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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天使唱歌-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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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说吧,我差不多一直都在跟很糟糕的睡眠品质为伍,似乎也应该被捉弄惯了才对。但是当忧郁症引爆了另一场恐怖的失眠,我照样给炸得四分五裂。因为普通的失眠与忧郁症引起的失眠一比起来,有如小巫见大巫!    
    忧郁症引发的失眠,伴随着体内一股滚烫的焦虑,决不是静静躺在床上睡不着数羊而已。在尚不知道自己罹患了忧郁症之前,我已经挣扎于几周的重度失眠,即使吃了安眠药,仍然全身紧崩,陷入假寐状态,而无法放松进入梦乡。    
    那时,觉得自己是躺在一锅煮得正沸腾的热水里,水分逐渐蒸发,直到锅底干了,全身的细胞都快焦掉,被折磨得五内俱焚。    
    更多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一条活生生的鱼,被夹起鱼尾巴,卟通丢进爆得火热的油锅中,当场成了干煎鲳鱼。那阵子,我的床就像一只被烤得红通通的平底锅,一躺上去,我便哀号翻滚。    
    没有亲历其境的人,绝对很难想像这种酷刑的滋味。    
    后来,上精神门诊求医,在原先的安眠药之外,我加服了有助身体放松的镇定剂,双丸齐下,总算勉强称得上“睡着了”。    
    刚就医的那几个月,每天上床前,我都要吞下两种药丸,预约一场暂时性的解脱。安眠药的剂量也从开始时的一颗,增到一颗半,再加到两颗。    
    六月初,《晚安,忧郁》上市,出版社力邀胡因梦跨刀,安排她与我联袂做六场演讲,以及一连串的媒体访问、记者会押阵,日子变得奔波、操烦起来,关于新书的评价、市场反应,这种得失心也逐渐映射在我的情绪上,慢慢出现了溜滑梯的飙高窜低险状。    
    在新书未出版前,我才从旧金山养了半年的病返回台湾,生活平静规律,五月的整整一个月里,我还可以三天两头去健身房,自以为病都好了。    
    讽刺的是,直到《晚安,忧郁》一出版,仿佛为了应验这个书名,我真的又跟忧郁冤家路窄,面面相觑之际,不得不尴尬地道声晚安。    
    就在这当儿,我完全不知道服用了几个月安眠药的习惯,宛如一条阴险的毒蛇,正在一旁虎视眈眈,即将要对我展开致命功击了。    
    六月上旬,在台北做完第一场的演讲,我立即被推向一波波疯狗浪似的媒体专访行程。到了预定去台中演讲当天,因为来了一场台风,出版社临时通知我取消计划。    
    那天是周末,早晨挂断了取消的电话后,我突然跌入一种抓不着边际的空虚里。这天以前,我的每一天都被排得满满的,好像一个虚脱的人给两个大汉架起来走,还能走得有模有样,现在忽然两旁拉撑的力道消失了,我便双脚一软,瘫掉了。    
    也许还跟天气有关系,前一天仍风和日丽,这天天色阴沉,也有了些许凉意。    
    我的忧郁症体质,对于遽变的气候总是很灵敏,只要不是渐次变化,大起大落的外在环境,向来会神准地干扰我的内在小宇宙。    
    无精打采之余,我第一个想到该通知在东海读书的干弟弟,因为我不去台中了,原本说好要他来演讲场地与我会面。    
    我和弟弟结缘于网络,平日我很少上网聊天,但六月初的那几个夜里,独自在家,深感无聊透顶,鬼使神差在一个网站的聊天室跟弟弟搭上线。    
    当时他切过来一个讯号,主动与我攀谈。据他后来说,因为我的代号有“作家”两字,他觉得网上充满了臭屁的人,“伪名假号”满天飞,他就想来踢馆,测试我究竟有多少真材实料。    
    我一看他的代号有“台中”字样,便心血来潮说“既然你住台中,六月某日的那个周六下午有空吗?你可以到金石堂公益路书店听我的演讲”,对谈中慢慢揭晓了我的身份,两人也越聊越来劲。幸亏有他,帮我度过了那段枯燥日子。我们讲好了,他当天要来书店听演讲,当一名认真做笔记的听众。由于在网上和电话中谈得投缘,我和他虽然从未谋面,当场兴起,就约定了以兄弟相称。    
    本来这些对我都只是一时好玩,并未放在心上,对于一个二十出头的小鬼,年岁差我一大截,能有多少重叠的交集?岂料事情有了意外的发展,弟弟甚至成了我的救命恩人。    
    我打电话跟弟弟说因为台风之故,不去台中了,原定行程全部空下来,都是多出来的时间,既然原先说好可以借此机会当面一叙,那他何不上台北一趟。他说也好,下午就会启程。    
    眼前似乎有事可期了,但我的心依然空荡荡,就像指南针一旦莫名其妙被撞歪了针,只会在盘面上胡乱打转,再也无法正常运作。


第四章安眠药是我的快乐丸(2)

    我在家里做什么都不对劲,走来走去,躺一下又爬起来,满屋子绕,家里变得好深邃,我怎么都走不到尽头似的。渐渐地,这种形式上没有目标的感觉,内化形为奇异的心情,好像连我的生命都跟着变得没有目标了,心底响起了一道道诘问:“我活着是干什么?一场空而已。”    
    我那时方寸已大乱,一心只交战于“没有人爱我”的心灵古战场,童年没被父母肯定足够的恶梦,连带引起自信心的低落,丧失成就感,视快乐为粪土,以及父母双亡之后投下的被遗弃阴影,要命地都在这个节骨眼迷障了我的心神,化身为魔咒。    
    我忽然在书架上看到了一大罐药盒,装着我从旧金山带回来的镇定剂,旁边还有我以前留在台湾没吃完的安眠药。一刹那,我仿若见到了一位知心的老朋友,满脑子都起了神奇的化学变化。    
    我在旧金山时,曾于某个独处的白天,一口气吞下六、七颗左右的安眠药,大约半小时后,药效发作了,我感到一股飘飘然。    
    就在刚靠上枕头时,全身软绵绵,所有的警戒神经都缴械了,睡意于是像幸福的滋味一丝一丝渗出来,仿佛那是一份允诺,保证自己马上就要有一个甜觉了。这对于曾经被困守在失眠深渊的我而言,是深具迷惑的。    
    所以,当我蓦然瞥见了那些药物,即刻浮上心头的就是在旧金山那个午后的幸福错觉。    
    我几乎是不假思索,在脑袋一阵空白下,将书架上所有找得到的药丸通通吞下肚。那时我想到的不是阴森森的死亡,而是不受打搅的休憩与甜美的安息。    
    依我的经验,通常药效扩散开来大约需时三十分钟,所以趁着头脑还清醒,我又拨了电话给弟弟,叫他不必来台北了,因为我吃了一些安眠药,到时睡着了,无法去接他。    
    他紧张地问我一共吃了多少颗,我说不知道呀,反正你不用来了啦,好了,不说了,我想要去睡觉。    
    虽然他口口声声说不行哪,坚持还是要上来找我,但在我当时的想法里,弟弟与我只是初识,又不晓得我住在哪里,跟我只能靠通电话、上网联系,如果我没约好地点去接他,大台北人海茫茫,他根本无从找起。    
    我以为这样的托词,已经可以打消他北上的念头,断线后,就慢慢踱到卧房,把我钟爱的长条枕头移到窗口旁的那张床沿角落,这样躺下了之后,可以一仰头就望见淡薄的天光。    
    才躺一会,浓浓的睡意遂龚上来了,久违的幸福感也跟着满溢出来。药效已经将我的基本判断力都催眠了,我隐隐约约觉得这极可能是自杀,或者无意中会导致死亡,就是无力阻绝,情不自禁让困顿的身心滑落梦乡。    
    就在将睡未睡,类似弥留之际,我听见门铃声大作……    
    这是很奇特的服药后现象,有必要说明一下。因为接下来我所有的动作都从“意识层”转为由“下意识层”发出指令,亦即指挥身体的命令不再如寻常一般,系经由大脑下达了,而变成一种自发性的行为。    
    例如,当我昏沉沉快睡着时,只是脑子区域挂出“打烊”的牌子,但耳朵里的听觉神经还在工作,一听见有门铃声响,脑子想都不用想,身体就自动有了反应,起床去开门。    
    因为“门铃响”与“去开门”是一个前因紧扣后果的相关性连结,在清醒时,已经强而有力地输进我的下意识层,所以就算不需经由大脑指挥,身体各部门亦自知听到门铃声后,该作何反应。    
    同时,这也解释了从听到门铃声起,我的脑子已因药物催眠,处于完全停摆的状态,接下去发生的一切,在我醒来之后,即使搜尽枯肠,翻遍脑海里的记忆库,也都不记得了。    
    以下,便是我后来听他人转述,拼贴起来的事情经过。    
    原来,当我最后一通电话打给弟弟,叫他取消台北行时,他人已经赶到巴士站,正要搭车。    
    当然他没有听从我的话,还是上了车前往台北。在车上,他拨我家里的电话和手机,已经没人接听了,正好他拿着我的《晚安,忧郁》一书同行,急中生智,翻开最末的版权页,找到了出版社的电话,开口找总编辑,言简意赅地说出了重点:“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奇怪,你不认识我,但是请你们赶快去许佑生的家里看一看,他好像吞下了很多药。”    
    所以,我那时听见的门铃声,正是总编与我的好友石姐火速赶来的拦截之作。    
    我的意识层里还有一丁点残存的最后记忆,感觉迷迷糊糊起床,开了铁门后,看见两团黑人影,站在纱门后方。再接下来的一切,我全无所悉了。终究我是如何被送到了医院的急诊室,过程完全一片空白。    
    另个还有一幅不甚清晰的画面,是我在急诊室的床上被摇醒,喝下了一碗黑不溜丢的奇怪液体。后来我听说,那东西叫作活性炭,是为了中合胃里大量的药酸。喝完后,我又不省人事了。    
    我脑子映出的下一个印象,是已经回到家里,不晓得中间相隔了多久,只意识到夜色相当暗了,姐姐煎了一盘萝卜糕,旁边还有一位男生,正在跟我共食。    
    他就是我在网上与电话中建立交情、尚未碰面的弟弟。在台北下车后,靠着跟总编的手机联系,他也一路赶到了医院的急诊室,始终守在我的床榻旁。    
    万万没想到,我和他竟是这样子见了第一面。    
    据他说,当我在昏睡中,他坐在一旁,真的就参照我在《晚安,忧郁》中提及,因为从小很难得笔,至今双边的眼角还没有出现一条鱼尾纹,他反正坐在床畔无所事事,干脆好好检查一下我紧闭的眼窝,确实找不到皱纹,果然没有乱说哩。    
    扒了几口萝卜糕,因为睡意仍浓,我就上床去睡了。姊姊和弟弟当晚都留在我家过夜,一个睡客房,一个睡沙发。隔天早晨,我记得在卧房门口跟弟弟道别,他回台中去了,从头到尾,他长得什么模样,我的记忆区都没有挡案。而那一天到底怎么过的,我也不清楚,大概一整天都在昏睡吧。    
    对于那天,我仅有的回忆,是入夜后在卧室的另一个抽屉里,找到了最早之前和精神科医师友人私下要到手的镇定剂,当时没有吃完,就去正式就医了,所以一大包红红白白的药丸便搁在抽屉一角。    
    乍看到那些药,我竟然满心欢悦,宛如老友相逢,一口气又吞下了。    
    第二天的吞药,我可说完全没有主观意见的加入,就像肚子饿了,随手抓到食物,就往嘴巴里吞。因为前一天的药效仍在体内,脑意识依旧迷迷蒙蒙,对于药物,自然缺乏理性上的检视,只剩下感性上的依赖,吞了再说。    
    后来我才知道,当晚姐姐本来想留在家里继续陪我,但是我脾气拗,说想一个人静静,坚持要她回去她位于木栅的家。就在我独处时,像游魂东晃西荡,又意外找出了药物,便毫无犹豫吃了。    
    在前一夜从急诊室回到家里,我接到好友的越洋电话,跟他讲了什么,我不记得了,唯一记牢的是他一再叮嘱我“今后不论发生什么事,你务必要通知我。”    
    他这句话是在我药性发作时一再说的,所以变成了强迫输入的符号,二度吞药后,我一样兴起了幸福的恍惚感,觉得很快就又要进入甜美放松的梦境了,正在陶然期待。这当儿,好友交代的催眠指令,遂在我的脑子亮起了灯号标志。我于是像机器人那般,没有意识地拿起手机,按了自动拨号键。    
    以下的事,也是后来我根据他人提供的线索才拼揍起来的全貌。    
    好友接到我语焉不详的电话后,知道我再度乱吞药,又急又气得直跳脚,只好赶紧打电话告我姊姊,要正在回家路上的她,马上折返我家中探个究竟。    
    就这样,那晚,我又昏迷地被送入同一家医院的急诊室。    
    不到四十八小时内,我闹出了两出剧情荒腔走板、演员鸡飞狗跳的荒谬剧。也许在别人的眼中,我好比一名闹笑话的小丑,但天晓得!正如小丑的笑脸上经常画着一颗不搭调的夸张眼泪,我两次近乎寻死的举动背后,也是淌着这种小丑式的泪水——别人尽看到表象的好笑而已,只有当事人自知内在的心酸。    
    只不过世事真讽刺,祸福之间很难一刀切下去,分个一清二楚,有时祸反而是福,关于我的自杀,正好就可以做此注解。    
    二十五岁以前,我常常郁郁寡欢,甚至严重的时候一度想轻生。但是万万没料到,在最近这一年被忧郁症缠身的日子里,也正是因为性格救了自己一条命。昔日之祸,居然成了今日的救命灵丹。    
    因为我凡事注重优雅,身上那条美感的神经异常发达,实在不想“死得很难看”。假如没有这层奇怪的顾虑,或许我在忧郁症病毒苦苦相逼的关头,便会选择跳楼,那大概现在早就沙扬娜啦了。    
    依照我自个儿的分类,自杀有两种类型,一种是“刚性自杀”,另一种是“柔性自杀”。前者采取激烈的手段,譬如从高楼纵身跳下、卧轨、撞车、服毒,就算救也救不太回来了;后者具有弹性,并不是死路一条,在真正气绝身亡之前,仍有一大片宽敞的腹地能够紧急煞车回转,譬如服用安眠药、割腕,救回来的机率比较高。    
    在我的认知中,跳楼者多半非死不可,而且一摔下去,死状甚惨。说来可笑,我一向优美成癖,怎么也不能接受自己摔成那副死相,或者像卧轨、服毒,都是死得连自己做鬼也不想多看一眼。    
    所以,即便在忧郁症病毒发作得最厉害的时候,神智迷乱,我的潜意识仍存在着一股莫名其妙的坚持,才没有选择跳楼之类的刚性自杀。    
    那时我的念头中,还想留个全尸,所以当死亡的狰狞阴影逼近之际,我自然而然依照心性,选择了服用药物,这也就是我有机会被救回来的原因。    
    因此,在从鬼门关绕了几趟后,我又被原货送回,话说起来,这不是挺嘲讽的吗?


第四章正义感成了我的十字架(1)

    那天,我在一本周刊上,无意翻到一页最新的产品资讯,双眼登时一亮,原来是苹果厂牌甫推出了一款带点酷味的笔记本电脑。    
    可能是这本杂志的编排活泼,视觉效果讨好,又或许是近来心里早就在嘀咕想换电脑了,才会使对很多事都已经失却兴致的我,也不禁集中起心神,整个人因而有了些许精力。    
    浏览完文章,我想起了前些日路过诚品敦南店的一楼商家,曾瞥见不少人在围观一项展示物,对照一下造型,喔,不就是这款刚出炉的新品吗?我当下有了主意,打算再度光临,搞不好看对眼了,当场买回家。    
    做一名现代专业写作者,我总是以“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作安慰的理由与鼓舞的借口,心想什么都能省,就是一部好电脑不能省,也因此顺水推舟,偷偷溺爱自己,前后已经更换过几部电脑了。    
    人家不都说心情不好时,花钱最容易排遣,许多心理专家也证实购物的确不失是一种调整或转换心境的好方法。    
    这样说好了,在我忧郁症发作最严重的时候,就算中了头彩,送我大把花花绿绿的钞票去逛街大血拼,也勾不起我半点兴趣。但是在情绪平平,凡事都淡然的当儿,出门去买自己中意的东西,例如书、CD,总是会在趋凉的心口多多少少点燃起一些温暖的火星。    
    而这时,买一部新电脑的想法,就像一个能够乞求到快乐的魔咒,让我心魂都迷乱了,脑子再也容不下别的念头。我不多耽搁,搭计程车赶去了诚品敦南店,直奔一楼的苹果电脑专卖铺。但东瞧西看了半天,咦,怎么前些天还摆在这个平台上好端端的那款新样品不见踪影了?    
    我于是开口询问了那位年轻的服务员,他只是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喔,那一台啊,今天早上被一个客人买走了。”    
    “那你们没有别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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