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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楠很大方地和李庆握了手。彼此寒暄了一阵子。一看李庆,就知道他是学理工科出身的,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亚洲版型,三粒扣的;领带是蓝色底的,上面有暗色的大花,但是,舒楠看不清是什么花。李庆的长相还比较顺眼,可是没有什么特征,把他放在人群里,一般是很难分辨出来。这样没有特点的男人,应该是比较多见的吧,舒楠自己想着,一边和他随便聊。但是,李庆有一个小缺陷,就是他是一个结巴!而且结巴得不轻,舒楠发现因为他母亲在场,所以他的结巴还好些。
她要了一份冰品,对他点的几道菜,色香味都不错的菜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什么大的胃口。
他们还聊了一些舒楠父母亲过去和他家来往的情况——这个母亲是很健谈的,时间很快过去,菜也上来了,颜色很好,就是分量太少。后来,看着儿子有些拘谨,或者觉得气氛有些凝滞,李庆的母亲站起来,“你们慢慢聊吧,我成了灯泡了呢。楠楠,李庆,我先走了。”她走了,把时间和空间留给了他们两个。
舒楠这个时候才仔细地观察起李庆来。李庆现在在一家科研机构工作,有一套自己的房子,受过很好的教育。可以说,他的家庭也是很殷实的人家。可是,舒楠觉得,李庆在自己的母亲走了之后,反而显得更加紧张和局促不安,因此也更加结巴了,他的额头上都冒汗了。
两个人艰难地聊了半个小时,舒楠就已经下了判断,她觉得,眼前的这个李庆是一个比较乏味的男人。两个人的思想、爱好、脾气性格,还有对生活的理解,差距都很大。而且,由于李庆的结巴,两个人的交流比较费劲儿。看着下午的时光迅速地流走,她就不想再耽误时间,推脱说:“很高兴认识你,李庆先生,不过,我公司里今天还有事情,今天先到这里,以后咱们再约。”她就起身告别了。
出了餐厅,开着车子往家里走,她的心情才轻松了起来。她有些懊悔了——这样的相亲太没有意思了,她觉得假如她和他,那个李庆生活在一起,以后她会过一种很僵化乏味的生活的。她还会是他的妈妈的,因为,她一看就知道,李庆是一个按照自己母亲的样子来找老婆的男人,他一直生活在母亲的阴影下,父亲死得早,他因此会有某种恋母情结。而舒楠绝对和他妈妈是不一样的两种人。而且,相亲的时候,男女要是不来电,是怎么样都不会发展下去的。
晚上,母亲打电话来问她,对李庆的感觉怎么样,“不怎么样,没有感觉。不来电。而且,他是个结巴!”她很老实地回答说。可是什么是来电,她的电又在哪里,她也说不明白。
母亲有些不高兴:“什么叫来电?过去你爸在部队当军官,我就是被组织上安排嫁给你爸的,什么来电不来电,日子过起来就来电了。再说了,结巴的人都实在,过日子就要实实在在。”
舒楠说:“妈,人家就是不喜欢这个人嘛,难道,你要逼我跳河不成?”
“好好,死丫头,男附可要自己积极一些了,我们就不管了!但是别忘了,你自己说的,秋天的时候,就要带男朋友回家叫我们看的。别忘了你爸的病——他可是数着日子看你有个归宿的!”
“好好好,你放心,妈。我怎么会没有人要呢,我的朋友们都开始给我张罗男朋友了,你就放心吧。”舒楠有些心虚地安慰妈妈说。
“那,我们就等着了!”
3
只要是一忙起来,舒楠就会忘了自己是单身这样的状态,可是,只要是她一个人回到家,很疲惫地躺在了床上,她就开始觉得孤独了。这个时候,她多么想自己能够有一个三口之家呀:一个男人,加上—个孩子,就是这样的结构。但是,这个梦想对于她来说,现在竟然显得遥远了。
你看,公司里的销售员中间,没有结婚的,大有人在,大多数销售员,都是20出头的姑娘小伙子。可是,似乎在销售员里面,互相很难成为一对儿的,而且在80个销售员里,男销售员很少,只有10多个。
也许,可以从身边考虑考虑?她胡思乱想了起来。和她竞争的另外一组的销售副总监方阳,就是一个男销售员,他们平时有点能谈得来,方阳似乎有点喜欢她。这个小伙子是陕西人,18岁之前,一直生活在黄土高坡上的一个十分偏僻的小山村。几年前,他高中毕业,来到了北京闯荡,先是保安,后来又送快递;然后,又当了一家调查公司的调查员;后来,还干过各种各样的工作,最后,到了这家房地产公司当销售员,结果干得很出色。他给她说,来公司第一年,他平生第一次坐了飞机,到了第二年,他就给自己还在山村里面的父母亲盖了新房子,买了一辆拖拉机。到了第三年,他在北京也有了自己的房子和汽车了。
方阳比她小两岁,但是,却有一种大哥哥的风范,平时很照顾她。舒楠对他有些好感。有时候,到了周末,他约一些销售员一起出去泡酒吧,也会约上她。也许,我和方阳可以发展发展?舒楠觉得脸有些烫了。可是,要是真把他当作男朋友,她就觉得,方阳毕竟是学历低了,而且她注意到,他有很多不良生活习惯。比如,他爱生吃大蒜,生吃辣椒,不爱洗澡,偶尔喜欢随地吐痰。他自己还亲口告诉她,他不习惯用抽水马桶,喜欢脚踩在马桶的边缘上方便。
舒楠只要是一想到方阳不是坐在马桶上,而是蹲在马桶的边缘上大便的情形,就觉得很可怕和很好笑,于是,她就觉得和方阳不成了。要是真和这样一个山里来的孩子生活在一起,还要面对农村来的公公和婆婆以及无数个穷亲戚,大家都来住在她买下来的带花园的房子里——想到这些,她就要晕过去了。
所以,当方阳在情人节这天给她送玫瑰表达爱慕的时候,她收下了玫瑰,但是却很理性地委婉地拒绝了他的邀请:“啊,你的玫瑰送晚了,另外有一位先生,已经给了我一束漂亮的‘蓝色妖姬’。”就这样,她斩断了人家的念想。
4
她准备去参加一个由200个单身男女参与的速配交友活动,这是公司副总裁许良的主意。
许良是公司管理层里负责工会工作的,他发现,公司里的大龄单身男女青年比较多,在春天来临之后,似乎个个都春心萌动、躁动不安了。于是,就和《首都青年报》联系。看看能不能搞个活动。刚好,这家报纸为了迎接“五四”青年节,从4月份开始,特地开辟了一个专门的栏目,每一周都在报纸上向社会推广介绍一个知名公司的单身青年。许良就把公司的单身男女青年,也推广了一次。据说效果还不错,基本上一个人可以有10个应征者挑选。
接下来,在“五四”这天,这家报社又准备组织一个“高端速配”活动,构成人员是男女各 100人,都是高学历、高收入阶层的。通过一个见面会,来让大家速配成功。舒楠也被许良给报了名,因为公司里,学历高又单身的不多,只有五六个人,许良就给她做主了。她也同意了,反正公司里还有其他人—起参加这个“相亲”活动,自己参与参与,也不是什么坏事情。
“五四:”这天,她开车来到北京郊区一个温泉山庄的活动现场。舒楠发现参加者有不少人,大家都戴上了面具。原来,活动的组织者根据过去的经验,担心参加者,尤其是男士们,喜欢以貌取人,特别地让女士们都戴上了面具。而且,组织者专门叮嘱参加活动的女士们,说,只有你们和男士交流到一定的程度,愿意让对方看到你的面容时,你才可以摘掉面具;最好不要一开始就摘掉你的面具。
这是游戏开始的规则,舒楠觉得很好玩。她也戴上了一个猫脸面具,还有长长的胡子,在洗手间里的镜子跟前,看到自己戴面具的模样,她觉得自己还是有一种很神秘的感觉。舒楠对自己的长相一直很自信,因为她长得很有味道,属于那种比较耐看的女人。一般情况下,别的男士见到她容易对她产生好感。
在现场,舒楠还发现,大多数男士也戴面具。只有少数男士不愿意戴面具,在众多的戴面具的人里面,显得鹤立鸡群。这样的感觉,还是很有意思的。假如戴上了面具,你对对方的第一印象,就只剩下个头、衣着和声音了。通过这些元素来判断对方能不能够继续交往下去,实际上是不太容易的。这不,一个外表很高大的男士向她走了过来,从袖子里面拿出来一枝玫瑰花送给她:“我可以坐在你的旁边吗?”
舒楠接过来玫瑰花,回答他:“当然可以。”
于是他们开始聊了起来。这个男士,是一个国家体育队的教练。他带出,来的徒弟,还获得了奥运会的银牌。舒楠真是没有想到,一个体育教练能够和她认识,他们漫无边际地聊了起来,聊得可以说不错。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这个高大的体育教练说:“我想看看你,咱们能不能把面具给摘掉呢?”舒楠没有过多的犹豫,就摘掉了面具。两个人几乎是同时摘掉面具的,这个时候,两个人都有些紧张,舒楠觉得对方的脸长得很长。她还发现,他的脸上有很多的麻子。我是不是很在乎这一点呢?她问自己。一个脸上有麻子的男人,虽然他是孔武有力的,可是,总是一个相貌缺陷吧。
这个教练看着她倒觉得很舒服,“你长得很甜美。不过,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脸上的麻子?这是小时候得病留下来的,我可以用美容的办法,把它们的颜色弄淡,或者干脆去掉的。”
舒楠笑了,她觉得,这个教练幽默感还是有的,他们有一些很亲和的感觉,今后可以交往一下。这时她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下号码,就说:“我给你留一个电话吧,有时间,你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们可以再聊聊。今天我有点急事先走了,至于麻子问题,倒不是一个大事情。哈哈,再见。”
然后,她起身走了。这个时候,她看见这个戴面具的集体约会,已经有一半的女士都去掉了面具。看来,大家还是很大方的,毕竟早晚都要让男人看见自己的脸的,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玫瑰花,觉得这朵玫瑰那么的娇羞。
5
她急匆匆地离开,的确是因为一个客户在找她。这个客户,是山西一家小煤矿的老板,前天从山西坐火车来到了北京,当时是舒楠去火车站接的人。
把这个客户接到的时候,舒楠发现,这个50多岁的山西男人,穿着十分普通,黑蓝色的一套不太合体的西装,袖子上的商标还在。而且,他一定是一个挖煤的,他的两只手,十根指头的指缝里,都是黑色的!这个细节,只有舒楠这样细心的南方姑娘,才能够一眼看到。
当时,她甚至有些疑惑了,这样的人,难道会是她现在推销的这个在北京很时尚前卫的房地产项目的客户吗?他们的这个房地产项目,在东三环CBD地区屹立着,是一大片宛如水晶丛林般的建筑,高低错落,一共有20幢大楼,是时尚和具有现代生活观念的中产阶层以及受过了良好的教育和事业有成的人投资的目标。而这个山西小煤矿的矿主,兴许就是靠盘剥那些可怜的矿工发财的家伙。你根本就无法想象,这样的土鳖,出入宛如水晶宫一样的建筑群,他和她正在推销的房子背后的文化理念,是多么的不协调啊!
舒楠看见他,就觉得心里不舒服。她总是想起来,最近报纸上报道的那些黑心的煤矿主,是如何的不管安全生产,草菅人命。即使矿难事故发生,一条矿工的人命,也就值个几万块钱。而这些家伙发大财了,现在,要来北京投资买房了。舒楠的心态很复杂,她觉得一方面,自己要好好地抓住这个客户;可是,另外一个方面,她内心里又有些不愿意为他服务,觉得他的钱里面,有着某种隐约散发出来的血腥。
但是,人家毕竟是一个签约了底层商铺的朋友介绍来的。这个朋友在关键的时候,也就是在一个赛季快结束的时候,和舒楠签了一个 1700万元的商铺的大单,一下子叫她在这个赛季,成为了亚军。光这一个项目,除了10多万的佣金,她还拿到了2万元的亚军奖。所以,这个朋友推荐的客户,无论如何都要认真接待,不能再想他的钱是如何沾满了矿工的鲜血的。
舒楠的这些内心活动结束之后,她已经把这个煤矿矿主从火车站接到了楼盘接待处,开始给他讲解沙盘了。但是,当时无论她怎么介绍,他就是不说话,也不提出来任何问题。面对这样一个客户,舒楠就觉得,他没有提问题,说明他对这个项目根本就没有兴趣。等到晚上的时候,她又和他一起吃饭,还是不厌其烦地介绍了“水晶宫”这个项目周边的房地产项目的升值对比情况,人家还是不怎么开口说话,这下子舒楠就没有底了。
结果,第二天上午的时候,他的哥哥也从山西赶来了。原来,他们兄弟俩,是这个煤矿主的哥哥、一个更大的矿主说了算;他来了,和弟弟在一边说了一会儿话,就立即跟舒楠当场拍板,买下来4套公寓和一套底层的商铺。签单的额度,是2000多万元!一个大单!并且还交了 100万元的定金。
当时舒楠很兴奋,于是很兴奋和轻松地去参加那个戴面具的相亲活动了。可是,就在她和那个教练说话的当口,那个煤矿主兄弟中的决策者——老大,给她打电话,说她提供的资料,和他们要买的房子的实际情况有出入。他要求停止签订合同,并且要求公司退还给他们昨天刚刚交的100万元定金。
舒楠觉得有些颓丧,心急如焚。她立即赶到了售楼处,在那里,她看见自己销售组的一个得力助手,正在劝说兄弟俩,希望他们改变主意。舒楠也加入了解释的阵营。可是,不管你怎么说,人家兄弟俩就是一言不发,于是,舒楠就把兄弟俩又叫到了签约室,告诉他们,那个数字的错误,是她的一个电脑打字失误,不是公司的问题,明天一早,就退给他们100万元的定金。而且,作为补偿,舒楠决定送给他们两张去韩国5日游的度假旅游卡。
这个时候,老大站起来了,“好,小舒,我们明天一早来,你把退还我们的100万元定金,准备好吧。”说完起身就走了。
舒楠看着兄弟俩深色外套的背影,有些失落。不过,她直觉觉得,事情可能还有转机。回到了家里,她有些紧张,毕竟是一条大鱼,眼看着都完全咬钩了,又放了,多可惜啊。凌晨的时候,她又打电话给那个沉默寡言的弟弟,再三强调了这个项目未来升值的前景、“水晶宫”项目的人气旺盛以及底层商铺的投资回报率。
这天晚上,舒楠基本上没有怎么睡觉。一晚上,她的脑子里,都是那些戴着面具的男人们,田径教练、煤矿主兄弟、海龟老乡李庆——她最近见过的男人们,好像都成了她的客户。这些脸都在她的周围乱转,无论她如何推销,他们都是摇头拒绝,就是不愿意坐下来在签约桌前面签约。
早晨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有些昏昏沉沉的。来到了公司销售部,那山西兄弟俩,已经等在那里了。不过,和舒楠打了招呼,他们不提退定金的事情了,而是想再要一个折扣。舒楠知道他们还是想要房子了,心头一喜。可是,现在这个项目房子很抢手,即使是老总庞诗言亲自过问,也不可能再给折扣的。于是,舒楠一咬牙,决定退还定金。“我确实不能再给您优惠了。”
老大说:“那就对不起了,房子,我们不要了。”
舒楠就去财务部,把100万元的存折拿来,当面交给了那两兄弟,告诉他们:“很遗憾,我们只能终止合作了,不过,说实话,我觉得有些可惜,为你们没有要这几套房子感到可惜,明年你们来北京,就知道我说的话的意思了。”
看到触及到了底线,矿主兄弟中间的老大没有接存单,反而又坐了下来,说,“小舒,咱们再仔细地谈谈,好不好?房子我们还想要。”
10分钟之后,他决定签约买房了。舒楠很高兴,立即叫签约律师来签订合同。她紧张了几天的神经,这时候才松弛了下来。
签订完合同,在兄弟俩的提议下,他们一起去售楼处旁边的一个咖啡店喝咖啡和茶。坐下来,矿主老大很高兴,因为他是很精明的生意人,当然知道自己做了很好的一次投资。而且,他似乎对舒楠的个人情况很感兴趣,有些试探性地问了她一些情况,知道了她是一个硕士研究生。他说:“小舒,咱们签约了,你是不是很高兴?”
舒楠笑了,说:“当然了,你的这个单子是我这个季度最大的了,可以保证我们的销售组进入前三名了,而且我还有不少佣金可以拿的。”
“我觉得你这个女孩,不错,很有修养,不急不躁,总是很有耐心,也让人放心。”
舒楠笑了,“多谢夸奖。不过,要说耐心,我看是您的弟弟,他最有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