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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总想碰瓷我-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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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毓不以为然,却忽然肃着个脸,正色道,“丛林危险,二姑娘不可再入了。”
  涟歌无心与他攀谈,道,“世子害怕,便不必进了,臣女先行告退。”
  说完,也不等他表态,挥动手中长鞭,将他甩在身后。
  傅毓注视着她轻捷矫捷的白色背影消失在密林里,长吁一口气,皱着眉追了上去。
  皇家猎场果然不虚,还未走多久,便借到好几只猎物,涟歌大为满足,觉得身后的马蹄声也没那么讨厌了。
  “未知二姑娘竟是猎中好手,真叫本世子刮目相看了。”傅毓跟了一路,却从不出手,涟歌有些摸不准他的意思,只好道,“世子赞缪了。”
  她这般敷衍着,视线所及却掠到前方林子里闪过一只鹿,那鹿通体纯白,竟是少见的白鹿。
  问九鼎,逐白鹿,向来是英雄豪杰心之所向,如今天下一统二百余年,前半句是无人敢宣之于口,后半句却能令男儿们心潮澎湃。
  当即唿哨声连连响起,四面八方都有人追了过去。
  涟歌也喜欢那惊鸿一瞥的神鹿之美,一蹬马腹,长发扬起,驭马如箭一般长驰而出,烟尘如线瞬间消失傅毓面前。
  傅毓也来了兴致,一改先前吊儿郎当的模样,夹紧马肚从另一个方向寻着白鹿消失的地方追过去。
  一路上,涟歌急速驰骋,扬鞭策马,她选的马儿是小马,虽然脚程算不上极佳,却胜在灵活,在密林中穿行另如履平地,不多时就将旁的马蹄声远远抛下。
  初春山林内寒风阵阵,卷起三千尘埃如雪,疾驰中她的发髻横亘的树枝挂散,她只得停下来,重新将头发束好。
  这般不管不顾的跑了一路,涟歌才发现这处没有马蹄踩过的痕迹,且植被葳蕤茂密,高树丛生,她意识到自己可能不小心偏离了路线,出了皇家猎场范围。
  这时再顾不得心心念念的白鹿,只想着得找到路回去才行。
  四下逡巡,眼角却捕捉到有雪光一闪,是方才那只鹿像一道闪电般从深翠不凋的常青树木中掠过,不知是被何人追逐,从它奔跑跳跃的姿势中尚见慌乱,但其跨越的身姿极美,夺人眼球。
  涟歌定下心神,甚至能看见它头上那副巨大的梅枝一般淡红的角。
  这可因祸得福,得来全不费工夫!
  涟歌顾不得其他,立即抬手!
  取弓!搭箭!上弦!开弓!
  “嗡!”
  利箭割破空气,只刹那便穿越丛林,直奔白鹿双眼!
  这是萧洵教她的功夫,穿眼,不伤皮。
  她可是打算将这白鹿的皮拨下来,制成靴子送人的!被箭镞破坏了就不美了。
  可惜,射歪了。
  她也不恼,打马追上去,重新张弓搭箭。
  “咻!”又是一声利箭破空之音。
  不知道哪个方向突然也射出一柄箭,因为极快极疾,甚至带动空气都似乎在微微扭曲,只刹那便穿越丛林,正中那受了惊的白鹿的双眼。
  涟歌为这样超高的箭术惊讶,朝着利箭来向望去,却只能看见层层屏障一般的植被,不见其人。
  然那鹿重伤,不知怎的却未死,凄厉的叫一声,抬腿狂奔,速度比先前更快了几倍。
  不远处一阵树叶拨动之声,那出箭之人似也追了出去,涟歌想知道是何人猎得此鹿,起了好奇之心,厉呵一声一拍马,胯。下马蹄泼辣辣追了上去。
  深深浅浅的丛林之中,白光如练,后面双骑你追我赶,林木掩映间,涟歌只隐约看得见前面那匹黑马,看不清马上到底是何人。
  两人逐鹿,越追越远,直到追出丛林边缘,前路开阔险仄,云海翻腾,涟歌心知他们可能追到了山顶之巅,悬崖峭壁处,已不可再进。
  正在此时,前头奔跑的白鹿似终于力竭,撞上崖边孤松,长嘶而亡。
  前面那骑停下,马上男子旋落在地,迈开长腿走过去,弯腰摸了摸白鹿的角,转过身来和对视。
  远处青山隐隐,隔着腾起的云雾更显神秘。一线彩霞抹上黛青长天,红光拍打在傅彦行身上,更衬得他身姿修长挺直,脸部线条精致优雅,迎着山风的衣袂飘飞,他微微笑着看她,如隐在金光之中的神灵。
  涟歌惊喜极了,扑过去在他身前站定,“行哥哥,怎么是你?”
  傅彦行拂去她额角的汗,眉头一挑,“怎么不是我?”
  涟歌眉眼弯弯,“我是说,行哥哥你太厉害了,方才我也有出箭,不过射歪了。”她未曾料到是他猎到这只鹿,且此地只有他二人在,这种自豪感在“二人同在”的加持下持续升腾,令她觉得十分满足。
  傅彦行明白他的意思,含着笑指了指地上白鹿,道:“既然你也出力了,那这鹿便是我二人一同猎到的。”
  涟歌丝毫不谦虚,点头,“正当如此。”
  随即哈哈一笑。
  笑完以后二人坐在落叶之间歇息,涟歌望着还在微微抽搐的白鹿,问道,“行哥哥,你有水囊吗?”
  傅彦行以为她是渴了,道,“有。”说罢便站起身去拿。
  涟歌接过来却不喝,将水倒出来,拿出自上元节以后便带着防身的小刀子,蹲到白鹿面前去放血。她看的医书颇多,知道怎样给白鹿放血且不伤皮,“这鹿血可是个好东西,趁这鹿还有体温,得赶紧放出来装着,回头给你喝了补身体。行哥哥你最近都瘦了。”
  她装好一袋,又去拿自己那匹马上的,回头却见傅彦行脸色极其不自然。
  “行哥哥,你怎么了?”她眨眨眼睛,觉得他有些脸红。
  傅彦行掩嘴轻咳,视线飘忽,“没事。”他将白鹿提起扔到马背上,一跃而起,“你先回去吧。”
  涟歌知道他们眼下不好同去同归,便将两个水囊交给他,道,“行哥哥,既然这只白鹿是咱们一起猎到的,那鹿皮回头可得给我。”
  傅彦行居高临下望着他,脸上扬起一抹不明显的温润笑意,道,“既然这只白鹿是咱们一起猎到的,那你回头可得做一双鹿皮靴子给我。”
  涟歌先前就起了这想法,听他这么直白的说出来,不禁有点儿羞赧,却还是点头。
  她将方才出来前的比赛忘了个一干二净,直接回了营帐,却见本来一派安然的营地里慌乱成一团。
  王湾湾和薛采月早就回来了,一见她便焦急地迎上来,问道,“你去哪儿了?”
  涟歌道,“不小心迷路了,怎么了?”
  王湾湾道,“你没事就好,方才晋王爷竟然碰到了一只老虎。”
  涟歌震惊!这里是皇家别苑,怎么会有老虎?
  薛采月接着道,“幸好王爷没事,幸亏了他身边那个忠心的护卫,替他挡了一下,不然……”
  “可惜了那侍卫,肩膀被咬了一口,听说本来手臂就有伤,如今又伤这么一下,估计要残了……”王湾湾压低了声音,“陛下还未归来,齐王已经下令去找了。”
  营地内气氛低迷,几人说完,便散了。涟歌坐在帐中,颇有些心神不宁,派望舒出去打听,不多时望舒归来,道,“陛下已经平安回营地,正下令彻查了”
  涟歌这才松了一口气。
  有人替自己舍身饲虎,晋王十分动容,勒令随行的太医一定要治好他属下的伤,太医们整治过后,道,“他只是失血过多,并未伤及根本。”
  晋王眉头直突,“那他的手?”
  老太医抚须叹道,“许是那虎伤人时已是强弩之末,故而这位小兄弟只是被咬破血脉,并未被咬断肩膀。”
  听他这意思是并未大碍,晋王悬心方落地。
  他忘不了那一幕。
  今日本安排了刺客准备行刺皇帝的,却不想他还未放出信号,便有一斑斓猛虎自丛林深处蹿出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猛虎长啸,带起一阵腥气的风,一时间树木摇撼山林低伏,林木间各色小兽都在惊惶逃窜,马儿慑于百兽之王的威吓,竟瑟瑟发抖走不动路。他们不得已弃马而逃,然那大虫发了狂,长啸一声便追上来,竟是直朝晋王而去。
  同行的护卫们两股战战,但哪有弃王爷于不顾的道理,虽心中害怕,也不得不鼓足勇气,张弓搭箭瞄准猛虎。
  人多势众,猛虎也讨不了好,连中数箭,吃痛之下更是发狂,张开血口大盆便咬下去。
  腥臭的涎水几乎要滴到他的脸上,晋王惊惶失措,这时再拔刀已然来不及。眼看着狰狞的虎首就在眼前,利齿如无数小匕首般寒光闪烁,晋王眼前一黑,心中大喊,“天要亡我!”
  然意料中的疼痛感并未落下,一道利影刹那间落到他面前,手持利刃一刀劈向猛虎眉间!
  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的萧洵。
  他用力之狠,刀刃插入猛虎一只眼中便拔不出来,只得弃刀滚地,躲过伤重激怒的猛虎劈空一爪。侍卫们将晋王救出猛虎攻击范围,忙上前去帮萧洵。
  猛虎很快被众人制服,然萧洵肩膀被被咬了一口,很快失血过多,晕倒之前对他道,“王爷没事,属下便放心了。”
  晋王一生多疑,哪怕是他最宠爱的侧妃和庶子,他也从未完全信任过,可今时今日被萧洵舍命相救,却觉得感怀。
  萧洵睁开眼睛,见到晋王,撑着身子欲起身行礼,被他拦住,听他道,“你是好样的。”
  他盖在被衾下的手臂还在隐隐作痛,但萧洵知道,哪怕他就这么残了,也值了。
  这般想着,他却恭敬地低头,“在下既然下定决心要追随王爷,这条命,便是您的。”
  晋王朗声一笑,道,“好,好,好。”
  入了夜,涟歌却无睡意,坐在桌边抚弄那束野花。晚膳是皇帝御赐的鹿肉,每人一份,到她这里的是一只鹿腿,她吃的开怀,却莫名觉得有些躁意,久久难以平静。
  有旌布摩擦之音,她抬眼望去,有个熟悉的身影掀帘而入,涟歌迎上去,低声道,“行哥哥,你怎么来了?”
  傅彦行神色肃穆,道,“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第73章 坦诚
  涟歌一路小心,跟着傅彦行来到一处帐篷前; 看规制; 是随从们居住的帐篷; 是萧洵受伤后; 晋王体恤他为方便他养伤; 特意腾出来的一顶,目下只有他一人使用。
  进入后见一个年轻男子躺在床榻上,空气中是熟悉的药味,夹杂着淡淡血腥。
  傅彦行神情严肃; 低声道,“你……去看看他。”
  涟歌猜想到这便是下午那位以身饲虎救了晋王的人; 轻手轻脚过去坐到一边,搭脉诊疗,片刻后道,“失血过多。”
  萧洵醒着,启唇低低叫了一声; “眠眠。”
  涟歌大惊; 自然听出他的声音; 可眼前之人面容全然陌生; 她心中闪过数种念头,眼眶却是红了,“哥哥?”
  “哎,是我。”萧洵握住她手。
  此情此景不便多言,涟歌默默将他的伤药换好; 什么也没问,等萧洵睡着以后,又跟着傅彦行出了帐篷。
  回到自己的营帐,她才小声道,“陛下不解释一下吗?”
  她已然怒极,连行哥哥也不愿叫了。
  傅彦行无奈一叹,想将人拉过来说话,涟歌却没动,他不敢用力,只好自己坐过去,压低嗓音道,“你哥哥他,在为我做事。”
  涟歌颔首,等他说下文。
  “你也见到了,是很危险之事。”他不知怎的,觉得有些难以启齿,“我需要他尽快取得晋王信任,却不知他能做到这一地步。”
  涟歌抬头看他,眼眶里水雾升腾,迅速凝结成晶莹的泪珠,咬了咬嘴唇,问出她一直害怕却不得不问的问题,“那只老虎,是陛下安排的吗?”
  傅彦行心中一紧,立马否认,“不是!”
  涟歌沉默着,不知信了没有,一双眼平静的,直勾勾的望着他。
  傅彦行抿了抿嘴,急了,“真不是我,我……”
  涟歌心里乱的很,打断他,“我信你。”
  她上次说过,只要他说的,她都信,他没说的,她也不乱猜。但这回见到萧洵那副模样,她心里痛到极点,那是她最亲近的兄长,却成了这副样子,她怎能平静。
  涟歌越想越难受,眼泪连成一串粉然滚落,傅彦行被她哭得心也化了,忍不住伸手想抚一抚她的眉眼,被她偏头躲开了。
  傅彦行有些执拗,用力将人箍进怀中,任她泪水沾湿衣襟,低语道,“是行哥哥不好。”
  涟歌挣扎出来,一双手在他胸膛上胡乱敲打,哽咽着用气音骂他,“都怪你都怪你,那是我哥哥……”
  “嗯,怪我,怪我,都怪我。”傅彦行抓着她的手,一句句应下。
  涟歌哭够了,才道,“你说。”
  傅彦行一顿,不知从何说起。涟歌却误会了,脾气不知怎地上来了,一下把他推开,道,“你不说就走!”
  傅彦行将她抱起来,塞进被衾里,用力裹住了,才慢慢道,“我是不知道怎么说。”
  涟歌眉头一松,撇撇嘴,“那就从头说起。”
  傅彦行因她的直白发笑,略整理了思绪,娓娓道来,“要论前因后果,此事需得从我的皇祖父那一代说起。”
  长夜寂然,他用气音说话,语调又低又平,涟歌忍不住将他拉坐到床边,把头枕到他肩上屏住呼吸去听。
  “我的皇祖父有一个弟弟,便是如今的老晋王,后来我皇祖父登基为帝,封了弟弟为晋王,镇守西北。”傅彦行长吁一口气,道,“但我的皇祖父,不到四十岁便莫名英年早逝。且他一生只有我父皇一个子嗣,十二岁的我的父皇,便被推上了这个孤寂的高位。”
  涟歌十分惊讶,身为一国之君,后宫佳丽三千,怎会只有一个子嗣?
  傅彦行似知她所想,抚着她的头顶,沉默许久才道,“当年太医院也查过,查不出原因,就连皇祖父的死因,也没个定论。”
  那样的皇家秘辛,向来不能与外人道,他查阅卷宗,只能查到那些年的太医院,太医换了一茬又一茬,院首也在那不久后举家离京,不知去向。
  “直到我的父皇前几年莫名染疾,我才下功夫去查,这才寻到点蛛丝马迹。”他长长停顿住,不知该如何往下说,连眉头都紧紧蹙起来。
  “查出来什么了?”涟歌没忍住问道。
  “我的皇祖父,是被我的皇祖母害的。”他情绪愈发低迷,低低道,“就连我的父皇,多半也……”
  他没说这些与晋王有何关系,但涟歌却一下明白,这其中晋王一定是个重要角色,老晋王也好,新晋王也罢,没一个干净的。
  她没有问为何太皇太后要做这些事,只是将手从被衾里伸出来去抓住他的,心疼的很。
  “于公于私,我都要有所作为。”他的心微微提起来,反手将人握住,“你哥哥便是替我釜底抽薪之人。”
  涟歌仰着头望着他,从她的方向,只能看到他的侧脸,耳朵里听着他那些话,心中却生出别样心思来,想要亲亲他哄哄他,可两人都坐着,她不够高,亲不到脸,只好就近在他喉结上啄了一口。
  傅彦行:“……”
  任谁在叙说这样的事情时心情都不会好,可忽然被这样亲一口,傅彦行一下被撩个正着,只觉得整个人都荡漾起来,被她的善意烘得又暖又踏实。将她连被带人裹住,用额头去顶她,笑道,“你亲我干什么?”
  涟歌倒下去靠在床头,发现躲不了了才求饶,得寸进尺地在他脸上摸了一下,认真说道,“行哥哥,我疼你。”
  傅彦行心软的厉害,稍撑起身子将人圈在势力范围内,却又听她板着脸道,“可是我哥哥受伤了,我还是生气,要罚你。”
  她已经明白萧洵的伤是非受不可,也不是不讲道理,但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心疼傅彦行,自然也心疼家里人。
  她色厉内荏的模样看得傅彦行直想笑,问她,“怎么罚?”
  涟歌哼哼两声,做出恶狠狠的样子,手指在他胸口敲了几下,“罚你三天不能见我。”
  这可真是罚到点子上了。
  傅彦行被赶出帐篷,外间云疏月寂,除了侍卫们围着营地外围一圈一圈巡逻的脚步声,唯有凉风阵阵。
  这一夜,注定好眠。
  有猛虎出没的事,似乎没了下文,禁卫军们将猎场仔细搜寻一遍后,皇帝下令,继续春猎。
  涟歌心道他估计别有用意,却没了再去打猎的心思,留在营帐中发呆。
  不多时便有晋王的随从来请,涟歌心中忐忑,才跟着去了昨夜去过的帐篷。
  萧洵心中惦记妹妹,怕她昨夜知道他受伤后会胡思乱想,索性兵行险着,同晋王讲希望他能将涟歌请来顾看自己。晋王一开始不同意,萧洵保证自己能劝服妹妹保密,他如今看萧洵很是合心意,便也同意了。
  换过药以后,涟歌道,“我都知道了。”
  帐中还有晋王旁的亲信,她话也不好说太直接,萧洵却懂她的意思,心中怅然,“让你担心了。”
  涟歌道,“我虽不知哥哥怎会出现在这里,可你不说,我也不问,只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你这手,差点就废了。”
  萧洵安慰他,“大丈夫有所作为,有所不为。我自己觉得值便是了。你要记得替我保密,莫让父母亲知晓,害他们担心就是我的过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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