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时候,我不能让任何人在我的身边发现这一点。
尤其是萧先生。
但是今天特别。为什麽?我也在寻找答案。
苍白的脸,骨感的手指,他就像是个神经质的病人。但是当他的眼睛睁开後,却是坚定的,为了一个目标可以舍弃一切的男人。
“早。”我笑。
“早。”他点点头就奔下床,“我……我去刷牙……”
我忍不住笑他的狼狈模样,他瞪我:“早晨有口气应该刷牙是很正常的吧?”
“是,当然。”只是相当没有气氛。
“那我也去刷牙。”我也奔下去。
“喂,喂,不要过来啊,很挤啊。”
“怕什麽,昨晚更挤的都做过了。”我逗他。
“啪!”
这回,我更了解他了。他不仅坦率,而且胆大卤莽,竟然一巴掌打在我这个他的“救命草”的脸上,今晚,你有的受了。
我和薛诚然一起去幼稚园接小熊。
在众多孩子中间,他一眼认出了他的儿子,张开双臂,灿烂的笑。
小熊也学著他的样子,张开双臂,嘴里大喊著,飞奔过来,狠狠的撞在父亲的怀里。
我只是一个旁人,旁观一对父子的亲昵,但是却无法冷眼,总觉得,我欠我的小熊的东西,薛诚然却都轻易的补偿了。
我微笑著,内心温暖。
但是很快,我的温暖冷却了下来,在我看到人群那端的萧先生的瞬间,温暖冻结。
他本该有所表情的脸上,挂著与平日里毫无二致的笑。
“我想你今天不会回家,所以来这里是找到你的最快的办法。”他无害的笑著,有著潇洒有著超脱,不像我。
从什麽时候开始我与他的距离越来越远?答案是我意识到彼此间区别的那天起。
那麽又从什麽时候我意识到彼此间的距离呢?也许是从小熊的降生开始,或是始於他的死亡。
如果是他,即使是自己的儿子,只要不是他自己,也丝毫没有疼惜的必要。
如果是我,即使是他的儿子,只要不是我自己,就是值得珍惜。
我撇过头,看到薛诚然的笑容,在小熊面前毫无顾及的爱,狠不得掏心的付出,突然向往。
“别让我失望。”一个残酷的声音彻底毁灭我的向往。我回头,对上萧先生的眼睛。
“小扬,别让我失望。”他摸我的红宝石袖扣,冷酷的重复。
红宝石,就像十岁时第一次品尝的红酒,那是媚惑堕落的颜色。他眸子里反射的影象提醒了我:站在萧先生面前的这个男人,这个从小就没有爱过人的男人,即使多麽心痛,依然是冷漠的表情。我甚至觉得自己的目光寒冷刺骨,想逃避,想怒吼,或是想大开杀戒。但是,但是依旧是──无。
“我最近要扩大石油连锁,先要解决当地的石油公司,你来帮我吧。”他笑,似乎从来不知道他自己有多麽任性。可是我有资格这样说他吗?我冷笑,冷漠的任性无所畏惧的自己,有资格说他吗?
“好。”除了答应他的要求,我从来不能对他做些什麽别的。因为他是萧雄,一个有著霸气之名 男人,一个从我走出那个邢家就成为我的宇宙我的全世界的男人。
薛诚然带著孩子到我们跟前。我说美国要推迟了。
他看看戏噱笑著的萧先生,又看看我,点点头。
我看得到,他鄙夷的目光。他很诚实,至少他会告诉我他的瞧不起,瞧不起我这样飞蛾扑火般的表面光鲜内心肮脏的自虐狂。
接下来的几天,我忙得将薛诚然忘了个精光。
睡在萧先生的公司,每天只是匆忙洗个澡,换上家里女佣送来的衬衫,头发凌乱,烟灰缸塞得满满。不经意间摸到自己的下巴,很扎。
办公室里到处是烟草的味道,满耳的是沪市深市。连夜未眠头开始剧痛,我开始吃止痛药。
我的圆桌智囊们主动请命来做助手,我拒绝了。那是我用来经营我自己也是经营他们自己的,没有任何理由让他们卷入我与萧先生的任性之间。
但是不浪费一事一物也是我的原则,所以萧先生的助手我是充分利用了,顺便彻底了解他们的实力,果然不亚於我的智囊。尽管我是他们暂时的新主管,但他们对我的服从和配合以及执行命令的效率让我很满意。
总之,我忙碌,但也沈溺於工作的快乐之中。也许我是有一点工作狂的倾向,当我的眼镜里闪烁著满屏的绿色时,我很兴奋,不著痕迹的表情,但内心狂喜。跌吧,继续跌。以这个速度,到了收盘,这个公司就是萧先生的囊中之物了。也许我捞不著一点好处,但也无妨。本来我想从这样的劳苦中得到的就不是金钱,而是难得的一个人情。
收盘。
我又一次赢了。利落的关上合上笔记本电脑,摘下陪伴我多天的眼镜,深呼吸,新鲜爽朗的感觉充溢身体各处。
眯起眼睛,我一直没能好好睡个觉,即使吃了药头依然在隐隐作痛,但是现在却不是疲倦,只想找个美丽的地方去旅游,和萧先生,带著孟白。
“孟白,你在吧?”我甚至不用回头就知道。
“是,扬……你不休息一下吗?”
我摇摇头,拿起西装起身:“回家。”
我现在最最想看到他,看到他。
看到他成熟的面孔,看到他得意的目光,看到他忍不住才会流露出的不舍。
头痛?不要紧,不会痛多久。
我就知道,萧先生一定会在家里迎接我,轻松的打扮,悠闲的坐在沙发上。
“你真是越来越懒了。”我当然不仅指现在,还有本来他可以搞定的工作竟然让我来做。
“小扬,你不打算接手我的公司吗?”他为我倒了杯马丁尼,算是报酬。我接过吸品,享受难得的时光。
我的不置可否,他当然明白。
“好吧,如果你不要的话,哪天我就卖了它好了。”
我盯著他,不知他的意图。
“我也许会结婚,那之後我就要去旅行了,也许很久吧,所以我会把公司卖了。”
“结婚?”我心脏狂跳,“跟哪位啊?”我嘲笑,同时斜眼看看孟白,他竟然低头不敢迎接我的目光。
孟白?
不好的预感,怒火刹时传遍全身。
原来我忙得连觉都来不及睡,就是为了萧先生的红毯可以更长啊。而一直负责将事无巨细报告给我的孟白,竟然隐瞒了我最该知道的消息。
我放下酒杯。这时我应该是说恭喜才对,然後说即使结婚又怎样,反正你也离不开我,就像我离不开你一样。
但是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却违背了自己的意志,它说:“我要去旅行了,行程已经耽误了。”
“那个就不必了。你本来也只想完成诚然去美国的愿望吧?我让孟白送他过去了。”
我抬头,不知自己盯著萧先生的眼神究竟是凶狠还是故作冷漠。我冷笑──“他”想去?你心知肚明。而孟白更是不可能不知道我的本意。
“扬……”孟白的声音唤醒了我,“是我送他们过去的,因为你很忙──”
“滚。”我只骂出了这麽一个字。
我知道我失控了。我第一次和萧先生如此动怒,也是第一次如此对待孟白。
我无暇顾及他们的感受了,这一瞬间,被背叛的是我。
我离不开的人,我信任的人。
他们让我的世界里只有他们,推开所有接近我的人,然後关起我之後,却什麽都不肯给我。我就像是笼子里的猴子,被人耍弄。
我想狂笑,却没有力气。
我想痛哭,却没有勇气。
我究竟在做什麽,我在哪里?
我环视这个房间,陌生。
孟白的面孔,萧先生的面孔,他们在狰狞。
原来我从未控制住任何,别人,或是自己。
“对了……”我的力气尽失,发出的声音竟像是从远处传来,“该滚的是我。”
踉跄著我走到门口,扶著门才恢复了力气。
“扬……”孟白走到我身後握住我的肩膀。我忍不住心悸。
这就是在最痛苦夜晚,,给予我关怀和无尽温柔的男人?
这就是我人生中一个大大的笑话。
从我不该的出生,到不该的诱惑别人,不该的跟随这个任性至极的男人来到这里,不该的让小熊降生体会痛苦,不该的伤害唯一爱我的妻子,不该的不该的不该的不该的一切……
人生就是一个笑话,你苦心经营,换来的不过是他人一笑。
“扬……”身後的陌生人还在呼唤一个陌生的名字。
我挣脱不掉,所以回身打了他的耳光。
响亮的声音,结实的力度,那张优雅的脸,学生时代总是最受欢迎的阿波罗一般的脸庞,肿了。
但是为什麽,痛的却是我?火辣的痛啊!
一切都回不去了。
那双我以为会握住我的肩,一辈子的大手,终於松开了。
我茫然站在街上,周围都是分岔路口,我不知道我该往哪里走,任何一个方向,都是茫然。
空中的飞机呼啸而过。轰鸣声唤醒了我的头痛,剧烈得似要炸开。
我突然想起,大洋彼岸还有我的小熊。
薛诚然吗?
我无所谓了,真的无所谓了,哪里都好……
小熊,我茫然的拨通一个号码。
爸爸来找你了……
经历种种,尽管我陷入失眠之中,我最後还是睡著了。只不过换了种形式──我是在飞机上昏过去的。
身体沈甸甸的,像是灌了铅。但是脑子里却是轻飘飘的,很舒适,不想醒来。
我好似在海上飘荡,不知来处,不知去向。
“爸爸。”一个稚嫩的声音。
“爸爸。”再一次。很熟悉,也很陌生。
“嘘──小熊,别吵。”
小熊?
小熊……大大的眼睛像一汪水,欢快的搂住我的脖子叫爸爸,总是最有办法缠著妻子讲故事,病弱的小熊……
小熊……
是爸爸对不起你,若是没有我,就不会有你那样痛苦的一生,也不会有最後终要破灭的希望……
希望的产生,不过是为了最後的失望。无数个夜里我与梦魇纠缠,挣扎不过。太痛苦了,痛苦得让人窒息,所以我选择了忘记。那段记忆,不死,复活。
可是,若是时间倒转,我还是会在凝视那个女人的肚子的一瞬,决定让你降生。
我是个任性自私的男人啊,即使明知你会痛苦,怜惜依然敌不过想要你的意念。
我想要爱护你,呵护你。哪怕明知这个希望终要破灭,也要尝试。
我是多麽的任性……就让我这个任性的男人就此消失,该多好……
“爸爸,叔叔哭了。他是不是要死了?”
“傻瓜。”一个声音责备著孩子,一只冰冷的手抚过我滚烫的泪。
“哭了,说明那个人还有感情,死人是不会有感情的。”
“感情是什麽啊?”
“……爸爸喜欢小熊,这就是感情啊。”
“叔叔呢?”
沈默。
似乎艰难的开口:“叔叔他,在等待新的感情。”
“新的?叔叔的旧的呢?哪去了?丢了吗?”
“……”
冰冷的手,换成了温暖的小小的手。
“真可怜……叔叔不哭……叔叔的丢了,小熊的分你一点好不好?小熊有好多好多,因为小熊好爱好爱爸爸,所以有好多好多,好多好多……”
像魔咒般的“好多好多”,似乎真的让我相信了。
“真的吗?”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
“叔叔,你醒啦。”欢快的童声。
眨眨干涩的眼,视线从白色的天花板移到面前站著的两个人。
小熊圆嘟嘟的笑脸洋溢著兴奋,旁边的薛诚然则依旧是苍白的脸,展现一丝微笑。
“有位姓白的先生说你来美国找我们了。”
心猛然一跳。因为那个白字。但是我当然知道那不是孟白,想想,应该是邢万零的恋人白成。
我突然要去美国,放下邢万零给我的公司不管,他当然会第一时间知道消息。但是他究竟站在哪一边我却不敢确定。在我与萧先生之间,连孟白都会倒戈,谁又能保证这个让人捉摸不定的邢万零呢。
不可否认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但是我永远不会忘记,与我血缘最近的父亲,是怎样对待我的。
谁都不能相信了,好象回到二十年前,在我还未满十岁的时候。
“叔叔,跟我们回家吧,我饿了。”小熊摇晃著我的手臂,就像当年我的小熊叫我爸爸一样。
“小熊,叔叔刚醒,还要呆在医院,不能……”
“没关系。”我笑著打断,“只是,我现在什麽都没有,你能暂时收留我吗?”
“什麽都没有?行李呢?”他惊讶道。
我摇摇头。
他叹口气:“好吧,我去办出院手续。但是你的身体……”
“没关系,只是半个月没有睡觉了而已。”
“半个月?”他惊道。眼睛向下看著自己的鞋片刻,紧锁眉头,然後转身出去了。我知道,那是他在认真的想问题时的习惯,他一向是让人轻易猜中心思的。
“叔叔,我们今天晚上吃萝卜牛腩哦,爸爸做的好好吃!”
我摸摸他的头,望著薛诚然的背影。
无所谓了,现在的我,恐怕吃什麽都没有味道了。
所以吃什麽都无所谓了。
这是一幢两层的别墅,有如花园,四周是茂密的玫瑰。
纯洁的白,热情的红,看在我的眼里,不再赋有生命。
薛诚然说,花园的主人并不是萧雄,而是一对母子,笑颜如花。
我没说什麽,只是默默跟在他的後面走进这个“家”。
在沙发上呆了许久,锺摆的声音告诉我,这里是多麽的谧静。我才想起,这是美国的一个小岛,荒芜人烟的地方,除了暂时不在的房东,只有我和薛诚然还有小熊了。也许,还有那毫无人气的玫瑰。
小熊累了,睡在我的膝盖上。他像他的父亲,对人没有丝毫防备。或是因为他还小,不懂得这些。像薛诚然这种人太少了,诚实不做作爱憎分明,难以想像这种人如何在社会上立足呢?他当然难以立足,否则就不会最後求到萧先生的头上来了。
汩汩的声音。
我轻轻放下小熊,走到厨房,掀开开门帘。
纤瘦的背影。与格里斯完美的曲线不同,薛诚然的背部,有著典型的男人的线条。但是他有少见的苍白的颈子,苍白的手指。
我盯盯的看著他切菜的手指,视线并非胶著也没有欲望,只是单纯的想看,单纯的想摸摸那一双手。
看著他一样样往锅里倾倒,我想起妻子做这道菜的时候,可是费了很大工夫的。
“就放这些作料吗?”我问。
他惊讶的回头,随即平静道:“我平日里做萝卜炖牛腩也是这样啊。”
我上前舀一勺品尝,和从前吃过的确实不是同一个味道,虽然没有从前的精致,但是有种很入胃的舒畅感。
我知道他是难以猜出我八百年都不真情流露的表情的,所以给了他一个显而易见的微笑。他扬扬眉得意道:“这个就是家常小菜的味道啊,即使没有那麽多上好的材料,但是我用心的杰作。”
我笑,一道菜,把自己说得很伟大似的。
但是我注意到,我真的感觉到了这种味道,我没有失去自己的感觉。
所以,晚饭我吃了很多。
“喂,叔叔,那个是我的呀,你怎麽吃掉了?”小熊。
“很好吃。”我。
“你不懂什麽叫尊老爱幼吗?我可是正在长身体呀。”小大人一个。
“小熊……”他爸终於发话了,“你要让著叔叔……”
奇异的岛上有奇异的人,譬如这蔷薇园的主人──一个和邢万零长得异常相似的男人。拥有那样的脸,本身就是上帝的诡异之做。还好他的笑容单纯而快乐,不及邢万零的城府颇深,让人难以捉摸。
听说这岛上还有零星的居民,分散在小岛的各个角落。我足不出户,对这些也不感兴趣。每天坐在藤椅上,等待三餐。薛诚然总是陪我,但也不说话,我们只是在等待蔷薇飘落。
小熊的家庭教师说,这个岛上没有秋天。夏季过去就是冬。
很快,这话就验证了。蔷薇在一夜之间飘零,血红变成苍白,顿时大雪漫世界。
天气的迅猛变化终於导致了不幸。小熊发烧了。刚开始只是低烧,但是在这一夜,温度飙升到了41度。
“爸爸……”他冷得浑身颤抖,在梦里呓语,靠著本能,凑到我的胸膛汲取温暖。
我抬眼,看到薛诚然痛苦的表情,知道他对孩子的愧疚,他甚至提供温暖的胸膛给孩子都做不到。
“小熊……小熊……”他无措。
“这样下去不行。”想尽了一切办法,烧始终没退。求救是不可能的了,不能行车不能用直升机,这里离大陆太远,此时就算是邢万零,也来不及帮忙了。
我觉得可悲。到了这样的时候,所有的身外事,我所苦心经营过的东西,变得毫无用处。
我迅猛起身,背起小熊,对薛诚然说拿上毯子。他迅速的奔下床。
打开门,风雪大作,寒冷直直冲进衣领里。我用毯子包好小熊,冲出了门。
我看不见前方,听不到除了狂风以外的任何声音,我只靠著本能,拼命前行。我似乎是知道,那尚存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