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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后来有请其他大夫给瞧过么？还是心疾？”春雨微仰着头，皱眉看着燕霜。
“据说是请了其他大夫来瞧过的，有的说是阴气郁结入肺，有的说是什么邪厄缠身，反正都一致认定这都是因为先天的心疾而引起的。”燕霜话里有些不屑之意，好似她并非这样认为，引起了春雨的注意。可为了让燕霜说出更多关于小郡主的病症之状，春雨没有去追问究竟。
“这么说来，也可能不是心疾引发的病症是不是？那王太医怎么说？”
“王太医倒是一口咬定是心疾的原因，还说小郡主这心疾怕是……”燕霜没再继续，摇摇头闭紧了嘴，将桌上的茶水换好之后就走了出去。
春雨起身摸到床上，撩开床幔细细打量沉睡的小郡主的小脸，心中特别替她惋惜。这么个漂亮的小人儿，难道真的是红颜薄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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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估计得半夜了……
第二卷 第六十四章 真心的怜惜
人对于弱者总是会报以更多的同情，以前春雨照顾小郡主固然是可怜其有双亲等若没双亲，那么现在，则是打从心底涌上痛惜了。才八岁的孩子啊，还没看够世间的繁华就已经饱尝了生活的不甘，虽锦衣玉食却如笼中之鸟，小小的翅膀从未尝试过一次展翅高飞的滋味。
“春雨？”迷迷瞪瞪的，小郡主眨了下眼，瞟见身边斜倚着春雨，她温热的手正抚摸自己的脸，下意识的，小郡主在春雨手掌上蹭了蹭，身子偎向她这边又再度沉沉睡去。
看着像只小虾米一般蜷缩在自己身旁寻求温暖的小郡主，春雨那张青涩稚嫩的脸浮上与其外表不相称的母性呵护来。
她对于祛除小郡主身上的疾病无能无力，但她可以给予小郡主快乐，让她剩下的有限的生命，减少无奈和遗憾。
朱慎透过花窗，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一个青涩少女闭目斜倚在床头，她的手掌搁在另一个紧紧靠着她的小女孩的脸上，两人相偎而眠，平静却温馨。
朱慎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温馨二字了，打从他离家之后，便一心为了前程和施展抱负而打拼，更是在成亲之后遭遇人生第一个寒冬。男儿流血不流泪，不代表他们真正就无泪可流，只不过是将其深埋在体内，任它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打磨着自己，坚强挺过去的，便是铮铮男儿，挨不过去的，便如同春雨那不负责任的爹爹一般消极躲避甚至厌世轻生。
对于这个女儿，朱慎不是不爱，端看他为了女儿的病可以通宵守候便知一二，只是，女儿太似其母，瞧得久了，心里的疼痛会似刀割一般将他不停凌迟。
在窗外站了一会儿，朱慎离开，身后跟着忠心的侍女燕霜。
“小郡主今天感觉怎样？”桂花树下，朱慎双手负于身后，冷淡的询问。
“大人，小郡主今日感觉好多了，顾姑娘一直守着她，到现在都没离开过。”燕霜将昨夜到刚才的时间里发生的一切都细细禀报给了朱慎，包括她对春雨说的那些话。
“嗯。”朱慎摘下一支金桂，“顾姑娘有什么要求和吩咐，都照她说的去做。”
赏玩了一番后，转手将金桂递给燕霜，“去找瓶子给顾姑娘房间插上，顾姑娘喜欢的，你让管家全数给她送去，记住，不可怠慢了她。”
燕霜赶紧应下，双手接过桂枝，哪怕心底再是惊诧万分，面上也不敢露出丝毫来。她家大人是个什么性子她是一清二楚的，哪怕是当年夫人受宠时，大人也没亲手给夫人摘过一朵花，难不成这顾姑娘比起夫人还要受大人喜爱？燕霜觉得自己有些摸不准了。
“燕霜，这桂花是你摘的？”趁着小郡主沐浴的时间，春雨也赶着回自己房里拾掇一下。
刚进门，就闻到桂花的香味，抬眼，便见书案上插着一枝盛开得灿烂的金桂。阴霾的心情被香馨四溢的金桂给驱赶得七七八八的，春雨一眨眼，冒出一个念头来。
寻了燕霜来问，得知除了尚书府外，城外西郊的山上也有一片桂花林，是西山寺的林子，那里的素斋尤其出名。
瞧了瞧天色，这两日的天气都挺舒坦的，不热不燥正好适合游玩。
“小郡主，赶明儿咱们去西山寺游玩赏桂好不好？咱们还可以去采集一些桂花，回来做桂花酿和鲜花饼。对了，你堂叔最爱吃糖，桂花糖也挺不错的。咱们啊多做一点，等你堂叔回京了，你可以当成礼物送给他，他一定很高兴的。”
春雨兴奋的叽叽喳喳转来转去，一会儿去给小郡主挑选衣物，一会儿又帮她配相搭的首饰。
“诶，怎么全是珠花金簪的啊？你一个小姑娘戴这些未免太老气了吧，难怪你平日都只簪珍珠。行，那咱们今儿下午就来做几支头花戴吧，跟你说，这做头花可是我的拿手戏，当初带着弟弟妹妹艰难过活的时候，就全靠了这手艺挣钱吃饭呢。”春雨说得云淡风清的，表情似乎也没当回事儿，可小郡主明显来了兴致，一双眼跟着春雨转过来绕过去的。
“顾姑娘还会做头花呐？那可好，昨儿奴婢听说今年京城特别流行薄沙和绢搭配做成的头花，要不咱们来试试看？”给小郡主梳头的琪儿快手快脚的将发髻梳好固定住，选了几支小蝴蝶的簪子给插上，看上去挺娇俏可人。
“行啊，说做就做，燕霜燕霜，你去找些颜色不同的薄纱和绢布来，琪儿负责调浆，我来画花型，小郡主负责分线，咱们先把准备工作做了，再一起来调色配色好不好？”春雨脸上带着灿烂如阳光般的笑容，连空气都被她的热情给熏得暖暖的了。
整个下午，四人在小郡主的绣房里忙活，其他的侍女不停的被指派去拿东拿西熬浆打底。
春雨一共设计了五款发饰，而且别出心裁的采用了多种材料混合制作的方式，单薄的纱花绢花被她独具匠心的以小配件给稍稍一点缀，立马生动了起来。
比如做的那支海棠花发饰，春雨将花做好后，又用几颗米粒大的小珍珠错落点缀在花蕊上，咋一看去，特别是迎着阳光看去，就如同清晨时分带着朝露盛开一般闪烁着点点光芒。而另一只稍大一些的牡丹双花簪，她将以前坏掉的蝴蝶簪上的小蝴蝶取下固定在两朵花的缝隙里，微风吹过，薄纱做成的花瓣轻摆，间或露出藏在其中的金银双色小蝴蝶，刹那便有了生动感。
小郡主因为年纪小，平日里多是梳的双髻，于是两串淡黄嫩黄夹杂的铃兰花串便出炉了，下面缀着珍珠流苏，简简单单的样式却是典雅而别致。
小郡主看到这些发饰喜欢得不得了，这其中可也包含了她的劳动，那种满足感绝对不同于往常。咬了咬嘴唇，小郡主只留下那支代表了身份的牡丹双花簪和铃兰花串，其他的三款头花则分别递给了春雨和燕霜琪儿。
“这是你们的，我要这两只就好了。”小郡主柔柔的笑了起来，大大的眼里是满足。
“这可使不得，咱们是奴婢……”
“燕霜别这样，其实大部分功劳都是春雨的，照说应该春雨得两份，可是我实在是很喜欢这串铃兰，所以就不客气了。既然是大家共同做的，那么一人一串才是公平的。”小郡主是第一次在人前表现出自己的想法和坚持。
燕霜本打算继续劝说小郡主打消这个主意，可春雨很爽快的将其中两朵花递到她们手上：“小郡主一片好心，你们就别推拒了，拿着吧。改明儿咱们看看其他夫人小姐戴的花饰，再选几个好看的给小郡主多做一些就好。”
既然春雨发了话，再一想到朱慎的吩咐，燕霜只得收下。至于琪儿，她完全听从小郡主的吩咐，也一直都是表情温和的守护在小郡主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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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重感冒加拉肚子，被强行断网休息，所以没通知到大家，真的很对不起。今天这章是补更的，晚上晚点还有一章才是今天的更新。
第二卷 第六十五章 小女子也不好欺
夜里的饭菜是燕霜和琪儿一手操办的，菜式不多，胜在家常而温馨。小郡主很难得的用了一碗饭，最后是确实吃不下了，才带着惋惜的表情看着平日里极难吃到的这些菜肴。春雨在一旁打趣她，说她身在福中不知福，平日里的山珍海味难不成还没普通的青菜豆腐好吃么。
“春雨你别笑我，山珍海味吃在嘴里也不过是寂寞二字，像这样的菜，虽然平常普通，却充满温暖充满爱心，不一样的。”
春雨一噎，再次愕然，这丫头才八岁啊，怎么说起话来跟八十岁的老太太一般苍凉萧瑟。
第二天果然是秋日里难得的温和天气，一大早春雨就让人去将小宝找了过来，那孩子毕竟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对西山那里也熟悉得多，再说她们一行人出去也得有人陪伴才是。虽说朱慎肯定要派侍卫护送，可有些话并不方便由春雨直接吩咐下去，小郡主又是个内向的性子，更不可能指望她能主动做些什么了。所以小宝是相对而言比较合适的选择对象。
朱慎派了两辆马车送他们一行人前往西山寺游玩赏桂。那里是佛门重地，普通人也不会选择在哪儿生事，所以也没派其他人护送，就吩咐了府里的两个侍卫随往同行。
“春雨姐，你这可选对了。西山寺不仅是桂花好看，还有各色秋菊呢。最有名的就是寺里后院中的菊园了，不过听说那里只开放给方丈的好友旧识，我也只是听人说起过，从来未得一见。”
小宝坐在车辕那里，一路给车里的春雨讲解路上的风景或传说。虽然他识不得多少字，可毕竟从小听这些传说到大，就算无法说得活灵活现，好歹也算吐词清晰介绍详细了。
车只能到西山寺山脚下的路边停下，想要上山只有两个选择，一是一步一步爬上去，二是坐小轿被人抬上去。
原本燕霜打算租顶小轿的，却被小郡主拒绝了。
“我想自己走上去。”小郡主抬起的脸上，平静下掩藏着渴盼。春雨能明白她的想法，也知她是想用自己的虔诚求得佛祖的恩赐。
“好，我陪你一起走，慢点知道吗，你的身体经不得太过劳累，咱们走一截歇一会儿，反正没事儿做，就算是沿途赏风景好了。”
面对春雨的贴心，小郡主回以一笑，在燕霜和琪儿的搀扶下，开始进行自己虔诚的朝拜之路。
对于外出游玩早有准备的春雨弄了两幅面纱给自己和小郡主戴上，路边的行人虽好奇这是哪家的小姐，可看到侍卫那凌厉的眼神，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肆意打量。
沿途上桂树成林，盛开的金黄花朵在山风吹拂下纷纷洒洒飞落。石阶两旁是特意栽种的菊花，因其品种不同，花期也有早有迟，几乎要持续两个多月的时间才会全部凋谢。
路上也有百姓在卖家种的菊花，硕大的花朵盛开得正好。和那些附庸风雅而买花的人不同，春雨仔仔细细选了半天，却是在选那些花花瓣厚实柔嫩多汁适合做点心的。她选花的时候，小郡主喘着气坐在一旁的石凳上休息，两颗琉璃般的眼珠子好奇的看上看下，眉间是飞扬的喜悦。
“行了，就这几盆吧，小宝你帮我搬下去放车上。”付了钱春雨不好意思指挥那两位时刻守护小郡主的侍卫，只能支使小宝帮忙了。一边说一边蹲下身打算跟着一起搬。
燕霜在旁一看，扑棱棱的吓一跳，心想这要是被大人知道了，只怕他们这一行人除了小郡主外每一个能逃脱责罚的，赶紧使个眼色让左边那侍卫去帮忙。
春雨刚蹲下身子还未来得及抱起花盆，旁边石阶通往右侧的桂树林的拐弯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春雨？是你吗春雨？”
起身回头一看，却是多日未见的郑统领，而他身边，则是抱着琵琶的茹萍。
“郑统领，多日不见可安好？”春雨垂目施礼，对方赶紧侧身还礼，正待要开口说些什么，却瞧见旁边冷冷看着他的朱家众下人。
下人中间围着的，是安安静静坐在那儿打量他的小女孩，看其服饰和气质定是小姐一类的。再一想到近日听闻的传言，心里陡然一惊，赶紧对着小郡主一躬到底。
小郡主只是微微颔首还礼，目光不安的投向一旁敛着双目的春雨。
“小郡主，咱们继续走吧，还得去赶素斋呢。这两盆花先暂时放在这里好了，等下山的时候再拿不迟。”
毕竟还是做不到视若无睹，春雨也不想让旁人白白看了笑话，只得选择不战而退。
“顾姑娘安好，小郡主安好。”
这边还没退开呢，那边又来添乱了。
为首过来的，正是那日在山巅遇到的布衣男子，这会儿他倒是规规矩矩的朝这边打招呼，可这顺序么，就有些耐人寻味了。堂堂小郡主，哪怕再不受宠，也是尊贵的人。按照严格的阶级制度来说，必然应该是先给小郡主行礼才能轮到旁人。不知其身份者可以不去怪罪，但这人明明知道两人的身份，还如此这般行事，只能说其心叵测。
春雨还没想到该如何还礼呢，就瞧见小郡主又开始发抖了，心里一疼，也不顾身份地位，直接横了一眼过去，话也不说的扶起小郡主打算继续上行。
摸着小郡主冰凉的小手，春雨借着交握的机会轻轻捏了捏她，继而又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和安慰的笑容，小郡主微微点头，靠在春雨身上越过那人身边不敢抬眸。
“哼，这就是尚书大人府上的教养么？”人群中，也不知是谁冷不丁说了一句，顿时场面一阵寒意彻骨。
“小郡主是什么身份，就算生受了这位大人一礼也是当得的。更何况这里又不是正宴，还不还礼在于小郡主自己。而像公子这样议人是非的，才是辱没了文人的风骨。更何况，公子明知面对的是小郡主，却不行礼问安还当众非议皇室宗亲，论理论法，都是逆上的大罪。这位大人，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春雨的声音不疾不徐，表情也是轻松而从容的，不过当她最后那顶帽子扣下来时，人群中没一个人再敢吭声，甚至连对视都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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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终于补上了。现在可以打滚要票了不？
第二卷 第六十六章 擅闯闺房
挺直了脊梁，小郡主在燕霜和琪儿的搀扶下沉默的往上走，其他人看看小郡主又看看寒着小脸跟在她身后的春雨，赶紧离开了这里。
那个卖花的老农也有心想离开，可又只能为难的看着身边春雨寄放在他那里的花盆，他可没胆子敢吞了尚书府的银子。倒是那位布衣男子，眼里虽然晦暗难明，可却表情和悦的让随同跟来的手下帮着把几盆菊花送到山下尚书府的马车那儿。
一鼓作气爬到了半山腰偏上一点的西山寺，因为有着尚书府的名帖，负责看守园子的师父便让她们进了后院僻静的菊园赏玩兼用斋饭。
侍卫连同小宝守在园子入口处的凉亭，四个女孩子则在花榭那儿品尝素斋。
“小郡主，你尝尝这黄焖素鸡，还有这个豆腐做的四喜圆子，味道挺不错的，要是觉得好吃，咱们回去也试着做做看。”
任凭春雨她们三人如何卖力，可小郡主都一直是一副神思恍惚的模样，只知道机械的往嘴里送，至于好不好吃什么的，根本唤不回她的心神。
勉强用完了饭，春雨也不吭声的低头坐在那里，直到桌面都收拾妥当了，她才下定决心般的站起来拉着小郡主往花园走。
“燕霜，琪儿，你们两个在这里守着，别让人往那边走，我陪小郡主聊聊。”
燕霜有些担忧的看了看春雨，见其脸上是一片看不出深浅的平静模样，可从话语中，燕霜知道顾春雨有些真的生气了，而让她生气的对象自然是她家小郡主。
琪儿倒听话，给小郡主披上披风系好带子，就乖乖的站到花榭台阶那里，不闻不问。
拉着小郡主走到花园深处，春雨思考了一番说辞之后，才用手指抬起小郡主毫无生气低沉的脸。
“你是打算一直这样到你生命终结？不过是一个与你不相干的人而已，至于让你这样不爱惜自个儿的身子吗？”春雨不让小郡主躲避自己的目光，固定她的小脸，非要对方与自己对视。
小郡主毕竟人小一些，再说也多少明白春雨那不上不下的身份代表了什么意思，因此倒也没有强行挣脱开去，只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说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我问你，人是不是可以选择自己的父母？”
小郡主想了想，摇头。
“那么，你可以阻止父母做你不想让他们做的事？”
再想想，继续摇头。
“既然如此，那他们做了什么跟你有关系么？你有义务去背负该他们自己承担的责任和后果么？虽然这样说很不应该，虽然为人子女应听从父母的教诲，可是，这不代表他们做错了的事能怪罪到你头上的，这一点你一定要明白。”
小郡主一脸的茫然，微张着嘴不知所措的看着表情严肃的春雨。自打认识春雨这么些日子以来，她见过春雨的很多种表情，惟独没有严厉，在她心中，顾春雨就是一个勉强能称得上姐姐的女子，虽然，她自己也不确定顾春雨对她的好到底是因为父亲的身份，还是春雨她是真心喜欢自己。小姑娘在一个人的时候，也期盼着别人对她的喜爱是单纯的喜爱她，而不是喜欢她身份地位所代表的意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