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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公子追妻日常-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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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玉珩微微垂着头,凝着一双永远废弃的双腿,倒不似要和她说话一般,嗓音低哑喃喃道:“我此时说曾真的喜欢过你,好似罪孽一般令人耻笑。但是苏夭夭,”他忽的仰起头,“唯愿余生,你永如我们初见时那般纯净无暇,是这世上最美好的女子。”
  他这样温和示弱,双手又是紧紧地扣着双膝,苏夭夭到底是软了心思:“如今师兄渐渐无碍,我那日确然是发了疯,下手重了些,在这里我正式向你赔个不是。”说着,便是正经的双手抱拳微微躬身。然下一刻,又是站直了身子,嗓音铿锵有力道,“但我不后悔,再来一次我仍是恨不得杀了你。”
  只是她已然问过十六,楚玉珩双腿的筋脉确然已经全断,莫说是她的医术,便是黎老先生来了,也是无济于事。
  她那时下了极大地狠心,能忍住不要他的性命已是难得。
  楚玉珩不由得苦笑,笑罢却又是满目赞赏:“这样极好。陶令能够遇见你,也算他的幸事。”
  “遇见师兄才是我的幸事。”她的目光比他想象的还要坚定,因此,便愈发羡慕。却是不能再嫉妒。
  “对对对!”楚玉珩附和着,唯心底的苦涩无限蔓延,“只是今日一别,恐怕再见无期,你可否将你发上的玉簪送我?”今生今世已是无缘渴求,然他偏又没那个立场和身份求一个来世。如此,竟只能求一根发簪了。
  这玉簪同她房内的其他玉簪并无二致,但总归是私人之物。苏夭夭略犹疑了下,到底是摇了摇头:“抱歉。”
  楚玉珩垂眸苦笑,终是不再多说。今日她只戴了发簪,不曾以一寸宽的发带束发,发簪落,自是长发飞扬,面貌娇媚。只是此刻无法得见,也无法留一物权作惦念。
  她已然长成最妥帖最完美的模样,只是白衣寡淡,削弱了那份娇媚,倒是如陶令一般,修习的愈发像个仙人了。
  苏夭夭大步离去时,楚玉珩仍坐在原地。他大概是行了陶令当年的路子,竟也不觉得这望岐山寒冷。心下所念却是这漫天的白,才成就了苏夭夭那样一双绝世无暇的眼睛吧!
  “谢谢。”他轻轻呢喃出声,“你曾赠我一场欢喜,那欢喜要我疯癫,那欢喜落了空,那欢喜却又是我……唯一快乐的时刻。”楚玉珩沉静的闭上眼,漫长余生大概都要靠那个夜晚来维系了。
  少女纯净无辜的面容,一眨不眨的凝着他,说“那既是这般,日后公子遇险,便由我来保护公子吧!”
  “不对不对,”他倏地自言自语,“她还曾说过,‘公子救命之恩,她当以身相许呢’。”
  ……
  十六送楚玉珩下山后一直不曾回来,苏夭夭巴巴的等着她回来好同师兄说下山一事,偏生十六那端好似彻底没了踪影一般。
  这日,苏夭夭又揪了个青衣婢女问十六可有信了,正被陶令撞见,她索性扯着他的袖子晃悠:“师兄,十六什么时候回来呀?”
  “最近两年,她不会再回来。”
  “什么?”苏夭夭大惊,“她不就是送楚玉珩一趟吗?难道还要日日伺候他?”她满眼的不可置信,她可怜的十六呀,她和楚玉珩两个闷葫芦以后的日子不知要过成什么样?
  “他一个人,且是废了双腿,我不大放心。”陶令温和解释道。
  “我还不放心十六呢!”苏夭夭略有些气恼的鼓着嘴,“楚玉珩那人的心思师兄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怎么能把十六派过去呢?”她原以为十六只是送一趟,却不想竟要留下来照顾他。
  “他不是十六的对手。”陶令微微躬身,颇是宠溺的安抚道,“放心,不止十六一个人,另派了两个人过去,断不会让十六被人欺负了。”
  “你把十六给了楚玉珩,就不怕我被人给欺负了?”她哼唧着,全然没自觉这话要引起的星火燎原。
  陶令脸色一僵,眸中已有一丝愠色:“难道我不能护着你?”
  苏夭夭一个激灵,立时双手挽住师兄的手臂眼巴巴的讨好:“哎呀师兄,我就是一时失言嘛!”说着,又是极为正经道,“我知道,从我叫你师兄的那一天,你就会护着我,像眼珠子心头肉一样的护着我。”
  眼珠子,心头肉?
  陶令正经为她的比喻折服,愠色登时褪去,颇是无奈地瞧着她:“夭夭,日后我来叫你起床,为你束发,给你做饭,教你练剑。十六能做的,我都能做。她不能做的,我也能。”
  苏夭夭感动的一塌糊涂,但丝毫不耽搁她顺杆往上爬,立时踮起脚满目星光道:“那我们什么时候下山呀?”
  陶令眼瞅着她这般得寸进尺,正经是哭笑不得。末了,却只得宠溺道:“明日。”


第31章 
  山水相映成趣的水面上划过轻舟;山峦在水面落下一半的倒影;那小船便在倒影之外悠然划过。远远望去,竟似一幅绝美的画卷。
  划船的是位头戴斗笠的农夫,他并不十分高大,但看来极是硬朗。小船在逆流中缓缓行进。帷幔随风飞起;望见船内姿态慵懒的一双璧人。两人皆着白衣,与这波澜的水面正是一样的澄澈清透。
  女子墨发及腰,唯脑后一根玉簪插在精简的发髻之上;男子玉冠束发;气质清冷如霜。
  女子单手托腮,一眨不眨的凝着眼前的男子道:“师兄,你是如何找到这样的地方的?”这个时间的王城大概已入了冬,漫天风雪。而这里,却还是温暖如春;就连河边的柳树还是翠绿的颜色。
  “当年执行任务天南地北都走过,这里是西楚边界;气候适宜也算适合长居。”或者;是这里隐蔽些;可保他们无忧。
  苏夭夭单单这样坐着;凝着帘外风景和夕阳撒下的余晖;便觉得岁月静好。尤其;还有师兄在她身边。
  “你很喜欢?”陶令凝着她;满眼皆是宠溺。
  “对啊!”苏夭夭心满意足地点点头,“这里温暖如春;我很喜欢。”
  “若我和温暖,只能择一呢?”下山后,他变得愈发不像他,这样幼稚的问题竟也问的出口。可眸中执着,偏还一心等着答案。
  “当然是师兄你了。”苏夭夭未有一丝犹疑,这问题连想都不必想。
  陶令眼中瞬时闪过欢喜,但转瞬又是颇有些怨念的凝着她:“那你还锲而不舍的非要离开望岐山?”
  “我……”苏夭夭一滞,随即伸手去抓他的袖摆,手指不停地抠着,“都是过去的事了嘛!况且,我从未想过要真正离开你,往常不过是嬉闹,反正你总会把我拎回来的嘛!”
  在她的观念里,逃跑不过是贪恋望岐山外的温暖。可若是真到了必须择一的地步,她愿意忍耐。
  陶令凝着她一脸可怜巴巴的模样,到底是无奈地摇摇头。
  及至岸边,苏夭夭一眼就瞧见那个身着灰色长衫的男子在河边徘徊,分明是在等什么人。四目相接,那男子亦是直直望来,然他此生终是从未见过如此惊艳的女子,尤其,她身旁那男子遗世独立竟似仙人一般清冷孤寒,要他以为一切仿佛是错觉。
  那一双人缓缓向他走来,他这才慌忙垂下头,正要以表歉意,那女子却是率先开了口:“柳如风?”下山前师兄便同她说过,此处会有旧人相候。她还以为会是夏泽之也跑到了这个地界,却原来竟是柳如风。
  柳如风一惊,猛地抬起头,目光直直的落在她的脸上,将记忆中着面纱女子的眼睛同眼前的女子融合,才算确认。这才慌忙垂下头:“小生从不知苏姑娘容颜淑丽,却是绝世佳人,是小生冒犯了。”
  往日她一直戴着那面纱,他只能瞧见那双眼睛,机灵狡黠。这时陡地瞧见她的面容,不能不惊。
  “无妨无妨,”苏夭夭本就不在意这些俗礼,她欢喜地走上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在这里,想来杨姐姐也在,如此说来,我今日能见到你倒真觉得颇为亲切。”
  柳如风被她拍得一个趔趄,倒不是她掌中力气,而是那男子的目光似要杀人一般令人胆寒。
  他将将后撤一步,转了身道:“婉婷正在家中等候,两位且随我来吧!”
  “好!”苏夭夭应着,就要与柳如风并排向前走,熟料突然被人扯了手腕,她立于师兄身侧,这才瞧见师兄的脸色委实不大好看。
  “师兄……”她低低道,不知何以师兄竟突然变了脸色?
  陶令薄唇紧抿,目光直直地盯着走在前端的书生,直瞧得柳如风脊背发寒,极想快步走回去。他顿了顿,才闷声道:“你原本不喜欢他,现在怎与他这样亲近?”
  “亲近?”苏夭夭低低笑了笑,颇是不以为意道,“这怎么能算亲近呢?只是熟识些,况且杨姐姐嫁予他……”苏夭夭倏地顿住,眸中闪过一丝警醒,“师兄,你怎么知道我原本不喜欢他?”
  下山前,师兄却曾说过,杨姐姐因了她的缘故被关入刑部大牢。师兄已然着人将杨姐姐救了出来,且许了杨姐姐和柳如风一个安稳。
  但安稳既是安稳了,杨姐姐断不会连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也细细的同师兄派去的人说上一番。
  陶令下意识轻咳一声,说漏嘴了。
  然他一惯不喜扯谎,到底是闷着声音道:“当时你在姜德镇,我不放心,遂……”
  “你着人暗中保护我?”
  “是!”
  苏夭夭立时双手挽住他的手臂,满眼柔光的笑起:“我就知道,师兄从未放下我。”她极是心满意足,自是不曾瞧见陶令一闪而逝的心虚。他确然是保护她,但更怕她被什么不长眼的人给惦记了。
  苏夭夭想起她先前在噩梦中惊醒那次,十六道她又做噩梦了。那时她一心牵挂着师兄不曾细问,现在想来却是师兄一直知道她的近况,从未真正放心。
  他们跟在柳如风身后,走了不多远,便瞧见两个院子紧挨着,其中一个院子前正站着一个女子翘首以盼。
  苏夭夭急急地跑过去:“杨姐姐。”
  杨婉婷那时只听说她为了救陶公子吃了不少苦头,现下见她无碍,一颗心总算放下来。直至陶公子也走了过来,方才和柳如风一道跪下,正经叩谢:“多谢陶公子救命之恩!”
  陶令身姿笔挺的站着,眼里瞧见的只是夭夭对这两人的过分亲昵。
  苏夭夭见他们的猛地一跪,着实吓了一跳,忙伸手去扶:“杨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如果不是因为我们,你也不会受我们牵连被关进刑部大牢,应是我和师兄同你们道歉才是。”
  两人起身,随后进了院子,招呼他们进门,后又将一早做好的饭菜端上桌。
  杨婉婷的手艺一贯很好,苏夭夭这顿饭吃得极香,心下只觉得这样的时光,实在圆满极了,倒是师兄的脸色一直不大好。然而当着杨姐姐的面,她不好问,及至同杨姐姐道别,回了他们自己的院落,方才不解的凝着他:“师兄,你今日……这是怎么了?”这一餐饭,筷子没动几下,就连杨姐姐诚心诚意的道谢也只是简单“嗯”了一声。
  原本,能与杨姐姐做邻居便是师兄给她的惊喜,怎么惊喜到了眼前,却是师兄不大欢喜了?
  陶令顾自走到厨房,不顾自个白衣洁净如雪,当即便弯下身燃了灶火,开始烧水。
  及至水开,又将热水盛到盆里,掺了一些凉水方才径自端至她的房间。苏夭夭亦步亦趋的跟着他,眉目紧锁,颇是不解师兄到底是要如何。
  仍是师兄拎过她的手腕,将她摁在凳子上,冷冷道:“洗脚。”
  “哦。”她闷闷地应了声,正经是头一回如此琢磨不透师兄的心思,但眼瞧着师兄就要做,慌忙叫住他,“师兄?”
  陶令身形一滞,遂转过身,一眨不眨地凝着她:“明日起早,我来做早饭。”
  “呃?”苏夭夭一怔,遂想起师兄原先说过的,日后他来叫她起床,为她束发,给她做饭,教她练剑。然她还不曾回过神,师兄轻飘飘的撂下几个字便走了。
  他道:“我的手艺并不比杨姑娘差。”
  “啊?”好坏又如何?苏夭夭一时不解,遂弯下身脱了鞋袜,然她刚把脚丫子放进洗脚盆,倏地就后知后觉的意会出个中含义来,却原来,师兄这是吃醋了呀!
  她立时手舞足蹈,欢喜雀跃的不行,水花溅得四处都是。
  这一夜,苏夭夭睡得极其好,似乎只要确认师兄就在身边,她便能睡得安稳。过去那一年,她时不时就要做噩梦,不是梦见师兄出了意外,便是他们两人长剑相向,你死我活。
  次日清晨。
  苏夭夭起床时,师兄果然已将饭煮好。她洗漱过后,便捧了碗预备喝一口便大加夸赞。结果,那一口粥单是落在口中便有些不大想往下咽。然而师兄正直直的瞧着她,她立马仰起脸,将剩下的悉数喝了下去,然后像小鸡啄米似的不停地点头。
  “真的很好喝!”她竭力夸赞着,顿了顿又是慌忙补充,“比杨姐姐的饭做得好吃多了。”
  陶令冷冷地瞥她一眼,这番恭维未免说得太有痕迹了。
  “我去钓鱼。”说着,便是拎了木桶拿了鱼竿就要往外走。这里靠近河,自是靠钓鱼营生。虽是他们不缺银子,但过日子总要打发些时间。
  苏夭夭难得瞧见师兄如此别扭又竭力冷清的模样,当然要多看几眼。当下便跳到他身前,挡住他的去路,一面眨巴着眼睛感慨:“师兄,昨晚你是吃醋了么?你吃醋的样子真的好可爱呀!”
  陶令嘴角一抽,当即便错过她直直的向河边走去,唯留下她一人原地雀跃的跳着。


第32章 
  苏夭夭愉悦过后无事可做;便去拜访了杨姐姐。杨婉婷正绣着什么;瞧见她来了忙起身相迎。她凑近了看,才瞧见是一对鸳鸯。
  两人说了会儿闲话,苏夭夭才反应过来:“柳如风呢?他不在家?”
  杨婉婷的目光略有些飘忽,缓缓地便暗了下去:“他在镇上的学堂教书;一早便走了。”
  “杨姐姐?”苏夭夭不解地看着她,她似乎有心事。
  杨婉婷握住她的手,心内不安的话也唯有同她倾诉一二:“我们在这里也住了些日子了;我总想;现在的日子可否委屈了他?他寒窗苦读十余年一心想要高中,结果……现在和我过这样清苦的日子,我总怕……”
  苏夭夭细细思索了一番才严肃道:“杨姐姐,别的我不知道,但柳如风那样的性情;既是做了选择,想来便不会后悔。再者;以他的性子混迹于官场只怕也不好混。现在日子无忧;不也很好。”况且;以杨姐姐往日清淡的性子;这样拿捏不下;倒是真不像她。
  杨婉婷略犹疑了片刻;才缓缓道:“在入夙夜楼之前;我也是位千金小姐,父亲是七品县丞。后来为我择了夫婿;也是当地富商之子。哪料他贪婪烂赌,后来竟将我也卖了出去。”
  她每每思及此事,便觉得心内惶惶不安。
  “我原本是再也不信这世间男女情爱,但柳公子与别人不同。他待我极好,可正是这份好,才令我万分不安。”他太好,便要她觉得她承受不住。
  杨婉婷终是一手放在腹上,低低道:“夭夭,我有了身孕了。”
  苏夭夭方才还琢磨着,怪不得杨姐姐原先的性子那般冷清寡淡,却原来是有这样的前情。这时陡地听见身孕一事,眸中陡地升起莫大的惊喜来:“当真?”
  杨婉婷看她如此欢愉倒被她逗乐了:“我有了身子,你怎的比我还要高兴?”
  “我瞧过许多话本子,总是郎情妾意这故事便是终结了,我还未见过有了身孕是何种情形?”苏夭夭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两个情意绵绵之人孕育了新生命,感觉甚是神奇。”
  原先她们在姜德镇也曾听过谁家添了新丁,整条街都是欢喜的。但那种庆贺同身边人有了身孕又是不同。
  杨婉婷本正烦恼着,这会儿不由得也是笑道:“待你和陶公子成了亲,也生个宝宝,到那时便不再神奇了。”
  苏夭夭脸颊滚烫,唯眼底一闪而逝的失落,她慌忙将话题转了回去,巴巴的望着杨婉婷道:“杨姐姐,你既是有了身孕,为何还是不安呢?”她试探性的问道,“你怕他会离开?还是怕你自己配不上他?”
  苏夭夭自以为,两人有了宝宝自是天大的喜事,实在不懂杨姐姐的忧愁何在。
  杨婉婷微微垂头,眼底一片晦暗:“我怕他是命定的凤凰,迟早还是要飞走的。”大抵因为柳如风高中过,她真切的为他开心,却也真切的生出浓烈的不安来。
  或许情意至深之人,都会不自觉地生出些许自卑来。
  苏夭夭歪着脑袋想了许久,方才想出劝慰的说辞来。
  “杨姐姐,我与你想的不同。”杨婉婷望来,她便继续不疾不徐道,“我以为人生短暂,当及时行乐。”
  “嗯?”杨婉婷微怔,略有些惊异她的说辞。
  苏夭夭继而无谓的笑道:“我不知道最后我能否和师兄在一起,也不知道最后我们谁会死在谁的手里。但有一点我知道,现在过着的每一天每一刻我都觉得开心极了。我愿意把握住现在的每一个清晨和黄昏,至于往后的,那就等往后再说。”
  苏夭夭目光坦荡清澈明丽动人,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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