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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烟-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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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像把大铁钳,掐得我脸骨生疼。我又怕又惊,又气又恼,眼中不觉大颗大颗掉下泪来。
他见我哭了,面色登时和软下来,微微蹙了蹙眉头,把手松开,叹了口气。
我头上湿漉漉的,水珠滴滴答答,把上衣和裙子都打湿了,身上一阵阵发冷。
我一边抽抽噎噎地哭着,一边站起身,打散了头发,把水拧了几拧,只觉冷风嗖嗖,不禁连连发抖,紧接着便打了数个喷嚏。
他立起来,把自己的斗篷解下,披在了我身上。
我一把扯下来,愤愤然扬手抛进了湖里。
“你!——”他劈手扳过我的肩,手上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气得脸色发白,咬牙恨恨道,“我真想揍你!”
我一边哭,一边挣扎,不顾体面,挥拳不停往他身上乱捶乱打。
他紧抿着嘴唇,一声不吭地瞪着我,不闪不避,由着我闹了一会儿。
“打够了?消气了?这下可满意了?”他苦笑了一下,眼中泛起一丝不屑之意,冷冷地讥讽,“你的性子真是要强得很呢!”
我抬起衣袖擦了一把眼泪,弯腰拾起船棹,想把它也扔下水去,却又觉得那样做实在有些过分,况且我们此刻正处在湖中央,四面都被荷花挡住,很难被岸边的人发觉。如果没了棹,只怕真要被困在这里了。
想到这,我不禁叹了口气,把棹伸下了水,重新将船点开。
他也转过身,在另一边静静坐了下来,沉默不语。
我不去瞧他,也不出声,只默默辨别着水的流向和风向,往前划船。
谁知天气乍阴乍晴,不一会儿又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他起身道:“先进舱避避雨吧。”
我充耳不闻,只管划水,也不搭腔。
听他在身后叹了口气,走进船舱,不一会儿又出来,竟是拿了我挂在壁上的青绸油伞,遮在了我们的头顶。
“哎——”他伸指点了点我的肩头,放轻了声音,“还生气哪?”
我把头撇过一边,硬着心肠不去理睬他。
“不但固执,还很小气呀。”他见我不答,由不得叹了口气,轻轻笑着,自言自嘲,“我这何苦来?往人家船上避了回雨,倒结下一场怨,白白招人恨我。下次可再不敢往舟中避雨了,免得遇上一位好看的女菩萨,又要横眉竖眼地对我发慈悲了。”
我强忍着笑,撇了撇嘴,偏不理会他。
他有一搭没一搭和我说些闲话,我只是低头划船,不答腔。
小舫渐渐靠了东岸,雨竟然又停了。
他收起伞,放在我身边,道了谢,告了辞,转身上了岸,才要抬脚走,忽又回转身望着我,我忙把视线移向水面。
他笑了几声,口气变得很是温和:“快回去擦干头发,换身衣裳,感染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我扭过脸看着别处,不答话,连连做了几个让他走开的手势。
“告辞了!”他带笑道了一声。
听到脚步声响,我暗自庆幸,这下可把瘟神给送走了,下回出门划船,一定记得先看看黄历。
我转头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个大大的鬼脸,不由笑了起来。
他脑袋后仿佛长了眼睛,突然间又回过头——
我脸上已经收不住,被他看了个正着,面颊上不由一热,身上却冷不丁打了个寒噤,于是只在转瞬间,鬼脸骤然变成一个大大的喷嚏。
几步开外,他立在秋风里望着我,呵呵朗笑起来,气质卓然,丰神超逸,一瞬间点亮了满山枫红。

☆、惊梦

一阵冷风迎面吹来,我抱着身子,禁不住连打了几个哆嗦,忙忙返身避入舱内,用手交叉摩挲着上臂暖了暖身,把琴托起来,准备返回心烟庭。
哪知一拿起琴来,才发现下面竟压着一枚瑜玉。玉的正面精工雕琢着貔貅祥瑞兽纹,反面猗猗几竿翠竹,镌着两行古字: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我自忖,这枚玉佩定是那人不小心遗落的,于是忙携了琴匆匆上岸,想趁着他还没走远,把他喊住,将玉归还。然而等我站在湖边往四周观望时,却已不见了那人踪影。
我只得咬牙忍着冷,一路瑟缩着,抱琴跑回了心烟庭。
芹嬷嬷迎头见到我的狼狈样,不由大吃一惊,一面拿了手巾替我擦头发,一面问:“公主不是带了伞嘛,怎么还淋了雨?”
我尴尬地笑了笑,也不答话。
芹嬷嬷少不得往我身上摸了摸,不禁倒抽一口冷气:“了不得,衣裳也湿了!这要淋出病来可怎么好!”说着,便一叠声吩咐了侍女去准备热水,好给我沐浴。又派丫鬟赶紧煮了姜汤,要我趁热喝下。
起初,我只是觉得头痛畏寒,身子懒怠,谁知到了傍晚时候,竟发起了高烧,浑身酸痛,头脑昏沉。
我蜷缩在厚厚的棉被里,只觉得全身一阵阵发冷,迷迷糊糊中,突听外间嚯啷一声,不知把什么东西重重砸碎在地上,有人边咳边低低骂了一声:“你们是怎么服侍公主的?!咳咳咳,还有你们这些太医……一拨无用的杀才!”
我心头不禁一抽,强撑着把眼睛睁开一线,昏昏沉沉中看见凤尾罗帐外人影晃动,有人放轻脚步走了进来。
我只管合着眼睛,口内有气无力道:“再给我加床被子……”
帐子隐约被人拂了开来,一丝风掠过我的面庞,我皱着眉头往被子里缩了一缩。
有人坐到了我的身边,取走了我额上敷着的湿巾,用手摸了摸我的额头——那只手宽宽的,有些发凉,覆在我滚烫的额上,竟让我觉得很是舒服。
“服了药怎么还烧得这样厉害?”
恍惚中有个声音蓦地响起,似远似近,震得我脑子里嘤嘤嗡嗡,那只手从我的面颊滑到脖颈处,然后从被子里轻轻拉出了我靠着床沿的那只手臂,紧接着便有人把指尖轻轻搭在了我的脉搏上。
屋子里鸦雀无声,我被病痛煎熬着,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昏黑,头脑晕眩得厉害,一颗心不由自主地冲着黑沉沉的深渊坠落下去,我想大声喊人救命,却感觉全身无力,动不能动,喉咙中又干又痛,竟连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一束光在我头顶照亮。
有人抓住了我的一只手腕,我猛然抬头望去,不是别人,正是那个闯入白鹄舫中避雨的人。
船行在云天高处,下面云海翻涌,天风浩荡。我的身体悬在半空,随风摇摇晃晃,只要他一松手,我便会坠落下去。
他屈膝半跪在船头,一手抓住我的手臂,象牙色的织锦长袍和银灰色斗篷迎风翻飞如潮。
“把玉佩还给我,我便救你上来。”他垂眸看着我,言语含笑。
我心中一喜,忙道:“真的么?我还你就是。”
我急忙用手在身上摸找了一番,忽然想起并未随身携带,而是把那枚玉佩收在了紫檀匣子里。
“我没有带来,等回去后我一定还你!”我仰起脸看着他,坚定地承诺。
他低低笑了起来,将背在身后的那只手撤回前面,在我头顶上晃了一晃,那枚玉佩正悬在他的指间。
“这是刚才从你身上拿回来的,”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嘲讽,“你竟说你没带在身上?”
我大为惊愕,怔怔说不出话来。
“我本来是想救你的,可你却欺骗我!”他阴沉着脸恨恨道,“既然你这么想要它,那就让它陪你一起去吧!”
他的眼色渐渐转为冷厉,抓住我的手一分分松开——
“不要!——”我大声呼喊,用哀求的目光看着他,却见他忽地一扬手,将那枚玉佩朝我抛了过来。
我在重重云霓中飘坠,下意识伸手接住。
他在船头立起身,对着我微微冷笑:“欺骗我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扑通一声,我的身体沉没水中,我看见自己长长的头发像水草一样漂浮。
水是那样冰冷,让我禁不住颤抖。
一片片如火的枫叶飘落,将整个水面密密层层铺满,映得我面前一片血红!
我拼尽全身气力游到岸边,一回首,却见他正坐在彼岸,手抚琴弦,吟唱着风雨中的那首歌谣——
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
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
环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
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音声沉沉,带着悲伤的韵调在耳边萦绕不散。血红色的波涛汹涌澎湃,水位逐渐抬高,一层层漫上岸来——
我惊骇狂奔,惶急中一回头,却见他已被血海吞没……
好多的血,好多的血……
可那不是枫红么?怎么会是血呢?
到底是枫红,还是血?
枫红……
血……
“十一妹妹,醒醒,快醒醒!……”
忽然听到有人在一叠声唤着我,那人的声音好熟悉。
我朦朦胧胧睁开眼睛,意识却仍然沉在方才的梦里,口中不停惊嚷着:“血,好多的血,好多……”
“醒醒!别怕!你是做恶梦了吧?”景昀轻轻拍着我的脸,眼神隐约有些急切。
我眨眨眼睛,头脑渐渐清明,脱口唤了他一声“六哥”。
景昀这才一脸释然,轻轻舒了口气,微笑道:“昏睡了两天两夜,又是发烧,又是说胡话,差点把六哥吓坏了。你可算是醒了,有没有觉得好些了?”
我木然点了点头。
“把药趁热喝了吧。”景昀边说边扶我坐起,向着一边侍立的婢女递了个眼色,叫她把药碗端过来。
景昀拿起汤匙缓缓搅动了一下药汁,嘘气轻轻吹了吹,问道:“调入蜂蜜没有?”
侍女躬身回答:“加过半勺。”
景昀用汤匙取了小半勺药汁,亲自尝了尝,冲我点了点头:“不是那么苦了,你试试。”
我软绵绵地倚靠在他怀里,就着他手中的碗饮下几口,不由皱起眉头,不愿再喝。
“乖,忍着些,得都喝了才行。”景昀伸着碗,硬往我唇边送。
我抬臂挡住他的手,扭过头,苦着脸连声抱怨:“不喝!不喝!苦死啦!”
“你还好意思叫苦?”景昀轻轻拧住我的耳朵,温声责备,“下雨天不老实待在屋子里,出去乱跑什么?淋一回雨,白遭这场罪,累得六哥替你担心。六哥还没说你呢,你倒先叫起苦来了?既怕药苦,就不该生病,越要珍重自己才是。”
“快些趁热喝了,别让六哥费事。”景昀提着我的耳朵轻轻扯动了几下,微微眯起眼睛笑道,“再不听话,我可要拧耳朵了?”
我忙抓住他的手,央求道:“别别别——我喝就是了。”
“这还差不多。”景昀一笑,松开了手。
我少不得硬着头皮把药一气灌了下去,拧着眉头漱了口,可还是苦得吐了老半天舌头。
景昀用指尖轻抚着我的眉心,摇了摇头:“淋雨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这回可尝着滋味了?”
我一面稀里糊涂地摆手,一面懒懒分辩:“不是淋了雨,是有人把我推下了水。”
“你说什么?这还了得!”景昀面色一凛,扳过我的肩头,看定我,“到底怎么回事?”
我定定瞧着他那一脸严肃的表情,暗自有些后悔一时糊涂竟说漏了嘴。
“难不成是你七姐八姐和十四弟他们又欺负你了?”景昀皱了皱眉。
我忙摇摇头,答:“不是。”
景昀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冷芒:“到底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看我不揭了他的皮!”
我心里一紧,暗忖到底要不要把船上发生的事情告诉六哥呢?可看他的样子,若是给他知道了,似乎断断不会轻饶了那个人的。上次为鸟笼的事,已经害得那两个小太监各自挨了三十皮鞭,虽说他们为脱罪在太后面前说了谎,可毕竟是我闯下祸连累了他们,至今我仍然愧疚不安。那个推我下水的人虽然有些讨厌,可还不至于太坏。
“你倒是说话呀?”景昀轻推了我一把,眉目间微微有几分焦躁,“你在顾虑什么,只管跟六哥说!”
我叹了口气,只好回答:“我不知道他是谁,好像从未见过。”
“从未见过?”景昀脸上闪过一丝疑惑,思忖了片刻,问,“那人是男是女?长相衣着可还记得?”
我一怔,连忙摇头:“我、我只见闪过一个影子,其他都没来得及看清楚。”
景昀凝眸不语,面色狐疑。
我赶忙把话岔开,伸手朝案上指了一指:“六哥给的琴,被我不小心弄断了一根弦。”
景昀转过头,往桌子上瞟了一眼,随口应道:“等再续上一根吧。”
我趁机探问:“那琴是六哥从何处得来的?”
景昀微微一怔:“你问这个作什么?”
“噢,”我口里支吾着,不由垂下了视线,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我、我只是担心那种上好的琴弦在一般的地方不容易找到。”
景昀浅浅笑了笑:“你不用费心,六哥自有法子。”

☆、相救(上)

房中卧病,总觉闷闷无趣,心下盼着有人来看看我,等到慕容煊和悦瑶来望侯我,说不了三五句便又腻烦了,他们见我在病中心绪不佳,也并不责怪我接待不周。
景昀早已命人修好了琴,派婢女送了过来,我看也未看,便叫人收了起来。
展眼已过数日,我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多半,只是咳嗽好得慢些,晚上尤其咳得厉害。
这日,天气很好,秋阳满窗,照得室内一片明朗,我的心情也不错,随手推开一扇窗,不期然一枝秋海棠恰恰伸到了面前,花叶斑斓,正开得艳丽迷人,让我精神为之一爽,再也耐不住性子待在屋中。
我拿话支开了芹嬷嬷并房中的几个侍女,偷偷溜出了心烟庭,信步而行。
我站在太阳底下,闭上眼睛,觉得浑身暖洋洋得无比舒服,真是一旦生了病才知健康的无比珍贵啊。转念想起那两只从荷花湖中捞起的小纸船,不知今日还会不会再有,心中暗自思忖着,脚下便往荷花湖那边行了去。
远远地只见山丘上一片如火似锦的丹红,层林尽染,漫山红遍,一派静穆辉煌的境界,撩人欲醉。
我痴痴立在日光下,望了好一阵儿,满心赞叹,忍不住喃喃:“真是好看!……”最后一个字尚未吐出,只觉胸口一滞,又禁不住咳嗽起来。
“嘻,十一妹妹可好些了?”若瑾从我背后走来,若讥若笑打量了我几眼,“怎么还咳得这样厉害?”
玉苒紧随在她身后,撇了撇嘴,忿忿哼了一声:“你生病关我们什么事,害我们被六哥数落一顿,真不知你给六哥灌了什么迷魂汤,他处处向着你!”
我一怔,不由皱了皱眉头,气喘微微地想要开口辩驳,谁知一张嘴又是连声咳嗽。
“讨厌!”玉苒冲我翻了个白眼,面带嫌恶地挥了挥衣袖,“唾沫星子都溅到我脸上了!”
玉苒拿指头用力在我肩头戳了几下,怒气冲冲道:“我可警告你,少在六哥面前乱嚼舌根,就算有他给你撑腰,我也不怕!”说到激愤处,她猛地伸手推了我一下。
我毫无防备,脚下禁不住一个趔趄,往后连连倒退数步,心头一阵气恼,胸口起伏不定。
若瑾冷笑了一声,上前拍了拍我的肩头:“十一妹妹,消消气,她只不过是吓唬吓唬你,和你玩笑罢了,你可别当真呀。”说着,她一双细长妩媚的眼睛滴溜溜一转,似是朝着玉苒使了个眼色。
玉苒脸上的骄矜之气慢慢收敛,口中换了副腔调:“是啊,你可得好生保养身子,别像父皇那样留下病根才好。”
我心中不由一动,觉得她的话大有深意。
“你可知父皇为什么老是咳嗽么?”若瑾的脸上流露出几分神秘,眼神狡黠。
我心头一震,抬眸看定她:“为什么?”
若瑾把脸凑到我的耳边,低低道:“那都是你母亲害的!”
我不由一惊,转头看向她的眼睛。
她唇边似笑非笑,眼中锋利的光刺得我心中生疼。
“你骗人!”我垂下眉睫,遮掩住内心的慌乱。
“有什么好骗你的?”玉苒不屑地扫了我一眼,“你不想知道关于你母亲的事情么?”
我浑身一颤,脱口道:“你知道?”
若瑾深深换了口气,挑眉道:“你先发个誓来,保证不对任何人说,是我们告诉你的,尤其不能跟父皇说。”
我愣了愣,道:“我发誓,决不告诉任何人是七姐和八姐对我说的这件事。”
玉苒扯动嘴角,哼了一声:“这算什么发誓?”
若瑾接道:“你把后面加上,如若不然,天打雷劈,万箭穿心而死!”
我不由倒抽一口冷气,手在袖中暗暗捻了把冷汗。
“怎么,你害怕了?”若瑾故意激我,嘴角勾起一丝轻蔑的笑意。
我大声道:“有什么好怕的,我说就是。”
我按着她方才所说,将誓言重复一遍。
“好,”若瑾点了点头,指了指山丘上,“你先去帮我把墨球儿找回来,我就告诉你,它刚才跑到枫树林里边去了……”
“哼!”我冷冷盯着她,暗暗咬牙,若瑾明明知道我怕猫,却故意打发我去寻墨球,分明是故意刁难我。
“怎么你不乐意?”玉苒扬起下巴,面色倨傲,“用不着你,你走吧!”
我一直很想知道有关母亲的事情,却奈何无人前来告知,如今有了一线希望,便不想生生放过,可又担心她们是窜通一气来哄骗我,心中忖度片刻,一时找不到更好的法子让她们开口讲出真话,只得说道:“你们也发个誓,要是我找回墨球,你们一定会告诉我母亲的事,而且绝不会骗我!”
若瑾和玉苒对望一眼,异口同声道:“行!”
若瑾郑重道:“我在此起誓,如果你帮我找回墨球,我一定告诉你有关你母亲的事,决不食言,若违此誓,天打雷劈,万箭穿心而死!”
玉苒接着也发了一遍毒誓,翻着白眼没好气道:“这下总可以了吧?”
我点点头,转身走上山坡,四处寻找那只小黑猫的踪影。
红叶无风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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