，是土生土长的老达县。洪涛
等人这才搞清，接头的是几个本地烟贩，狡猾的隆昌老板仍未露面。
寒暄一阵后，杨胖子催道：“按规矩，我们验货看钱吧。”“老达县”拿出一
包红塔山和一包红梅香烟递给洪涛。洪涛打开烟盒，分别拿出一支抽几口后很内行
地评价：“红梅烟胶封工艺稍有些粗糙，红塔山的味道差点。”“老达县”忙赔笑
道：“是差点，但不注意是感觉不出来的。”验过货，杨胖子催着要看钱，洪涛大
度地表示：“验货看钱是规矩，看吧。”说着将地上的帆布袋打开一条小缝，让杨
胖子看里边的钱。杨胖子蹲下身想把手伸进口袋内去翻，洪涛的心格登一下悬到了
嗓子眼：要是用纸裁的“人民币”被翻出来就完了！一急，他哗地拉上帆布袋。见
杨胖子疑惑地盯着自己，洪涛灵机一动，骂道：“哪有你这么笨的东西，看钱还用
去翻？踢一脚不就知道有多少钱了！”说着朝着帆布袋狠踢一脚，杨胖子也傻头傻
脑地跟着踢了一下帆布袋。洪涛这才又拉开口袋取出几沓百元币在“老达县”眼前
晃了晃说：“暂带了30万，生意说成了马上去取。”“老达县”见钱眼开，高兴地
催道：“你们准备了钱，证明有诚意做这生意，我们谈谈价吧。”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151 箱假红塔山和19箱假红梅烟分别以每条80元和40元的
价格成交。洪涛掏出计算器啪啪地按一阵后说：“共64万元，马上去看大货，然后
我们再取差的34万元。”
王林、张军明白洪涛的意图：趁看货之机找到隆昌老板，好一网打尽。但杨胖
子狡黠地朝张军笑道：“老大，大白天看货不太安全吧，现在应考虑的是货交到哪
里，你们有仓库吗？”毫无思想准备的张军被问懵了，先摇摇头，又点了点头说：
“仓库？有，有仓库。”这一细微的破绽使杨胖子产生了疑惑，他追问张军：“老
大，你们的仓库在哪里？”
张军有些紧张了，一时竟不知怎么回答，望望杨胖子，又望望洪涛。张军的举
动更引起了杨胖子等人的怀疑，杨胖子一伙又凶神恶煞地逼向张军。在这紧急关头，
洪涛猛地站起狠狠地扫杨胖子一眼说：“杨兄，都是跑江湖的，怎么不懂规矩？打
听别人的仓库干啥？想到公安局去报案立功吗？”杨胖子一愣，尴尬地哈哈一笑：
“我只是随便问问，随便问问。”
为了稳住杨胖子，洪涛接着话题说：“杨兄，干这种事，生意成了大家发财，
整栽了大家都爬不起来，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了，用不着那么费心地来防我们。”
“老达县”讪笑道：“对，不要谈与生意无关的事了，赶紧商量交货地点、时间和
怎么交货吧。”
商谈了好一阵，交货时间也没有定下来，双方只好定为17点再联系。商谈交货
地点时，杨胖子、“老达县”提出几个交货地点都被洪涛等人以“太远”、“不安
全”等理由给否定了。最后，洪涛说：“最好选在城南的七里沟，那儿既偏僻，又
不远。”杨胖子。“老达县”略一思忖，都说可以。但他们却不知洪涛的用意：只
要把七里沟的外端一堵，进去的人和车便插翅难飞。
16时，从老干局的招待所出来，见有人鬼鬼祟祟地跟在后边，洪涛、王林、张
军坐上出租车向南城狂奔而去。在金孔大酒楼下车后，他们躲在窗后观察了一阵，
确信那两个盯梢者已被甩掉时，这才租车从另一条路返回单位。
三
听过洪涛等人的汇报，黄检察长、马力、冯化松等院、局领导马上汇同烟草专
卖科的兰吕等人制定了周密的侦破方案。根据侦破方案，一辆东风牌货车开到了红
旗大桥等待，马力、冯化松带10余名全副武装的检察干警同烟草专卖科的几名职工
潜伏在七里沟附近待命。洪涛一行仍提着装得鼓囊囊的钱袋前去与烟贩接头，一俟
时机成熟，即用大哥大通知潜伏的干警出击。
18时15分，洪涛拨通烟贩的电话询问交货时间时，情况发生了变化。杨胖子在
电话中说：隆昌老板叫你们过来一个人研究一下有关问题。张军去后，很快打传呼
告诉洪涛，对方要求再去一人并带上5 万元现金。很明显，狡猾的烟贩是要抓一个
人质在手中。洪涛、王林都明白，前去作人质，稍有不慎，不仅会使侦破失败，还
有丢命的危险。王林争着要去承担这份危险，却被洪涛阻止了。见王林不放心的样
子，洪涛拍拍腰间的手枪，轻松地笑道：“有它作伴，放心吧。”说完，接过钱袋，
拦住一辆出租车急驰而去。赶到老干局招待所时，洪涛不由一阵暗喜：除“老达县”、
“杨胖子”、刘义等几个当地烟贩外，还有几个陌生人在场。他想：这些陌生人肯
定是隆昌的烟老板了。果然，“老达县”殷勤地介绍：穿迷彩服的是隆昌肖老板，
穿西装的是沈老板，穿黄衣服的是驾驶员张师傅。最后，他指着一个矮子说：“这
是肖老板的保镖小庞。”洪涛并不理睬肖老板等人，他虎着脸肥钱袋往地上一扔便
火冒三丈：“你们跑过江湖没有？究竟有无诚意做这笔生意？你们是要向我交货呢
还是要我来做人质？”杨胖子忙解释：“老二，别误会，我们主要是找不到地方。”
肖老板也赔笑道：“是呀，找你们来带带路嘛。”洪涛仍很生气：“‘老达县’能
不知道地方？再说，带路让我带5 万元钱干啥？”肖老板被问得瞠目结舌。洪涛提
起钱袋朝张军一挥手说：“老大，走，我是做生意的，不当他们的人质！”刚走几
步，杨胖子等人赶来劝道：“老二，莫发火嘛！”洪涛见好就收，叹口气说：“你
们这些人疑心真大。这样吧，你们派一个人与我同车，其余的人坐车跟在后边。”
说完，他又吩咐张军：“老大，你先到红旗桥与老三坐接货的东风车到七里沟准备
一下。”张军会意地点头，乘一辆出租车走了。洪涛也拦住一辆出租车，同杨胖子
坐了进去。从反光镜中洪涛发现肖老板等4 人分乘两辆夏利出租车在后边紧紧跟着。
在通往七里沟的岔路口，洪涛同肖老板等人下车站在路边等后面拉烟的车19时，夜
幕笼罩了南郊的山峦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