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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咱们出去吃点东西。你喝了一天酒,刚才又不要命似的折腾。”李静扑哧一笑,坐了起来。听她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饿了。在穿衣服的过程中,我出于尊重,对她进行了小范围的骚扰,她躲避时的神情很开心。因为秧歌的声音过于影响食欲,我们走出很远,找了一家饺子馆坐下。“高阳,听姐的。今晚上就别喝酒了,咱们喝点饺子汤,养胃。”李静按住了我抬起来招呼服务员的手,点了几个青菜,要了饺子。我不能拒绝这种温婉的请求。在等菜的过程中,我们静静相望,眼神里都写满了柔情。突然发现,她真的很美。
饺子包的很实在,皮薄馅足。苦瓜也照我的要求拌的清淡而苦味绵长。我们两人都吃的很高兴。因为过节,饭馆生意很好。看着周围的食客们频频举杯,那个小虫子开始在我胃肠间蠕动。“看你都吃出汗来了,这饭馆也真是的,也不开空调庆祝一下节日。”我拿起张餐巾纸,讨好地帮李静擦去鬓边细密的汗珠。以她的聪明,很容易知道我突然的热情意味着什么。“为什么要开空调庆祝节日?现在也没到非开不可的季节。”李静白了我一眼。“你想啊,咱们搞个工程,开通个道路什么的,一般不都是赶在节日献礼么?哪管到不到日子。而且现在还向国外学习,搞个酒会什么的。”我抓过她的小手,轻轻抚摩着说。李静终于乐了。“我就知道你一犯贫准没好事,早晚要扯到酒上。说吧,想喝几瓶?”她脸上一副生杀予夺,大权在握的样子。
看着她努力绷起的脸,我的心里先是涌过一阵甜蜜,紧接着就是害怕。难到我真的老了?曾几何时我竭尽所能地排斥这种被管束的生活,可现在,竟有些迷恋!我高阳也会有今天?不可能!李静注意到我脸上的阴晴不定,关心的问我是否哪里不舒服。我正想臭贫几句掩饰一下内心的挣扎,她的电话响了。看了看被我攥着的手,本想离座的她又坐了下来,不过接电话的声音明显放小了。可我还是听到了几句“让你今天别出去,你非说过节活好拉,这不,出事了。”
是谁来的电话不言而喻。以我对李静的了解,这顿饭是不可能吃下去了。在这种时候,最好的表现就是沉默。收了电话,李静淡淡一笑“真是一个也不让人省心。”然后把面前已经有点凉的饺子汤一口喝光。“被一个醉鬼从侧面撞了,估计好几天出不了车,我得回去看看。”她说的很从容。我不能确定留还是送的行为哪个能安慰她,只好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李静抽回了自己的手“我走了,你少喝点,他要是有你一半的没心没肺的劲头也成啊。”或许是幻觉,我从她离去的背影里看到一丝从不曾有过的疲倦。
师姐虽然走了,可喝酒的欲望已经把我俘虏,必须再找酒友。老骆是不能找的,今天下午重友轻妻的行为保证已经让乔敏大光其火了。我要是再约他,那不整个给他们家扔了一汽油弹么?鲁波不好找,按照商务通那俗不可奈的广告来讲,这厮是一典型的三无人员。可让身心俱惫的我去学校招待所找他也不现实。在说了,五一前这几天没少耽误他学习的宝贵时间。再喝的话,丫明年的考研失败总结里又会添上“因被骆石平,高阳等人拽去应酬,损失复习时间若干……”罪莫大焉。
还是给周坚打电话吧。这孙子开始还以道远或陶吧生意好为借口不来,直到我威胁说要把丫偷着约乔敏表妹的事情暴光,丫才彻底缴了械。周坚到了饺子馆的时候,我正在琢磨那个上菜的姑娘为什么要留三根辫子。“你怎么没找师姐安慰一下?”吹掉半瓶啤酒,他坏笑着充我说。“他姑父的,那毕竟是人家的白米粒和蚊子血,这大过节的,当然在家里和老公亲热了。”周坚让小姐拍了个黄瓜,切了盘牛肉。“听说你今天在朱砂痣的婚礼上差点失态,还是老骆火线抢险才让你留了点面子。”看来一说张爱玲这孙子就把我往伤心事情上拉,不成,我得跟丫来点别的。否则,傍晚的缠绵和几瓶啤酒营造的好心情非全没了不可。
我先把话题引到服务员的辫子上,趁着丫欣赏的当口。我开始旁敲侧击地暗示他我对他和乔表妹的事情知道很多。这厮立马开始表白他们是如何清白。事实上我只不过听同事讲,见过我介绍做寻呼小姐的姑娘,和我的某个朋友在西单出现过。不想,一诈,丫还真露了。
在周坚的表白和自我批评里,我们愉快地完成了同啤酒的约会。
生命里有太多的意外,或许,生命本身就是个意外。
如果不是李静的老公昨晚撞了车,我就不会在中午12点还赖在床上,而是和她一道在玉渊潭公园看樱花。说老实话,遵循厌屋及乌的规律,我不是很喜欢樱花。去玉渊潭游玩,更多的还是出于习惯。在北京这些年,它是我光顾最多的一个公园。读书时因它挨着我们学校,所以必然会成为很多需要特定环境活动的首选场地。比如跟一个认识不久的姑娘谈心,或是看球看晚了想找地撒点野什么的。而且,以我们对地形的熟悉,除了和陌生女孩同往,其他时候绝对不用买票。当然了,来这里多还因为我和老骆的共同爱好——钓鱼。毕业后随着心的愈加浮躁,对钓鱼的兴趣慢慢变淡,来的也就少了。本以为和这里缘分已尽,谁知道前年老家一皮鞋厂租了里头的几间闲房,做办事处兼库房,办公室主任竟是我的初中同学!这样,来的次数就又多起来。照样还是不用买票,只不过现在是堂堂正正走大门,跟卖票的说去某鞋厂办事处谈业务,不用象以前那样爬栏杆或钻墙洞。逃票性质虽没变,可方式却体面多了。尽管进来的很体面,出去时可狼狈多了。一般情况都会被我那喝酒规矩无数的初中同学灌高。有一回跟老骆总结说,玉渊潭的幽幽小径曾记下了我的少年情怀,八一湖边的依依芳草还将陪伴我的酒鬼生涯。看来我和这个园子是卯上了。
为了对付掉漫长的下午,我躺床上打电话联系牌局。可惜大伙不是出北京玩去了,就是已经开战,气的我真想把电话给砸了。百无聊赖之余,翻了翻床头一本余华写的读书笔记《内心之死》。三岛由纪夫的母亲在他切腹自杀后,说的一句话挺有意思“我儿做步人后尘的事,这是头一回”。母爱有时真是盲目,这个把自己比喻为雪和樱花的作家还是很幸运的,有那么一位以他为荣的母亲。为了这位母亲,我应该去趟玉渊潭,凭吊那些已经败落的樱花。
不知打什么时候起,玉渊潭公园在每年的四五月份都要举办一个什么“樱花节”。向这会来游园的人多收上几倍的门票。不过,对于我这种门票初始值为零的人,多少倍都没有意义。公园把三环边上的门修葺一新,还建了个露天游泳池。据说是发行体育彩票的那个部门投资兴建的。号称“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但游泳还是要付费的。作为曾被“取”过的民众一员,我对这种噱头毫无兴趣。我还是喜欢到立着禁止游泳牌子的八一湖里游,既不用花钱,又没有时间限制。估计大部分人和我的心理都差不多。要不每年夏天,湖里怎么会有那么多人?
进了公园以后,我开始为自己的冒失行为后悔不迭。我目测兼心算了一下,里边的人至少是樱花树的十倍。这哪里是赏花,简直比商场打折时的大采购还厉害!一对带着孩子的小夫妻请我帮他们照张相,我端着相机在他们选好的一棵樱树下站了足有一刻钟,也没等到树下只有他们一家三口的机会,那些要拍照的人们从各个角度利用这棵树作为他们搔首弄姿的背景。虽然小两口很理解我,并没有催促,可看着孩子那张因喊了太多茄子而显得有些沮丧不奈的脸,我实在不忍心了,胡乱按动了快门,反正在每个被拍照的人眼里,相片上的主角都是自己,那么大的树都能当背景,旁边多几个小的多的人又有什么?去平常钓鱼的地看了看,人也不少。按架杆的密度,当成张网绰绰有余。看了几个老家伙盛鱼的篼子,一概没什么成绩。是啊,那么多人,鱼吓也吓跑了。反过来,鱼钓人的话,分配起来估计每条鱼都能得个好成绩。
湖边等着租船的人排了很长的队伍,人人手里攥着几张百元大钞,脸上写满焦灼。给人的感觉是特害怕这钱花不出去。临出门前喝的那瓶啤酒也开始凑热闹,我估计了一下形势,找到没有人迹的小树林是不可能的。还是花三毛钱去公厕吧。运气还不错,从厕所出来,遇上了公园绿化队老王的媳妇,正吆喝着卖矿泉水外带自己煮的老玉米。他们和我同学那办事处是邻居,没少穿他们的免费鞋,所以王嫂热情的跟我打招呼。我也没客气,挑了根老玉米啃了起来。“王哥呢,在那头支摊吧。这么多人,你们两口子可小捞一把了。”一说到这,大嫂好象找到了党组织“您这么年轻都知道五一这几天热闹,能多卖点。可他,唉!就知道打牌,哪有工夫帮我看摊呀。”我一听有局,赶紧不动声色地附和“也是,哪能老让您一人这么辛苦。可这大过节的,都出来转悠了,谁会跟家呆着玩牌呢?”大嫂又给我拧开瓶矿泉水“还不是跟鞋厂办事处那几个值班的外地孩子?主任回老家过节了,他们撒了欢,见天拽着我们老王瞎胡闹。”
我心里那个乐呀,高阳我也算找到组织了。另上矿泉水,几乎小跑步奔他们的战场而去。还不停骂自己,怎么就没事先给这打个电话问问。
非洲一首奴隶民歌里有句很阿Q 的歌词“你们有权力,我们有道德。”这话对我帮助很大,常常能把我从所谓的失落里拯救出来,满足于眼前简单的快乐。比如现在,我就想着“你们有节日,我们有牌局”,冲向我哥们的办事处。
由于我和他们主任是同学,所以正玩着牌的几个小伙子很热情的跟我打招呼。几声“高经理”叫的我心里甜滋滋的。老王的注意力明显在牌上,跟我点了个头,便催着那哥几个下底。以我的经验来看,老家伙肯定是输的不轻。否则,丫早跟我贫上了。他们玩的纸牌游戏叫“砸(扎)金花”,很简单,游戏规则类似于影视作品里赌神们常玩的拉耗子。不过比那个简单,每人只有三张牌。因为这玩意规则简单,对场地,人数等要求都不高,所以大有取代麻将,流行于大江南北之势。并且每到一地,都会被冠以有地方特色的名字。比如在山东叫“拖拉机”,透着股憨厚。在山西叫“趴三”,有一份简练。至于“扎金花”,则明显有了北京油滑的痕迹。
他们皮鞋厂在北京的办事处类似于辖管华北,东北市场的分公司。几个业务员都没成家,趁着五一放假,凑北京扎堆来了。跟我最熟的是跑山西,河北片的小张,他往边上挪了挪,我搬了把凳子坐他上首,加入战团。神怪小说里老说什么天上一日,地上几年什么的。我估计神仙们在上头一般也以玩牌度日——玩牌时间过的真快。大伙没什么感觉,天已经黑了。我战绩一般,基本持平,本想建议出去喝点。无奈老王又输了不少,急于翻本的心情可想而知。大家只好继续挑灯夜战。
“王师傅,高哥,厨房里还有几瓶啤酒。另外还有我从保定带回来的驴肉。要不咱们喝两口?”快9 点的时候,小张看了看正咂么嘴的我,试探性地问老王。“不吃,弄的满手油,粘了吧唧的。塌实玩吧。”两眼冒绿光的老王断然否决了这项提议。另外几个小伙子正趁着老家伙方寸大乱之际赢的不亦乐乎,当然也以沉默表示了否决。如果说追求“从哪里跌倒,在哪里爬起”是种美德的话,那么国人在牌桌上把这项美德发挥的淋漓尽致。现在的老王明显就是一典范。可既然有啤酒,不喝的话明显不符合我高阳的风格。我借口放水,去厨房切了块刚好能一口干掉的驴肉,另了两瓶啤酒回来。小张利索地用牙打开,哥俩边战边喝。对我们不认真的态度老王意见很大,却无可奈何。说来也怪,一喝上啤酒,我的牌势大好,接连起了几把好牌。弄的那哥几个也纷纷从小张手里抢过酒瓶,咕咚几口。
到两点多钟的时候,老王终于开始坐立不安,没烟了。可这么晚了,谁也不愿翻墙出去买。于是地上原来扔的烟头成了宠儿。看着烟鬼们满地找烟头的丑态,我打心底里感激我们家老太太。要不是她老人家当年的铁腕,这找烟头的大军里绝对有我一个。虽然白天已经很热了,可深夜还是挺凉。因为过节,公园对面的中央电视塔灯火通明。一闪一闪的信号在清冷的夜里竟显的有些诡异。一般周末或过节,电视塔塔身上的灯就会被整亮,这个柱状的发光体真的很难看。我对在旁边放水的小张说“要是这玩意垂直倒塌,长度估计刚好砸到咱们这屋子。明早起的晨报会给个大标题‘中央塔意外倒塌,几赌鬼葬身废墟’。咱们也算上了回报纸。”因为我们说的是家乡话,屋里的老王听不懂。所以紧着催我们“高子,说什么鸟语呢。快点近来,抓紧时间战斗。”
除我之外,哥几个手边的桌子上都码着一小堆烟头,很是壮观。由于在抢烟头中大伙的容让而令老王占了上风,这厮气势大震,话也密了起来。“我特烦你们这些老乡凑一块唧唧喳喳地说鸟语,全国都在推广普通话,还别说你们现在在北京。”对付丫最直接有效的方法就是在牌桌上将其打垮,否则大伙的耳朵还不知得受多少煎熬。可出于对年岁大的人起码的尊重,我们还是得接他几句。“政府还提倡戒烟呢。你怎么不响应?我这个被动吸烟者一宿增加了多少得癌症的可能性啊!”说到这里,我也有些激动,下意识地攥紧了手边最后一瓶啤酒。
天色显出灰白的时候,公园深处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啊………”声。不用说,是怕死的老家伙们在喊山呢。据说此举可以将肺里的浊气全部排出,类似于身体下部的某项功能。不过动静可比那大多了,也正好应了响什么不太臭的说法。就是那些还在熟睡的鸟啊,小动物什么的倒了霉,估计得被吓个半死。天既然亮了,采购就必须进行了。通过抓阄的方式,大伙委派了一哥们出去买来了烟,以填补烟头被利用完后的历史空白。顺便给我带回来的几瓶啤酒也让我感激不尽。
后备物资上来之后,这场持久战将继续下去。
这个所谓黄金周的节日,给很多人带来了快乐,当然也包括公园门口的饭馆老板。同我们疲惫的神情相比,他脸上的笑容丝毫不比五月灿烂的阳光逊色。一个平常连苍蝇都光顾不多的饭馆,近几天却不分时段的爆满,他怎么会不高兴?
如果不是老王上职高的儿子出现在门前,我们的金花大战还会了无终期。这个刚从外地玩回来的孩子,阴沉着脸对他爸爸说“我妈叫你回去吃饭。”他们这代人很厉害,一方面能理直气壮地跟父母伸手,一方面又对父母的一些小节指手画脚,深恶痛绝。或许,这也算社会的进步?老王只是简单地维持了一下颜面就缴了械“跟你妈说,我请小哥几个出去吃,要不,你也一块?”说实话,我对这些连对父母起码尊重都没有的孩子素无好感。于是毫不客气地说“别介,我赢了钱,我请您。再说,我还有事情找您帮忙呢。至于您儿子,刚回来,还是让王嫂多亲近会吧。”既然我都拿有事相求替他在孩子面前挣了面子,老王自然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在逼视着我们收摊之后,老王的儿子悻悻而去。
因为一晚上基本没断啤酒,我不太饿,但几个年轻小伙子明显是饿坏了。每人要了一份饭馆的特色主食“炒窝头”,又胡乱点了几个菜。我们哥几个照例是啤酒,老王啜起了二锅头。作为对邻居和老主顾的照顾,饭馆给我们免费上了几个凉菜。投桃报李,我们也跟老板扯了会诸如过节生意大有起色的废话,并邀请他过来喝一杯。当然被他以忙为借口婉拒了。二锅头一下肚,本来输的脸色灰败的老王立马变的神采飞扬。“高阳,你小子虽说赢了钱,可老哥我还得说你两句。”我把窝头盘子里的一块肥肉夹到他碗中“谨听您老教诲,先上点薄礼。”“你玩牌太狠,一抓把大牌就恨不能直接把人吸干,这风格不好。”老王向来是输牌不输理的,我早已习惯。“您不是说过,这牌越打越薄,酒越喝越厚么?来,咱们还是来点厚的,敬您一杯。”
几个小伙子把空瘪的肚子伺候好之后,开始轮番发难,向我和老王敬酒。由于给我敬酒时说的是家乡话,引起了老王的不满。“要说吧,你们哥几个都挺不错的。可就是凑一块就来这鸟语让人很不舒服。”他的这番言论自然被我们以歧视方言为由加以驳斥,同时罚了一杯酒。“你们喝酒乱七八糟的规矩太多,回回跟小江(我那位做办事处主任的同学)喝完,我都难受好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