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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谍香-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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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过三更,赵王终于疲惫不支,倚在床柱边睡着了。姜窈轻声站起来,双膝跪得淤痛发僵,她略揉了揉,赶紧从怀中取出淮哥哥送给她的一瓶创伤药,轻轻拉开虞从舟伤处的衣服,想要给他敷药。但陡然间,那猩红色的剑伤,剜在他胸口,亦刺入她眼眸。她看向他早已红透的衣袖,和流淌到她的手臂上、已凝成褐色的道道血迹,忍不住喉中生涩,心中生痛。

她咬上唇不敢再想,将药粉撒在他伤口。药粉触血即溶,泛出暗红色的细沫。她见虞从舟此刻亦不禁在昏睡中蹙了下眉、轻轻抽吸了一口气。

那一道绝色之伤,印在他白皙如玉的皮肤上,宛如彼岸花开,越红越烈、越艳越伤。在姜窈心中,永生永世烙下一个罪章。

作者有话要说:* 魏无忌魏二公子便是之后的‘信陵君’,此时他尚未被封于信陵,因而无君号:)

☆、白马逐曦

不知过了多久,楚姜窈迷蒙中也差点入眠,但突然间腕骨吃痛,她一抬头,见虞从舟眉头紧扣,呼吸急促,头转侧不停,他握着她的左手亦加了力。姜窈思绪一紧,可是他伤势恶化?

她站起身刚想查看他的伤口,忽听从舟急急唤了两声,“江妍!江妍!”

她正要触上他衣襟的手,顿时停在空气里。他是真的很爱姐姐吧,姐姐难道一点都不曾动情?他的真情真性,他的眉目流转,这些日子她只短短相处、就已感不支,姐姐曾在他身边潜伏多年,究竟是如何才能不生一丝私情?

“别走… 别离开我… ”虞从舟又轻轻唤了两声,眉头皱得更紧,似乎兀自在梦中挣扎。在姜窈眼中,此刻的他,仿佛是一个无人疼爱的孩子,怜惜之意在她心中尽起涟漪。

“江妍,别离开… ”他脸上愈发泛出悲伤之色。

楚姜窈的左手轻轻拢上他的额头,抚摸着他的脸廓轻声应道,“我在,你别怕… 我不走。” 不知为何,不争气的泪珠却在此刻一颗一颗坠落。她想,姐姐是幸福的。

似乎听见她的话语,或感知到她温热的掌心,从舟似乎寻到了他梦中的江妍,神色慢慢平静下来,呼吸也渐安稳。他握着姜窈的手,不停以食指和拇指揉搓她的肌肤,像一个孩子般漾出一抹满足的微笑

……

“王?王!”虞从舟两声轻唤,赵王和楚姜窈几乎同时从梦里惊醒。此时已然天亮。

“你醒了!终于醒了!你可想喝水?或吃些什么?” 赵王难掩心中喜悦,话语不停,眼神亦带着欢喜的光芒。

“王… 难道… 彻夜在此?”从舟惊讶地问道。

赵王微微笑了笑,但忽然想到什么,眼神变了庄严,凝视着他,却反而说,“姜窈,你去弄些吃的来,寡人有话同从舟说。”

虞从舟此时才发现楚姜窈也在他房中,甚至就趴在他床榻旁,他瞪大眼睛惊道,

“你怎么在这里?!”

姜窈尴尬地抬了抬右手,指了指牢牢扣住她手腕的他的左手。从舟虽然理不清前因后果,但自己抓着一个小姑娘的手昏睡了一夜,他想来亦甚感失礼,赶紧松了左手,尴尬地撇过头、看着床内侧。

楚姜窈对赵王低了低头,笑着诺道,“我这就去!”她欲站起,双腿跪得时间太长,膝盖痛得她睁不开眼。她无意识地反而握紧了虞从舟的手,借力抵痛,才站起身来。从舟被她握得双眉痛成了个八字,心忖她是在报复,也只好瘪着嘴忍下了不肯叫痛。

待楚姜窈退出,关好房门,赵王忽然长身立起,问道,“从舟,你究竟为何会中剑?”

从舟好似不解王意,眨了眨眼睛,“那刺客… 剑速太快,竟未避得… ”

“再快也快不过你的剑。” 赵王盯着他的双眼,面上平静得不带一丝表情,却令人不敢左右而言它。

“……是从舟生疏了。”他半晌憋出半句话。

“生疏了?”赵王一边嘴角带上一抹笑,“你是故意的,让刺客以为‘赵王’不堪一击,已身受重伤,不可能再面晤魏王。如此,你方能再避开他们,重拟二王之会。”

房内空气有点僵。从舟忽然嘿嘿地笑了,故作青涩道,“仕途本已艰难,王又何必将臣子拆穿?”

赵王见他面色依然惨白,刚刚还生死难料,此刻居然还敢顽劣,一挥手指向他凛声道,“看来你真的已经忘了……八年前,公子章要杀我篡位的时候,我就说过,我必不惜一切代价,排除异己、坐稳王位,但你,不可以是那代价!”

从舟这时真的不敢再笑了。他低了声音,辩解了一句,“王,我有分寸的。”

“你下次若再如此有‘分寸’,寡人必用‘尺丈’相戒!”

从舟见王此番似乎真的动气了,不敢再多言。一转念,他忽然猛咳了几声,似乎牵动伤口,他痛得紧咬下唇。

王的满眼凌厉,果然立时换了忧急,几步上前,询问他何处最痛。他随便指了指,心里却在暗笑又过得一关。

当日晚间,虞从舟脸上总算略有一点血色。伤口并未发炎,实乃大幸。他心想,魏王的太医,用药果然了得。

休憩间,听闻有报,魏国公子无忌前来拜访,他勉力强撑起来,穿戴整齐。杜宾扶着他至正厅。赵王与公子无忌正在交谈,其它诸人分赵、魏分列两边,楚姜窈也穿着丫鬟打扮,立于赵王身侧。此时公子无忌已知昨日赵国君臣互换了身份。

虞从舟忍痛跪下,向赵王与公子无忌行了大礼,“昨日出此下策,实是形势所迫,逼不得已。万望公子饶恕从舟欺瞒之罪。”

魏无忌起身走向虞从舟,略一施扶,示意他可起身,“无忌素来最爱结交有勇有谋、忠义廉孝之士。昨日虞君所为,忠心可鉴,有胆有识,无忌钦佩。更何况,此次多得虞君料事如神、提前知会、父王方使无忌先往,并预先有备。不然,若当真伤到父王、或赵王,必是三晋难安,而齐秦渔利。”魏无忌说完,竟向赵王和从舟各施一礼,“无忌代父王谢过了。”

一礼罢,魏无忌抬眼复又细看眼前那虞从舟。见他虽然大不同与昨日的玉面明眸、精神轩翥,但此时的苍白容色,反而更衬出他眉角鼻廓的完美曲线。

他心下暗惊,这般诡谲浪中仍能泰然游刃的人物,竟然生得,无论盛、颦,都如此惊艳。

魏无忌望着那双深邃瞳眸中透出的栗色光焰,忽然想起曾经听闻的一些事,不觉恍然一笑,

“无忌昨日,早该认出你来的!你应该就是‘天下七俊’中,排名第四的‘邯郸虞君’吧!”

楚姜窈闻说,不由睁大了眼睛,他居然在“天下七俊”中都排得上号?!自己这些日子来简直犹如残粉绕星,不知所谓。

只见虞从舟腼腆一笑,

“不是第四,是第三,”他左右摇晃了一下小眼神,轻一抿嘴,“不过,谁去数这些呢?”

这位大哥居然能骄傲得如此娇嗔,豪放得如此腼腆,她简直佩服得要晕过去了。

但公子无忌朗声长笑,目光中反而流露欣赏之色。姜窈转眼看赵王,亦是得意微笑。她无法理解这几个男子,心想,果然像小盾牌往日常说的,“帅哥的心思你别猜,猜了也白猜!”

一番说笑后,公子无忌转向赵王,双手一拢,恭敬一拜道,“如此纷乱时局,赵王无惧险阻而来,以定魏赵之好、中原之安。父王早已在对面登岳别院恭候赵王多时了。请赵王移步一叙。”

此时姜窈终于明白,昨日云衢楼之约不过是个幌子,虞从舟早已猜到会有敌手乱局,故而和魏人联手,以假乱真,以远掩近。真正的赵魏二王之会,竟然就安排在璟川别院的对面、“赵王”遇刺的第二天。

赵王只带了虞从舟过院与会。楚姜窈自然不知二王谈了些什么。但第二日虞从舟心情甚好,惨白个脸还不忘躺在床上揶揄嘲弄她,而赵国众人亦开始整理行装准备回程,她知道昨夜他必定是顺风顺水,不由苦了脸,不知这回主人又要如何惩罚她……

因虞从舟受了剑伤,回程上赵王令他坐车。楚姜窈骑着自己的小黄马,负责牵着他的大白马。两匹马身形差了许多,虞从舟从后面看去,那一人二马的高矮搭配实在令他忍俊不禁,他撩起竹帘道,“你上哪儿找的这么匹短蹄马?”

姜窈料他又要嘲弄自己,喝了口水、不做声,假装没听见。

樊大头嘿嘿笑了,“正好,矮冬瓜配矮冬瓜!” 旁边众侍卫都忍不住哄笑。

“下次给你物色一匹高大英俊的白马可好?”虞从舟扮起家长口气。

“不要!”楚姜窈这时反而开口了,“它陪我很多年了… 它有名字的,不叫‘短蹄马’。”

“哦,什么名字?”

姜窈撅了撅嘴,“它叫‘加影’。流落四方的时候,有马愿意陪你才最重要,白不白、俊不俊又有何用处?若没有‘加影’,我就真的形单影只了。”

从舟对“流落四方”,“形单影只”向来没有概念,但那句“白不白、俊不俊又有何用处?”,必定是说他了。

他眼珠贴着上眼皮,双眼齐齐拉成两道平平细线,忿忿然以示他的不满。

“这名字挺好听,从舟,倒与你的白马可以凑成一对。”众人忽听另一辆车中赵王忽然发声。

从舟的俊脸立刻皱成个苦冬瓜,王您究竟在说什么,我的英俊白马若与那黑皮短蹄马凑成一对,那种色,岂非贻害百代良驹?

但听赵王仍旧在说,“你的马叫‘逐曦’,和她的小马合在一起,恰成‘白马逐曦,清月加影’,意境甚好。”

赵王说的话,众人自然相合称好,皆谓:“原来这‘逐曦’和‘加影’,果然是一对啊!”, “难怪配得很啊”, “相得益彰啊!”

从舟恼得完全没了脾气。真是,面对墙头草、帅哥也潦倒。

☆、生不如死

郁闷中,虞从舟又从怀里摸出颗糖来吃,不知怎的,最近心烦气躁的时候总是想起这银丝糖。

楚姜窈侧目见他嚼得欢,甚是惊讶,“这糖… 那么苦的苦心,你都不怕?”

“此糖极好,”从舟面露得色、挑着眼神看着她,“以后你常做罢,我天天都想吃。”这些日子来他早已习惯甜蜜中的那番苦涩,于是嘎吱嘎吱嚼得很欢,挑衅萌魅的眼神就仿佛他正在嚼着她。

“……人生一路,乱世沉浮,为的就是品个极甜极苦,”他又拽拽地瞪了她一眼,笑着说,“尽在此中了!”

这一夜,已行至邯郸城南百里外,再一日即可入城。虞从舟的剑伤好了不少,他听见帐外颇为热闹,拨帘出帐一看,众人在林间比试角力,喝彩声此起彼伏。

但人声喧嚣中,他却独独被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吸引。他想,应是楚姜窈。她的笑声似溪水流过他心阙,令他忍不住、唇角眉梢迭出一个微笑。

不知不觉,他已走到她身旁几尺之外。她行云流水般的笑容,映在他眼眸中,那一刻,他心中清朗,似乎真的很想忘了尘世喧嚣,就留在林中做个樵夫,只要,天天都能见到这般纯颜雪肌、明眸皓齿。

她察觉到他的视线,突然回头盯着他,颇觉奇怪地说,“你做什么盯着我?”

他倏忽从梦中的世外樵夫堕回现世的白马将军,暗恼自己,难道又把姜窈当做江妍了?他尴尬地眼睛干眨了几下,舌尖一舔唇,小呆了一瞬,忽然挑衅道,

“你的牙口真好,雪白雪白的,我只是好奇小乞丐怎么整的这么白的牙!”

“馒头啃多了呗!你也试试?” 听这家伙竟把自己比作马,楚姜窈嘟着嘴生气。

她白了他一眼,忽然绽开一个笑脸、也说道,

“你的鬃毛也不错啊,潮卷潮卷的,怎么整的?”

虞从舟见她反过来嘲笑自己,气鼓着脸道,

“被雷劈过的呗!你也试试?”

……

次日回到邯郸虞府,刚进厢房,楚姜窈就看见枕边有一条白色帛巾,心头陡凉。虽然早知道这次办事不利、主人定会惩处,但如今临到面对,她还是忍不住发怵。

但她只得熬着惧意,重又取了马,攥着那条白帛巾,向城北一座荒僻马站而去。刚到马站,便有几个马夫打扮的人将她绑了,押入地室。

外面夜色寂黑,地室中更是光线昏黄,她跪下低垂了头,不敢多喘一口气,主人幽长的黑色影子在她眼前的地面上摇晃,晃得她越来越恐慌。

“小令箭,这次你传来的消息好生不准啊。”主人淡淡笑着,语气却令人发悚。

“属下知罪!但实在是、虞从舟他们临时改了时间地点,他甚至和赵王换了蟒袍,属下…。属下实在来不及再递出消息。”楚姜窈发着抖,弓身贴伏在地面上。

“是不是,他对你起疑了?”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那会不会,他怀疑小盾牌了?”主人的声音越发阴冷。

“他没有怀疑我们,主人明鉴!”

“且信你一回,”主人哼笑一声又道,“你们两个,若是暴露任何一人,我都会一起杀!”

“属下明白…… ”楚姜窈颤声回答,迟疑了一会儿,又说,“但虞从舟似乎早就料到会有他国势力介入,所以才会临时有变。”

“你还挺会推卸罪责,”主人笑得更冷,“你是想说,是我死士营里有他虞从舟的人,才会行动失败么?”

“属下不敢…… ”姜窈自知多言了,再不敢说话。

主人亦静默了一会儿,忽然说,“给她松绑吧。”

姜窈大喜过望,连声道,“谢谢主人,谢谢主人!”

她正要站起身,主人递了个眼色,旁边两名死士忽然又牢牢擒住她双臂,猛地将她拖到墙隅。主人从她手中抽出那条白帛巾,淡淡地望进她惊恐的双眼,说,

“怎么,忘了死士营的规矩了?既然让你拿着白帛巾来,怎好叫你无伤无落地离开呢?”

姜窈心中彻凉,苦苦低喃一声“主人饶命… ”,声音却轻得无人听得见。

“火刑好呢,还是剜刑?哪样能叫你记得牢些、今后少出纰漏?”

姜窈在两名死士大汉的手下颤抖、抽泣,一句也答不上来。主人鄙视地瞥了她一眼,说,

“选不出?那我帮你选了吧。”

他指了指她的脚,对另一名死士道,“这回先动她的左脚。下次再错,两足一起废!”

楚姜窈惊惧地倒抽一口气,哆嗦着挣扎、直想把身体嵌进墙里去再也不要被人抓出来。但她被牢牢控住、早已无路可逃。

那死士得了令,在火堆上架上一锅水。锅下木柴噼啪作响,锅内清水渐被煮沸,发出咕噜咕噜的水泡涌灭声。

明灭的火焰、越来越烫的水,那种恐惧令楚姜窈的心跳快得几乎要破胸而出。凉水煎沸,不过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却叫她满心煎熬、只觉长得漫无边际。每次临刑的时候,她就恨不能自己早就死了的好。这一生注定这样蝇蝇卑贱下去,为什么她还要活着?这世上,并没有什么让她留恋、也没有谁留恋她,她为什么偏还是这样活着?!

一锅水烧滚得水泡肆溢。两名死士将她拖到一块石板上,又剥了她的鞋袜、把她的左腿绑在石板边缘。她早已惊恐得浑身瘫软,动弹不得,只是口中像失了魂般噩噩低喃,“饶了我… 饶了我… ”

这三个字在死士营最常听见,也最无人去听。

一名死士卷了个布团、塞进她口中,转身便提了那锅沸水,扯开她的裙裾、对着她的左脚直直淋泼而下。水液四溅、顿时整个地室中满是她喉间、胸口迸发出的惨绝人寰的闷喊,时锐时钝、怆响不绝。她全身在石板上挣腾痉挛,双臂犹被大汉压住,扭曲的身形令她愈发低贱得像是一只垂死挣扎的虾蛄。

左脚的剧痛顺着神经蔓延到她整个左半身,似有无数利箭刺在她肉中、痛意沸腾着割入她心房。主人走近,抽了她口中布团,她顺着他抽拔的动作、猛地呕出一口血来,那样子连贯得仿佛演练过多次。主人看着她半昏半死的眸光,笑着用布团拭了拭她额上的冷汗,幽冷道,

“只要你以后好生办事,明年春天,我还是会赏你一粒‘命追'的解药的。”

他冷笑着扔了一瓶烫伤药在她胸口,挥了挥手,令人解了她腿上的绳索,转身离开地室。最后一名死士离开时,熄了烛火,地室中暗如地域。

楚姜窈缩在石板上,痛意越来越演变成一种烙入灵魂的麻烂感,勾在血脉间、使她瑟瑟发抖。心中愈发酸憷,泪水涟涟滴落、但每一声哭喘都反而令她痛得更沉。

过了一个多时辰,她仍然觉得动弹不得,但为了苟延残命、终归还是要回虞府的……她努力凝起一些气力、撑起身子,左侧身体依旧因烫痛而陷在麻痹中。她以一双膝盖支地,两手并用、一寸一寸挪到地室楼梯边,再一格一格艰难地爬到地面。

爬出马站,抬眼望去,满巷空荡,只有她的那匹小黄马还立在街心,似在等她。她虚弱地喘着气,匍匐着向她的小马爬去,‘加影’立刻发现了她,踢踏几步向她行来,似乎感知到她受了伤,低下脖子在她肩头蹭了又蹭,温暖的鼻息轻轻喷在她的脸上。

姜窈趴在地上,全身再没有一点力气、无法爬上她的小马。她心酸地伸出手,搂着‘加影’的脖子,闷声呜咽。这个世上,知道她的苦闷、怜惜她的伤痛的,只有她的‘加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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