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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也不恼，笑嘻嘻的开口：“大人静心读书作画当然是不可随意打断的，好吧，燕霜，咱们这就回去，若是小郡主真的病得沉了，咱们也没责任可担。”
说完提裙走人，丝毫不拖泥带水，并且比来时的步伐要快上许多。未等朱慎的小厮回过神来，就已经不见了她的身影。
后者呆呆的站在原处半抬着手臂僵立，片刻后才牙一咬脸一白往屋里走去。
“大人，刚才顾姑娘和燕霜来求见，被小人挡了回去，顾姑娘离开时说，说小郡主生病了。”
朱慎闻言表情一点没变，犹自拿笔饱蘸了浓墨，“请三世子过去瞧瞧，若是真的病的，回来报我。”
小厮淌着冷汗退下，出门后才觉背心都凉了。朱大人作画之时最恨人打扰，上次有人不识趣，强行闯入，结果听说到现在还躺床上呢。
朱慎勾完最后一画，退了一步放下笔满意的点头：这幅画是近来比较满意的画作了，果然还是要有意境才有感觉啊。
将画晾开，朱慎在盆中净了手，才唤小厮进屋。
“三世子可过去看了？”
“过去了，不过三世子还没出小郡主房间，也不知小郡主现在情况如何。顾姑娘熬了粥也送过去了，听说小郡主还是没胃口不肯喝粥。”
“让管家备车，回府。”朱慎皱了皱眉，沉吟片刻后抬脚往女儿那边走去，无论怎样他还是得过去看看，这是他身为人父之责。
来到女儿的小院，见得侍女们全数立在外面，朱慎脸色一沉，正待发话，燕霜急急赶过来跪下。
“大人，小郡主病得难受，顾姑娘说屋子里人太多空气不好，所以让下人们都守在外面伺候，她和三世子在屋里陪着小郡主。”
朱慎点了点头，推开门入内。抬眼就看见三弟正立在床边看春雨给小郡主喂食。
“二哥，你怎么过来了？小雅儿不妨事的，就是今早在山巅受了些寒，让她睡睡发发汗就好了。顾姑娘熬了紫苏粥，一则养胃二则可退热，等小雅儿吃完粥咱们再说吧。”
朱慎来到床边俯身细细瞧了瞧女儿的样子，小脸苍白嘴唇发青，看着自己的目光含杂了畏惧。
冷眼旁观的春雨腹诽：人说女儿都是父亲前世的恋人，她看着这父女俩不像前世恋人，倒像是仇人。一个人洁癖到连女儿都不肯碰一下，该说他是心理有病呢还是生理有病啊。
将用完的碗筷和小菜收拾好，春雨正打算退下，朱慎开口很是自然的吩咐了：“把你和雅儿的东西收拾一下，等会儿就回府。”说完比春雨还迅速的退出房去，就像这房间里有恐怖病毒一般，让春雨真恨不得将手中托盘砸过去。想了下可能面临的后果，她还是没敢付之行动。
一行人急冲冲的回了尚书府，管家派小厮赶紧去请大夫来给小郡主好好瞧瞧病，他家三世子虽也懂些歧黄之术，可毕竟不是科班出身，应下急还成，真要让他放手去治，估计不死也得脱层皮。
至于小郡主，恐怕是忧虑过度引发了旧疾，当晚还真的病倒了，一整晚高热不退仅说些旁人听不懂的话，还不停的叫着娘，第一次见识到小郡主发病的春雨，给吓得整夜陪在她身边不敢合眼。
“天，这温度越来越高了，怎的大夫开的药吃了一点效果都没有？”燕霜帮着在一旁照看小郡主，这会儿看到小姑娘脸上不正常的潮红，探手碰了碰，顿时惊呼起来。
大夫开的要药方子春雨也瞅了，上面的退热药都是一些温和疲软的，主要是因为小郡主体质太弱，大夫也不敢下药太狠，造成现在高热不退的后果。
看着床上痛苦得眼泪直流的小女孩，春雨几乎慌了神，直到被燕霜的这声低呼给惊醒。
“不行，不能再让小郡主烧下去了。燕霜，赶紧去酒窖拿瓶酒来，越烈越好。琪儿，去冰窖取两块冰出来，再准备三四块软布巾。”一连串的吩咐传达下去，一旁候着的下人也纷纷动了起来。不多时，春雨要的物件全部准备妥当了。
“燕霜，去把门关上，外面让人守着，谁也不准进来。哪怕是大人和三世子也不行。”边说着，她边解开小郡主身上的中衣。
琪儿是后面挑选出来贴身伺候小郡主的丫头，比燕霜的年纪略大，平素不多言多语的，但手脚相当利索。见着春雨在帮小郡主脱衣，立即去放下周围的纱幔，并帮忙将小郡主汗湿的衣物一并脱了下来。
热水浸湿了布巾，春雨将小郡主浑身擦拭了一遍，给她换上干净的亵衣亵裤，然后用冰水将毛巾浸透绞干覆在小郡主额头。
“燕霜，你负责换布巾子，感觉不冰了就赶紧换一条。琪儿，你学我这样，用棉布蘸了酒给小郡主擦拭脖颈这里还有手心脚心。咱俩一人负责一边。”
时间在夜色中流逝，外间不时有侍女来询小郡主是否好些了，说是大人和三世子一直都守在外面，心急如焚。
春雨懒得去理会那两人，只一门心思想法给小郡主降温。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四更天的时候，小郡主褪去高热，人也显得平静多了。嘱咐琪儿和燕霜守着，春雨起身准备到外面应付尚书大人和三世子的询问。
躬着身子久了，才起身时春雨不由自主的摇晃了几下，脸色也特别的难看。
“顾姑娘，顾姑娘，您没事儿吧？”燕霜和琪儿赶紧伸手扶了一把，总算稳住了春雨的身子没让她栽床下去。
听到屋里的惊呼，外间也传来桌椅碰撞的声音，而后尚书大人的声音低沉的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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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今天第二更送上了，童鞋们如果有疑问就尽管提出来，我会在解惑章做出相应说明的。
第二卷 第六十二章 偷听
“怎么了？怎么了？”人影在木格窗上来回晃动，就差没直接推门而入了。
春雨定了定神，沙哑着声音回道：“没事儿，没站稳罢了。”
扶着门框来到外室，春雨疲惫的对朱慎和三世子笑笑，“没事儿了，小郡主的热已经退了，让厨房给熬些稀粥温着，等小郡主醒了给她吃一些，别太多，肠胃会受不了的。”
“你，不要紧吧？”朱慎动了动，但终究还是没抽出手去扶春雨，只是连声唤来侍女让扶着她回房休息去。
“大人，燕霜跟琪儿两个也累了一夜了，等会儿让有经验的婆子替她们一下吧。”临退下前，春雨还是尽量帮两个丫头说了句好话。要知这社会的丫头，在主子有事儿的时候，谁敢不做事儿跑去休息，被打死都没人敢替她们说情。
朱慎点点头，摆了摆手让春雨赶紧回房。等不见春雨的背影了，才转过身吩咐管家。
“这两日就劳烦你家婆子媳妇帮帮忙了，府里的丫头也得让人教教。小郡主都病成这样了，竟然没人察觉，要不是有顾姑娘在这儿……哼，小郡主若是有个好歹，他们别想继续混日子。”
朱慎平日极少发怒，可越是这样的人，一旦生起气来，便是足以用恐怖来形容的。再说他贵为二品大员又是宗室尊族，身份本就与普通的官员大有不同，生气起来杖毙几个下人，谁也不敢指责他的不是。
管家也深知这点，赶紧躬身领了吩咐去安排人手。
朱慎踏入内室，纱幔早已收了几层起来，隔着最里面的帐幔，朱慎凝神瞧了瞧，女儿正平静的窝在被子里熟睡，床边有燕霜和琪儿守候着。细瞧两眼这俩丫头的眼睛，果然不但眼仁泛红，眼睑上还有重重的阴影。
“待会儿让管家在这外间加一架软榻，你们俩个轮流守着小郡主，顾姑娘那里会让其他人去伺候。可得仔细点，小郡主的身子本就不好，这番大病一场，说不定又要卧床好些日子。你们二人多陪她说说话，别让她闷着了。”
既然见女儿已经睡着，朱慎也不再继续留下，出了门让小厮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再给好好瞧瞧，看需要什么药材食物进补的，让其找管家领了给小郡主用上。
三世子见事情安排妥当了，才拉着哥哥到了书房商议。
“我看这事儿怕是那人引起的，小雅儿不是不知道当年之事，那日也是见过那人才翻病的。你说那人此番前来京城，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三世子愁眉苦脸，端起茶抿了一口，才发觉是冷的，又重重放下。
“不管他打什么主意，总之这事与北方现在的局势脱不了干系。父王让你来的时候，可有特意跟你说些什么了没？”朱慎揉揉太阳穴，折腾了一晚上，头隐隐开始痛了。
“其他倒没说什么，只是让我提醒你要小心行事。”
“小心行事？难道说，他们真的打算动了？”朱慎喃喃自语，“三弟，我等下会修书一封，你即刻回去北疆呈给父王，一切让父王决定。”
三世子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当下连声应允立即就回房收拾去了。
研墨铺纸，朱慎稍思索了一会儿，即洋洋洒洒的写了几大篇，吹干墨迹装了信封，搁衣袖里，然后往他三弟的房间走去。
出来时路过左侧小院，顿了顿脚步，拐进了小院里。
“顾姑娘休息了？”门口候着的丫头见朱慎来了，赶紧行礼。
“顾姑娘刚睡下，大人可是要找顾姑娘？”丫头是新来的，面对冷冰冰的朱慎心里一紧张，连话都快说不抖擞了。
“等会儿顾姑娘醒了你让人过来知会一声。”既然春雨已经睡下，朱慎也不好打扰，只得转身出去。
刚转过身子，背后吱嘎一声响，门开了。
“大人找春雨何事？”
春雨在屋里刚脱了外衣准备小睡一会儿，才挨着床，就听到外间传来朱慎的声音，只得强打起精神起来招呼。
朱慎回过头，瞧见春雨一副疲倦到摇摇欲坠还硬撑着的模样，不知咋的，心就突然软了一分。
“没事儿，本是想找你问问雅儿的事，既然你都累成这个样子了，晚一会儿也没关系。你休息吧，等下太医会过来，到时候我让人过来请你。”
让春雨过去守着太医诊病，倒不是怀疑太医会如何，只是觉得既然春雨有这方面的喜好，多学着点也不是什么坏事，再说了，他的计划中春雨本就是为了陪伴和牵制雅儿跟她娘的，这母女俩都是体弱多病的人，春雨懂些医术也更妥当一些。
“那好啊，千万别忘记了。”春雨喜笑颜开，看太医诊病呢，这可不是常常能遇到的机会，说不定还能请教些什么秘方之类的。
朱慎很难得的扯动了下嘴角，露出个淡到极点的笑容来。就这么一丝弧度，都让春雨跟旁边的丫头愣怔住，一致认为自个儿绝对眼花了，那个冰山会笑，天都能下钱雨。
朱慎当然不知她们在想什么，自顾自的离去，他虽然在假期中，可也还有不少事情需要他处理。
太医的到来时还带来了皇上的口谕和赐下的珍稀药材。口谕内容自然是继续放朱慎的假，让他好好在家照顾女儿一系列表示其关心的言辞。
春雨对这些没一点兴趣，所以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老太医的身上。
这位太医姓王，擅长针灸，对于一些偏方奇方也多有研究。在给小郡主诊过脉之后，深深的皱了眉头。
“王太医，小女的病可是有什么变化？”朱慎心里一紧，赶紧低声询问。
老太医没说话，沉吟良久才起身一躬到底，示意朱慎出去说话。让一旁看着的春雨一下子紧了心，也让床上躺着的小郡主晦暗了眼眸。
春雨到底年岁比小郡主大些，再加上前世为人二十载，算起来比起朱慎的年纪都长，一瞟之下哪里还不知小丫头在想什么。
“别多想了，肯定是你这次生病加重了旧疾，太医怕你自己吓自己才不敢当着你的面说。这样吧，我去偷听，嘘，别吭声啊！”春雨示意左右丫头噤声，蹑手蹑脚的走到内室隔间的门边把耳朵凑门缝上偷听。
一听之下，春雨从头凉到了脚。
第二卷 第六十三章 小郡主之病
“大人，小郡主的病，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了，就算再用药，只怕也于事无补。况且她现在的身体，药用轻了没有效果，用得重了，下次复发之时，怕就是……”老太医没有说完，只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朱慎从头到尾没有开口发出一点声音，可那比起平日微显粗重的呼吸，让人明了他此刻并非外表所显现出来的那般淡漠。
隔了好久，终于朱慎开了口：“真的，就没有一点办法了？”他的声音微微发颤，就像是明明恐惧到了极点，却不得不强行镇静的结果。
“恕下官无能无力。”老太医深深一躬，“目前，下官只能稍微用些药调理一下小郡主的身体，至于那复发的旧疾，还望大人另请高明吧。”
听到太医的脚步声响起，春雨连忙快步回到床边站定，只是那张掩饰不了的苍白小脸，还是让一直关注着她的小郡主给看到了。
“小郡主，这药您可得按时服用，过两天下官再来给小郡主号号脉。”
“王太医，是不是我的病没法治了？”小郡主躺在床上，眼睛无神的望着帐幔顶子，声音惨淡而细弱。
“……小郡主不必忧心，下官一定尽力为小郡主医治的。现在下官就为小郡主施针。”王太医撸起袖子准备取出金针，却迎来患者的消极抵抗。
小郡主将自个儿身体连同脑袋全部缩入被子里，看被子一抽一抽的在颤动，也知这小姑娘忍不住在无声的抽泣。王太医捻着金针，眼里是无奈和惋惜。
小郡主的病她自个儿早就知道了，可一直以来，她也没个能诉说心中苦闷的对象，所有的委屈，所有对生命的担心都深深藏在她那副小小的身子里，现如今，她是再也忍不住了，也顾不得什么皇室宗亲的体面，只想尽情的哭泣，反正都活不久了，面子要不要又有什么所谓的呢。
｜5｜春雨看着小郡主裹成茧子在哭，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如果不是她多事的去偷听，如果不是她不能掩饰自己的表情，小郡主也不会猜出那个让人伤痛的结果，或许始终免不了注定的命运，但晚知道比早知道还是要好很多。
｜1｜王太医最后被春雨送了出去，整间房的侍女全被朱慎叫到外面候着，而他则一声不吭的坐到床沿边上。
｜7｜“哭什么哭，事情还没到最绝望的时候，王太医也说了，他虽然治不好你的病，可不代表就没人能治好。民间有很多隐士神医，只要你自己不放弃，爹一定会找到能救你的人。”
｜z｜朱雅柔怯怯的拉开被子，露出哭得红红的小脸，两只眼肿的跟桃似的，透过帐幔看着自己英俊的爹爹。
｜小｜“爹，雅儿不想死。”小女孩哪怕平日再受尽委屈，可也依旧有着对生命的留恋。
｜说｜“放心，爹爹不会让你死的。明日爹爹会请皇上颁下皇榜，为你求天下名医。”朱慎伸了伸手，虽然有些迟疑，可还是最终隔着帐幔握住了女儿的小手，以示安慰。
｜网｜朱雅柔这还是第一次在懂事之后跟父亲有肢体上的接触，虽然是隔了层帐幔，可好歹爹爹肯碰碰她了。小女孩强忍住想扑到爹爹怀里痛哭的冲动，只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好，你先休息，待会儿爹爹让春雨来陪你。”朱慎站起身，顿了一下才望外走。
外室那儿，春雨和着燕霜还有琪儿都在等待。
“春雨，拜托了。”朱慎的表情说不清是个什么味儿，可就是让人好一阵心酸。
春雨点头应下，想说什么可又强行忍下了，只等朱慎离开后，让琪儿先去守着小郡主，她则转身拉着燕霜往外走。
“燕霜，我问你，小郡主到底是个什么病？”在廊角，春雨低声询问燕霜。
燕霜很为难的拧着袖子，半响才轻声开口：“小郡主是早产的，生来就有心疾，大夫说不能让小郡主有大喜大悲的情绪，所以一直以来小郡主都是这样淡淡的表情。可是随着小郡主慢慢长大，心疾似乎越来越重，而且还有其他的症状发生，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因为伺候小郡主的那几个丫头因为对小郡主照顾不周，让她多次犯病，所以被王妃卖出去了。这次千里迢迢来到京城，也是因为大夫说北方的气候对小郡主的身体不好，加之王妃说想请太医给瞧瞧，这才过来的。没想到……唉。”
燕霜轻叹一声，眉宇间还有着其他的感叹，只是无论春雨如何询问，她都闭紧了嘴摇头不答。
“心疾？其他症状？”
小郡主服了安神的药已经睡去，丫头们也忙各自的去了，房里就剩春雨一个人坐在窗边冥思苦想。
“怎么感觉小郡主没有心脏不好的症状啊，怎会有心疾的？”
“小郡主以前常常说胸闷心痛，大夫说那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所以小郡主打小喝药就跟喝水一般。”从外面进来的燕霜听到春雨在自言自语，忍不住又透露了些情况给她，“后来年纪稍长一点，有了自己的园子，小郡主大部分时候都是安静的待在园子里自个儿玩耍，除了早晚请安外，就没见她出来走动过。早前府里除了王爷王妃和世子们，也只有几个老人知道小郡主身体不好，后来小郡主在她五岁时的那个冬天第一次翻病，都临着要过年了，病得……很重，这下府里上下才知小郡主身子是天生的毛病。”
“那后来有请其他大夫给瞧过么？还是心疾？”春雨微仰着头，皱眉看着燕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