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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酥手-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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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的话,岂不是颜面尽扫。

    进退两难,嘀低估了谢芳初。

    谢芳初有的不仅是美貌,还有脑子。祁曹氏郁闷极了,来回走动也想不出办法。祁凤珠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葡萄吃了一大半,见祁曹氏来回走动,自己也坐不住了。

    “娘,我去打发那狐媚子走。”

    话刚说完,祁曹氏一把拽住祁凤珠的手腕,“你能不能长点脑子!”语气严厉,目光如炬,如果祁凤珠是一棵草,恐怕早就燃烧了。

    这是谢芳初第一次向自己妥协,如果处理不当,后果……祁曹氏想躺倒床上去静一静,手撑着额头左思冥想。

    发髻上的鎏金绞丝玛瑙簪压得她头沉,还疼。伸手一拉,玛瑙坠地,叮咚一声。祁凤珠吓了一跳,往窗外望去,谢芳初依旧稳如泰山的跪着,烈日当头。

    此时谢芳初已经被晒的面颊通红,额上的汗珠随着清秀的脸庞缓缓流下,再跪下去,怕是要中暑的样子了。

    祁曹氏两眼一闭,装睡!此刻装睡最为合适。

    祁凤珠见母亲“晕倒”,忙凑了过来。

    “凤珠,去将侯元瑶请来……”

    此时需找一个台阶,可以让自己下,可以上谢芳初上。侯元瑶和她交好,且聪明过人,祁凤珠将前因后果讲给侯元瑶听,必定能明白。

    原本是自己算计别人,最后落得对方做了个精美绝伦的套等自己进去。想到这里,祁曹氏呼吸急促,这么多年,连祁进坤的发妻都被她不动声色的逼死了,此时玩不过一个小丫头,连自己的人都保不了。

    祁凤珠见祁曹氏一脸严肃,也不敢多问,慢慢从后门跑了出去。

    几步之遥,跑的气喘吁吁,可想谢芳初跪了那么久,受了多大的罪。秀春母子俩远远望着,心疼不已,原本是要做薄荷米脂的,此时也不做了,从厨房拿出新鲜的莲子,洗净剁碎,和米脂一起熬着,这夏日里,莲子解暑。

    受了那样的罪,那如凝脂般的肌肤怕是也要红肿。细细思量,拿出了石臼,将洗干净的绿豆捣碎,和井水混匀做成澡豆,这样脸就不会火辣辣的疼了。

    侯元瑶听了谢芳初的话,如听了圣旨一番,急匆匆的往祁府去了。祁凤珠仍旧从后门进了祁府。

    “娘,一切安排妥当了。”

    就等侯元瑶过来。

    侯元瑶心思缜密,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应对的计策。快到祁府时,似乎看到了裴远声。裴远声是个好太医,可和祁楚天比还是差的很远。

    这个好人,自己是做定了。

    将腰间的金丝琉璃链理好,随身的丫鬟用扇子遮在侯元瑶头顶,慢慢进了祁府。

 第二十五回

    侯元瑶步履匆匆,依旧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走起路来匆忙却不慌乱,不同于一般人家的小姐姑娘,且娇怯不扭捏,别有一番扶风弱柳之姿。

    裴远声只望得背影,便也识出是哪家姑娘,自重回裴府之后,父亲已不羞于自己是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到处帮他谋略,官场,还有婚姻大事。

    自小自在惯了,受的冷眼也不是一点半点,自然是有几番心思的。

    “侯姑娘,您可来了,梅园……”

    接轿的不是一般的小厮,倒是中年妇人,且他认出那是祁曹氏身边的人。对于谢芳初的一切,他是上心的,“梅园”二字直中他心底最软却又最近的那一处。

    将手中的药箱递于一侧的来福,眉头微蹙,“你先回府,我进宫一趟。”隽秀的面庞上一脸说不清的情绪,是倦是怒,是悔是恨,自己道不明,别人更看不透。

    入宫只是托辞,他要去的是军营。

    军营离祁府不远,此时邵明澈正在操练着新招的士兵,眼角一瞥便见到了裴远声,心里讶异。裴远声从不进军营,且唯一的联系就是替将军夫人请过脉,看过病,这么说……心里一紧,想到夏雪柳,莫名紧张起来,将手中的佩剑递于一侧的列安,自己相迎了过去。

    “邵将军!”裴远声也看的清楚,明白三分,两人会意一前一后的往祁楚天帐篷走去。列安接过佩剑,继续操练着新兵。

    裴远声在外,邵明澈先了去,里里外外没有几个人站岗,祁楚天一人住在帐篷内看着悬挂在正中央的地图,从厚重的帘缝中远远望去,侧面棱角分明,虽一身戎装,却显得极为优雅俊儒。

    正事要紧。

    邵明澈做了个“请”的动作。

    裴远声掀开帘子。

    “裴太医?”祁楚天耳尖,一点细微声响都能察觉。

    裴远声不想耽误时间,把刚刚所见悉数讲给了祁楚天听。祁楚天握着马鞭的手微震,侯元瑶进府不奇怪,可听完裴远声的论述心里总觉的有些异样。原本就对梅园的事情上心,此时一听,忙嘱咐门外等候的邵明澈送裴远声出军营,自己一跃而上乌雅马,哒哒哒往祁府奔去。

    一路风光无限,祁楚天心乱如麻。

    ******

    “姐姐,何必如此作践自己……”侯元瑶倚在仍跪在祁曹氏门前的谢芳初身边。事体大小与缘由,方才接自己的嬷嬷都悉数讲了,此事也怪杨嬷嬷先动的手,不过祁曹氏明知谢芳初非一般女子,可还一昧的去招惹她,原本三两句就能化解的事此时随着谢芳初这脱簪请罪而便的复杂了。

    祁曹氏母女朝窗外冷眼望去,也不知侯元瑶在说什么。

    “娘,你故意去惹那狐媚子……”

    “她越来越不把我放眼里,她不除去,你姐姐怎么进祁府!”

    古代的女人哪,平阶的也斗,跨阶的也斗,每天吃完饭就想着怎样才能热闹些。

    祁曹氏也不是无理取闹,昨天祁进坤来自己房内,有意无意说起了朝廷上的一些事,说者无意,听者却着实上心。祁曹侯三家本就是一体,已经被连续参了好几次,皇帝有些怀疑了。她是主母,当然要想办法让侯元瑶赶紧嫁进来,这样三家的关系才能更紧密。

 第二十六回

    裴远声的猜测不是没有道理,不过就这几次和侯元瑶相处下来,她应该不是蛮不讲理之人,且谢芳初和她的关系看似不错。

    想了半天,不得其解,胯…下的马跑的更快,祁楚天恨不得给它cha上翅膀扑腾扑腾几下就到家。

    门房的小厮恭敬的站着,和往日无异样,不过一侧停靠着的的确是侯府的马车。小厮们见少爷回来,匆忙拉开大门,祁楚天没有减速的意思,哒哒两下直奔后院。

    前院一片安静,祁曹氏院内一片安静,离梅园越近,祁楚天反而有些紧张,乌雅马不愿意被拘泥着,仍飞快往前面跑去。

    远远望见冰绿正在院内东脚的井边浆洗着一身素衣,冰蓝正弯腰打水。大门紧闭,祁楚天的汗珠在烈日下顺着棱角分明的面庞落下,谢芳初这应该是回了梅园了。

    马蹄声响,再远也能听到,更何况此时离梅园也就几步之遥。冰蓝雅绿望着门外的祁楚天,忙起身拴马。

    “夫人可好?”

    “安……安好。”

    冰蓝就是沉不住气,往往平常的事从她口中说出来都会变得异常。祁楚天目光扫过地面的木盆水桶。这是他第二次看到这么白的衣衫,第一次是毕氏棺木前的白布和当时自己的一身孝服,这抹白难道是谢芳初?

    祁楚天双手停在了半空中,夏雪柳半边脸肿着拉开了门,“将军?姐姐,将军回来了!”原本憋屈的小脸上闪过丝丝喜悦,冲里面高兴的叫唤了一声,“将军,你可回来了!”原本有些悦色的脸上顿时又胀的通红,硕大的眼珠夺眶而出,簌簌打湿了怀里捧着的衣衫,咬唇低头兀自寻冰蓝雅绿去了。

    屋内冰凉适宜,祁楚天暑意消了一半,三步并作两步往里走去:

    “娘子!”祁楚天心急,脱口而出。

    门外的一举一动谢芳初早就听到,此时她正坐在床前的贵妃榻上,一侧坐着正是裴远声遇见的侯元瑶,侯元瑶手中正执着一块纱布,小心翼翼在拨弄着什么。祁楚天方才发觉,谢芳初的双膝是裸…露的,精致的面庞也无往日里那股清傲,一双深眸中满是落寞。裸lu的双膝上红斑点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药香。

    他再粗愣,也察觉到谢芳初受了伤,心随着眼睛都被狠狠的刺中了无数刀。

    “侯小姐,我来。”祁楚天接过发愣的侯元瑶手中的纱布,毫不避忌的坐在了谢芳初的脚边,将湖水色的衫裙往上移了一寸,细心的沾取一侧的药汁,他一个武官,此时温柔至极,没触碰一下,都会紧张的望向谢芳初,担心她熬不住,舍不得她疼。

    这点伤,对谢芳初来说,只不过是皮毛而已。侯元瑶看的真切,祁楚天对谢芳初的用情之深,入髓才知其味。

    祁楚天心里有一万个疑问,但有外人在,不便直问。此时一时陷入了沉寂,气氛异常的尴尬。将军夫妇亲昵有余,侯元瑶像一盏硕大的油灯,灭也不是,闪也不是。

    “将军不必担忧,芳初姐姐这是皮外伤……”侯元瑶委婉道,语气中净是关切与安慰,“天气炎热,若不是我早到,只怕姐姐伤的更重,那平日里穿着鞋踏上去,脚底都会被咯的疼,这会儿晒得滚烫,姐姐一跪就是两个时辰,姑姑又劝不起来姐姐,好在我正好路过看到,忙托人回去取了这冰晶生肌膏,是止血化瘀的圣药,再抹两次定能痊愈。”

    祁楚天愣了愣,疑惑的望向一侧的侯元瑶,她依旧是昔日里那番模样,不食人间烟火,微微一笑足以令百花失色,令夏日里给人带来的焦躁之火瞬时灭了一半。

    谢芳初膝盖上的伤的确是由于她长时间跪着所致。

    祁曹氏没想到她那么娇嫩,鲜花还经得起风吹雨打,这谢芳初居然活生生将两侧的膝盖跪的鲜血淋…漓,方才雅绿不知用了多少水多少胰子才将长裙下摆处的两…处…血…迹冲洗干净。由于此时涂抹了药膏的缘故,已经消肿止血,只剩有些深处是不是渗出点血来。

    祁楚天只听着,下手越发的温柔。

    “疼么?”

    谢芳初摇了摇头,侯元瑶几句话便将责任悉数推到了自己身上,一来自己主动去下跪肯定是自己理亏,二来是自己不肯起来,她自己倒成了老好人。这祁楚天定是不疑有他,呵。谢芳初轻咬嘴角,伸手主动握住了祁楚天的拿着纱布的右手。

    祁楚天只觉冰凉彻骨,心里更疼。

    “将军,我自己来。”

    “多谢侯姑娘……”祁楚天起身行礼,二人退到一侧的桌椅旁交谈去了。

    果真是个呆子!谢芳初手下一用力,“啊!”倒吸一口凉气,着实的疼。可疼中有丝丝说不明的感觉,似是千万只大雁飞过,连根羽毛都没落下的落寞感?越想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然,他二人并未注意到谢芳初,侯元瑶正有意无意的望向谢芳初这里,似乎在向祁楚天说着什么。祁楚天背对着谢芳初,看不到他的脸色,可能看到由于放下戒备后那松懈的双肩,侯元瑶时不时的说着什么,时不时的笑笑……

    真是难得看到祁楚天对人如此和颜悦色。难不成和他爹一样,见一个爱一个?谢芳初心寒,垂下的眼睑里一阵酸涩。

 第二十七回

    谢芳初心里的滋味,自己却不明白。一个人站着发愣,夏雪柳拿着真丝百花扇走了过来,轻轻替谢芳初扇着,一双伶俐的眼睛看的真切,祁侯二人在那谈笑风生,虽离得远,可二人脸上露出的笑意着实真实,不像是敷衍。

    “姐姐,将军……”

    这样的笑容,他很久没有在她面前露出来了,今日倒是沾了侯元瑶的光,谢芳初嘴角的笑有些无奈却也略有所思。

    “姐姐!”夏雪柳尖叫,倏地放下手中的扇子,奔向另一侧的药箱。

    低头,刺目。

    一抹鲜红顺着白嫩的小腿缓缓滑落,似红色的宝石又似红泪,一滴一滴,谢芳初眉头微蹙,要紧下唇。擦药的时候一不小心,镊子插、进了膝盖破皮的地方。

    祁楚天倒吸一口凉气,不等夏雪柳拿过药自己已经跑到了谢芳初面前,手中拿着药罐:

    “怎如此不小心?”语气里是满满的心疼,“都怪我,应该我帮你擦药的。”又恢复了往日里的冰块脸,方才的笑容亦消失不见。

    接过夏雪柳递来的棉布,又将镊子递了过去:

    “这个太尖锐,扔了罢!”

    夏雪柳错愕,侯元瑶慢慢走上前来,脸上的笑意仍未散去,谢芳初虽未抬头,可侯元瑶步履轻盈,想必身心愉悦。

    “姐姐……”声音娇弱动人,绝色佳人喜怒嗔悲都是一幅画,“祁将军,我来吧!”

    不容祁楚天拒绝,谢芳初眼帘下已经映入一双纤细修长的手来,心里只觉不适,摇了摇头:

    “不麻烦了。”

    语毕迅速将裙摆放了下来,使出全身力气站了起来,一摇一摆的往床榻走去。夏雪柳正在寻止血药,见谢芳初一步一步慢慢走来,心里疼的像有几十只猫在挠她。

    谢芳初不说话,只看了眼夏雪柳:

    “我累了,送客。”

    夏雪柳为难的看了看身后的祁侯二人,嘴唇动了动,但不知该如何应答。

    他二人自是听到了谢芳初的话,侯元瑶心里一阵冷笑,祁楚天当真以为她是累了,他是真心的想她好好休息,别伤了自己,低头将桌边的佩剑提起:

    “娘子好好休息,我送侯小姐回府。”

    回府?回你个大头鬼……谢芳初心里气急,这男人当真是看上侯元瑶了,她也不回答,绕过桌椅屏风,缓缓坐了下来,这几步走的昏天暗地,额头上的汗珠顺着削瘦的脸颊轻轻滴落,膝盖刺骨似的疼着,心口却灼烧似的燃着。

    夏雪柳轻轻合上门:

    “姐姐,将军离开了。”

    谢芳初面朝里躺着,一动不动,似乎是睡着了。

    夏雪柳见谢芳初没有吩咐,便轻轻放下了绣着百花的床帘,随着珠帘相互碰撞的清脆声,谢芳初开了口:

    “晚上我不吃了。”

    “姐姐……”伫立片刻,见再无吩咐,夏雪柳轻轻走了出去。

    夏日就算在屋里呆着不动,亦觉得燥热。窗外的蝉鸣声更是让人心浮气躁,谢芳初怎能好好休息。原本今日是想将计就计,让祁曹氏对自己动手的,就算不动手,等祁楚天回来,定会闹的祁府鸡犬不宁,退一步说,就算祁楚天回来了,此时已经平息,自己回了梅园,可还是会传到祁楚天耳中,那时他依旧会为自己出头……岂知祁曹氏倒也不傻,不见自己也就算了,还请了侯元瑶来。

    祁凤珠空有一身的蛮力,不足为患,她娘亲却不容小觑。现在每动一下,膝盖疼的厉害,且肿的发亮。

    不要说报仇遥遥无期了,现在自保都是问题。

    ******

    “还未回来?”祁曹氏惊呼,下午得知祁楚天送侯元瑶回府,心里惊诧了一番,此时月朗星稀,祁楚天还未回来。且梅园那位似乎没有和祁楚天多说,她怎能不惊讶。

    这女人不简单。祁曹氏一阵冷笑,笑得一侧的祁凤珠战战兢兢:

    “娘,出什么事了?”

    “今天差一点……”祁曹氏回头,双眼看着祁凤珠,“你呀,就知道吃,再吃怎么嫁的进侯府!?”

    “娘,昨天你还说我瘦,让我多吃点……”

    “……”祁曹氏瞪了眼祁凤珠,“也没让你吃这么多,我要是你,早就去祠堂多拜拜祖先,祁侯两家联姻不要再出什么岔子!”

    “娘!”祁凤珠双颊绯红,“人家还不想嫁……那祠堂太黑,我……我怕……”

    祁曹氏已经气得不知道该回什么了,只摆了摆手:

    “秦嬷嬷,送小姐回房。”

    今日一事,自己处了上风,可深思,祁楚天一日不离开谢芳初,那侯元瑶嫁入祁府的事都不能落定。且她是一根锐利的刺儿,扎手,伤她的同时,自己定不能全身而退。

    看来不仅祁凤珠要去祠堂,自己也要去祷告才行。

    苏嬷嬷端着参汤,叩响了门。

    “老爷回来了么?”

    “回夫人,老爷今日议事,方才又出府了。”

    父子俩都出了门,祁曹氏一口将参汤喝尽,“明日老爷不上朝,你去张罗写芷月斋的早点回来。”

    “是。”

    这个刺儿,挑不起,那还不能将她送出府?祁进坤也不喜她在府内呆着,明日开始每日唠叨几句,说不定就将她遣出府了。

    翌日,东方微亮,祁曹氏已经起来。

    主院的芙蓉厅内,苏嬷嬷正张罗着早膳,芷月斋的松子百岁糕,千红珠玉团,金枣碧叶糕……芷月斋的糕点,京中第一,每次排队最少也要半个时辰,今日苏嬷嬷将这些招牌点心买齐了,着实不易。

    秦嬷嬷正拎着食盒进来。

    祁曹氏的丫头上前接过,打开是温热适宜的薏米绿豆琼玉粥,不多不少,正好三碗的样子。这粥,更是难买,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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