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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味-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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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皇子对这帮人心中所想大概也知道的一清二楚,当下便道:“两位太医辛苦了,既然叶大夫来了,不如两位就先去偏殿歇歇,这里有叶大夫守着就好。”

    那两名太医忙不迭退了出去,内室里胡桂春迎了出来,见到叶芷青似乎半点都不差异:“叶大夫既然来了,就先替陛下把脉吧。”

    叶芷青心中一跳——他是几时投靠了三皇子的?

    踏进内室,只有两名宫女侍候,向来与魏帝贴身不离的胡衍竟然不见了踪影,她心里就更是预感不好。

    但凡是帝王相伴大半生的太监,必然是知道许多秘事的,魏帝病重,胡衍不在身边守着侍候,反而是他的干儿子胡桂春在内室守着,又与三皇子目光之中颇多默契,情势实在不妙的很!

 第二百零五章

    十月中旬的天气,夜里已经很凉,魏帝的寝殿里烧着地龙,加之香料与汤药的味道混杂,空气混浊。

    叶芷青一套针行下来,已是额头见汗。

    魏帝昏迷不醒,叶芷青都有点怀疑是不是被三皇子气出了脑出血。

    她行针的功夫,三皇子与胡桂春侍立在侧,直等她收了针,三皇子才趋前问道:“如何?”

    叶芷青摇摇头:“情况很不乐观,陛下如果一直深度昏迷,很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可惜此地没有仪器检测,单凭她的医术还不敢断言:“不知道太医怎么说?”

    三皇子面色沉沉,实在让叶芷青不能理解——难道他竟是盼着魏帝清醒不成?

    两日之后,魏帝在叶芷青的看护下竟然真的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看到叶芷青,竟是一怔,艰难的张口,声音嘶哑:“你……怎么在这?”

    叶芷青也不知道他醒来是好事还是坏事,对于大夫来说,当然乐于见到病患康复,可是作为有可能会失去行动能力的皇帝来说,还有虎视眈眈的儿子在侧,委实算不上好事。

    ——不能掌控大局,活着比死了更艰难。

    “陛下昏迷之后,宫里派人来接民妇来为陛下调理龙体,陛下醒了就是百姓之福!”

    魏帝唇边露出个讽刺的笑意:“那个逆子呢?”

    叶芷青心头急跳,很不想看到宫中父子相疑相残,但年老苍老的魏帝紧握着她的手,示意她:“扶朕……扶朕起来!”随即他发现自己的半个身子使不上力气,心中暗惊,到底帝王生涯养成的不动声色,做出病后体虚无力之态,由叶芷青使尽了全力,将他扶起半靠在床头。

    内室的动静很快引起了外间的注意,三皇子很快绕过屏风走了进来,向魏帝请安,满脸喜色:“父皇万安!儿子盼了许久,总算让父皇醒了过来!”紧跟着,他身后的胡桂春也跪在了地下。

    魏帝喝一口叶芷青喂的参汤,干涸的快要裂开的嗓子总算是被湿润许多,这道冷的哼一声:“胡衍呢?”

    他醒来之后,先不追问朝事,也不曾问罪于三皇子,而是张口就问胡衍,让叶芷青十分佩服他的洞察能力。

    三皇子倒是答的气定神闲:“回禀父皇,胡衍在父皇昏倒之后,不曾用心照料父皇,被儿子派人关了起来。”

    魏帝:“去将胡衍召来,朕有话问他!”

    三皇子:“胡衍被关起来之后,染了重疾,如今还在昏迷,父皇才醒过来,万一被这奴才给传染了,那他有十条贱命都不够赔的。小胡公公是他的干儿子,在父皇身边年,儿子瞧着小胡公公就侍候的很好。”

    叶芷青端着参汤碗,可以清楚的可见魏帝目中怒色被他压了下去,终于换了平淡的口气:“既如此,朕累了,你们先退下吧,让叶大夫留下侍候就成!”

    三皇子趋前道:“哪那儿成?自父皇病重之后,儿臣每日早晚都守在寝宫,不守着父皇,儿臣都不放心!”

    魏帝半边身子失去了知觉,当着三皇子的面竟是忍了下来,不曾声张,只随他在榻前尽孝,又休养了两日,状似无意道:“朕病着这些日子,太子跟其余皇子就不曾来探望过朕?”

    叶芷青从来不知道,有人颠倒黑白的本领一点都不弱,他面有哀凄:“自父皇一病不起,儿臣倒是派人通知过太子殿下,可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他出言不逊,对父皇颇多怨言,似乎巴不得父皇一病不起,儿臣生怕他对父皇不利,就只能让太子殿下继续在东宫禁闭。”

    魏帝目中森冷之意渐浓:“太子……当真如此?”

    “父皇,儿臣焉敢瞒着父皇不成?”

    叶芷青轻轻转头,不忍再看三皇子跪行而来,到得龙床前,紧握了魏帝的手,眸中竟然泛起了泪花:“儿臣无日无夜不盼着父皇龙体安康!不然等太子殿下……哪有儿子的好日子过?这世上也只有父皇最疼儿臣!”

    ——大魏如果有影视金奖,三皇子拿个影帝不成问题。

    魏帝似乎也被三皇子说服,相信了他的话,语声温柔,父慈子孝:“你且起来,地上凉,别跪着了!”

    父子俩说了一会贴心话,大多都是三皇子小时候有多可爱孝顺,魏帝如何心疼他之类的,过得一盏茶功夫,魏帝便道:“朕累了,三儿先退下吧!”

    叶芷青夹在这父子俩面前,直恨不得自己缩成个家具,也免得围观这父子俩之间的温情时刻。

    三皇子临去之时,朝叶芷青瞥了一眼,她暗自猜测他目光里的意思。

    等寝殿里只剩她与魏帝之后,魏帝示意她:“扶朕躺下,睡的全身的肉都疼。”

    叶芷青上前去扶他躺下,开始替他按摩全身的肌肉。先从胳膊开始,连手上的关节都不放过,正坐在床沿边替他松动手上的关节,魏帝忽小声道:“太子……如何了?”

    她抬头去瞧眼前苍老的帝王,终于在他曾经强大的目光里捕捉到了一丝软弱,而这帝王几乎是带着点乞求的口气看着她,轻声道:“朕派了周迁客去外地查盐道案,你定然知道他去了哪里吧?”

    没错!

    叶芷青每每想起这一点,都满腹焦虑,很想立刻奔出宫去,骑马去寻周鸿,丢下朝中这些尔虞我诈之事,远走他乡做一对神仙眷侣。

    “太子殿下……被软禁东宫,寻常人根本见不到他!”

    魏帝面上显出一丝后悔,喃喃自语:“都怪朕,不该疑心太子,被奸人离间得逞!”如果他不曾将太子禁足东宫,哪怕昏迷过去,朝政自有太子监国,也不至于被三皇子给辖制。

    ——都怪他不曾早点发现三皇子狼子野心,却一味防备仁孝的太子。

    三皇子才出了寝宫,胡桂春便小跑步迎了上来:“三殿下——”

    “好好守着陛下,不要让任何闲杂人等靠近陛下寝宫!”

    他吩咐完毕,带着一队护卫直奔东宫。

    东宫自盐道案发,太子从天牢出来之后,就守卫森严,出入严密看守。

    太子书房之内,灯火明亮,而身着太子常服的萧煊正握着一本书神思不属,忽听得书房外的宫侍来报:“殿下,三皇子求见!”

    萧煊冷笑:“他如今来东宫,还需要求见吗?直闯进来不就完了,又何必虚头巴脑做这一套呢?”

    他话音才落地,便听得门口笑语:“太子殿下这话说的,倒好似臣弟不知礼似的,臣弟听了可当真是伤心的很!”

    三皇子气定神闲走了进来,倒好似散步一般,随意向太子做了个揖:“臣弟向太子殿下请安!”

    萧煊笑讽:“许久不见三皇弟,皇弟的礼仪倒是生疏不见,见到孤不是应该大礼参拜吗?”

    他这话激怒了三皇子,他面上笑意果真维持不住,目中有奇异的烈火在燃烧:“啧啧,太子殿下这就等不及了?!恐怕要让太子失望了,父皇已经醒了过来,太子要不要见见啊?”

    萧煊早在听闻魏帝昏迷之后,东宫的守卫就更加严密,他苦于出不去,却知道外面情势并不乐观,只要哪个弟弟登位,他这位前太子就很快成为废太子,而且妻小性命保不住。

    “父皇当真醒过来了?”

    三皇子轻蔑一笑:“是啊,父皇是醒过来了,可是他不愿意见你啊,直骂你是乱臣贼子,弟弟怕太子真过去刺激的父皇病重,就更不敢请太子殿下过去了,殿下少安毋躁,等弟弟多劝劝父皇,万一父皇哪天改变主意愿意见太子殿下呢!”

    他这话明晃晃就是来打太子的脸的!

    太子从来也没想过,三皇子狼子野心,居然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他虽然之前被困东宫好歹还有些人脉,其实已经得到一点风声,见三皇子迫不及待的模样,总算是理清了事实:“三皇弟如此急不可耐的来见孤,可是自己做的好事败露,生恐父皇醒过来之后追究?恐怕父皇不是不愿意见孤,而是被你给软禁了吧?!”

    “那又如何?”三皇子似乎一点也不在乎太子如何作想,事到如今他已经掌控了宫中守卫,连朝臣也大部分一边倒的偏向了他,无论是太子还是四皇子五皇子都被他压制的死死的,几乎快要大局以定,只差魏帝一纸废太子诏书,还有何怕?

    太子色变:“果然是你!勾结两淮盐道官员盐枭,贩卖私盐,栽赃嫁祸给孤,又将父皇气昏!”

    三皇子叹气:“瞧瞧太子殿下这话说的,明明是你包藏祸心,控制盐业,对父皇不敬,将父皇气出病来,才被父皇禁足东宫,怎的到头来却将罪责推脱到弟弟身上,太子殿下也太让皇弟失望了!”

    两兄弟互相对视,太子忽的挥手将桌上笔墨纸砚推了下来,书房里发出连续不断的响声,玉石笔洗被打碎,笔架子散了架,各色毛笔落了一地,而砚台里的墨汁污了三皇子的袍角。

    他低头看看袍角之上的污迹,抖了两下,浑不在意:“太子殿下这就恼羞成怒了?现在都受不了了,以后等着太子的难堪恐怕更多,还不如早早就结束这一切难堪,要不要弟弟送殿下一杯酒?”

    太子书房里侍候的宫侍大气都不敢出,噤若寒蝉。

 第二百零六章

    东宫失势,三皇子得势,明眼人都瞧得见,更何况是宫里这些人精子。

    太子多年在魏帝眼皮子底下战战兢兢,一朝失势却还比不上小人得志的三皇子。

    “真要赐孤鸩酒,那也要父皇醒了之后,亲自来赐,几时又轮得到你了?!”太子冷笑一声,到底做了多年太子,傲骨犹在,倒让三皇子心虚一瞬。

    “既然太子殿下非要等着父皇的旨意,那就再等等吧。”他今日前来,本也不是为了要太子的命,只不过是魏帝提起太子,他心中激愤,这才过来羞辱太子一番,目的达到,便一笑离去。

    长夜沉沉,滴不尽的更漏,算计不尽的人心,太子萧煊忽然之间从心底里涌上说不出的疲惫,明明身处天下最锦绣富贵之处,却形如荒原,孑然一身,孤独跋涉。

    次日早朝又有官员提起禁足中的太子,这次竟是言之凿凿道太子既是与盐道案无关,又是在魏帝病重的紧要关头,自然应该放太子出来协理朝政。

    蛰伏数日的其余皇子均声援太子,只除了闭府养病的二皇子,仿佛突然之间,大魏的皇子们都有了手足之爱,都对被禁足的太子挂念不已。

    四皇子五皇子均已成年,羽翼已丰,虽被三皇子暂时压制,却也并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各自都有母家及嫡系官员。其余皇子们也有各自的母家,为长远计,三皇子总比不上仁厚的太子,太子的声望竟是又高了起来。

    三皇子萧炜肚里拱了一团火,正在恼羞成怒之际,殿前侍卫却来报:“国子监生员在宫门口静坐示威,要求太子殿下协理监国!”

    朝堂气氛一时紧张了起来,萧炜面色阴沉,冷笑道:“父皇禁了太子的足,真没想到太子还是不安份,身在东宫竟然还有人在外为他摇旗呐喊!”

    四皇子为太子据理力争:“……皇兄此话差矣,太子殿下素来仁德,国子监生员如此,恰恰证明太子殿下的贤名,皇兄却非要曲解!”

    另有皇室宗亲也提出:“太子殿下能不能放出来另说,但陛下病重,没道理只让三殿下一人劳累侍疾,还是由其余皇子一起在御前侍疾,才能尽显诸位殿下的孝心!”

    萧炜目中一片阴霾,在众宗亲与诸皇子及其心腹臣子的逼迫之下,不得已应了下来:“既然诸位弟弟都想见见父皇,那就今天留在宫里,等傍晚父皇醒了,再召诸位皇弟去见吧。”

    众皇子恨不得现下就见到魏帝,但宫中守卫如今握在三皇子手中,他们除了集体向萧炜施压,想要和平见到魏帝,暂时没有别的办法了。

    早朝之后,三皇子率先离开,其余诸皇子暂时留在偏殿等候。

    四皇子、五皇子两位常年与三皇子打交道,从前大家为着抗衡太子,与三皇子联手过,也向对方挖过坑捅过刀,分分合合是常有的事,算是对三皇子比较有深入的了解。

    “三皇兄当真会让咱们去见父皇吗?”五皇子有些疑惑。

    “咱们再等等,他既说父皇白日常昏睡,傍晚会醒过来一会,等到了傍晚再看吧。”唯今之计,也只有等待,四皇子既是偏殿内诸皇子之首,他的决定众皇子暂无异议。

    宫里的时间似乎总是比外面的时间要漫长。

    叶芷青守着时清醒时昏迷的魏帝,还有另外两名太医轮流替换,却仍觉得时间奇慢,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她仍在哺乳期,孩子却不在身边,心里万分挂念孩子与周鸿,却不能回去守着孩子,衣衫过得一个时辰就要换,万般无奈之下索性抓了回奶药喝了。

    不过两日功夫,贤哥儿的口粮产量就缩减了三分之二,照此速度恐怕很快就要颗粒无收。

    她记挂着贤哥儿,身在周府的小胖子日子也不好过,这小子大概习惯了她的味道,每日喝奶要哭,睡觉要哭,除了拿她替换下来的那件中衣裹着,简直没办法让他安生下来。

    周夫人怀里抱着大胖孙子,晚上被贤哥儿折磨的不得安睡,白天还得看着他,没两日就憔悴的老了五六岁,从来没有如此真真切切的盼着叶芷青尽快回来,好解救她脆弱的神经。

    “也不知道她几时能回来?”

    周琪到底年轻,政治敏感不够,晚上又在自己房里安睡,倒还没有周夫人这般深刻的体验,只是摸着小侄子肉呼呼的小爪子感叹:“我怎么觉得贤哥儿瘦了?“

    周夫人嗔怪道:“你才瞧见?咱们贤哥儿是个灵醒孩子,跟亲娘分开哭了多少回,可不就瘦了嘛。”

    娘俩静坐闲谈,哄着贤哥儿玩,可惜小胖子不领情,肚子饿了吃两口奶娘的奶,就开始哭了起来,哭累了吃两口才抽噎着睡着了。

    小婴儿的时间以吃睡为分界点,贤哥儿哭个四回睡个三回,整个白日就过去了。

    冬日的天气黑的早,屋子里暗下来之后,贤哥儿就开始哭了起来,丫环们进来点灯摆饭,周夫人将孩子交给奶娘哺乳,她与周琪吃饭。

    贤哥儿今晚似乎格外躁动,哼哼唧唧不好生喝奶不说,还转着小脑袋似乎想要看清楚眼前的人。

    周夫人扒拉两口饭,只觉得全无胃口,接过孩子哄他:“咱们贤哥儿这是想娘亲了,所以心里烦躁是吧?”

    秦婆子凑趣:“这么大的孩子只知道吃睡,偏咱们贤哥儿聪明,离开了亲娘整日烦躁不安。”

    瑞鹤的灯盏“啪”的一声爆了个灯花,秦婆子顿时笑道:“这可是好事儿,说不定明儿亲娘就回来了,贤哥儿也不必再哭了。”

    “哇——”的一声,贤哥儿涨红了小脸,大哭了起来……

    “啪”的一声,乾坤殿里的烛火也爆了个灯花,在前朝偏殿里候了一整日的皇子已经站在了寝殿门口,胡桂春腆着脸上前与众皇子们请安:“请各位殿下安!陛下有旨,宣四皇子晋见!”

    五皇子踏出一步,问道:“小胡公公,父皇没有召见我们兄弟吗?”

    胡桂春道:“陛下身体虚弱,寝殿里不宜有太多的人,所以依次召见诸位殿下!”

    四皇子顶着众兄弟羡慕的眼神进了寝殿,寝殿的大门轻轻阖上,脚下是厚厚的地毯,将脚步声消间,他在胡桂春的引领之下往内室走,忽觉得帷幕之后有异动,才要回头,只觉得颈侧一凉,他最后的瞳仁里映着自己无头的身子喷血——原来已经身首分家。

    叶芷青听到动静绕过屏风,只看到四皇子的身体软软倒在血泊里,而厚厚的帷幕涌出来两名膀大腰圆的禁卫军,抓着四皇子的紫金王冠,两人拖着他的尸身往后面藏去。

    身后的三皇子凑到她耳边轻语:“啧啧,你瞧瞧,我这些兄弟们就是不肯认清现实,非要来逼我!都是他们逼我的,不然我也不会下杀手!”

    叶芷青只觉得心头欲呕,她已经许久没有闻到过这么浓重的血腥味了,此刻手脚发软,扶住了墙壁,才能站稳了。

    内室龙床上,魏帝似乎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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