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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台是一个拥有大面积未被开采密林的原生态区域，那些途经生命之流支流的山洞中极有可能存在阿斯兰期望的东西。
午后，基比亚独自一人溜出了营地。
一件事情的成功率不到七成她是不会考虑的——当天由于圆月轮部队据点的暴露，全体指挥官率领着部队赶赴该地点，营地只剩下不到十人驻守。的确是一个天赐的良机。
当她爬进第一个生命之流支流经过的山洞时，手机发出了无信号索求手动定位的提示音。看来想和阿斯兰取得联系是不可能的了。基比亚取出随身携带的细口瓶开始提取样本，打算先拿回营地再仔细研究。
“不要动。”
还没来得及塞上瓶盖，便听到了身后有人这样命令道。那人的语气生疏而淡定，基比亚隐隐有感觉，自己听过这个声音。
她顺从地举起了双手，用左手食指与中指间的缝隙勉强夹住了细口瓶的瓶颈，好不容易取得的样本，可不能这样功亏一篑。
“转过来，我没让你投降。”
该死，根本没有时间藏起瓶子。
基比亚只得转过身来，细口瓶也一同转过来对着对方。
当看清自己身后站着的人是萨菲罗斯时，她暗叫一声不好。
萨菲罗斯并不直接参与任何指挥与调度，但人尽皆知他才是五台战争实际上的最高指挥官。眼下自己违反军纪的事情被总上司尽收眼底，基比亚估计自己很快就要卷铺盖走人了。
“为什么要采集高浓度的魔晄？”他看着基比亚手中的东西皱了皱眉。
“什么？”基比亚尝试着反问一句来争取思考的时间。
“生命之流的颜色。为什么要采集这种浓度的生命之流。”他耐心地又问了一遍。
“我想试着制作一下天然魔石，科学部有人说只有用原生态的高浓度生命之流才能做到。”
“科学部里知道这件事的人不会超过五个。”萨菲罗斯面不改色，“你的导师是谁？”
“事实上……只有我一个人在研究。”基比亚尽量让自己微笑，虽然此时调动面部神经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对方有一种无形的气场让她无法顺畅呼吸。
银发男人停顿了三秒，随即转身就走。
她被他这一系列动作彻底搞懵，但深知此时保持沉默才是明智之举。
等到对方的背影消失了好久，她重新向洞外迈出脚步。
不管怎么说，这次是为了阿斯兰的事业以身犯险，就算被赶出去也好歹有一个不被比琳达耻笑的理由。
更何况，被萨菲罗斯亲自以“渎职”之名赶出去，她也算是个有本事的人物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断片3·升职
【Chapter 4】
基比亚很快收到了返回米德加总部的通知。
文件用黑色抬头纸装帧得很正式。
看到文件的瞬间，她感叹道这家公司连炒人鱿鱼都做得尽善尽美。
那之后她没有再见过萨菲罗斯，但也没有人提起过山洞里的那件事。看来萨菲罗斯先生喜欢直接和米德加的高层打小报告。
她乘坐着与去时相同的直升飞机返回米德加，刚下飞机便看到一位穿白大褂的研究员鞠躬致意，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跟着他一路走到了LV。29的一间办公室后，研究员再次行礼后开口：“以后这里就是您工作的地方。”
什么？
“为什么突然调到物理医疗中心了？还是这么夸张的单人办公室？”
“详情我也不清楚，主管亲自下的人事通知，让你回来就立刻上任。虽然按照时间安排你明天是休假，但还是希望你能过来一下，熟悉医疗魔石的基本操作。”
他后面说了什么基比亚已经完全记不清——这种事和走在街上被一百万元的支票砸中是同样的概念。
随后她无奈地发现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萨菲罗斯向上层所传达的消息并不是要弹劾她，反而是推荐信。
百思不得其解的感觉并不好，她恨不得立刻找到那位英雄问个明白。
但她随后发现，要见萨菲罗斯一面远不像她想的那么简单。
他本人似乎并不喜欢在大楼内部出现，他有专属的休息室，而大楼内所有的专属休息室都配有直升梯，闲杂人士没机会到那些地方转悠。
被调到物理治疗部后的大半年，基比亚都只能隔着屏幕看一看那位莫名其妙推了她一把的神罗英雄。
在神罗任职的第一年很快走到了尽头。在五台战争看似要以神罗的全面胜利告终之时，公司内部却发生了一件让人们莫名其妙的事情——一位1ST带着大量士兵出逃。
人人都知道在这样的垄断公司里“叛逃”意味着什么，更何况还是屈指可数的1ST，恐怕公司方面掘地三尺也会把这个人找出来清理掉。陆续有严重受伤的低级战士被送到物理治疗部，上边下达的命令是要求在不损害这些人大脑的前提下采用一切手段恢复他们的语言能力。
看来这都是要进行逼供的证人。
后来这些伤患接连自杀更加印证了这一点，公司恼羞成怒地命令必须保证他们的生命，否则会承担连带责任。一时部门内人人自危，巴不得二十四小时围在他们身边寸步不离。
轮到基比亚值班时她提前买好了罐装咖啡打算通宵，当拎着满满一袋咖啡返回LV。29时，她毫无预兆地看到了萨菲罗斯。
她反而不知道堆积已久的问题该从哪里入手。眼看着那个背影向相反的方向远去，她反应过来，拔腿追了上去：
“等一下！”
男人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基比亚连忙走过去，却发现让他停下的原因并不是自己，而是站在他对面的另一位1ST，安吉尔·赫利。
——战士部门真正的精神领袖，人品与实力兼优的1ST。
“依然没有杰尼西斯的消息？”基比亚听到萨菲罗斯问。
“杰尼西斯”正是前几日出逃的1ST的名字，好奇心一时间取代了本能，基比亚没有回避。
“嗯。”安吉尔回答道“他应该不会和我联络。”
“是么。”萨菲罗斯微微挑眉，随后安吉尔越过他径直离开了现场，亦没有关注在一旁偷听的基比亚。
“有什么不一样？”当安吉尔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时，基比亚突然听到萨菲罗斯这样问。
“不一样？”
“我和安吉尔，有什么不一样。”
“……我不明白你想让我说哪一方面。”
萨菲罗斯沉默了片刻，他将目光放在眼前的女人身上数秒后，决定结束在原地的停留。
正当他迈开脚步打算直接越过那个人时，突然听到那个女人又提出了新的问题，“我能问一句原因吗？”
他停下了脚步，侧过身看着女人。
“虽说我不会假装清高去说‘无功不受禄’这种话，但我很好奇为什么你要帮我。只是因为天然魔石？”
原来是指这件事。说实话如果不是她提起，萨菲罗斯早已把这件事情抛弃到了记忆的角落。
当从对方那里听到“天然魔石”这四个字的时候，萨菲罗斯的确感到了讶异。他在无数的文献中看到过关于天然魔石的记载，在那些巨型魔石中储存着许多现有资料中没有的知识，或许他能够在其中找到自己寻求已久的答案。
据他所知，现还在世的科学家中，只有一个人知道天然魔石制作和提取的方法。
偏偏还是自己到死都不会去开口询问的人。
于是才会抱着侥幸心理，委托上层将这个已经忘记叫什么名字的女人调到物理治疗部，如果她真的像她所展现出来的那样有本事的话，或许真的能够提炼出纯粹的天然魔石。
“所以我问你，我和安吉尔有什么区别。”萨菲罗斯继续说，“如果你真有本事提取出天然魔石，这种差异不应该看不出来。”
“如果你问的是这个，那在我看来其实差不多……抱歉，我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在我心里，战士都很……伟大？”她用黑色的眼睛看着他，萨菲罗斯没有见过黑得这么纯正的眼睛。
他对她印象改变了几分，这是他愿意听到的答案。
“安吉尔恐怕很愿意听到这种褒扬。”
“这不是问题，我甚至可以寄一盘录音带，十分钟一直录同一句话，‘你很伟大。’”
“你可以试试看。”萨菲罗斯抱起臂，嘴角微微弯起了角度。
作者有话要说：
☆、断片4·核心
【Chapter 5】
加入神罗第二年的第一个月，基比亚迎来了第二次人事调动。遇上次不同的是，这次的调动完全是平行的，调往一个叫做“Deepground”的独立医疗机构，直属神罗董事长管辖。
“工作的地点在地下，原谅我出于保密需求必须隐去具体坐标。那里的薪水会是你现在工资的十倍，但工作的内容会完全改变，没有特别的许可也不允许员工随意到地面上来。每年会有十天的假期，那十天你是自由的。”带着标准微笑的人事部小姐耐心地向基比亚解释着新工作的详情，基比亚一头雾水地听了半个钟头依然不明白这一次的调动又事出何因。
“等等，这次的调动为什么完全没有事先征求当事人的意见？”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Deepground是直属于董事长的机构，这些调动都是直接由董事长亲自下达。”
人事小姐的一句话彻底颠覆了基比亚的认知，她无法理解自己做了什么惊世骇俗的壮举能够得到那位董事长的另眼相待。潜意识告诉她这样的机会不容错过，她总是这样——不知潜藏在意识何处的野心总会先一步作出决定。
——当然，当时的她的确对真正的情势一无所知。包括这次调动究竟意味着什么。
当她把调动的消息通知比琳达和艾达时，基比亚刻意隐去了部门的名字和常年在地下工作的实情，尽量让这件事听上去只是一次普通的变动。两位好友果然没有过多怀疑，恐怕这也和自己多年来贯彻的秘密主义有直接关系。
给萨菲罗斯发私信的时候她把窗口开开关关了好几次，但最终还是敲下了工作变动的消息并附以“抱歉”二字来表示自己无法继续进行天然魔石研究。
本想着这条信息必然会石沉大海，但萨菲罗斯居然很快就回了信息，基比亚怀疑这两个字是直接从自己的私信中复制粘贴来的。
【—抱歉。
—不过我应该还有其他能帮得上忙的地方，这边的终端能够连接到许多地面无法连接的站点。某些资料似乎也能看到……你明白我的意思。
—谢谢。】
他还是一贯的惜字如金……基比亚不禁想道，但既然他没有拒绝，或许真的会拜托她查什么事情吧。
仅仅这样想，基比亚便发现自己感觉到了兴奋。但随即想到对方是那么完美的男性，恐怕任何一个女人都会有这份悸动。这不足为奇的生理反应还是尽快遏制的好。
“给什么人发信息啊，那么投入。”在同一间办公室工作的米兰达走进来问道。
“萨菲罗斯。”那个时候的基比亚并不喜欢撒谎，“你休完假了吧，感觉还好？”
“哦，传说中的完美先生。”典型的理科女米兰达似乎和那些听了萨菲罗斯名字就眼冒精光的姑娘不一样，她推了推眼镜继续说道，“Project。Jenova的最高杰作。”
——当时基比亚还不知道这两个单词意味着什么。
“哦对了，五台战争结束了。神罗大获全胜。”
“真是好消息。”
“据说是科学部最新制造出来的大量怪物的功劳。”
“什么？”
闻言基比亚停下了手中的事情，转身看着米兰达，她的确听说过科学部在制造怪物的传闻，但被一向很严谨认真的米兰达如此正经地说出来，如同这已经是真相。
“科学部为五台战争进行了大量准备，最出色的就是那些怪物，植入了杰诺瓦细胞的低级怪物立刻进化成杀不死的高级怪物，恐怕那些精锐部队就是被这些怪物剿灭的。当然了，报道的时候会说成是‘萨菲罗斯的活跃’。”
“杰诺瓦细胞？是你刚刚说的那个Project。Jenova的一项内容？”
“嗯，你不知道？”
米兰达的一席话让她脑中突然闪现出了一个奇异的画面：萨菲罗斯和面目可憎的怪物并列站立，某处传来声音提示他们是同类。
身后的电脑突然传来收到新私信的提示，基比亚发现那是萨菲罗斯的信息。
【—能否查一下这个人，目前他用的名字是拉扎德。】
下面附了一张照片，基比亚发现这个人的头像前段时间我似乎还在日报上看到过——特种兵司令官拉扎德，是神罗近期炙手可热的潜力股。
她回复了OK，随即便开始动手查阅。刚翻了没几页数据，已经被屏蔽了信号的手机突然响了。
一旁的米兰达皱起了眉，基比亚立刻意识到这个电话大概是比琳达或艾达打来的，阿斯兰在出发前为三个人的手机装上了在一定范围之内不需要信号就能互相接通的装置，就是为预防有可能出现的紧急状况。
“下午好？”
“是艾达。”那边传来温和的女声，听到她声音的瞬间基比亚松了一口气，“基比亚能帮我查一个人吗？”
“查一个人？”
“是的，因为有一些数据库，我和比琳达都进不去呢……虽然你那边也可能会受限，但是拜托了，帮我看一下吧。”
“……好吧，你想查什么？”
“神罗战士部队的指挥官，拉扎德。”
这可真是个有趣的巧合。
正想着，那边传来艾达疑惑的提示声。
“一天之内被两个人拜托查同样的事，还真是耐人寻味的巧合啊。”
下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已经有一双手帮她掐断了电话。基比亚看过去，是米兰达。她神情严肃地看着自己，似乎在等着解释。
“这个……”
“如果被别人看到，你可就要倒霉了。基比亚，虽然你可能觉得我比你大不了几岁没资格装出一幅什么都很懂的样子，但我必须提醒你，Deepground绝不是一个医疗机构那么简单，现在上面的风声紧，董事长可能对底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说不准什么时候这里就又会变成那种草木皆兵人人自危的状态，所以绝对！绝对不可以被别人抓到把柄。”
基比亚顺从地点头。
——后来每当基比亚回想自己在Deepground那近四年的经历时，都会感叹当初米兰达的确一语成谶，自己的人生多半是被这个组织影响得七零八落。
待续
作者有话要说：与这一章相关联的剧情可以在同系列的《幸运符》篇里找到。
☆、断片5·温度
【Chapter 6】
比琳达在发短讯告知基比亚她和一个叫雷诺的塔克斯相恋的时候，附了这么一句话：爱上一个人用一瞬间就足够了。
基比亚看见这句话的时候直接笑了出来，比琳达是工科出身，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她说过一句可以和文艺二字沾边的话，这次可谓是惊世骇俗。然而她不得不承认，当她看到这句话的时候，瞬间闪现在脑中的全部都是那个叫萨菲罗斯的银发英雄。
明明已经是毫无关系的两个人。拉扎德的事情没有进展，她亦没有再和萨菲罗斯联系。
在Deepground的时间过得很快，实验安排紧俏，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发呆。每日不重样的实验内容是这份工作不至于无聊的最大原因。基比亚一早就提醒过自己必须要谨慎细微地对待每一项任务，因为米兰达抓着她说“绝对不可以被别人抓到把柄”的场景时不时会在脑中闪现。
两个月后，基比亚突然接到前往朱农出差的任务。
似乎又是上级直接指派，原本已经进入DG的成员是不会再有这一类任务的。
临走的时候米兰达又叮嘱了她一遍，在神罗这种地方风平浪静才是最重要的。
任务的地点是朱农空港LV。4上的一处私人宅邸，任务的附言中写到钥匙可以在门口的盆栽下面找到。
基比亚从朱农空港的停机坪上走下来时，正值夕阳西下时分，远处海平面与天际线的分解已经模糊不清。海浪亲吻着那若隐若现的界限，独具神秘的美丽。
当她走到指定的地点后，吸引她注意的是门上贴着的一张字条，潦草又幼稚的书写结构让她断定这应该是出自一个小孩之手。
—打倒丑陋的神罗怪物。
基比亚盯着那张纸看了十秒钟，一把扯下揉碎扔到了海里。
随后她取出钥匙进了门。屋里的装饰十分简洁，但一眼就能看出所有的配饰都价值不菲。这极有可能是什么神罗高层的私宅。
基比亚一直坐在沙发上等，等到窗外星辉代替了夕阳，晨曦又代替了星辉。她既不敢站起来也不敢躺下，只得像僵尸一样在沙发上呆坐。等到太阳的一角终于从东方露出来时，她按耐不住站起来走向了正门。
与此同时，门开了。
萨菲罗斯走进来，带着一脸基比亚从未见过的疲惫。
“好……好久不见了。”基比亚所能感觉到的就是五脏六腑都挤在了一起，但她早已学会如何不把这种东西表现到脸上。
“久等了。”
萨菲罗斯越过她坐到了沙发上，这时基比亚注意到他的左臂上有一道伤口，暗红色的血已经染透了皮衣。似乎是被什么有毒的刀具划破了动脉血管，否则——依照基比亚对1ST的理解——早就该痊愈了。
他注意到她的目光，依然不痛不痒地说：“事情比我想的稍微棘手了一点。”
“是真的够棘手……有现成的冰块么？”她拉开了冰箱门。
“冰块？”
“这么深的伤口还是先镇痛吧，相信我，冰块比什么药都有效。”
“左边第三格。”
当她把冰块放到萨菲罗斯伤口上的时候，后者苍白的脸上依然没有一丝起伏。
她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