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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断得克萨斯-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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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虽然没有房产,但我仍是在维卡的‘华美餐馆’的老板,现在‘华美餐馆’的生意每况愈下,那里还有十几个特地从加州、纽约搬到维卡的工人,他们希望我能尽快出狱,维持餐馆的生意,使他们不至于失业。我恳求法官再给我一次机会,允许我保释出狱。”  
  理查德注视嘉雯足足有五秒钟,似乎在判断她的真诚程度,随后说,“好了,现在我来宣布我的决定,嘉雯·舒可以被保释出狱,保金一万五千美金。”然后他问麦克:“麦克·本奇先生,你有什么问题吗?”  
  “你想不想等几天再上一庭,要求降低保金,一万五千元不是一个小数目。”麦克低声问嘉雯。  
  “不要,我想今天就离开监狱。”  
  于是麦克提高声音对法官说:“我对法官的决定没有异议。”  
  “谢谢法官。”嘉雯说。  
  “以后不要再惹麻烦了,”法官以长辈对待儿女似的慈爱语气说,“祝你好运!”  
  嘉雯的眼泪又一次泉涌出来。终于在九十八个昼夜的非人间的生活之后,有一位年长威严的、有教养、充满人情味的人对她说:  
  “祝你好运。”  
  八年前她在底特律机场入境美国,那个验证她的签证的年长的海关官员,也是这样以一种慈爱的语气对她说:祝你好运。  
  这一句话使她嗅到了人间的气息。    
  梦断得克萨斯22(1)    
  没有自己所爱恋的人,自由也失掉了分量。  
  房间里的温度似乎越来越低,她昏昏沉沉地起身,准备推开卧室的门到客厅去调高空调的温度,但是门被人从外面反锁了。她开始砸门:  
  “让我出去!让我出去!”  
  黑暗中一个戴金丝边眼镜的黑衣女人走过来,厉声对她说:  
  “如果你再砸门,我就让你坐电椅!坐电椅!”  
  她猛然从床上坐起来。如水的月光从窗户漫进来,她伸出手,抓到了一个雪白柔软的枕头,阿瑞的枕头。  
  原来是一场噩梦。  
  第二天,嘉雯很早起床,在壁橱里挑选了许久,不能决定穿哪一件衣服去探望阿瑞。起初她打算穿那件白色的绣着雏菊的连衣裙,就是她与阿瑞在德克萨斯重逢时穿的那一件,可又担心阿瑞睹物伤情,无法正视俩人被监狱隔绝,无法相互依偎的现实。她换了一件黑色丝绸的衬衣,又怕自己已然憔悴的面容被黑色衬得更加暗淡,让阿瑞难过。最后她选择了阿瑞送给她的一件纯棉V字领的浅黄色连衣短裙,并用一条真丝的黄手帕把自己的头发束起来,因为黄色是等待的颜色。她记起日本电影《幸福的黄手帕》,女主人公在自己家门口的树上挂满了黄手帕,等待男主人公出狱归来。  
  她开车来到了维卡监狱。探视的时间还没有到,她就在探视室的门口,排在了一群年龄不同、肤色各异的男男女女之间。  
  刚刚离开监狱一夜,转头又来到了监狱,她暗自叹息,这场噩梦到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呢?  
  到了八点一刻,探视室的铁门被打开了,等待探视的人们鱼贯而入。探视室是狭长的,在左侧有一个办理探视手续的窗口,窗口后面坐了一个瘦小黝黑的女看守。探视的人们在窗口递上证件,登记之后,就坐到被看守指定的窗口前等待。轮到嘉雯的时候,她递进了自己的驾照。女看守在电脑上查了一下,立刻把她的驾照退了出来,“你不能探望囚犯。”  
  “为什么?”  
  “因为你在六个月之内曾在这里被关押过。”  
  “可是我的案件已经被取消了,我是无罪的!”  
  “你是否有罪对我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必须照章办事。”  
  “求求你,让我见见我的男朋友吧!”  
  “我真的帮不了你的忙,我必须让你离开这个窗口,因为后面的人还急等着办手续。不过,你可以找监狱长谈一谈,也许他会给你一个特别许可。”  
  “那我现在可以见见监狱长吗?”  
  “他今天休假,再说你想见他,也要打电话预约。”  
  嘉雯委屈地走出了探视室,来到了监狱对面的街上。如果阿瑞没有听到看守喊他的名字,他该多么地焦灼不安,多么地失望啊,他能够猜到自己被拒之门外了吗?  
  她找到了二楼牢房的窗户,然后退到街对面,希望站得远一点,就可以看清他的窗口。  
  她仰起脸专注地望着,期待着他的出现。  
  而他真的出现了。可惜牢房的玻璃是茶色的,阳光又太强,她看不清他的脸,只能辨出他的身影,看到他向自己挥手。她立在异国小城的这条清冷的毫无色彩的街道上,任眼泪横流。街道因为没有树的遮拦,萧瑟的风无忌地穿行。她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免得当街痛哭失声。  
  他们就这样遥遥面对着,一个在楼上,一个在街头;一个身陷囹圄,一个刚刚获得自由。  
  时间似乎停滞,空气似乎凝固了。  
  她在美国辛苦奔波这么多年,既没有置下房产,也没有存下钱财,阿瑞的爱情是她唯一的拥有,而此刻她与他虽是一窗之隔,却是咫尺天涯。  
  她哭得累了,就坐在了身后“城市银行”门口的水泥台阶上。她发现自己在命运面前从未像此刻这么伤情、这么无奈过。命运让她出演的角色早已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  
  阿瑞向她摆手,示意她离开。她终于站起身,一边挥手向阿瑞告别,一边用手背不停地擦着滚滚落下的眼泪。  
  原来自己也是水做的女人,她想。  
  她回到家里,立刻从相册里找出阿瑞最喜欢的几张自己的照片,连同一张两百元的支票一起给他寄去,又打电话替阿瑞订了一份《世界日报》;她寄钱给专门给监狱提供电话服务的公司,为自己的手提电话预付几百块钱,这样阿瑞想打电话给她,就随时都可以找到她了。如果阿瑞有她的照片可看,有中文报纸可读,还可以随时听到她的声音,那样监狱里的生活也许就不那么难熬了。  
  随后她打电话给警察局寻找自己的车,这时她才知道车早在她被逮捕的当晚就被当地的“山姆车行”拖走了,而她已经欠下了车行两千多元钱的拖车费和存车费。她打电话给车行,接电话的是一个声音沙哑的老年女人,待她说明了原委之后,女人问:  
  “那辆银色的丰田车是你的?”  
  “是。”  
  “你有几个月没付贷款了?”  
  “三个月吧。”  
  “你的车昨天刚被拍卖,卖的钱已经还给银行了。”  
  “这么快?”  
  “你车里的一些东西现在还在我们的车行里,你来拿吧。”    
  梦断得克萨斯22(2)    
  嘉雯在市郊一条荒凉的街道的尽头找到了“山姆车行”。刚才接电话的那个声音沙哑的美国女人拿出了两个纸箱:“你打开看看,有没有缺少什么?”  
  “不必看了。车都没有了,其他东西又有什么重要呢?”  
  “这是我的责任,你得配合我完成我的工作。”  
  嘉雯打开了纸箱,里面有一本CD夹,两本地图,两副太阳镜,一个夹保险单的笔记本,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嘉雯捡出了一个曾挂在后视镜上的小小饰物:一串木制的珠子,中间坠了一个玻璃做的小酒瓶,瓶里装满了红色的液体,像酒,又像血。  
  饰物是阿瑞送给她的。他当时对她说:“如果你给我一杯水,我会还你一杯酒;如果你给我一杯酒,我会报以一腔热血。”  
  她的眼泪又涌了上来。  
  “你没事吧?”美国女人问。  
  “没事。”  
  “那就麻烦你在这张签收单上签个字吧。”  
  嘉雯胡乱签了个字,就抱起纸箱离开了车行。  
  “照顾好你自己!”女人对着她的背影说。  
  不知道怎么才能照顾好我自己,嘉雯想,车没有了,阿瑞还在监狱里。  
  第二天,嘉雯到维卡监狱去求见监狱长文森特。文森特是一个矮壮的白人,大概六十岁左右年纪。  
  “你就是那个几个月前被移民局抓走的中国女人吧?我见过你。”文森特说。  
  “是吗?在哪里?”  
  “在监狱的走廊上。那天你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掉眼泪。”  
  “因为我当时觉得委屈,我是无辜的。”  
  “我知道你是无辜的。我在这座监狱工作了三十几年了,我只要一看某一个囚犯的眼神,就知道他或她是无辜还是有罪的。”  
  “那我很欣赏你的鉴别力。”  
  “我能帮你做什么吗?”  
  “我男朋友夏晨瑞还被关在这里。昨天我来探望他,可是被看守拒绝了,因为我离开这座监狱还不到六个月。看守说,只有你有权力给我一个特别许可。”  
  “原来是这样,”文森特微微笑了,“你有驾照吗?”  
  嘉雯连忙拿出了驾照递给了他。  
  文森特坐到了自己电脑前,在键盘上敲打了一阵,最后转过头来,把驾照还给她:“好了,我已经取消了对你的驾照号码的控制,你星期五可以来看望你的男朋友了。”  
  “非常感谢,”嘉雯说,“你终于使维卡监狱在我的记忆中有了一点人情味儿。”  
  星期五早晨嘉雯比规定的探监时间提前半小时到了探监室,排到探监人的队伍里。接待她的还是那个瘦小黝黑的女看守。女看守把她的驾照号码输入了电脑,很快又把驾照退还给了嘉雯。  
  “夏晨瑞已经在半小时之前被移民局带走了,去了太阳城监狱。”  
  “不会这么早吧?”  
  “电脑会撒谎吗?”  
  “如果有病毒,电脑也会说谎的。”  
  “别嗦了。”  
  嘉雯悄悄走到监狱地下室的停车场,希望能找到移民局的囚车,但是囚车早已了无踪影。她疲惫地坐到了监狱对面的台阶上。阿瑞曾站立过的牢房的窗口空无一人。一只不知名的鸟儿从她面前飞过。  
  爱情是心海上的一只不死鸟,只要她的心还在跳动,她就会听得到它婉转的歌声……    
  梦断得克萨斯23(1)    
  嘉雯在阿瑞被移民局带走的第二天,得知阿瑞的刑事案件已被维卡检察院取消,而太阳城移民局还要扣留他,调查他与阿祥的关系。嘉雯立刻替他请了出生于香港的移民律师金全。金全答应嘉雯立刻和移民局交涉,争取保阿瑞出狱,但是嘉雯需要先付四千元律师费。嘉雯从“华美”预支了自己的当月的工钱,卖掉了家具、电脑、音响、电视、录像机,还有自己的手饰,凑足了阿瑞的律师费。  
  嘉雯像一个出海打鱼,被风浪掀翻了船的渔夫,在海中几经沉浮,终于爬上了岸,所剩的只有一张千疮百孔的渔网。她必须再一次拿出她的全部勇气和耐心来,补缀这张渔网。她不可以由此沉沦,阿瑞还在海中漂浮,她是他唯一可以看到的灯火和希望。  
  她带领“华美”的员工把餐馆里里外外重新彻底打扫了一遍,除掉了花园里的杂草,使“华美”焕然一新。阿坚把许多档次较高的菜都取消了,她又把它们恢复了,使许多熟悉的客人又重新登门,生意开始回升。  
  “港珠”自从“华美”开门之后,生意每况愈下。最近“华美”重整旗鼓,把“港珠”的最后一些客人也吸引了过去。“港珠”终因入不敷出而倒闭了。  
  阿坚听说了“港珠”倒闭的消息,高兴得有些手舞足蹈了,“现在谁还可以挡住我发财?”  
  嘉雯和阿坚在雇人的问题上再也无法取得一致的意见。阿坚为了节约在人工上的开销,仍继续通过“新大陆职业介绍所”雇佣廉价工人。  
  “阿坚,你不能再雇用没有身份的墨西哥人了,阿瑞还在监狱里,‘华美’没有被移民局关门已经算是侥幸了,以前是不知者不为罪,现在却是明知故犯了,你这不是拿我们的生意,拿我们每个人的前途开玩笑吗?”嘉雯生气地说。  
  “你能找到比墨西哥人更便宜的工人吗?做生意就是为了赚钱,你以为我们开慈善机构呀?”阿坚并不理会嘉雯的愤怒。  
  “可是即便雇有身份的人,也同样可以赚钱,只不过赚得少一点。”  
  “少一点?少得多!一个月少赚几千块,你算一算,一年少赚多少?”  
  “我们可以在其他方面精心打理,比如说减少一些浪费,兼做送餐的生意,增加销售,这样也可以多赚钱。”  
  “做什么都不如在人工上省钱。许多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难了。”  
  “我看你是没有尝过坐牢的滋味。”  
  “德州这么多中餐馆和墨西哥餐馆都雇用没有身份的工人,偏偏你们被抓,那你们只好认倒霉了。”  
  “你没有被抓只是因为你那天晚上不在维卡现场。”  
  “现在不要说这么多了,个人有个人的命。我正好也要跟你讲一下,你在监狱里付律师费、保金,最近又付阿瑞的律师费,前前后后从餐馆里借了四万多美金了,你要么每月按百分之二十付利息给我,要么把你的股份让给我。”  
  “怎么个让法?”  
  “原价让给我了,现在餐馆的生意也不好,股份也值不了多少钱的。”  
  “你问问自己,为什么餐馆的生意不好?你既不注重服务,又不注重卫生。我进监狱之前‘华美’的股份值原价的三倍,现在虽然生意不如从前,但你却要以原价买我的股份,你不觉得有点太过分了吗?”  
  “你不愿意卖,就每月付利息好了。”  
  “你这不是明显地放高利贷吗?当初你贷款给我,并没有说我要付利息给你。如果你说了,我也许找别人去借,我不相信人人都像你这样趁火打劫!”  
  “不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嘛。”  
  “那是因为你说出的话太令人难以相信了。你和阿瑞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而阿瑞现在还在监狱里!”  
  她转身走了。话不投机半句多,多说还有什么意义呢。  
  两天之后,阿瑞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她给他讲了她和阿坚的争执。  
  “既然如此,我们就放弃了吧,命中没有莫强求。”他说。  
  电话里传出了阿瑞同牢房的囚犯野狼一样的嚎叫,和疯狂地敲打铁门的声音。  
  “怎么回事?”她问。  
  “昨天关进来了一个神经病。”  
  “我想你现在最想要的就是安静了。”  
  “我觉得外面的事情离我越来越远,做生意呀,赚钱呀,终归都是一场折磨,自己对自己的折磨。”  
  “现在对你最重要的就是保重身体,什么都不要想。”  
  当天晚上,嘉雯主意已定。她对阿坚说:  
  “我再没有任何心情和你合作,我把我的股份原价让给你,你算一算,我是不是还欠你的钱,我们这个周末就结清吧。”  
  到了周六那天,阿坚把账目算清了。嘉雯把自己的股份让给了他,还反欠他两千三百元。阿坚就把这两千三百元从嘉雯当月的工钱里扣除了。  
  嘉雯走出“华美”的时候,身上的全部财产是五十美元。她没有了家,没有了车,没有了生意,从零回到了零。  
  她在停车场又一次一一端详兰迪全家人在水泥地上留下的脚印,她即将离开这座南德州的小城,她甚至都没来得及印下一个脚印……  
  这时一辆灰色的BMW在她身边停了下来,从车里走下来了一身红衣的艾丽斯。    
  梦断得克萨斯23(2)    
  嘉雯站起身,和艾丽斯拥抱了一下。  
  “我开车路过看到你在这里,就把车调头转回来了。我听说你要离开‘华美’了。我真为你的遭遇感到遗憾。你为维卡做了这么多的事情,你把整个餐饮业都震动了。”  
  “可是我将带着一颗破碎的心离开维卡。”  
  “你是我见过的移民中非常特别的一个。”  
  “准确地说,我不是移民,我只是一个过客。无论在维卡,在德克萨斯,还是在美国,我都是一个过客。”  
  “你这么聪明能干,将来会有一个光明前途的。无论你去哪里,我都希望你能有好运!”  
  艾丽斯离开了,把一番祝愿留给了她去慢慢咀嚼。  
  她处于人生的十字路口,疲惫又惶惑,无法对自己的未来做出决定,因为她缺少促使她做出决定的一个最基本的前提,那就是她将身在何方。她培植了八年的根已被拔起,也许从此她将由一个渴望安定的女人变成一个十足的漂泊者。  
  转天她特地请兰迪吃了一顿午饭,算作道别。兰迪还像以往一样热情、幽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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