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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喜乐-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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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壕里。 
   
  不过,向平安在心里承认:当陈越的手与自己发生无意的触碰之时,自己并不觉得讨厌。只是有些紧张,还有些……羞惭。 
13 
   
  有新郎新娘,当然还需要伴郎伴娘。本来伴郎有现成两个人选──陈越和向平安。可是向平安说自己不能喝酒,无法胜任,主动请缨负责点鞭炮、分喜糖喜烟之类的杂活。於是郑郝另找了单位一个年轻同事。陈越再次很自恋地对郑郝说:你怎麽敢请我当伴郎呢?你就不怕被我抢走了风头?郑郝还没说话,赵薇就白了他一眼:他是好心。你当不成新郎,也就只好做做伴郎了。 
   
  於是陈越小小郁闷。喜宴那天,本来向平安被安排在与新郎新娘、伴郎伴娘同一桌上,可是开席时赵薇同学那一桌只来了一半的人,看著实在难看,他就主动换到那桌去了。陈越再次郁闷。 
   
  自从婚礼结束後,两人一直没有见面。陈越因为前两天放下手中的事情去陪赵薇大采购,这几天只好狂补工作,实在抽不出空来约会平安。也打过电话,但平安讲起电话来实在是把简洁发挥到了极致,令陈越不得不承认自己没话找话的本事还不到家。 
   
  好在婚礼举行後大约一周,新人又专门在饭店补请了在婚礼上帮忙的朋友一次。这次陈越多长了个心眼,早早地到了,却并不入席,只闲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等平安来了,他立刻扬手热情地打著招呼,坐到了平安旁边的座位上。 
   
  陈越人生得好看,虽说脾气不算很好,但到底算是半个情场老手,存了要讨好谁的心思时倒也能使人颇有受宠的感觉。平安其实是没有什麽真正恋爱的经验的,这麽多年一直约束著自己,陡然间有这麽个外形条件非常好,内在条件也还说得过去的人对自己青眼有加,说不动心也不可能。可是,平安想,我和他终是两种人,到底不能在一起的。 
   
  想是这样想,每次见到陈越那样喜气洋洋地靠近自己,又实在不知道怎样拒绝。再说他为人一直平淡惯了,在对待陈越的态度问题上,热固然是热不起来,冷却也冷不下去,便只能礼貌礼貌再礼貌。所以,平安看见陈越,只客气地点头。 
   
  平安照例不喝酒,陈越殷勤地替他倒了杯可乐,他自己用相同的杯子倒了红酒。开席不久,陈越又撺掇著平安给新人敬酒,说你喝可乐的,当然得先干为敬。爽快地说了几句祝福的话,一仰脖喝下了杯中的饮料。 
   
  陈越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盯著平安,只见他饮料一入口就楞了一下,心里猛笑:嘿嘿,你再谨慎也还是上了我的当了!──原来他在自己杯子里只倒了约三分之一杯红酒,然後趁大家都不注意的时候加满了可乐,再和平安的换了一下。 
   
  平安刚刚喝了一口就发现不对,但一来喝得太猛,二来这种情况下也实在不可能放下杯子,只好一口气喝了小半杯,然後停下来看四周人的反应。平安见赵薇笑!如花地看著自己,旁边的陈越更是兴奋地大声叫好,只能硬著头皮喝完了所有的“混合饮料”。 
   
  平安坐下後,低声对身旁的陈越说:陪我出去一下吧。自己先起身向外间走去。 
   
  陈越还没从奸计得逞的窃喜中缓过劲来,突然见平安竟主动向自己靠过来,高兴得眉眼乱动,赶快P颠P颠地跟出去。 
   
  平安见陈越喜笑颜开地跑过来,暗自叹了口气:是你吧?陈越还打算装傻:什麽?平安也没心思与他斗心眼,只说了一句:你开车送我去最近的医院吧。 
   
  陈越没有反应过来,脱口问道:什麽?去哪儿? 
   
  平安没好气地说:去医院。送不送?不送我打车走了。 
   
  陈越见平安脸色不对,赶快说好的好的,我去拿衣服。匆匆忙忙回座跟郑郝和赵薇打了声招呼:平安有点事先走,我送他。郑郝点头说好,赵薇还不无暧昧地看了他几眼。 
   
  陈越再出来的时候,感觉平安已经有些不对劲了,搀扶著把他放到了後座上。平安很费力地说了一句:直接送急诊室,就说是“酒精过敏”。想想又补了一句:别告诉小薇。然後就不再出声了。 
   
  陈越觉得自己思维好像都要凝固了,一路狂飙到了最近的一家医院。当他停好车去看平安时,只见他面色潮红,满头大汗,神志都有些不清了。陈越一时也顾不得许多,半扶半抱著他就往急诊室跑。 
   
  一冲进急诊室,他就大叫“医生!医生!”!一名女医生走过来,翻翻平安的眼皮,轻描淡写地说了句“酒精中毒”。 
   
  陈越拼命点头,不忘向医生挤出个笑容:麻烦您给她看看,我这就去挂号。医生看了他一眼,终於给了帅哥一点面子,点了点头。 
   
  等陈越挂好号过来,医生已经在开处方。陈越紧张地问:医生,他要不要紧?医生头都没抬,说:知道自己对酒精过敏还喝什麽酒?声音中充满了不屑。陈越争辩道:只喝了一点点红酒。医生终於抬起头来白了他一眼:还有人只喝了一口啤酒就昏迷不醒的。 
   
  陈越问医生:那他要不要紧?医生见帅哥被自己的话吓得变了脸色,比较满意地说:还好来得及时,输点液观察一下应该没什麽事了。不过身上的斑点可能要过好几天才会退,有几天罪好受了。 
   
  陈越小心翼翼地问:要不要注意些什麽?医生白了他一眼:喝酒之前没注意,现在想起来问是不是有些晚了。 
   
  陈越脸色更加难看:那,怎麽会这样?医生被帅哥勤学好问的态度感动了,终於脸色柔和了些:看他这种情况,应该是遗传的吧。要绝对禁酒的。 
   
  陈越态度很好地对医生说:哦,谢谢您。──也不知道他是谢谢医生解答自己的问题呢还是谢谢她为平安医治。 
   
  陈越去缴了费,把药品领来请护士为平安挂上後,自己拖了张椅子坐在旁边陪著他。平安裸露的皮肤上已经开始出现成块的红斑,衬著他白皙的肌肤显得尤其骇人。大约有些痒,平安的身体轻轻扭动了一下。 
   
  护士刚刚转身,听见动静就对陈越说:这是典型的过敏症状,痒起来很厉害的。你把他的手固定住,不要让他去抓。当心把针头动歪了,还要再扎一针。 
   
  陈越连忙应著,伸手去按住平安的双手。没想到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第一次细细地看平安的手:手指纤细而不柔弱,骨节分明,右手中指第一关节和掌心指根处都有一层薄薄的萤,摩擦上去微微的粗糙感。 
   
  平安不时想伸手去挠痒处,陈越只好牢牢地抓住他。他觉得难受,无意识地扭动,眉头紧紧地皱起。 
   
  陈越感觉到平安的肌肤烫得吓人,也不敢去帮他挠痒,只能细细地抚摸著他手上的每一处纹路。 
   
  过了一会儿,平安的手机响起。陈越看看,是赵薇。他掐掉电话。过了不到一分锺,又响起。他只好按下“接听”。 
   
  “平安!”赵薇兴奋的声音响起。 
   
  “是我。”陈越开口说话。 
   
  “咦?怎麽会是你?平安呢?你们跑哪儿去了?干嘛呢?快点老实交待!”赵薇的声音中多了几分暧昧的意味。 
   
  来医院之前平安说过,不要把这事告诉赵薇。可是陈越觉得他瞒不住,也不想瞒。“我们在医院。刚才平安喝的那杯可乐里被我混了红酒。” 
   
  “陈越!你脑子没问题吧?!都说过平安是严重的酒精过敏了,你就那麽想害他?”在安静的病房里,赵薇的声音显得异常的尖锐。 
   
  陈越用一只手按住平安的手,另一只手尽量伸到离病床远一点的地方。“我以为只是托辞。” 
   
  “你以为!什麽都是你以为!我告诉你,我认识平安这麽久,就从来没见他沾过一滴酒!平安从来都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人,他什麽时候说过谎?你以为他跟你一样,成天满嘴跑火车,自己都不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赵薇的嗓音已经近乎凄厉。 
   
  陈越看见平安略微动了一动,怕吵到他,压低嗓子对赵薇说:“我在这儿陪他。你下次再骂个够吧。”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手机立刻又唱开了,还是赵薇。陈越皱著眉头接起,里面传来郑郝的声音:“小四,是我。平安要不要紧?” 
   
  陈越很疲惫地说:医生说来得及时,还比较好控制。现在在输液。 
   
  “小薇吵著要过去。” 
   
  “叫她不要来了,平安现在睡了,她来了只能帮倒忙。我一个人就行。” 
   
  “好。我也是这个意思。我的手机不关的,有事打电话给我。” 
   
  “好,再见。” 
   
  陈越放下电话,重新握住平安的手。他静静地趴在平安身旁,心里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和难过。 
14 
   
  陈越前半夜一直很忙碌:一会儿试探平安的体温,一会儿看盐水快结束了去叫护士,一会儿观察红斑有没有减退的迹象。直到两大瓶一小瓶液体都已经输完,平安身体也不象起初那样热得烫人了,他才昏昏沈沈地睡过去。 
   
  向平安在後半夜的时候猛然惊醒,一睁眼就是观察室里惨白惨白的日光灯。他在恍惚片刻之後记起了刚刚发生过的事。微微转头,便看到陈越趴在床沿上睡得正熟。 
   
  刚刚进入夏季,医院里的中央空调大约还没有开始制冷,风口处轻轻地传来“嗡嗡”的换气声。大约是先前有些热,陈越的外套搭在床头的架子上,身上只穿著一件长袖T恤。 
   
  这样的季节夜里还是有些凉意,平安轻轻地坐起来,将外套取过来。因为怕惊动到陈越,平安只能俯身凑到离他很近的地方,再缓缓地将衣服替他搭在背上。 
   
  平安还是第一次这样靠近陈越。睡眠中的陈越眉头稍稍皱起,完全没有了白天那种张扬佻达的神气。大约是因为经常大笑的缘故,眼角处已有了细细的纹路。这让平安想起,陈越其实比自己大著好几岁,已经是过了30岁的人了。平日里却只觉得他还是个孩子,相比之下自己倒更像是大人。 
   
  平安不禁想到,很久以前有一个人抚著自己的头说:平安,你真是个懂事的孩子。你就是太懂事了,总让人觉得心疼。 
   
  陈越应该不是所谓“懂事的孩子”吧,可为何看见他现在的样子,自己似乎也会有些心疼呢? 
   
  陈越是在清晨6点来锺醒来的。他的身子动了一下,外套就滑落在地上,发出“刷”的一声。他一惊,就此醒过来。然後他就看到平安已经醒了,正睁著眼睛平躺著。他问平安“感觉好些了吗?”,平安冲他虚弱地笑了一下,说“没事了”。 
   
  陈越去叫了医生过来,还是昨晚替平安看病的那个。她替平安把了把脉,又翻了翻眼皮,再拉开衣领看了看脖子,说没什麽问题了,再吃点抗过敏的药就行了。身上的红斑很快就会退掉,痒得厉害的时候就涂点配的药剂。末了还补充了一句:你这种情况一定要严格禁酒。 
   
  平安连连点头,向医生道了谢,就离开了医院。陈越赶快也跟著他出来,说“我送你回家吧。” 
   
  平安看看时间已经差不多7点了,想想说那你送我去单位吧。陈越说,你不休息一下吗?平安说,我们单位8点就上班了,跑来跑去的也犯不著了。 
   
  陈越有些著急地说,你总得吃点东西吧。平安说没事,我到单位去吃就行了。陈越现在也知道平安是拿得定主意的人,只好送他去单位。 
   
  临走的时候陈越还是问了一句:真的不要紧吗?平安微笑著说,没事的,不用担心。陈越就和他道了别。 
   
  其实平安身上还是有些难受,吃了抗过敏的药後又困得要命,一上午都处於迷迷糊糊的状态。办公室的同事看他精神不好,关心地问怎麽了,他只说不知对什麽东西过敏,有点不舒服。同事们就从平安的过敏症状一直讨论到了环境污染、恶性肿瘤什麽的。 
   
  下午赵薇打了电话过来,问平安身体怎麽样了。得知平安在单位,就抱怨他也不知道休息一下,然後说自己下面没课了,过会儿去买菜,今晚到平安宿舍去替他做饭。平安想拒绝,赵薇说已经跟郑郝讲好了,他下了班也直接过去,今晚三人一起吃。平安也就只好答应了。 
   
  陈越要9点才上班,就先回家冲了个澡。平安醒了之後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这反而让他觉得心情很沈重。到单位後他想打个电话给平安,又觉得没什麽话好说,想来想去,最後还是发了条短信:身体好些了吗?过了一会儿就收到了回复:挺好的。“怎麽可能挺好!”陈越看了之後气得把手机扔得远远的。想想又去捡过来,调出平安的号码,盯著屏幕看了一会儿後还是又关上了翻盖。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得到什麽样的答复。难道平安老实说“很难受”自己就会开心吗?可是,他就是觉得很生气,非常生气。 
   
  想到赵薇要来,平安下班後早早地回到了家里。果然过了一会儿赵薇拎著一大包菜进了屋。她一放下东西就冲过来把平安叫到光亮的地方左右端详半天,又拨开平安的发梢看看他的脖子。平安被她的举动弄得有些痒,呵呵地笑起来。 
   
  赵薇放开平安,顺手推推他:亏你还笑得出来!差点没把我吓死。平安还是笑:就是怕吓到你,所以没敢惊动你嘛。 
   
  赵薇恨恨地骂:这个陈越,看我下次不灌死他!平安假装皱眉:蛮好一个漂亮姑娘,做什麽装得这麽凶神恶煞的样子。赵薇把脸凑到他面前:我高兴,我高兴!平安说:是是是,有钱难买心欢喜。反正你也已经嫁掉了。 
   
  赵薇得意地甩头发:就是。我去做饭了。买了只鸡,煮鸡丝粥给你吃。 
   
  平安问:要不要我帮忙?赵薇说,不用了,你歇著就成。平安就说,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要不是生这场病,哪能有这福气。 
   
  过了一会儿,郑郝也来了,在客厅里陪平安说话。陈越打电话过来,说要请平安吃饭,以赔不是。平安说真的没关系,你也不用那麽放在心上。又说郑郝他们都在这儿呢,今天小薇亲自下厨,要不你也过来一起吃点吧。 
   
  赵薇在厨房正忙活,听到自己的名字就跑出来问什麽事。看见平安在讲电话,就知道肯定是陈越打来的,大声说,平安你要让他来我管不著,不过我做的饭可不会给他吃! 
   
  陈越听到赵薇的声音,虽然说的什麽听得不是很清楚,但大概也能明白她在说些什麽,就跟平安说,那你好好休息,改天我再来看你吧。 
   
  平安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又明白赵薇是为自己打抱不平,也不好说什麽,就讪讪地挂了电话。倒是郑郝说了赵薇两句:人家平安都没说什麽,我看倒是把你气得够戗。 
   
  赵薇就说:哼,平安当然不会说什麽。这麽多年了,我就没看见他生过谁的气。迟早被人欺负死! 
   
  郑郝说好了好了,赵老师你不会就这样教育你的学生的吧?赵薇答他:当然了,连孔子也说只要“以直报怨”就好,不至於“以德报怨”呢。 
   
  陈越早就盘算好要约平安一起吃晚饭,为此推掉了一场饭局。这麽一来,顿时就感到自己无处可去。想了一会儿,驱车到了自己常去的那家GAY吧。 
   
  他到的时候还早,酒吧里基本没什麽人。他就点了个茄汁牛排饭,找张桌子坐下来慢慢地吃。後来人就慢慢地多起来。他突然看见一个身材与平安相仿的人,身上也穿著一件淡米色的夹克衫。 
   
  陈越不由自主地朝那人多看了几眼。没想到被那人发现了,径直就朝著这边走过来。待他走得近了,陈越才看清他的样子──很不起眼的长相,见到陈越後笑得一脸灿烂,眉眼间却有说不出的猥琐之意,哪里及得上平安半分。他顿时失了兴趣,收回打量对方的眼神,继续对付面前的饭菜。 
   
  那人一直走到陈越面前,俯身问:怎麽一个人吃饭?陈越头都不抬地说:嗯。然後迅速解决了剩下的饭菜,拿著盘子就走向吧台。 
   
  那人紧跟著他,絮絮叨叨地和陈越搭话。陈越不堪其扰,放下餐盘後转身就出了酒吧的门。隐约听见那个男人在後面嘀咕著什麽,夹杂著“傲气”之类的字眼。他也没有心思计较,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再坐到车上,一时竟想不到还有什麽地方可去。本想换家酒吧,可是也没什麽心情。盘算了一会儿,干脆回公司干活吧。 
   
  把手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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