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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司机转身的刹那,罗楠隔着车窗,模模糊糊看到了那张棱角分明、精明强干的脸。怎么这么面熟?他是谁?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还不下车?”刚才因为一句话就撞翻了醋瓶的那个小伙子,恨恨地对罗楠说,“是不是等着我手搭门顶,搀扶您老人家下来啊?”
“太客气了,警察同志,我腿脚还算灵活。”罗楠定了定神,发现不知何时尚警司和那对她求之不得辗转反侧的小伙子早就下了车,两边车门大开,在等着他下车。
罗楠从车里钻出来,跟着尚警司也朝两个古代宫女服装的迎宾小姐走去,小伙子拿着一个擦车的墩布,仔细地打扫着车上的尘土和痕迹,还不断歪起头借着光线观察,生怕有一粒尘埃留在上面。
“欢迎光临。”
“欢迎到大宋皇家浴宫来。”两个迎宾小姐甜蜜得腻人的声音,你来我往永无休止。
“请问长官大人,我们到此做甚?”罗楠文绉绉地搞怪。
“帮你洗涤一下肮脏的灵魂和身上的晦气瘴气,免得路上跟着你倒霉。”
罗楠被她笑容里蹦出来的这几句嘎嘣脆响的话,噎得够戗,不再多说,跟着赶上来的小醋坛子进了男部。
罗楠想不通,为什么他们把他带到这里来?为什么他们出手这么阔绰?那个神秘的司机又是谁?他更想不通的是这个世道竟然变化得这么快,小警局对一个嫌犯一出手就是近万元的服装,小小的女警司用名贵的NO5香水,办案办到了矿泉洗浴中心!这些先不说,就说这澡堂:澡堂不过就是一个洗澡的地方,水干净一点,室内卫生一点不就可以了,何必弄得如此富丽堂皇、金砖铺地、龙袍浴衣特别是这里的服务堪称细致入微,使一个眼神、露一个表情,都有一个太监打扮的服务生,马上奴才一样地过来伺候你。他不知道大宋王朝的皇亲国戚洗澡的时候,享受的是什么待遇,而来这里洗澡的人,都那么安然自得、享受自若。他三年前拥有着上亿人民币的资产,也没有想过要享受这样的礼遇,他并不是个孤陋寡闻、食古不化的人,他只是想不通这些形形色色的客人都是多大的财神。
中国新生代的太监们把罗楠通身上下收拾一遍,摆弄得确实无处可摆弄的时候,才领着他和小醋坛子到了包房,为他们沏好了一壶宫廷御用的甘醇顺滑的“东方美仁”,打开电视,躬身退去。小醋坛子也不言语,只顾拿着遥控器心不在焉地选台,不停地选,使得不同频道的节目,不同的人物,不同的表情,不同的对白,如同故意剪辑出来的快速变幻的画面,有时候还能很好地衔接起来,搞出一两句幽默的话来。
罗楠更不想言语,他需要好好地想一想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自己该怎样去应付。2年7个月的牢狱之灾,似乎并没有给他的人生带来什么好的转机和吉祥的兆头,刚刚出狱,又被糊里糊涂地拘留了。这次的拘留出乎他的意料,过程里多了一些戏剧性的东西,具体是哪里不对劲,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他还搞不清楚。然而众多的疑点和破绽,说明这次的遭遇后面另有隐情,也正是这个原因,才使他决定上了砀山警察开封牌照的警车。
罗楠这样漫无目的地想着,在监狱里紧绷了两年多的神经,经中国新生代的太监们刚才的推拿按摩,此刻已经完全放松,一种从未有过的舒坦和舒心卷来,使他无法抗拒地进入了梦乡。
他又梦到了胡静。胡静是他曾经的未婚妻。和胡静认识是因为业务上的关系,他最初并不知道她是胡叔的小女儿,当时胡静刚从学校出来,在工商银行包公祠分理处会计口上班。也许是业务不熟,或者是一时疏忽,罗楠的公司的会计进账的时候,胡静竟然把10万元人民币的一笔账目搞成了100万,幸亏罗楠及时帮助了她。尽管及时改正了失误,胡静还是差点失去了工作,还是罗楠把她从人生低谷中拉了出来,花了不少的银子,把她调动到了工商银行新街口一个小储蓄所上班。
可现如今,唉……罗楠不敢想了,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罗楠。”
“到。”
“接见。”
“是!”
罗楠不知道是不是在梦中,只知道跟着张玢往接见室走。张玢是警校刚分配过来不久的管教干警,自从他来了以后,罗楠的日子才算好过一点,张玢为了罗楠端正改造态度,费尽周折,往胡静的家里、单位里、父母家里跑得鞋底儿都磨穿了,才促成了罗楠今天的这次接见。
罗楠没有想到胡静会来看望他。
“本来我不想来的,可是我爸爸说做人还是心里干净一点的好,同时也不想辜负张队长的一片苦心,所以我就来了。”
“胡叔还好吧?”
五
“谢谢你还挂念着我爸爸。他已经退居二线了,现在到分局当了个副局长,他让我一定转达他对你的歉意,他说他对不起你,他这辈子没有亏欠过谁,只有你。”
“这就好,替我问候他。”罗楠的心思全在胡静身上,没有太在意,随口说道。
谁知道胡静一听罗难说好,一肚子的怨气和怒火突然就爆发出来:“好?你怎么说得这么坦然?我就不明白,他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你的大哥派人烧我们家的房子,送子弹恐吓我妈妈,你骗了我人生中最美好的青春和女人最宝贵的东西,你还……”
“好了,别说了,是我对不起你们,行不?”罗楠伸出手来,他本来对胡静的绝情、没有来看望过他就难以理解,胡静一火,他的火气也上来了,“这个世界谁都对得起我,只有我对不起别人,你爸爸,你妈,你,我的父母,我的姐姐,我的兄弟,我的大哥,我的老师,我的党,我的国家……好了吧。你总是要和我吵,你总是无比刚烈,哭了?哭什么哭?你有这么爱哭吗?”
胡静一落泪,罗楠的心马上就软了下来,他稳定了一下情绪说:“对不起阿静,对不起,不哭好不好?阿静,我现在不是在改造吗?我会脱胎换骨的,我会改变的,我向你保证,我会塑造出一个全新的自我送给你。”
“你改不改已经和我没有关系了,”胡静抹了一把眼泪,冷静下来,“想了许久,觉得还是要告诉你一声,我想结婚了。”
“结婚?这种处境怎么可能结婚?”罗楠苦笑起来,忽然明白什么似的说,“和谁?”
“反正不是你。我不想告诉你也没有必要告诉你。”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罗楠真的火了,倏地站起来,牙齿咬得咯嘣响。
“我怎么就不可以这样?没有告诉你是谁就恼火成这样?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是谁?你是不是打算也烧了他家的房子!?”
张玢发现这样的接见结果,已经严重背离了接见的意义,大大违背了他的意愿和一片苦心,原来和她交代的一句没有说,尽是扯些有碍罗楠改造情绪的话,心说这个胡局是怎么交代女儿的?张玢急忙和接见室的同志交换了意见,让他们从外边拉走了胡静。
“别走阿静!我告诉你,你是我的,你说过你会爱我一辈子的,你说过我住皇宫你陪我一起睡龙床,我当乞丐你就陪我一起住桥洞,我住监狱你就天天给我送饭的。你说过要和我一起去死的,你怎么可能会和别人结婚?告诉我你不爱他!告诉我你爱的是我!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罗楠!”那个神秘的司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们的包房,正好看到罗楠在梦里声嘶力竭地喊叫“你是我的”,他实在看不下去了,大声地喊道,“罗楠!”
“到。”罗楠还没有从梦里回来,便从床上一跃而起,光着脚,立正站在地上,面对着司机。
“你在干什么罗楠?发什么神经?”
“报告队长,我正在和未婚妻……”罗楠突然从梦中清醒过来,发现眼前的不是张玢管教,而是那个司机,那个——
“葛——伟——?怎么会是你?还以为你黄鹤一去不复返了呢,到底是老弟我眼毒,没看错你,够哥们儿!”罗楠从床上跳下来,在葛伟的胸口打了一拳,“你这样搞我很开心吧你!还请来了公安局的朋友一起耍我,弄得跟真的似的,我说这个司机怎么这么面熟?怎么就没有想到是你呢?那时候你的脸一直肿着,还是个光头。”
罗楠被眼前的惊喜搞得兴奋不已,上前摸着葛伟精干的脸,整齐的小胡子,别致的发型,把他油光滑亮的头发弄乱了,在他额头上“喷儿”地亲了一个。
党副局长和尚警司推门进来,罗楠抑制住激动的情绪,坐在葛伟对面的床上接着说:
“想不到你长了头发这么有派头啊,我真的没有认出来,这几年你是怎么混过来的?给小弟说说,大哥。”
3
“现在还不是叙旧的时候,葛局,出了点意外,”党副局长脸上虽然镇定自若,但是从语气上能够看出事态的严重性,“我看我们还是赶快想想办法脱身吧。”
葛伟若无其事地问道:“什么意外?”
“刚才我回更衣大厅拿烟的时候,路过休息大厅的门口,看到里面有刑警在盘查身份证,具体什么原因还不太清楚。”
“多疑、慌乱、急噪乃兵家大忌,你也是当过侦察兵的人,你应该知道,静,才可以制动。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党局你现在马上去二楼的服务台查一下原因。何乐,”葛伟对党局说完,看着最里边的床上那呆若木鸡的小醋坛子说,“车门锁好了吗?嗯——安全吗?”
六
“啊?——哦,锁好了,滴水不漏,大哥。”
“那就好。”葛伟停顿了一下,“乐子,你给我说实话,这辆奥迪车你是从哪里找来的?”
“开封市公安局清明上河分局的。”
“你他妈的——”党副局长正要出门去服务台,一听这话,关了门回转身来,镇定从容的脸,一下憋得通红,脏话也出来了,手中正要点烟的火机猛地砸向何乐的脑门,尚警司拦了一下没拦住,清脆地急道:
“党代表,你讲究点身份好不好?”
“就你这德行还想追可子呢,也不找个没人的地方撒泡尿照照自己的熊样,回头再跟你小子算账!”说完,党副局长重新开门关门,去服务台了。
葛伟坐着一直没有动,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像是在想问题,也好像不是,他淡淡地问道:
“开清明上河分局谁的车?你朋友的?”
“不是,我不认识他。”
“人呢?”
“在饭店里睡觉。”
“党爱民是怎么安排你的?”
“师傅让我找一辆像样点儿的车,再弄个公安牌照,我就去了公安局,正好有一个司机在车库停车,我和他搭讪让他抽了迷魂烟,把他送到东京大饭店睡觉去了。”
党爱民慌里慌张地进来急道:“坏了,葛局。你推断的果然不错,就是那辆车出了问题,你知道那是谁的车?开封市公安局清明上河分局胡副局长的坐骑,你小子也忒胆大了,这下好,他们正在一楼查房呢,封锁了所有的出口,无路可逃,真他妈被你这小子害苦了。大哥,”他喝了一口“东方美仁”,只感觉喝了烂树叶泡的水一样,怎么也品不出美人肌肤的顺滑,啐了一口,来回走了几步,叫了一声葛伟,“大哥,也不是兄弟说你,你说你接人就接人呗,还要设什么圈套,摆什么局,让罗楠尝尝入局的滋味,这下好,罗楠大局小局都出来了,我们可是要进局子了。大哥,你别不说话啊,我们现在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爱民你坐下,少安毋躁。”葛伟镇定自若,继续问何乐,“乐子,你怎么忘了我们的规矩?我宣布迷魂烟戒用以后,你用过多少次?”
“就这一次。”
“回头再说这个问题,我问你,你那支烟里下了多少药?他可以迷魂多长时间?”
“3个小时。”
“那就没错了……”葛伟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
党爱民忍不住了,烦躁地抢过话来:
“你他妈的,我让你去找车,谁让去抢车了?还抢到公安局去了,真他妈胆大包天,我看你也就一个当强盗的坯子,你这块废料早晚也得被条子们打造成枪靶子。”
“你说得轻巧,不去公安局去哪里找公安牌照的警车?”何乐有点不耐烦了。
“你他妈能气死我,猪脑啊你?我们是干什么生意的?造假的!什么牌照造不出来?你他妈既然去麻醉抢劫,怎么就不给他多下点药?”
“我警告你啊党哥,别再骂我妈!我尊敬你,是因为你救过我,教过我,不要以为我怕你。你平时怎么教我的?时间是战斗成败的第一因素,3个小时不够吗?从清明上河分局到东京大饭店7分钟,上楼8分钟,下楼4分钟,从饭店到车站6分钟,从车站到监狱16分钟,你和尚可设局30分钟,从监狱到马道街13分钟,购物10分钟,到大宋皇浴5分钟,洗澡1个小时,从大宋皇浴到第一楼9分钟,从一楼到东京大饭店7分钟,5分钟之后他醒来我已经在出租车上了。谁让你在监狱门口搞就职演讲啊,你以为你穿上了警服就是警察了?你以为你真的是公安局的副局长啊?你只不过是个伪钞——”何乐结巴了一下,接着说“……为抄(伪钞)写别人的书服务的盗版书局的副局长!是不是当公安局长的感觉很过瘾啊?党局,很有正义感吧?”
“你……”
“好了。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葛伟的口气虽然阴森可怕,脸上却还是那么自若,“有你们说得这么危言耸听吗?你们以为这是在哪里?这是罗总的地盘。你们以为罗总只是个破产的、刚释放出来的、一无所有的劳改犯吗?这就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南霸天’的绰号你们以为是谁都能叫的?有楠弟在,进局子我们跟着他一起进,摆威风我们跟着他一起摆,你们害怕什么?是不是,阿楠?”
“实在汗颜,大哥你太抬举我了,‘南霸天’不过是条子们为了给我定罪生安的虚名,我越冬大哥的集团公司亿万家产都已悉数付诸东流,别说骆驼、马,我现在连只小京巴狗都不如。”罗楠对葛伟这帮人的底细,心里现在已经差不多掌握了个八八九九,说话也讲起分寸来,“不过呢,开封市大大小小的警察还都打过照面,一会儿小弟自当尽力。大哥,人都说‘人的命天注定’,咱们可是丑话说在前头,办好了那是巧合,办砸了请兄弟们也别怪我。”
“那就好,”葛伟站了起来,走到棋牌桌前说,“乐子,把扑克收拾了,我们哥四个打会儿麻将……”
正说着,就有人敲响了房门。
罗楠一把拉过一直在门口站着的尚可,一只手开门,一只手抱着尚可的脖子,朝她那两个勾人的上扬的嘴角亲了过去。
七
门打开了。果然有一男一女两个人拿出了警官证,拍拍罗楠:
“哎,哎,干什么呢这是?身份证带了吗?不带的话烦请到更衣大厅取一下。”
“你觉得有这个必要吗?”罗楠听着声音有点熟悉,从尚可的红唇里撤出来,慢慢抬起头。尚可懵懵地望着他,不知道是陶醉,吃惊,还是迷茫。
“哟——南霸——”这年轻的男刑警吃了一惊,“南——楠哥,楠哥什么时候回来的?咋地也不言语一声?这位是?”
“呵,小胜子?不,阎警官!什么时候穿警服了?毕业了?真威风!”罗楠揪了一把阎胜的警服,又使劲搂了一下尚可,“你嫂子,尚可。”
“嗨——,什么叫尚可啊?是绝对可以,绝对美丽脱俗。”阎胜嘴巴甜,眼睛不甜,毒辣辣地望里面瞅着,“里面的那几位是——?”
“我哥们儿,为我接风的。”罗楠回头看了一下葛伟三个人,他们正在若无其事地在打三人麻将,转过脸对阎胜接着道,“要不要进来盘查一下?”
“嘿嘿,楠哥,你刚回来,本来不该扫你的雅兴,可我们这饭碗在别人手里端着不是?例行一下公事吧?”
“是吗?”罗楠松开了怀里还在望着他的尚可,把门开展了说,“例行谁的公事?饭碗在谁手里端着?胡汉山吧?清明上河分局不是胡官僚。吃胡官僚的饭的警察同志,你请进!”
那女刑警就要往里面进,被阎胜拽住。
“楠哥,这是你,我们可不敢这么说他。你说这也真是的,胡叔这才退居二线不到一年,车就大白天给抢了,老刘还被麻醉了,他惭愧得非要辞职不行。玩了一辈子鹰被鹰啄了眼,你说他们能不气吗?况且你一回来就出这事儿,不会和你有什么关系吧?你说楠哥它咋就这么巧呢?”
罗楠和路过查其他房的刑警中的一位面熟的打了一下招呼,然后对阎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