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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楠和路过查其他房的刑警中的一位面熟的打了一下招呼,然后对阎胜说:“小胜子,我听着这话怎么这么别扭?照你这么说,他胡汉山家的房子也是我烧的,他老婆收到的子弹也是我给的,那,现在我就和你找他证实一下,你告诉我这个老不死的手机还是不是用的老号码?把你的手机拿来我用一下。”
“楠哥,别拿老弟开涮了。”阎胜躲过了罗楠取手机的手,转移了话题,“对了楠哥,回家看罗叔罗婶了没有?”
“哪来那么多废话?你小子越大越小气,话费涨价了还是怎么的?”罗楠说着向尚可伸手,“可子,把你的手机拿来。”
尚可把超薄的摩托罗拉递给罗楠,罗楠迅速地拨了一个手机号码:
“喂,胡汉山吗?我是谁?你老可真是老糊涂了,谁有这么大胆子喊你汉山同志啊?哈哈,还不到3年,就连你曾经的乘龙快婿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哎——我说汉山同志,今天手气怎么样?听说你的庄被人摸了个杠上开花,连坐骑都差点输掉了是不是?心疼吗?”
“人渣!谁在你身边?让他接电话。”
“给,胜子,胡汉山同志让你接电话。”
“喂,胡局,是我。什么?不查了?”
“查什么查?我让你收队!听明白了没有?!明摆着就是这个人渣干的,出了监狱就给我下马威,开始挑战了,打狗不在一时,要打就打落水狗,先让他叫几天。立即给我收队。”
“是。”阎胜对着电话打了个立正,把电话还给罗楠,“楠哥,你说你跟这么一个二线的老头子较个什么劲儿?怎么说他也是咱们的老邻居,看着咱们长大的不是?你不在家你是不知道,那次罗叔上楼的时候心脏病突发,多亏碰上了胡叔,才算保住了老命。不过老人家得了个半身不遂,你有时间回去看看,别让婶子和姐姐太恼火了,说真的,老爷子已经够失望的了。回见吧,楠哥。”
“罗里巴嗦的,去胡汉山那儿拿你的饭碗吧。”
罗楠砰地关上了房门,伴着这一声门响,大家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进了肚子里。葛伟恳挚地说:
“阿楠,你这样的脾气不行,有点太过火了,难怪他们要对你们下手。你不改的话早晚还得吃亏。黑道白道本是一个道,是一对既矛盾又融洽的兄弟,没有了黑道,他们抓谁呀?没的抓就等于失业,你说他们靠什么吃饭?但是没有了白道,全是黑道的,你想想这个世界会乱成什么样子?再说了你黑道的又黑谁去?也同样没饭吃。这就是一种秩序,一种潜规则。你不能太盛了,所谓月圆则缺,水满则溢。虽说今天你占了上风,平安了,但是这种胜利和平安是表面的,表面之下很可能就埋下了隐患啊。”
罗楠说:“大哥说得真好,句句箴言。其实小弟一直都很佩服大哥的头脑,我要是有你一半的冷静和智商,也不会弄到今天这个地步。以我看那美国大片里的教父和大哥你比起来,也不过尔尔。”
“那是,要不我比葛局大七岁,还能听他的领导?反过来叫他大哥?”党爱民接道,何乐听了在一旁撇了撇嘴。
“别设局下套恭维我了,我清醒着呢。”葛伟微笑着说,这是罗楠今天第一次看到他笑,很迷人,就像在看守所他就要离开的那个晚上的笑容,“阿楠,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啊,大哥,我打算先填饱肚子再说。”罗楠笑道。
“呵,还是那么玩世不恭。”葛伟的笑容还没有收敛,“是有点饿了,人是铁饭是钢,看来一点都不假,哥几个,收拾东西,按原计划行事吧。”
葛伟说完和党爱民、尚可去了另一间房收拾东西。
何乐把奥迪的车钥匙用纸巾擦了几下,扔进了垃圾筒,又擦了擦有可能存在蛛丝马迹的地方,在床单上捡起了几根毛发,用纸巾包好了塞进口袋里,一手拿着手机、火机和香烟,一手拿了张纸巾走到门口握着拉手,说:
“走吧,南霸天大王。”
罗楠心中暗自佩服起何乐的细致来,真他妈有一种罪犯的天赋。他刚到门外,就听到何乐低声愤然道:“小子你给我听好了,我不管你是南霸天还是北乔峰,也不管你有多大的排气量,你以后给我离尚可远点!”
罗楠听了,停住脚,并未转身,也不看他,凶狠中带着放诞说:“小子你也给我听好了,我也不管你是江洋大盗还是小李飞刀,我离尚可远近不是你说了算,得由我自己决定,我要说的是,你这个小醋坛子最好以后离我远点,我怕酸!不过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我不喜欢她,虽然她和我爱的人用的是同一种香水,可惜她的吻太缺乏艺术水准。”
4
尚可的吻是否缺乏艺术水准,除了罗楠恐怕谁也无从知晓,但是她的笑容却有着很高的艺术水平,这是谁都能看得到的。很快,在这种大雨天气出租车火爆抢手的情况下,就有两辆出租车在她的笑容里驶来。
开封的秋天是雨水河水泛滥的季节,感情的河流总是很轻易地被这种泛滥感染。这种喊车的事情本来是何乐的职责,尚可这样主动不知道是替何乐尽职,还是为罗楠吃饭的打算尽力,总之她觉得今天有着从未有过的开心,到底是为了谁?她自己心里也不清楚,也没有那么复杂地去想这个问题。
八
房间是何乐早就订好的,560元的包桌,价位不算高,另外还送一套8笼不同馅儿的包子,打发五个人的肚子绰绰有余。
罗楠不喝酒。葛伟很节制,半杯红酒从头玩味至尾,很有洋绅士的格调。党爱民自斟自饮,一瓶茅台被他一个人干掉了大半,还不停地嚷嚷,没有酒友与他对饮,实在是一种缺憾。何乐倒了两杯茅台,端起来敬罗楠,代表大哥、老师、尚可恭喜他重见天日。罗楠虽然对何乐没有好感,但是也不想厚此薄彼,站起来应道:
“兄弟们的情意我早已铭记在心,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他日看兄弟我的表现就是。至于酒——何乐老弟,我看还是免了吧。”
何乐大为不悦地说:“那好,敬酒就免了。但是你我怎么说都是初次相识,这日后就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了,俗人们拜个把子还要喝血酒呢,我们碰个酒还是有必要的吧?来,我们平起一个,只一个。”
“出生入死的朋友也不在这杯酒上,是在心里,要说平起一个,我就更不敢高攀了。老弟你长江后浪推前浪,后来者居上,有技术,懂算术,腰缠万贯,愚兄我虽然浪得虚名,可身无一技之长,家无一个铜板,目不识丁,这酒还是不喝的好。”罗楠看何乐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的,改口道,“呵呵,说这些都是扯淡的理由,说句实话老弟,我确实是滴酒不沾,没有别的意思,我家世代都有遗传的心脏病。”
“别拿病吓唬小弟,人生谁能逃过生老病死?一杯薄酒都不给面子,还谈什么出生入死?你不给我面子,不给尚可面子,不给我老师面子,不要紧,我替他们喝了,”说着他连干了两杯,又把党爱民的半杯一饮而尽,气都没喘,接着道,“罗总,我叫你罗总,想来你总不能也不给大哥面子吧?”说着,他又倒了满满一杯,再倒下一杯的时候,酒杯还不到一半,酒就没有了,他大叫侍应小姐拿酒。
“不准再叫酒了。”葛伟面无表情地说,但也不制止他的劝酒。
“好,听大哥的,不再上酒了,就这么多,”他嘴里不停,手中不停,把两杯酒分均匀了,放到罗楠面前,叮当碰了一下,“我代表大哥和你碰一个,小弟先干为敬。”
“何乐!你太过分了!”尚可咬着别有生趣的小嘴唇。
“过分?谁过分?我连喝了4杯,他连手都没有抬一下。我看你是被亲糊涂了,要么就是你喜欢上了他,你要是想替他喝,也行啊,我没意见!”
“好!是你说的啊,我就是喜欢他,我替他喝!”尚可拿起酒杯倒进嘴里,有几滴晶莹的酒水,像眼泪一般,从她艺术的上挑的嘴角,洒落在她不算太大,却非常坚挺饱满的乳房上。
“你他妈的,这两天吃枪药了你?”党爱民看了一眼葛伟,向何乐吼道。
何乐啪地拍了一下桌子,没想到一根筷子嗖地从葛伟光亮整齐的头发上飞穿过去,有一缕头发立即失去了NB033喱水的胶力,翘了起来,葛伟优雅地用手向后捋了一下那缕头发,把它复原,轻声道:“何乐,你喝醉了。爱民扶他到宾馆休息,好好照顾他。”
“是,大哥。”
他们两个走后,葛伟看了一眼尚可说:“小妹,你也喝多了,先下去把账结了,在大厅等我一下,我马上下去。对了,把你的手机先给阿楠,明天给他买了再换过来。”只见尚可脸色通红,如怒放的牡丹一样,眼睛雾蒙蒙的,扭头从翘翘的臀部的口袋里拿出了手机,递给罗楠,颔首出了包间,不知道是为刚才的话害羞,还是真的醉了酒。
“唉……让你看笑话了,阿楠。不管是白道的官,还是黑道的官,都不好当啊。你想当个好官,就要做到公正、廉洁、无私、不贪、不婪。可是当你做到了这些的时候,你就会被穷困、清贫困扰,对下级就失去了笼络亲和的经济条件,对上级就没有了报恩亲近的资本,既不能服众又不能得宠,所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啊。”
“我明白大哥。我会离尚可远一点的,不会让你为难。你可以告诉何乐,我真的对尚可无意。”
“那倒不必告诉他什么。你能够体谅大哥的心情,我真的很高兴。现在的年轻人大都目中无人,叛逆成性,经历了几次坎坷也许就好了。何乐是个可造之才,勤快、聪明、精于计算,就是在感情上太死心眼,偏偏可子又不喜欢他,真的应了那句‘不是冤家不碰头’,大哥挺不想失去他的,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不过他和你是不能同日而语的,也不是一个水平线上的,你是大哥的好兄弟,他只不过是大哥的一个手下。要不是家里有点事情需要处理,你嫂子会和我一起来接你的,刚才你嫂子来电话说,明天她说什么都要赶来,不信她来了你可以问问她我是怎么说的?我告诉她,我和阿楠虽不同姓,那就跟一个娘生的一样,所以不管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多大的买主光临,多大的生意光顾,都得让他们候着。生意可以不做,但是兄弟不可以不做,所以我就急急忙忙赶来了。你相信大哥说的这些吗?”
“怎么能用相不相信来衡量?大哥,其实你不用说,小弟心里明白着呢。”
“那就好。今天就不跟你瞎搅和了,你回去看看咱爹咱妈,听说你和二老的关系处理得不是太好,多陪陪他们,多听听他们的骂,慢慢就会好的,别老是那么倔强。我呢,就不陪你去了,怕太唐突,老人家会有误解。这是一杠大文,你拿着给二老买点东西。”
九
“不不,大哥,这钱我不能要,你已经够破费了,再说买了东西他们也不会要,就是要了,我前脚出门他们后脚就会扔进垃圾箱。”
“那算了。咱们走吧,反正来日方长。等你自己挣了钱再给他们买吧,保持电话联系,明天中午和你嫂子一起吃顿饭。”
“好的大哥,明天见。”
罗楠也觉得无论如何都要回家看看。父母对他痛恨,他不想反驳解释,根本也无法解释得清楚,所以造成越来越大的无法逾越的鸿沟,特别是父亲,看见他就像看见粪便似的,一脚就想踢到麦田高粱地。越是这样越让罗楠无法割舍父母的正义之爱,仇恨无法泯灭他的亲情,痛苦无日不在加大着他对父母之爱的渴求,而且与日俱增。所以他每次一走到公安局的这个老家属院,就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他在社会上的那种霸气和气概荡然无存。父亲是个和尸体打了一辈子交道的老法医,不善交际,不苟言笑,工作既不出色,也没有出过任何差错,他说唯一错的就是生下了罗楠这个孽种,可能是自己解剖的人体太多了,老天给他的惩罚。
罗楠走进家属院,路边小花园的凉亭里,有几个退休的老领导正在下棋,罗楠想悄悄地溜过去,没想到还是被养成了职业习惯的这些老公安给发现了。“哟,楠子?怎么从高——高等学府里跑出来了?研究生毕业了?”
“实习。”罗楠没好气地对说话的老人说,“刘伯,你也快毕业了吧?什么时候到马克思那儿上班啊?别忘了给小侄说一声,到时候我给你饯行。”
“他?早着呢,”正在对弈的一位老人,手里夹着棋子笑道,“不过,这白发人送黑发人可是常有的事儿。这回你要是能饶了你爸,让他的半条命晚几年毕业,我给你塑个铜身雕像,天天上香,当菩萨供你,楠子。”
“这可是你说的啊,张伯,”罗楠一边逃跑一边说,“你对党的劳动改造事业也太没有信心了,这要是搁你们年轻的时候,就凭你这句话,还得让你蹲10年牛棚!为什么呢?这第一,你宣扬封建迷信,第二呢,你诋毁革命政府机关……”
罗楠说着已经逃到了父母所住的单元楼洞口,他停了下来,抬起头望望四楼的天空,深吸了一口气,忐忑不安地慢慢向上走去。
开门的是保姆李阿姨。她先是一阵惊喜,然后回头看了看正在轮椅上打呼噜的罗法医,低头闪身让门外的罗楠进来。
“别打扰你爸,打了一上午的点滴,刚睡着。”
“我妈呢?”
“去你姐姐那里了,好像是说你的事情去了吧?”
“这么说你们知道我回来了?”
“你胡叔给平子打电话说的。”
“胡叔?”
“是的。他经常来陪你爸。”
罗楠拿出尚可的手机,拨了一半号码,迟疑了一下,合上手机扔在沙发上,转身到里间拿起了座机。“胡汉山,你难道不想见我一面吗?”
“我正在开会,你要是想让你爸多活几天,就别在你家里打电话。”
“好,我去找你。”
“我晚上没时间,要去胡静那儿看我的外孙。再见。”胡耀祖啪地挂了电话,继续布置即将到来的菊花花会期间的安全防范工作。
罗楠放下电话,回到客厅,坐到沙发上离父亲最近的地方,捂着脸深吸了一口气,泪水从指缝里渗了出来。他从茶几上抽了一张纸巾胡乱地擦了一下,静静地坐着,听着父亲有节奏的呼噜声,一动不动,直到母亲和姐姐开门进来。母亲先是怔了怔,然后说了句楠子回来了,就提着菜进了厨房。
罗平没有放下手提包,一把抱住走过来的罗楠抽噎起来:
“阿楠,里面吃得饱吗?有人打你吗?干活重不重?你受得了吗?”
“姐,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哭啥?我告诉你啊,一顿两个馒头一碗菜,稀饭随便喝,干活还给钱,好着呢,你看我现在比以前还要结实。”
十
罗楠说着松开罗平,把袖子捋起来,活动了几下胳膊让她看肌肉,罗平破涕为笑:“还是像小时候那么调皮。别人把你说得总是那么可怕,一提起你汗毛都能竖起来,我怎么从来没有他们说的那种感觉呢?”
罗平正说得好玩,突然却收住了笑容,向罗楠身后的父亲跑过去,只见父亲一只手指着罗楠,上下不停地急速摆动,脸色憋得发紫,要站起来,似乎是要赶罗楠走。
罗楠心里如刀绞一般,看来父亲死都不会原谅他了,他不想多说什么,但是更不忍看到父亲再因为他出现什么不测,他拾起沙发上的手机,低声说:“爸,我走了,妈,姐,我走了,你们照顾好爸爸。”
“等一下,楠子。”罗妈妈从厨房走进卧室,拿着个信封出来,塞进罗楠的口袋,“先临时用吧。你爸天天用药,妈也没有什么积蓄。”
5
罗楠走出楼洞。他有点万箭穿心的感觉,却没有一丝哭的欲望。哭,只是他在只有亲人、或者无人、或者目中无人的时候的一种不自觉。
置身在繁华的街道上,他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哪里才有他栖息的小窝。他的别墅,他的别克,都随着大哥越冬的枪毙,被枪毙掉了,他开始有点后悔当初没有从那亿万的资产里,弄出个10杠20杠的,神不知鬼不觉地再搞套房子,今天,也不至于流落街头。
呵,什么是忠诚?我忠诚于谁呢?忠诚给了我什么?他想,这忙碌的商店,豪华的酒店,琳琅的酒吧,靡靡的歌厅,不知疲倦的出租车,又都是忠诚于谁呢?
出租车?他发现了身后的出租车。总是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他转身进了眼前的梁苑菜市场,一边和人讨价还价,一边用余光观察,那辆出租车疾驰而过,又有一辆疾驰而过。神经过敏。他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