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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的?”谈笑抬抬眼皮,手指沿着箭头慢慢的移动继续研究。
“这家公司正面临337调查,如果调查结果对它们不利,那美国市场就丢了。他们在国内两个比较强劲的对手,为了在竞争中保持自己的地位,在国内市场基本饱和的状态下想开发海外市场。而且对手已经在亚太和非洲取得初步进展。他们希望凭着自己的专利优势地位开拓欧美市场,这是他们这三年的发展重点。去年和前年还不错,但是今年美国那边启动了对它们的337调查,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才招我这个职位。”
“这张图不是一张,而是好几张。最早是出于应诉的需要律所对公司做DD,我是联络人,拿到过类似的东西,但是都很简单。这张最详细却不是调查拿到的,而是前几天我离开办公室的时候有人塞进门的,没看见送这张图的人。”
谈笑靠着椅背,双手放松的搭在脑后,闲闲的问:“你怎么这么倒霉?”
从图上看,这家公司的资本结构非常复杂,但是也不是无迹可寻,按照当事人的身份关系,可以看出来,这家国有企业虽然还是国有,但是大笔资金的控制已经远不是国家了。这张图最要命的地方就是它标出来的人物关系和解释,按照这里所谓的相关看,这家公司的某位权威人物已经通过其他公司实际控制了企业,接下来的事情,在谈笑她们看来已经很简单了,NBO或者外资收购都可以让他的控制变得非常合法。
也就是说,现在揭发似乎还能说这个人可能转移国有资产,等到国有资产合理合法的转到个人明下,牵连更广的时候,再揭发就没有“必要”了。
那娇倩脖子一挺,有点自豪:“这说明我满身正气,受人信赖!”
“扯淡!我看你是被人当枪使了,这种事谁爱干谁干。”谈笑想了想,补充一句,“我警告你啊,要是你自己去做,别和我商量,今儿晚上当我们没见过面。”
说着谈笑已经站起身准备离开,那娇倩一把扯住她:“不行,你别跑啊!这事儿你还真脱不了干系。”说着一指其中一家位于某地的分红公司说:“我查过这家公司的资料,总经理长期不在,副总经理执行日常事务。他们可是你老爸管辖的区域,这个副总你想不想知道是谁?”
谈笑愣了一下,坐下来问:“不想,但是你能不告诉我吗?”
那娇倩得意的摇摇头:“不能。是你那小妈唯一的亲妹妹。现在她们家在你们那里可是炙手可热,可怜你爸一世清名,晚节难保啊!”
谈笑失声道:“他,清名?别开玩笑了。他是出了名的假正经!现在撕破伪装也好。物极必反,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就让这一家子猖狂去吧,我倒要看看他们能乐到几时!”
谈笑的表情在昏黄的灯下似乎有些狰狞,娇娇吓得有些不敢说话。静了一会儿才握住谈笑的手说:“这事儿我肯定不会管,之所以告诉你就是希望你能有个准备。已经有人盯上他们了,能不能捂住要看造化。我觉得……谈笑,我觉得你这人心特软,来告诉你就是想让你有个心里准备。别到时候人家搬来血缘亲情眼泪鼻涕的一抹,你就栽进去了!”
谈笑愣了一会儿,想不到这个大大咧咧的那娇倩竟然还有这份细心,幽幽的叹了口气说:“造化呵!就算现在来了,我都嫌晚。这么多年了,死的死,散得散,他们乐了这么多年,就算马上死都是赚的了。”语气中的幽怨深的好像一股阴冷的潭水,让听的人从脚跟向上冒冷气,“我是不想计较他什么,就当不认识他罢了。有时候也觉得老头儿挺可怜的,可是一想起我妈……哼,能不理他们已经是他们的福气了!”
那娇倩点点头,有些同情的看着谈笑,那是她的死穴。在学校的时候,曾经有人不识相的提起来,谈笑当时就大闹了一场。疯癫的模样至今记忆犹新!彼时尚且年轻,如今呢?
时间能像她说的那样划去怨恨吗?
那娇倩希望没有,因为这意味着谈笑还可以凭自己的努力奋斗下去,就算没有飞黄腾达,至少心平气和。那样的家,不要也罢!
谈笑平静了一下,点点图纸问:“你打算怎么办?”
那娇倩道:“烧了这东西。我可没那个本事和精力发扬正义,不过我会小心不卷进去的。我汇报的那个人就是这个总经理,去了才知道是个什么高干。不过凭我对时尚和品位的嗅觉,这家伙绝对不像!你看她这里面玩儿的弯弯绕,现在整个集团都是她的人在控制。我得小心着点!”
谈笑点点头,疲惫的靠进圈椅蜷起来,“我以为你就是一混吃混喝的主儿,没想到还挺有心机。”
那娇倩也缩进沙发,细细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遥远:“长大了,出来了,回不去了,只能走下去。不长心机怎么行呢?”谈笑盯着咖啡杯发呆。那娇倩的声音继续飘荡:“现在我回家都没得说的,好的,说了没意思;坏的,说了他们也没办法;不好不坏的,多少有些遗憾。这心思,谁明白啊!”
谈笑没有接下去,她甚至连这样诉说的机会都没有。
光影下,两个女子相对而坐,卷曲的身子和中间的小圆桌,好像一个又一个的小圆点,连缀在一起,仿佛一串无限延长的省略号……
第10章 威胁
时间回到现在。
臭着脸喝斥了谈笑,陆枫回到办公室,火气也慢慢降了下来。有一种叫做欲火的东西悄悄撩拨着他,沮丧之余,陆枫竭力拉开思绪,漫无边际的想着。可是,无论怎样想,也离不开他们初在一起时的那段时光。
对于自己的恋爱经历,陆枫一直用“乏善可陈”四字概括,赵伯洲嫌他说的简单,总是在大家面前笑话他掉书袋。事实上,陆枫真不觉得有什么可以说的,“爱情”是个什么东西?他和谈笑,是爱情吗?
在他的记忆里,包括了部队小饭馆里一碗米饭多少钱,小卖部里有多少种烟,价格依次多少;包括了每次打靶回来,谁的肩膀又肿了,和哪个连队打赌,赢了多少输了多少,哪个士兵挣了脸丢了人;甚至包括了文工团来演出时,女演员一闪而过的白生生的腿和水汪汪的眼睛。这些都是他的生活,单调乏味却乐在其中。有时候,他也会反思自己的生活,纠正自己做人的方向。但是,他感觉不到那种天崩地裂,丧失理智还不后悔的冲动。
——那是女人的专利。
陆枫就是这样想的。
老爷们谈情说爱——丢人!
内部小道消息,最近似乎有人事变动。说不在乎那是假的,这次的逃兵事件,急得陆枫嘴角冒泡,不仅仅是责任心,还因为前途攸关!
陆枫心里跟明镜似的。部队是个优胜劣汰最厉害的地方,如果总在一个位置不动,唯一的结果就是退伍转业。他不想离开这里,不想离开黑亮的枪管炮筒,不想离开五颜六色的地图,不想离开沙尘漫天的演习场,甚至那些流血杀戮的时刻,也不曾让他生出哪怕一丝离开的意思。
然而,和平时期部队里的事情那些杂七杂八鸡毛蒜皮的事也不少,再加上在哪里都能碰到的人事关系,每天都有烦心事冒出来。夜深人静,陆枫也会扪心自问,自己还有多少激情,还有多少壮志,又有多少就这样被消磨了?留在部队,真的是最好的选择吗?理想会不会和现实的差距越来越大,最后南辕北辙呢?
每当这个时候,一丝恐惧悄悄爬上心头。陆枫不知道,没了那些雄心壮志的陆枫是否还是陆枫?他也不知道该找谁去倾诉内心的苦闷,还能不被当作“懦弱”?甚至他不知道,这些问题有没有答案,怎样问出口——即使是问自己!
所以,每天,陆枫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忘掉它们,鼓足劲继续走下去。
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还在不停的下,赵伯洲已经安顿好那个逃兵,派李排长带人守着。这个守着的人是陆枫亲自挑选的,因为逃兵是他自己下面的兵,但是如果这个人这个时候有什么三长两短,李排长进军校的事情可能就要黄了。陆枫当然清楚,李排长比任何人都想揍死这个逃兵,却比任何人都想这个兵安然无恙。这就是——规则。
夜色早已深沉,神经慢慢松懈下来的陆枫悄悄打了个盹儿,顿首的瞬间,陆枫突然想起一件事,立刻精神了:谈笑怎么会主动来找自己,遇到麻烦了?
陆枫皱起眉头,他想起以前谈笑遇到的一次麻烦,那次是别人告诉他的。
那个人叫周嘉。
那时,他正在考虑谈笑的提议:只领证不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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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而言,部队除了当兵的,还有家属,当兵的越多家属越多。人多了,国家不能都养着。要自力更生,要自己养活自己。搞三产,办公司,和地方联合势在必行。陆枫的爸爸就是某军区后勤负责人,他自己自然明白这项工作的“重要性”。有地方同志“来访”,能配合尽量配合。上边高兴,挣钱的人高兴,大家都高兴的结果就是陆枫可以时不时的为自己的连队讨些好处。虽然不多,但是在这个最讲人情的地方,却是最重要的。在Bargain的技巧和时机掌握方面,陆枫绝不比那些所谓的生意人差。
就是这个叫周嘉的,让他体会到一个不一样的冬天,很尴尬,很挠头,也头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冲关一怒”。只是,人家是“为”红颜,他是“对”红颜。
怨怒,竟是陆枫和谈笑打破客气的第一种情绪。
陆枫所在部队在京城附近的山区,但是从城里开车也就一两个小时。天气晴好的时候,可能会更快一些。地方有些人对射击很有兴趣,尤其是在部队的训练场射击,更是有瘾。这些人有的有权,有的有钱,部队也讲究“军地和谐”,为了不得罪地方大员,在不影响训练和保密的情况下,必要的时候也会开放一部分场地,让这些人玩玩儿。
陆枫和几个连长有时候会迫于压力,以自己的名义“出借”一部分弹药和枪支(当然都要在他们的监控之下),然后再想办法从上边补回来。这一来一去,上边考虑到他们做出的“贡献”有时候还会多补一些。这个“好处”通常是轮流来,这一次轮到陆枫。
在来的人中,除了大腹便便的官员之外,还有一人被众星捧月般的簇拥着。这个人很年轻,看年纪比陆枫大不了几岁。皮肤白净,斯斯文文,在一众追捧中一直保持着一种谦虚的高傲。
营长悄悄告诉陆枫:这个人据说可以帮这些官员搞到上边的批文和融资,很有神通。咱们军那个谁谁的儿子的公司,好像就是在他的资金支持下发展起来的,这次就是那个人打的招呼。陆枫知道这个人的儿子,而且两人小时候还是一个大院长起来的。当年的“叛徒”,如今果然做了“奸商”,正应了那句“三岁见大七岁见老”!这个人既然和“叛徒”在一起,非狼即狈,陆枫心里多了一些不待见。
陆枫点点头,他更关心这次能给自己的连队补充多少弹药。下意识的落在队尾,这个“狼狈”什么来路跟他没关系。
“来来来,我介绍一下,这是我们最年轻有为的连长陆枫。啊,对了,他还是陆部长的儿子,虎父无犬子啊!”其中一个秘书模样的人如是向那人介绍陆枫。那个秘书是本县县长的秘书,虽然官职不大,但是实权不小,说起话来总是撑着大脸。这回似乎有种终于见到大官的兴奋,大脸上堆满了本能的谄媚。
陆枫微微皱了皱眉,他不喜欢这种介绍方式。年轻有为到没什么问题,凭什么提他家老爷子?好像里面有什么因果似的!
那人却很明显的“啊”了一声:“陆枫?——哦,原来是陆部长的儿子。久仰大名!我是周嘉。”那人有礼貌的伸出手,神色却很复杂,打量的时间格外的长。
陆枫听着那句“久仰大名”,觉得怎么那么别扭?!两人素不相识,如何“久仰”?客气话也不是这么说的,未免太虚伪了些!
打过招呼,陆枫照样在队尾蘑菇着。那人似乎也没有和陆枫深聊的意思,只是偶尔会扫过他两眼。陆枫敏锐的察觉到一种敌视,心里非常的不舒服。
他们谈的多是开发投资一类的事情,陆枫魂飞天外,想着自己手下的那几个兵。按照惯例,到了午饭的时候,他们打完了,自己就可以归队。听着二把刀的射击声,陆枫想起三班刚来的那个小子,这次到可以参加团里的射击比赛,下午记得给他开个小灶。
“诶,陆连长,中午一起吃个饭吧?”周嘉突然开口。
陆枫这才发现他一直坐在一边,位置是自己的三点钟方向,自己正好处于他视野的边缘,可以不动声色的大量自己。本能的,陆枫向后靠了靠,他不想被别人打量,尤其是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
“哦,不用了,我还是回连队吧。”陆枫没有说死,这个空间是留给领导的。以前也有人陪着吃过饭,一切都要取决于上边愿不愿意让你参加,但是这样说也是提醒一下头头:“差不多就得了,我可不想去!”
“欸,我知道陆连长是个大忙人,连自己的未婚妻都没陪过。不过我们远道而来,不妨赏个面子吧!”周嘉依然笑得和蔼。
陆枫脑子一愣:未婚妻?自己和周嘉见面不超过三个小时,前前后后也没听见哪个碎嘴子说过自己的家里事,他凭什么这么讲?再说了,他们的关系大概还没有好到可以拿家人相比的程度吧?
陆枫看了一眼头头,政委笑得像个弥勒佛,好像没听见,显然不想掺和进来。
“周总笑话了,军人嘛,总是愧对家里。”陆枫像背台词似的应对。这是他老爹的口头禅,从小听大,顺嘴就来。
“是啊!”周嘉似乎对陆枫格外照顾,“可是这世上女子,还真有那么多人非军人不嫁,呵呵,这个问题我一定要请教一下陆连长。”
腾的一下陆枫的脸就红了,好在他知道自己长了一张大黑脸,黑红不分。但是生平第一次耳热,感觉无比怪异。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脸红,就更热了。好像猫抓了屁股,火辣辣的坐不住!
“呵呵,周总少年得志,在地方定是如鱼得水,哪儿需要向陆枫请教。”政委这头笑面虎终于发话,“不过,正好让周总教教这个愣头青,省的回家又被老婆骂!”
这样一说,陆枫知道自己走不脱了。但这个周嘉话里有话,已经激起了他的好奇心。这时,谈笑的样子不期然的闯进陆枫的脑海:脸庞已经模糊不清,唯有那头利落的短发,黑黝黝的流着锋芒。一只白皙柔软的小手正轻轻的从上面划过……
未婚妻?谈笑吗?
“陆连长,请。”酒过三巡,各自闲聊,周嘉突然向陆枫敬酒。方才已经叙过,周嘉比陆枫大四岁,三十而立,气度已经见了雍容。
众人都感觉到周嘉对陆枫的关注,奇怪之余见到敬酒,不约而同的停止了交谈。
陆枫不惧喝酒,抬手接下,反敬回去:“周总请!”
“好,果然是部队里出来的,就是爽快!果然是令人……呵呵,羡慕啊!”周嘉依然说的不阴不阳,看陆枫的眼神也让人说不出的不舒服。
“周总说哪里话。”陆枫淡淡的客气,却没与依照惯例捧回去。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似乎应该认识谈笑。
两人虽然没说几句话,眼锋交错的瞬间,已经互不相让。
“陆枫,你不是说连队里还有事呢吗?快点吃,吃完赶紧处理。弄出问题,我找你算账!”政委看到场面有点紧张,开始后悔找陆枫陪酒,想着法子把他打发回去。
陆枫求之不得,这种莫名其妙的争斗让他早就不耐烦了。连饭都不吃,给自己到了杯酒,向大家问声赔罪,仰头喝了,起身就走。
事情似乎到此为止。周嘉低头慢慢喝着酒,对陆枫的离开没有任何反应。政委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反应过头了?
正纳闷间,周嘉突然站起来:“各位慢吃,我去方便一下。”
“诶,我找人带你去。卫生间在——”政委的话没有说完,周嘉已经走出包间,蹬蹬蹬的下楼。
糟了,他去找陆枫了!
政委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起了这个念头,反正在同一时间,他已经向警卫员示意跟上去。这两人以前认识吗?看陆枫的反应,似乎不像啊!
“陆连长!”
陆枫心里烦闷,出了饭店走在大院的甬路上也不快。即使是立冬了,太阳依然留着热乎劲儿。腹中的酒精烧了上来,陆枫不耐烦的解开领扣,衣冠不整歪歪斜斜的走着。
院里很安静,大多数人都在午睡。陆枫看见一个小石子躺在递上,走过去踢了一脚。石子跳动着,踢踢踏踏的蹦进草丛看不见了。
“陆连长!陆枫!”有人连着叫了两声他的名字,陆枫这才反应过来是叫自己。扭头一看,竟是周嘉。
“陆连长,请留步。”周嘉追上来,有些急促的说着,“有些话……嗯,我想和你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