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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后的一个周末,所有的人都回家了,宿舍里只有我一个人。我不想回家,我只想跟他在一起。就在那个晚上,我们做爱了!你知道什么叫做爱吗?
毛毛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脸上立即飞上来一片红云。
那个年代还没有人敢大大方方地说做爱,似乎这能以启齿,可是这个大三女生却说得十分地自然。她说做爱就是灵与肉的完美结合,而没有爱情的那个只能算是媾合,不能叫做爱。桑巴做得棒极了!他说中国人在做爱上是最没有想象力的,做得一点兴致都没有,一点不可爱。做爱就是要打破一切束缚,充分地发挥你的创造力,你要利用你身上的所有东西,毫无保留地投入,那才能算是做爱。哎你体验过什么叫飘然欲仙吗?我体验过,是桑巴给我的。我简直无法形容那种美妙,那是不能用语言来说的。
毛毛在这时候很不适宜地问了她一句想过将来吗?就是结局?
梅兰的脸色暗下去,她说那天晚上我终于明白了什么是爱情,但又好像一点没明白。我把自己交给他了,他也把自己交给我了,可我们真的在一起了吗?没有。他对我来说就是一阵风一片云,说没就没。快要分手时,我还问同样愚蠢的问题,我们什么时间还能见面?桑巴也同样地回答,也许这是最后一次,我把所有的夜晚都看成是最后一夜。他说他不喜欢未来和结局,他要把这两个词在他的字典中彻底删除。他无法给我任何承诺,他认为承诺和海誓山盟一样都是最靠不住的东西。我就哭了,我说你哪怕说一句假的,我也愿意听到。他冷冷地说他不能对我负责,他从不说假话。之后他就穿衣起床,趁着天还没亮溜出我的宿舍。我觉得无论如何他都应该表示出他的不舍,像电影里那样走出去再返回来,紧紧地拥抱我,亲吻我。可是什么都没有。我心里就绝望极了,可能这真是最后一次。
毛毛吃惊地问那你为什么会对一个没有责任感的男人付出呢?
梅兰有点清高地说,就因为责任感,中国的男人才不敢爱自己喜欢的女人,也因为责任感,中国的女人才得不到真正的爱情。她没想让他负什么责任,她爱他,爱一天是一天,爱一天要有一天的质量。虽然我很伤心,但是桑巴说的没错,他唱了一句罗大佑的歌:爱情这东西我明白,但永远是什么?
爱情这东西这明白,但永远是什么?
毛毛重复了一遍,沉默片刻问,那么你来找我就是想给我讲这个故事吗?
梅兰显得没有刚才那种洒脱。她沉吟了半天才说,桑巴已经很久没跟我联系了,我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出现,可是我一天都不能没有他,我怕极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毛毛,你是要能见到桑巴的话,告诉他我很爱他,让他去看看我。她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册子交给毛毛,说这是写给他的诗,就算他不来找我,我也一天没落地给他写诗,都是十四行。我很喜欢勃朗宁夫人的十四行诗,她腿不好,是爱情使她重新站了起来。现在,他不来看我,我希望这些诗能把他唤回来。她说着便哭了,肩头在细碎地抽动着。
毛毛劝她说别哭了,如果我真能见到桑巴的话,我一定会劝他回到你身边。再说他也不一定就离开你了吧,兴许他出差有事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去看了呢!
晚上,毛毛把梅兰留下来,住在她的宿舍里。两个人吃着秋天的苹果,谈得正起劲儿的时候,忽然桑巴出现了。他肩上背着一个大旅行袋,一身牛仔装,脸色冷峻地站在门前。
第二部分最后一个相互取暖的夜晚(2)
3.毛毛惊讶地喊起来,天哪,是你?
桑巴看着眼前的毛毛,深深的眼窝里浮上来无限的深情。
毛毛问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久没消息?
桑巴说出了趟远门,很远,毛毛你好吗?挺想你的!
毛毛感到不自在,她打断桑巴的话说,你看谁来了?
梅兰见状,先是吃惊,后是疑惑,再后来是愤怒。她一下子跳起来,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毛毛劝着梅兰,说别这样别这样,他不是回来了吗?可梅兰怎么都不能停下哭泣。她说他回来了又怎么样,他还不是先来看你?桑巴冷漠地看着她们,不动声色。梅兰突然指责道:毛毛,你骗了我,原来他离开我就是因为他爱上你了,可你还说你有男朋友,你为什么要撒谎?
毛毛真有些百嘴莫辩,她真诚地说梅兰,我跟你说的都是真的,我跟桑巴是好朋友,仅此而已。
可是梅兰根本不信,她抓起那本诗集,愤怒地撕得粉碎,把那些碎片扬了一地。
桑巴说你闹够了没有,我走了!
梅兰上前一头扑到桑巴的怀里,她捶打着他,哭叫着,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桑巴,你知道我心都碎了吗?你为什么那么心狠,为什么一回来就看毛毛而不看我,你们还说什么事儿也没有,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桑巴一把推开她,说,我跟毛毛怎么回事儿,那是我们之间的事儿,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我想看谁就看谁,你有什么资格来管我呢?说着他面向毛毛说,对不起,我走了!
梅兰一见桑巴对她也没什么交代就要走,突然操起一把水果刀放在自己的手腕,说桑巴,我让你当着毛毛的面说你爱我,永远不离开我。
桑巴看了一眼梅兰说怎么这么无聊啊,我不是说过吗,在我这里没有永远只有现在,我连现在都不能保证什么,我怎么可能保证将来?
梅兰逼他说,你要不说我就自杀!
毛毛吓坏了,慌忙上前要抢她手里的水果刀,梅兰说你别动,你要再动我就动手了!
桑巴的嘴角歪着笑了一下,很轻很淡地说,我桑巴不配你搭上你的小命吧!不过你要真想为我而死,我也挺受用的,只是我可没让你这样做,我还是希望你好好活着,将来成为一个大诗人。
梅兰问那你到底还爱不爱我?
桑巴问我说过爱你吗?我从来没对女人说过我爱她的话。
梅兰说你不爱我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
桑巴说我需要跟你在一起就在一起,不需要就不在一起,当时你不都同意了吗?现在我不需要了,我就离开,哪天我需要了我再去找你。
梅兰说那你把我当作什么了?
桑巴说当然女人,一个好的女人。我不喜欢任何牵绊,一有契约就什么都不美了,我不能永远跟你在一起,也不能天天跟你在一起,这是我的原则。
梅兰一下子泄气了,绝望极了。她操起刀就照着自己的手腕割了一下,说桑巴,我死了也会天天缠着你,我决不放过你!那把刀当啷一声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毛毛尖叫着扑上去,用手指按住梅兰的伤口,大叫着,桑巴快,快点把她送到门诊去!
桑巴急忙抱起梅兰,梅兰紧紧地依偎在桑巴的怀里,幸福地闭着眼睛。他们急匆匆地跑到门诊室,给梅兰做了包扎处理。桑巴一个人走出来,他来到楼下的墙角处,一个人拿出一支烟慢慢地抽着。之后他走回毛毛的宿舍,见梅兰已经缠着绷带回来了。他一本正经地说梅兰,我最怕逼我的女人,我无法对你负起责任来,对不起,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说完桑巴转身就走了,留下两个女孩子不知所措。在毛毛看来,他总该安慰一下梅兰吧,她毕竟是为了他弄成这样的。可他没有,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说。梅兰已经没有眼泪了,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夜,梅兰住下来,两个女孩子几乎一夜没睡,梅兰无声无息。毛毛有些害怕,她怕梅兰会想不开会钻牛角尖会弄成神经病什么的,她就不停地劝梅兰。等到毛毛把话都说尽了,再也找不到什么话可说时,梅兰似乎一下子变得轻松了,她说其实我的预感没有错,他已经离开我了。只是我总想弄个明白,我总不甘心,非得讨要个说法不可。开始我想向你讨要,我甚至把这个结果归罪于你,是你抢走了桑巴。现在他已经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了,你看我连眼泪都没有了。一个女孩子只有爱着时才会有眼泪,而我没有。你明白吧毛毛,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你摸摸我的眼睛,一点都不湿了。
毛毛摸了摸梅兰的眼睛,果真是干的。
你不恨他?
梅兰说我开始恨他,说明我爱他,我还想报复他。我想把自己杀了,至少把自己摧残了,我没有别的办法报复他,只有作践我自己。可是你都看到了,他一点怜悯都没有,他一点都不心疼。我心彻底凉了,毛毛,你说我的爱情究竟是什么爱呢?我连自己都找不到了,把自己全都变成了他的影子。我明白了如果爱得不清醒就不是真正的爱,迟早会破碎的。而且我们爱得太不公平,他在天上,我在地上,我们一点都不平等。现在终于看到结果了,我真的解脱了。也许以后我再也不用写那些狗屁的情诗了,也许会疯狂地写,谁知道呢?毛毛,我有些担心,他会缠上你,我这么说决不是因为我嫉妒,真的不是,而是因为我喜欢你,我怕你走上我的老路。你告诉我你能吗?
毛毛相信在这个夜晚梅兰的话都是真的,发自内心。但是她不想跟梅兰谈她和桑巴,事实上她也谈不出什么,她心里还被赵一夫占得满满的,根本没有一点空儿放置桑巴。而且,她忽然觉得爱情是一件可怕的事儿,太可怕了。爱情已经把她折磨形容枯槁,憔悴不堪。爱情还把梅兰害得割腕自杀,鲜血淋漓。可爱情究竟是什么呢?她们谁也说不清。她说梅兰,说实话,我真的没想过我会与桑巴有任何瓜葛,没有,至于以后我们会怎么样我不知道,不过我会记住你说的话,记住这个夜晚,还有你的鲜血。
梅兰说可是就算我得不到桑巴,我也会爱这个梦。你不用劝我,我什么都懂。我们的爱已经破灭了,我死他都不在乎,说明他心里没有一点爱了。但是他有没有没关系,只要我还有。我会一辈子都等待着他,等他,毛毛,你记住我的话,我不会再爱上任何一个人了,更不会跟什么人结婚。他是我遇到的最有魅力的男人,我不能容许我的生命与平庸相伴,那样的话我宁愿不要。跟桑巴的那些爱情已经够我回忆一辈子了,我很满足,至少我还有回忆的东西。
毛毛看着这个梅兰,真怀疑她是不是神经有点问题,说话颠三倒四的,前后矛盾。
你不要紧吧,梅兰?
没事儿,我好好的,你听,我给你背一首诗,是我的最新力作:
将灰烬投入你的怀抱,不必躲闪
不必有什么忧郁
死于火必生于火
我依然是你的小爱人,单纯又暧昧
这个夜晚,无论如何,毛毛都无法阻止梅兰说话。她不停地说呀说呀,直说到东方大亮,还是没有一点睡意。毛毛觉得再这样下去,梅兰真的会崩溃的。她便在梅兰的水杯里悄悄地放了一片安定,喝完水的梅兰一直坚持到最后一刻,才终于闭上眼睡着了。
第三部分从最心痛的时候开始告别(1)
1.第二天,毛毛终于送走了梅兰,心情很沉重。可一个电话又给了她当头一棒。北北问她是否去送赵一夫?她完全地懵了,赵一夫,他要去哪儿?
北北惊讶地问你还不知道?赵一夫调北京去了,今晚的火车,你要去的话,我们在车站集合,晚上八点,记住了。
北京?
是啊,他去做那个国刊《华夏作家》的主编了,他现在红得很呢!
是他一个人走吗?
这次是,不过听说等有了房子,全家就都过去了。
我知道了。
她缓缓地放下电话,感到自己的手是那么的凉,凉得像一块冰。
她先是愤怒,为他的逃避,也为他的不辞而别。继而是悲哀,难道他连一句话都不肯给她吗?他可以告诉她他不再爱她,甚至可以说以前的那一切都是个虚幻,是个假象,她都能理解。可她实在无法接受他不声不响。
她有些跌跌撞撞地来到车站,她的手里紧紧地握着一张站台票。她期待着赵一夫的出现,然而当他真的出现时,她才发现她根本就不可能跟他说话。他的身边跟着他的妻子和他的女儿,当然还有一大堆文联的人,以及他的朋友。他与他们说着话,他的目光却在四处寻找。她不知道他是否在寻找她,她只是那样希望着。她远远地尾随着,一直到站台上,看见他与所有的人握手告别。她觉得她浑身的血液都在奔腾,瞬间都变成了熊熊的火,它烧得她的五脏六腑都焦脆了。她只想扑到他的怀里痛哭一场,只想接触到他的皮肤,他的脸,他的宽厚的大手,想把他从那些手臂中夺过来。然而他搂着妻子和女儿走向车箱。
那些人站在月台上等待着火车开车。一会儿,哨声响了,他的妻子和女儿走下车来。火车徐徐地开动了,她涌起想追赶火车的欲望,她知道这一刻她才真正地告别了他,永不再见。但是当她的脚步刚要挪动的时候,她看见那个女人跟着火车走着,看见他伸出车窗的手,在不停地摇动着。那女人跑起来,她泪流满面……
她知道那列火车带走的不仅是赵一夫,而是她的青春和爱情。她呆呆地坐在月台上,看着眼前的人们在渐渐地散去。空空的月台上,一会儿又盈满了人。她不知道他们都是谁,被一列火车从这里带到那里,像一个人的生活。她努力地回想着赵一夫在车窗里的脸,那最后消失的一瞬,然而她的脑海里是空的,一片茫然。
嗨,毛毛,你怎么了?
是桑巴的声音,她听出来了,是桑巴,他总是在她最倒霉的时候出现,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仿佛某种宿命。他有些吃惊地看着她空洞的眼神,萎黄的脸,僵直的表神,他打趣道,怎么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经他一问,她的泪水立即奔涌而出,噼噼叭叭地落在地上。他有些慌了,急忙去抱她,她咧开大嘴,一下子伏在他的肩头上,痛哭失声。他拍着她的背,不停地给她擦眼泪,还开玩笑说,你这种哭相太不雅了。她不能说话,她的泪水都堵在她的喉咙口,她开不了口。她的话语就是那些眼泪,它把桑巴的脸、脖子和衣服都弄得湿湿的。她不知道她哭了多久,就那样与桑巴紧紧地搂抱着,站在深冬的风里,被寒风吹落的泪水很坚硬地落在地上。
他半抱半搂着她往外走,路灯似乎变得很凄惨,像一个个怨妇的眼睛。他把她塞上一辆出租车,他一直搂着她,来到一家咖啡厅,在昏暗的灯光中,他像个亲人似的,用面巾轻轻地把她的脸擦干净,又逼着她去洗手间洗了脸。
她回来,感到清爽了很多。她问他,为什么你总在她倒霉的时候出现?他说他刚从一辆火车上下来,他看见了那个送别的场面,他最后才看见了她。因为他也是个倒霉的人,所以是倒霉碰上了他。
她们喝咖啡也喝酒,她喝得很多,她想告诉他赵一夫的事情。他说他已经明白了,不让她说下去。那晚她喝醉了,一次次地呕吐,把胆汗都吐出来了。那晚她被他带回了他的家,全身烧得像起了火。他不停地为她倒水,按摩,降温,直到她不再折腾,沉沉睡去。
清早她醒来,看见桑巴正在煮着牛奶。吃早餐的时候,她似乎才刚刚从那种伤心欲绝中解脱出来,因为她喝到香甜的牛奶,那股子冲鼻子的热气让她的心头一酸,是的,为了这么好的牛奶,她也要好好活下去。
酒劲已完全过去了,她想起了梅兰,那个高高瘦瘦的大三学生。她试图要跟他谈谈梅兰,可是他不让她说,他还幽默地岔过去。她想每个人的内心都有一份不想见人的隐私,她有,桑巴也有,人人都有,既然桑巴不问她的私事,她为什么要问他的呢?
2.冬天的日子里,她继续跟着桑巴吃饭店。他同样说她的吃相很不雅,而且吧嗒嘴的声音太响。然而她丝毫不介意,在他的面前,她可以随意说话,全然没有顾忌。这与她跟赵一夫不同,赵一夫令她崇拜,更令她卑微,她也得小心翼翼地感受着他的心境。他们在一起从未谈情说爱,他们是一对朋友,不分男女,没有性别,更像是一对兄弟。
快到春节的时候,桑巴说他的钱用光了,他得去南方做笔生意。
一天,一个叫“包子”的人来找他,他们谈了半天,才叫她过去。桑巴告诉她他要南下。她有些担忧地看着他,叮嘱他小心。他没头没脑地笑了笑说,出了事你给她送饭。
这句话更叫她担心了,居然不加思索地说你可别做什么犯法的生意。
他拍了拍她的肩头,说没事儿,哥们儿最懂法了,你帮我照顾好房间的活物就行了。你要是想我的话,就想想男人没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