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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游泳的鱼-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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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丁这才注意到海海,随眼望去,海海站在商店玻璃橱窗前,专注地凝视着一个木模特。海海说自己不喜欢逛商店,站在外面等他们好了。他就站在模特面前,目光始终不离开那对乳房。他在国内没有见过太多的白种女人,四周真正的白种女人他也不敢这样肆无忌惮地盯着。他几乎忘记自己身置何处,面对何物。
  丁丁看见他眼光的靶心,叫了他一声“哥”,才将他拉出来。他回过神看丁丁,从丁丁困惑担忧的眼神,他也感觉自己是可笑的,还有一点可怜。
  丁丁继续快活地用她高亢的变声嗓子讥讽道:“别看了,看也白看,那又不是真的。”
  海海被妹妹羞出个大红脸,心里却想:说不定哪一天她会从橱窗里走下来,走进他的生活。
  雯妮莎是海心慌意乱的原因,从入校第一天在考场的那眼就开始。这个高年级少女对于海来说,代表着尚显生疏的整个女性世界全部诱人的内涵。她的两条腿过于壮实,皮肤也不甚洁净细腻,她的每一个缺陷在被爱蒙蔽双眼的董海眼里都是一个特色,具有异国情调。他从她那里得到审美标准,那样的肢体叫作性感,那样的眼神叫作电眼,那样的笑容叫作妩媚。于是她的美丽不是公认的,而是被他的目光确认的。
  所有他们一起上的课都已经成了海海的最兴奋和爱表现的地方。他躲在某个阴暗的角落,看着她如何与女生们嬉笑打闹,发出少女才有的高亢刺耳的尖叫;如何去捉弄某个男生,搞得人家哭笑不得;如何在课堂上开小差,被老师叫醒又憨又无所谓的那么一笑。她的每一个喜怒哀乐都被他在脑里温习上好几遍,在心底长久地印证,心灵深处出现一阵阵的心跳。那感觉是董海有了性爱之后反而无缘享受的。性爱牺牲了那微妙的美感。
  海海用爱情架起了另一个希望,他非常不适合新环境,因此只能寄托在爱情上,制造出另一种希望,把自己从无望中解救出来。就像布莱克所说:一个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强行征用爱情。
  突然改变穿着打扮并没有改善他们的处境,而是相反的。
  有了新衣服和新名字的丁丁,模仿五人党的打扮、行为举止,就连打招呼的方式与模样也是她们的,带着点凭吊的意思,更有点东施效颦的意思。
  丁丁忠心不二地追随她们,成为她们时尚的社会基础。可这样亦步亦趋、无怨无艾的效忠并没有讨好,反而是刺激到她们。她们像是看到自己的盗版的出现,说不出的恼火:“上帝啊,她想成为我们。”“不行,我们得做些什么。”五个党肩靠着肩,头挨着头,谋略做些什么。她们表面上看起来都是可爱漂亮的小甜心,脂粉味十足,没有人会想到她们的坏点子可以多伤心。
  主意想好了,她们叫住丁丁,丁丁有点受宠若惊。
  “你看起来像我们的人,像我们的风格。”
  “是吗?你们也这么认为吗?”
  “是的,所以我们想你喜欢的音乐也跟我们一样吧?”
  “我想是这样的。”
  “你知道‘死蚂蚱’这个乐队吗?”没有人会知道这个乐队,因为那是她们随意编的。
  可丁丁不加思索地回答:“当然知道。”
  五人党交换了一个秘密的眼神,接着问:“那你听过他们新出的那首歌《别不懂装懂》?”
  丁丁仍然不加思索地说:“有啊,昨天我才在广播里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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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我不知道自己在哪里(5)



  五人党大笑,却不当面揭穿她,只是戏弄她:“那你能哼两句来听听吗?”
  “这个,我,我还没学会呢。”
  “没关系,慢慢学。”像握着一团毛线球逗弄小猫咪,让她眼热心急,又提醒她够不着。
  她们又说:“你知道怎样才能最快地受注目吗?让我们告诉你,就是参加拉拉队。”
  丁丁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美国中学里受注目、受欢迎的女生多是拉拉队成员,五人党中有四个是拉拉队的。她们穿着漂亮性感的小短裙,跳着火辣奔放的热舞,非常惹人注意。男同学眼巴巴地瞧着,好像流口水的狐狸。看球赛并不全是看打球,也是看拉拉队。
  “知道吗?明天正好拉拉队招新成员,你的身材这么苗条,个子又小,正好是她们需要的。”
  “真的吗?”
  “当然,所以你明天要穿拉拉队的小短裙来学校。这样一进校门就会被挑选上。”
  丁丁瞪着眼睛看她们:“现在是冬天啊。”
  “不用担心,我们也会这样穿。”
  “可是我没有拉拉队的小短裙。”
  “瞧这是什么?”她们指指她们带来的小短裙,“我们这样都是为了帮你,知道吗?”
  丁丁感动地点点头。
  第二天丁丁果然穿着迷你短裙穿梭于寒风凛冽的校园里,所有穿厚外套的目光都向她请教:你这样正常吗?五人党看见了,嘻嘻做笑扭成一团。丁丁的身体一抖一抖,一半是被冻得,一半是被气得。受了愚弄,丁丁的下巴拧向左,眼珠子向右边挑着,有种秋后算账的意思。
  “你永远都不可能是我们。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们是五人党,永远不会成为六人党。”
  这还只是开始,五人党的动作像蚕食般扩张开。她们在午餐或课堂上互相传纸条,讲八卦,窃笑和使眼色。她们甚至还发起“大家讨厌门铃董声俱乐部”,制作了一份请愿书,在班上传阅,说服同学签名。五人党虽是使坏、捣鬼,却也将它当作一件事情认真执行,悉心完成。
  没有打架斗殴,没有恶言恶语,没有大的动作,都是一些莫明其妙的小动作,非常地下,却没完没了,密密麻麻。就像梅雨季节的雨,起先是不当真的,滴滴答答的能成什么气候?可是等你回过神来时,却是连空气也发霉了的时候。
  比如在走廊上五人党故意碰撞她,把她的书碰落地上,其中一个还踩了下她的鞋子,然后再尖尖长长地嘻笑一声:“对不起,不是故意的。”比如经过她的时候,对她发出一声“喔喔”的呕吐声,说:“你有味道。”董丁恨恨瞪回去:“我们东方人不臭。”又因为她哥哥的课堂发言,她们也视她为修女,这个代表古板的标签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后来又因为她喜欢篮球队的球员彼得,又被视为贱人,接着又因为她拒绝了他的约会,她们又在后面造谣她是同性恋。这些女学生之间另类、变相的欺凌,是老师看不到的,可以避免被惩罚,于是在中学里越演越烈。
  老师搞不清楚中学女生的小把戏,劝导她:“她说对不起了,那么就说明她不是故意去踩你的鞋子。是不是你太敏感了?”丁丁委屈地说:“我知道是故意的,因为这些事情不止发生了一次。”老师还是坚持说:“她们不会这样的,她们都像天使一般。”丁丁冷笑:“天使在想像中,魔鬼在细节里。”
  学校防止学生互相骚扰的政策大多只是针对看得见的肢体冲突。如果几个女孩子打起来了,她们会被叫到办公室去。这种小女生的东西,是引不起重视的,它们是旁枝错节、不痛不痒的,老师不认为这样会伤害到谁,因为她们没有殴打对方。它的伤害是存在的,并不比打架来得轻,丁丁觉得自己都快被她们搞疯了。
  董丁悄悄地退下,像一个小孩明明是被欺负的那个又被大人误打一顿后悄然退下。老师能拿这些在走廓里飞来飞去的眼神怎么样?影影绰绰,没有真凭实据,老师无法确认那个眼神的意义,就像哈了气的玻璃窗,看不清楚的。就算老师去问,她们也会眨着无辜的大眼睛说:“你在说什么呀?”所以董丁只能退下,可心里是恨的。在这个年纪,爱可大可小,而恨却是一本正经的。突然有一天她在学校扇了五人党一个耳光,也是有基础的。
  越南少女艾丽雅在丁丁的置物柜里放了一张字条:
  勇敢的丁丁,不要理睬五人党。她们除了整蛊人什么也不会。她们的骄傲不堪一击。支持你的艾丽雅
  丁丁捏着字条非常感动,这时又看见五人党一扭一扭像水波一样走过来。丁丁忍不住自己的烦躁和渴望。她觉得自己像被骗去了件珍贵的东西,心情非常懊恼和悔恨;同时又知道其实她想成为的就是她们那样的人。这是少女最矛盾又激荡沉沦的心情,心里慢慢燎起一大片滚烫的东西,却不全是热情,还有怒火的热。这时她产生了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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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我不知道自己在哪里(6)



  丁丁叫住五人党,将艾丽雅的字条交给她们,那一刻丁丁几乎是不加思索的。她隐约感觉如果这样做,就可以赢得她们的注意,甚至可能成为她们的朋友。
  五人党看了纸条,果然冷笑不已。虽然艾丽雅不是年级最漂亮、时尚的女生,但是清纯可人,成绩优秀,性情温良,为人低调,更重要的是她对美国校园的事情全清楚,却不参与。这种不参与就是优越、清高。所以没有人可以抓住她的把柄,她们不能拿她怎么样,现在有了攻击艾丽雅的理由:原来她的美好是个假像,她私下也是个八卦的人。
  五人党保证不说出去,而且情投意合地对丁丁说:“现在我们接受你了。”
  丁丁点点头,心里却不如期待中的兴奋。她想,原来我是这样一个人啊,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呢。
  隔天早晨,还没到上课的时间,同学们都在礼堂里闲荡。这时艾丽雅双手抱着臂,一只手上握着皱皱的字条走过来。她的姿势乍一看很是冷漠,近了发现其实她是不胜其寒,她的脸很红,眼睛浮肿。艾丽雅近了,明明白白地立在那里,冷冷清清地盯着丁丁,是盯叛徒的那种盯法。她的眼白因为黝黑皮肤的衬托,更加苍白,带着愤慨的苍白。对于十六岁的艾丽雅来说,没有什么比这更叫做背叛的了。
  丁丁心里非常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假装一无所知:“艾丽雅,发生什么事情了?”
  艾丽雅看叛徒的目光更加警戒:“她们怎么会拿到这纸条的?”
  丁丁的无辜做得更加逼真:“什么?她们拿到了这张纸条?这什么可能?这是谁干的?”
  艾丽雅伤痛地说:“请你告诉我答案。”
  丁丁心里发虚,以为会看见艾丽雅恼怒的脸,然后揭穿她的把戏阴谋。然而艾丽雅平静似水,她的眼光也不锐利尖刻了。这平静是丁丁始料不及的。因为没有料到,心中更加害怕,甚至失望。
  “我并不在乎她们知道这个字条,却很在乎是谁出卖了我?”艾丽雅又说。
  丁丁一句话没有,看着艾丽雅像小动物被捕捉时受伤的眼神。那一瞬间,她真诚地悔过,刹那间的悔过险些让丁丁招供。但是她没办法说“对不起,是我干的”,因为她太想被接纳了,那样就可以远离被欺负的行列。即使事后想起,她还是宁愿选择内疚,以后找机会弥补艾丽雅,也不要就此失去进入受欢迎女孩圈子的机会。
  两个女孩子对峙着,谁也不说话。一会儿后,艾丽雅说:
  “你到底在哪里?”
  “我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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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中国少年海海的美国恋情(1)



  海海仍然在自认隐蔽的地方暗自观察他的女郎,她极随意的一笑,几乎是无意的,他却为此一阵心痛。总之她无意的一个回眸,一个手势,她与其他同学的闲聊,都让他感到隐隐的伤痛。更糟糕的是,他已经在文艺作品里学会享受那伤痛了,他从那里领悟到人间的一种痛苦:爱情所带来的痛苦。
  他以为他永远就只是这样默默地暗恋,可是有一天事态有了改变。寒假过后的第二个学期,这个性感而麻辣的白人少女强势地、突然地进入这个中国少年平静到被人忽略的生活中去。
  又到了数学课,海顶着自己设计并施工的发型,早早地就躲在教室的一角,默默地等待。从这天的第一节课开始,他就期望着下午这堂数学课。每上完一堂课,他的高兴就增加一点。到了数学课的时候,他竟然高兴得有些忧郁,可这忧郁也是含着激动的。进课堂的时候,脚下像是有风,会不自禁地一跃。
  雯妮莎一出现,海海的目光像小手似地向她示意,而她一如既往地冷淡着,偶尔也会反咬住向她示意的目光,表情仍然是冷漠的、厌世的。碧绿的眼波闪电般放射过来,海海不禁有迅雷不及掩耳之感。那眼波闪电使海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种微醺、被电着的神采。
  数学老师是个非常随和的老先生,在他眼里,每个孩子都有糖吃,每个孩子都是天使。在课堂上评讲刚刚结束的数学测验的情况,最高分多少,最低分多少,平均分多少。老师只对高分的同学提出表扬,不敢对低分的过分批评。
  这正是董海郁闷之处,他太喜欢国内中学那种龙虎榜了,看着自己的名字总是名列榜首,对于一个学生没有比这个更有成就感的了。如果这里也搞它几次龙虎榜,看像彼得、五人党那些四肢健美、头脑愚蠢的人还有什么可自以为是?
  丁丁她爱死美国这点了。像中国那样把每个学生的分数公之于众,一点不讲人权,让小小年纪的人们就已经活得痛不欲生。她想起过去学校里的同学夜以继日地学习,她怎么也赶不上。班主任语重心长地说:“董丁同学,由于你的成绩,我们班的平均成绩下降了三个百分点。所以你一定要加油,不要拖大家的后腿。”丁丁深怀负罪感,原来她的成绩好坏不单是个人行为,还祸及整体荣誉。每次面对排行榜,心情沮丧而阴暗。
  数学老师再一次狠狠地表扬了海海:“最后这道题全班只有两个人做对了,一个是我,另一个人就是海。”老师含情脉脉地望着海海,说:“Thatisgreat。”
  老师每次必如此慷慨赞美,谁不爱才呢?海海刚来美国不久,可是已经知道不能太拿美国人的话当真。有时候这个民族的情绪夸张让人怀疑:打一个喷嚏,就以为病入膏肓;撒一个小谎,就以为能进国会。如果他把这些表扬当真,以为自己真的可以当个什么家,酿成的悲剧可能会像作家老头那样。作家老头当年还不是老头的时候,很可能就是误听了他老师的鼓励,说他的文章写得“了不起”、“真伟大”,作家老头误把这些鼓励当回事,自我膨胀到真的当起作家,结果六十多岁还得给人看房子。看看,误人子弟了吧。
  全班同学都往老师宣布的“伟大”的同学那儿望去,在众多的目光中海一下子捕捉到一个少女的目光,那目光寒冷而火热,横冲直撞地就过来了,就像他们第一次在考场上接受到的电波一样,这时所有的目光都不重要了。
  少女向他眨了眨眼,这个眨眼很有些意味,好像她和自己熟识,不仅熟识,而且有个秘谋,现在她正提醒他那个秘谋。两个人的目光极短暂地捉了回迷藏。那种白种少女直撞的目光,那么大胆而热烈,他有点招架不住,那不是他前十四年中国教育范围内的内容。少女一下子就知道这个腼腆的东方男孩脸上的红晕是怎么回事,她太识破了。因为懂得,所以知道利用。
  那一刻,董海不清楚那个秘谋是什么,但清楚它是存在的。
  果然,老师来了个当场小测验。课堂上一阵不情愿、搞别扭的骚动,她的不情愿表现得特别明显,小声地骂了声“操”。他听见了,而且为她脸红,他想这多粗鲁啊,跟她精美的外形多不相符啊。她也看见那声“操”让他眉头微锁,像被冒昧了,她想他是一个剪了短发的小姑娘。
  老师发下卷子。少女又向他偷递了一个眼神,他见她的眼神迫切起来,求助起来。他立刻明白了谜底。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学生,他明白学校的事情。中国也罢,美国也罢,教育方针再不同,教的都是“一加一等于二”,只要没教“一加一等于三”,那么就意味有考试,考试就意味有作弊。
  他和她在埋头作题的人群中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不动声色,不被任何人知晓。事后,董海每每想起这个眼神,仍然觉不可思议,他们怎么会有这样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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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中国少年海海的美国恋情(2)



  他把卷子往雯妮莎那里移,她迅速而机智地抄写。雯妮莎没想到一个眼神暗示,循规蹈矩的他竟会做了。她对他的明示或暗示,他从一开始就领悟。
  交卷的时候,她又冲他挤挤眼,毛茸茸的眼睛秘密地轻佻,红润丰满的双唇比划着“谢谢”,没有声音,只是牙齿、舌头和嘴唇用力。所以发出的也不是声音,而是一股股暖流冲向海海。
  海立刻低下头,羞得不敢再抬头。他本性腼腆,对自己在新学校的新形象更无信心,总是处于与人无争的边缘,不相信她会无缘无故地对自己好。雯妮莎看了觉得逗得不行,更加过瘾地看海海的窘态:脸红到脖颈,颈上的蓝筋一跳一跳,眼睛看着地,手没处放。海海脸上虽然无所表示,内心却为此一振,幸福得有点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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