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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尉辞了，现在没什么事做？”
齐母道：“今天已经出去找活了。夫人不必担心。”
陈夫人犹豫半响，好像很难决断似的，半响才道：“正好，我们府里缺少卫尉，齐公子要是不嫌弃，能不能屈就一下？”
齐母没想到她会提这个要求，倒是愣了一下道：“弈儿虽说做过衙尉，但是毕竟年轻，怕是担不了大事。贵府卫尉职责重大，实在不敢担当。”
陈夫人既然话出了口，就不容置疑得道：“齐夫人！我家老爷自从临潼关发了大水，就一直派人打探您老爷的消息，现在这种情况，若是我们什么忙也不帮，我家老爷必定愧疚一辈子！再说，我们家确实缺少卫尉，很多人在大水后都走了，我们现在母女二人住着，也不放心府里的护卫。齐公子做过衙尉，若是能来给我们当卫尉，我们也安心不少！”
齐母倒是再不好推脱，只好道：“多谢夫人美意。等弈儿回来我在问问，若是他愿意，那就多谢夫人帮忙了。”
陈夫人松了口气：“我听说府上还住着两位公子，以前也是衙尉，就请一起过来吧。”
齐母谢道：“如此多谢了。”
陈夫人站起身：“我就先告辞了，府上若是有什么为难的事，请派个人到我们府说一声，必定尽力。”
嫣宝扶着齐母站起来，齐母道：“多谢了。萝儿，送送夫人。”
缳萝答应一声，将夫人送到门口。门口站的伙计进来将摆在院子的东西又搬回去。
夫人上了门口的车，车走出去一会儿，就有一个婆子问道：“夫人，您不是不愿意这门亲事吗？怎么还请这家的公子上咱们府？”
夫人一笑道：“亲事如今是绝无可能了。一来公主给了令，齐弈三年内不能成亲。二来他父亲去世，他得守孝三年。三年内，你们小姐肯定已经找到婆家。老爷也死了这个心了。只是老爷不报这个恩心中始终不安。如今叫齐弈给咱们护院，也算是帮忙了。老爷也能安心了。”
婆子点头：“还是夫人有办法！”
马车拐出了齐弈家的巷子。
院里齐母感叹道：“雪中送炭胜过锦上添花呀！这时候来帮忙的人真的让人心中感动异常！”
缳萝摇摇头，心里却道：“我现在知道为什么哥哥那样单纯了！原来都是随了母亲了！这个陈夫人明明不怀好意，连咱们家住了几口人、什么情况都打听的清清楚楚，现在过来分明是施恩。母亲却还……唉……”嘴上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地扶母亲坐下。
第三十八章 姑爷变护院
齐弈也往城东而来，刚到了街口，老远就看见吴秦。街面上一个酒楼的门脸掉了下来，吴秦和几个人正在扛着木桩子抬着门脸安呢。
齐弈急忙跑过去，想帮忙却插不进去手，只好站在旁面看着，终于安好了，吴秦满脸是汗的过来：“你家弄干净了？”
齐弈点点头：“正好，我找你有事。你干完了吗？”
吴秦道：“拿了铜钱就没事了。你等会儿。”跑过去排队领了工钱，到齐弈面前，两人边走边问道：“什么事？”
齐弈道：“吴秦，你回郡衙吧。那里缺人手，你也不能总这样到处干零工。”
吴秦道：“那你呢？”
齐弈看着他道：“你们家有两位老人要养活，我不希望你们都跟着我丢了差事。等晚上我还要劝劝夜羽。你们还是回郡衙是正事。”
吴秦道：“郡尉是我师父，不止你心凉了，我也心灰意冷了。”
齐弈拉住他，两人就站在街上说话，齐弈很诚恳的道：“吴秦，我知道这事大家都难受，不过这还有一大帮活着的人等着养活呢！丁辰去郡守家乡了，说不准还把郡守的家人接来，到时候我们都没活干。谁养活他们？还指望你能帮上忙呢！”
吴秦就不出声，低着头想了一会儿，道：“你让我想想吧。”
齐弈点点头：“你好好想想。多想想你老父亲、母亲！咱们年轻吃点苦没什么，可不能再让老人家们跟着咱们吃苦了！”
吴秦不出声了。齐弈拍拍他的肩膀：“你回去吧。我再转转。”
吴秦问道：“你转什么？”
齐弈也不隐瞒：“我本来想找点活干的，不过碰上小沛，想起来这事了，上次还有几个衙尉也一块辞了，我找他们去。”
吴秦点点头道：“那你去吧。”
齐弈与吴秦分开，齐弈径自找那天一起辞了衙差的衙尉，好几个经他劝说都表示明天就回郡衙。有两个实在不愿意回去，况且也有事情做了。齐弈也不勉强，从最后一家出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了。于是就回家。
到家后，夜羽已经回来了，他也没找到活干。齐母就将今天陈府夫人来的事告诉他们。夜羽倒是没有意见，答应明天就去。齐弈却因为陈家曾经上门提亲，觉得不便与他们家多纠缠。但是现在差事不好找，家里又急需钱币休整和购买日常用具。就有些犹豫，缳萝又不在跟前，便问母亲道：“母亲，萝儿怎么说？”
齐母道：“萝儿？她什么也没说。”
齐弈道：“母亲，我想跟萝儿商量一下。问问她的意思。”
齐母点点头：“你去问吧。”听着齐弈出去了，这才叹口气喃喃自语道：“这孩子！倒是真听萝儿的话！”
齐弈到缳萝的屋子，嫣宝在里面正和缳萝说话，看他进来，知道他们有话说，急忙避出去。齐弈坐下问缳萝道：“萝儿，陈家我去不去？”
缳萝也不看他低着头道：“你去不去自己做主，干嘛问我？”
齐弈就有点紧张：“萝儿，你又生气了？”
缳萝抬起头，两眼亮晶晶的看着他，半响才叹气道：“哥哥，你去吧，家里要你养活。你不能有活干还挑三拣四的。再说，去他们家总比你在街上干零活强！”
齐弈犹豫道：“可是……他们家不是……”
“你觉得是羞辱你？毕竟差点做了他们的姑爷！现在却只能当个护院！”缳萝大大的眼睛看着他。
齐弈叹口气，上前把她拉进怀里：“你怎么老是这样小心眼？我根本没把那件事放心上，就是去干下人我也没什么不自在的，我是怕你心里不舒服。我要是同意去了，又怕你又朝歪里想！”
缳萝靠在他怀里，半天才道：“哥哥，是我错了！我本来答应你不这样的，不知道怎么的……唉，我真是太小心眼了。以后真的不这样了。不过，我说的是真的，你去吧，家里不能断了粮。还有，我今天看了那个夫人的神情，怕是以前的婚事她还不愿意嘞！只是那家老爷子的命令罢了！现在既然已经没了这个心，人家都不嫌别扭，咱们找饭吃的还怕什么尴尬？再说只是给他们看家护院，也不是卖给他们做下人。也不必低人一等，每天晚上去早上回来，只管好好干活就是了。”
齐弈听她说的有道理，便点点头：“好，那我回母亲，明天早上过去。”
缳萝点点头。齐弈站起身，又想起什么，重新坐下看着缳萝：“萝儿，这些天一直忙，没顾上问，你腰还有脚都好了么？还疼吗？”
“早好了。一点都不疼了。”缳萝答着。
齐弈看着缳萝依然红肿的眼睛，轻轻抚着她的脸：“你整整瘦了一大圈……”
缳萝低着头，眼睛又有点红：“哥哥……咱们以后好好孝敬母亲……”
齐弈将她搂进怀里，轻轻拍了拍，默默不语。
“你早点歇着吧。”好半天才放开她，说着站起身来，看缳萝点头这才出来。到了母亲屋里回了母亲明天就过去。齐母也无可无不可，也没什么叮嘱，只是点头。
齐弈回到自己屋子，夜羽已经躺下了，见他进来又起来问道：“你明天去吗？”
“去。”齐弈点点头，问他道：“夜羽，你想不想回郡衙……他们现在缺人手。”
夜羽立刻躺下闭上了眼睛，很干脆的说：“不想！”
齐弈劝道：“要不你回去吧，别跟我一样……”
夜羽打断他：“你别说了！这辈子我绝不回郡衙做事！”翻过了身子。齐弈看他似乎比自己还要难以忘记那件事，更是心凉，只好不再劝他。
第二天，齐弈、夜羽来到陈府。陈府的大管家听见回报，亲自出来把他们迎进去。像是待客一般坐在侧厅，粗使丫头端上来茶，齐弈、夜羽连称：“不敢当。”
管家笑道：“昨日夫人回来就跟我说了，两位愿意来，说实话我是感激不尽。”
齐弈道：“管家客气了。”
管家笑道：“这是真心话！关卫尉已经辞了差，好几个卫尉也回家乡了。这几天我都愁的不行了！昨天夫人回来说你们三位要过来，真的是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了！哎……不是说三个人吗？”
“噢，还有个兄弟有些其他的事要办，暂时不能来。”夜羽急忙解释着，又道：“我们来也是听管家的吩咐，以后还请您多关照！”
“这个自然！还有，两位也别叫我什么管家大人，这里人都喊我‘权叔’，我卖个老，你们也这样喊吧。以后我喊你们名字了。”
齐弈、夜羽都称：“应该应该。”
管家权叔道：“还有个事商量，我们府的卫尉分常住和晚上值差两种，常住的就是住在府里，随时有事就跟着，比如护卫夫人、小姐出个门，接送个贵客之类的。晚上值差的就只是晚上来守护，一早就下差。现在我们府的卫尉就剩两个了，平常也忙不过来。希望两位都能住在府里。”
齐弈立刻摇头：“这个恐怕不行，我只当晚上的差。”
管家很失望，看向夜羽，夜羽犹豫一下，看了看齐弈：“要不我住在这里？家里你照看？”
齐弈点点头：“好。你住这儿吧。”
“义母那里你照看好了。”
“嗯。”
管家看夜羽愿意常住，很高兴：“太好了，这样……我带你们四处转转，认认路。”
齐弈、夜羽急忙站起来，跟随着管家出来，在府里四处转着。管家详细的指着那里不能乱闯。齐弈、夜羽其实已经来过他家，知道后宅的位置。
此时的后院角门倒是挤了好几个丫鬟偷偷在往外瞧着，看他们过来一个胖丫头指着悄声道：“就是那个！瘦瘦高高的那个！”
“两个都很瘦高！”一个丫鬟着急的说。
“前面很俊秀的那个！”
众丫鬟盯着三人转过去，才叽叽喳喳议论开了。
“珊儿，齐公子跟咱们小姐的婚事真的没希望了？”
胖丫头点头撇嘴：“嗯。怪他没福分！咱们小姐什么人物？模样俊、性子柔，得不着只怪他福薄没这个命！”
“好像他们家也是个小户，门不当户不对的。也难怪……”
“什么呀，我听说是他得罪了公主，罚他三年内不能成亲！”
珊儿道：“怎么着三年内他也不能成亲了，没瞧见他腰上缠着孝带吗？”
“难怪……”
“还有，好像夫人也不乐意……就这么一个小姐。听说跟老爷大闹了一通，说老爷要报恩，就把在咸阳的二房小姐给他！”
“小点声，这事你怎么知道的？”
“跟着夫人的莺歌说的。”丫鬟的声音更低了：“听说夫人这次让齐公子来咱们府做卫尉，也是想让齐公子自己看看，跟咱们家小姐身份多么不配！”
“哦……”众人全都恍然大悟：“我是说嘛……怎么着也是说过亲的少爷，怎么能请到这里做卫尉。这不是羞辱人吗？”
“还不是趁人家父亲去世、家里又遭灾……趁人之危！”
珊儿严肃的看着众人：“这话就咱们几个知道！谁也不准传出去！”
“这个自然！”
“还用你说！”
一个丫鬟问：“珊儿，听说小姐的大丫环冰儿还等着给齐公子做通房呢？”
“她最会攀高枝了！整天想着怎么攀上去当主子呢！”另一个丫鬟愤愤不平的说。
珊儿冷哼一声道：“一来是想当主子，二来那个臭丫头是真的看上齐公子了！齐公子来的几回，我看她盯着人家眼睛眨也不眨！”
“臭丫头！不要脸！”
“想得美！看她现在哭去吧！”
……
小姐的闺房，冰儿也在跟陈星说着：“小姐，听说已经来了。”
陈星的眼睛一亮：“真的？谁看见了？”
“瑞禾刚刚回来说的，她看见齐公子进了大门！”
“没想到……他真的愿意来。”
冰儿嗫嚅半响才道：“小姐，齐公子家还有老母亲，为了他母亲，恐怕再大的羞辱齐公子也能忍受了……您不能体会家里揭不开锅是什么滋味。”
陈星默默无语，眼睛氤氲含水的盯着窗台发愣。
齐弈、夜羽跟着管家转完，就先出来回家。夜羽回来跟齐母说了情况，征得齐母同意，收拾了两件衣服就先过去了。齐弈这边等到晚上在过去。
第三十九章 有菜吃了！
晚上，齐弈吃了晚饭，跟母亲、缳萝说了，就往陈府而来。到了陈府，夜羽已经收拾好自己住的地方了。齐弈跟着去看了看，夜羽住的地方是个下人房，就前院角门处，屋子很小，还是跟两个卫尉合住，里面什么家什也没有，只有个塌。
齐弈看住的实在不怎么样，出来悄悄跟夜羽道：“夜羽，要不你还是回去跟我一起住吧，最起码不像这里这么挤！”
夜羽摇摇头道：“没事！那么大的塌，再来两人都睡开了！再说我一个大男人，睡哪都成！”又拍拍他：“齐弈，我白天也不能回去了，家里你多顾着点……”
齐弈点点头道：“知道了。”
两人来到前院，那两个卫尉已经在院子前站着了，看见他们俩点点头算是打招呼。夜羽、齐弈初来乍到，自然要矮人半头，急忙上前打招呼：“两位大哥！我们是新来的，以后还要仰仗两位大哥多多照应！”
两人看他们还算有礼，也客气起来：“哪里哪里！两位怎么称呼？”
夜羽道：“小弟叫夜羽。这位齐弈。两位大哥贵姓？”
“哦，我叫李柟用，他姓陈，叫陈庄，他娘是内院总管。”
齐弈、夜羽拱手：“李哥、陈哥！”
齐弈问道：“李哥，府里这么大，晚上怎么照看？”
李柟用笑道：“齐弈兄弟真是尽职！你们没来的时候，我们俩人也照看的过来！”
齐弈一听，似乎有点话音不善，急忙就道：“那是，今后我们就听两位大哥的吩咐。”
夜羽也频频点头：“是是，有什么跑腿的就叫我们去做吧！”
陈庄似乎忠厚一点，道：“其实晚上没什么事，就是到处转转，而且只管前院，后院内宅有粗使丫头和婆子照看。”
李柟用道：“一会儿你们跟着我转转，以后要是不忙可以换着值夜！”
夜羽很机灵，急忙道：“我和齐弈多值几次！都是自家兄弟也不用分的那么清楚。”
李柟用一笑：“走吧。”
说着当前走了。夜羽、齐弈跟在后面。陈庄回到值夜房处呆着。
李柟用带着他俩围着前院转了一圈，又指着后院的围墙道：“里面是内宅，万万不可乱闯！”
夜羽、齐弈已经知道了，不过还是点头答应着。李柟用似乎今天就不想值夜了，领他们转完，就道：“我有点事，你们先在这看着。”
齐弈、夜羽点头，看他走远了，夜羽道：“他肯定回去睡觉去了！”
齐弈摇摇头：“别管他了。”
夜羽坐在旁边的长廊上：“齐弈，你……不会觉得别扭吧……我听说这家小姐上门跟你求过亲？”
“我别扭什么？挣钱吃饭，又不偷又不抢。”齐弈也坐下，腿伸的长长的搭在对面的廊座上。
“看来你是真没往心里去！你怎么对萝儿那么死心塌地的？那丫头到底哪儿好？浑身脏兮兮的没个干净的时候！”
齐弈一想起缳萝，脸上自然就流露出温柔的神色，嘴角也勾了起来：“萝儿，我说不出她哪好……反正就是好！”这是他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展颜。夜羽看得直摇头：“你这辈子算是被萝儿拿的死死的了！”
齐弈不说话，叹了口气，半响才苦涩的道：“萝儿……最近瘦了不少……要不是她寸步不离的陪着娘……”
夜羽脸上也黯然了下来，转头看向灰暗的天空。
一夜无话，天亮了之后，各院的下人开始进进出出，齐弈、夜羽便起身回到值夜房，看李柟用、陈庄果然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齐弈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就出来回家。夜羽在后面跟着出来，手里拿着个小钱袋递给齐弈：“齐弈，这些你拿着，买点布料给母亲做两身衣服！”
齐弈奇道：“你哪来的？”
夜羽道：“以前攒下的……放在郡衙，昨天去了一趟，居然还有，就拿回来了。”
“真的？”
夜羽有点不自然：“你不相信我？”
齐弈急忙道：“不是……郡衙……”
夜羽知道以前自己收玉扇楼老鸨的钱，这事让齐弈不舒服。就认真解释道：“这是我以前的俸禄，因为以前住在郡衙，所以没领，就放在签押房里。昨天去的时候，新来的郡守给我的。”
齐弈接过来，道：“你留点吧，万一有什么用的地方。”
夜羽摇摇头：“我在这里有吃有住，暂时用不着。”
“那要是用你就说！”齐弈收了起来。
“嗯。”夜羽见齐弈并没有跟自己见外，这才宽了心。
齐弈把钱袋给缳萝的时候，缳萝也问道：“这是哪来的？”
“夜羽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