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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也没看到什么新奇的玩意。
大概对张海来说一些机具有新鲜感，但对万峰就没有任何看头。
最后两人转悠到了专门展示生活用品的展区。
那些服装鞋帽没有留下他们的注意力，但那些制作这些东西的展区却留住了他们的脚步。
只是那时候的交易会主要都是对外的，就是把自己的好东西拿出来争取卖给老外。
想万峰这样一个国内人你还就是想买也不一定能买到这些东西。
万峰还真就找到了那些制鞋设备，稀稀拉拉的有两三个厂家。
当然展物都是一些放大的照片。
一个一看就不像北方人的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之所以说对方不是北方人，因为对方有一张在北方几乎很少见的圆圆脸，接近扁圆。
北方男人几乎百分之九十都是长脸型，很少有这种扁圆的脸。
这个人的展台好像就他一个人，孤零零地放着几张照片。
那些照片上自然都是一些制鞋设备，眼尖的万峰在这些机械上看到了外文。
这应该就是流入大陆市场的那些来自寒国和弯岛上的耐克用的二手机械了。
经历过后世繁荣的万峰不是崇洋媚外主义者，但是在八一年，国内的设备确实不入外国的产品，为了不经常的维修设备，如果能买到万峰还是倾向于买外国设备的。
再怎么说机械损失小。
就是它了，那怕贵点也买这套设备。
当时国内厂家一整套制鞋设备在一万三千元左右，万峰给这套二手外国机械定的心理价位是不超过两万。
只要不超过这个数，他就准备出手拿下。
第五百七十三章 旧的就是不如新的
出于对廉价劳动力的渴望，耐克把工厂从寒国和弯岛搬迁到了大陆的沿海，原本是要继续用这些机器的，但就在搬迁落地准备安装的时候，国际上一款最新式的制鞋设备诞生了。
各个方面都比老式的制鞋设备有了大幅度的提高。
经过十年发展已经壮大的耐克已经开始准备挑战阿迪的霸主地位了，有好的设备当然要第一时间入手了。
于是耐克当机立断就换装了一部分最新的制鞋设备，之所以换装了部分是因为机器制造的产量供应不上。
这些被替换空置下来的二手制鞋设备就被处理而流进了市场。
张石阡就是接手这些二手设备的人。
他以为这些设备会简简单单地就出售出去获利，就通过关系以极低的价钱入手了。
前期也确实出售了几套，剩余的两套也被汶州一个人预定了。
但是倒霉的是风向突变，似乎一夜之间，干个体的人成了过街老鼠一般。
那个汶州人更是直接退了订货。
张石阡傻眼了，这两套设备三四万块，前期他卖的那几套设备根本就没赚出这么多的利润，如果砸到手里他还要赔几千块钱。
打从年初那文件发出后，一直到今天七八个月时间过去了，这两套设备就粘到他手上了，根本就没甩出去。
南方现在的形势是别指望能卖出去了，他听说北方相对来说能太平一点，就跑到北方来参加了北交会，打算在这里把这两套机器推销出去。
但是开展到现在半天时间过去，虽然过往的人熙熙攘攘，但连一个问询的人都没有。
尽管展览会要持续几天，但他知道展览会通常是第一天没有收获的话，那么越往后希望就越渺茫。
万峰和张海就是在这时出现在这里的。
北交会的占地面积也是非常巨大的，万峰和张海一路溜溜达达地都到晌午了才到了这个地方。
在发现了这些设备后，万峰就停留在张石阡的摊位前，他没让张海跟着，让他留在不远处。
这个南方人一脸的焦急，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
“大哥，你照片上的东西是什么东西？”
张石阡等了一上午，终于有人打听了，但让他失望的是问询的人竟然是个少年，这是谁家的熊孩子跑到这里来了？这里也不是小孩玩的地方呀。
“制鞋设备。”虽然没指望这个少年能买，但张石阡还是回答了一句。
“你的这些机器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张石阡白了少年一眼，心说这小孩好奇心还蛮重的，没事儿你打听这个干什么，你又不能买。
“你又不能买打听这个干什么？”
“大哥，打听打听你又没什么损失，再说你怎么知道我不能买，我舅舅家可是做鞋的。前些日子我可是听说他要换设备的，但是他没到这里来，如果你的设备比较便宜说不定我回去说一声他就来买了呢？”
张石阡有了点精神，不过和一个少年说这个真的有用吗？
“你舅舅家是做什么鞋的？”
“就是胶鞋。”
“胶鞋，就是农田鞋？”
万峰点头。
“那有什么用？你知道这设备是从哪儿来的？这是进口货，是用来做几百块钱一双的高档运动鞋的。”
“切！能做运动鞋就能做胶鞋，运动鞋不也是用布和橡胶做成的吗，又不是用金子做的。”
张石阡竟然无言以对，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运动鞋和胶鞋好像本质上区别还真不是很大，只不过样式和价钱不一样而已。
“说说你的机器多少钱一套？也许我能帮你卖一套，先说好了，如果我帮你卖一套有什么好处？”
张石阡有点傻眼，北方人不都是老实耿直的吗，这怎么还有要小费的？
“一套一万六，你要是帮我卖一套，我给你一百元的介绍费。”
万峰一撇嘴：“一百元？你当我没看过钱长啥样呀，你一万六的设备少了五百元你好意思开口吗？”
才一万六？万峰以为自己听错了。
为什么才一万六？这么便宜！那些国产设备还一万多一套呢。
“你要是真的帮我卖了我保证不能亏着你就是了。”张石阡不知道这少年是不是闲得跑这儿逗他玩，因此没有直接回答万峰的要求。
“再说人家的新机器才一万二一万三，还有一万的，你竟然要一万六，你这价钱能卖出去才见鬼了。”
“我这可是进口机器，是老外用的。”
“老外用得又怎么样？进口的又怎么样？再怎么说你这也是旧机器，旧是怎么说都不如新的，你难道不知道现在人的心里，你好不好这是次要的，关键是你便宜不便宜，你这价钱根本不可能卖出去。”
万峰的这话倒是真的，你质量好不一定就能获得市场，关键是你得便宜，最好是物美价廉。
就算旧的不如新的，但这也是进口机器，就是再旧也不次于国内那些新机器。
“你一个小孩说这个没用，你去把你亲戚找来，他若是要买我可以再便宜点。”
这两套机器如果不能卖出去他就赔大了，本身的成本加上运到北方来的路费，弄不好他得赔五六千块。
来的时候他就打定主意，怎么也得把这烫手山芋卖出去，那怕以低于进价也得卖出去。
“我舅舅来你真的能便宜？我刚才可是说了，要我舅舅觉得便宜，你这设备的价钱就不能高于那些机器，你比人家高我舅舅肯定不能买。”
“当然能便宜。”
“那你先说说能便宜多少？”
这个怎么能先说，这要是说了岂不成傻瓜了。
“你去找你舅舅吧，保证能便宜很多。”
“切！你真拿我当小孩了，我把我舅舅叫来，你便宜个千把块的我舅舅回头削我一顿，敢情你鸡毛损失没有了。”
张石阡哭笑不得，这小子哪来那么多歪理？
“放心，叫你舅舅来保证能让他满意就是了。”
“说话算数？”
“当然算数。”
“要不咱们拉钩吧？”
你是小孩你当老子也是小孩呀！
张石阡当然没和万峰拉钩，那成什么体统了。
第五百七十四章 不买了
“还有个事儿，你这设备现在在什么地方？”
“设备在渤海市，你要是买了我马上就安排车运过来，并负责安装上。”
设备在渤海市了！
这对万峰来说不啻一个惊天的喜讯。
这家伙在没找到卖主前把设备都运过来了，这是打算破釜沉舟不卖不出去不回头吗？
“我舅舅要扩大经营规模，他想一下子换几套设备，不知你这设备有几套呀？”
张石阡一听来了精神：“我有两套设备，应该够你舅舅用了。”
两套设备！这个算不算惊喜？好像不算，来的时候也没打算买两套设备呀。
“我舅舅要是两套都买了，你给我多少好处费？”
烟雾弹还是需要的，这为以后的谈判埋一个唱白脸的理由。
“两套给你五百。”
万峰装作不太满意的样子犹豫了一下：“好吧，五百就五百，你等着我去找我舅舅，大概得需要十几分钟，你等会儿。”
万峰回头把张海拉到外面。
“机器有两套，是耐克倒腾下来的旧机器。”
“旧的？咱们这回不是买新机器吗？”
“这可是进口机器，就算是旧的也比国产的新机器抗造，咱们现在的机械水平和人家比是有明显差距的，唉！”
万峰叹息一声，机械制造要追上西方国家起码还有二三十年。
“可是旧机器不是爱坏吗，万一坏了配件都买不到。”
这好像不算个什么问题，就算这些机器先进但也是七十年代的产品，又没有什么电脑控制，完全就是纯机械工作形式，再说它就是一个制鞋的玩意，又不是造导弹的谈不上有多精密，他们机械厂可是有六级钳工的，只要找到毛病制造出来没什么问题。
“这不是事儿，现在关键是价钱，待会你就当我舅舅…”
“本来我不就是你舅舅吗？”
万峰：…。
“他手里有两套设备，我准备全部拿下来，价钱我都想好了一万一套。这家伙我已经看出来急于脱手，我们只要能稳住钓鱼台，拿下来不是问题。”
两套？好像剧本不对呀，来得时候可是只说买一套的。
“待会我做什么？”
“你是我舅，家里是做胶鞋的，等和对方见面后你就拿出一副没看中不想买的样子就行，到时候议论价钱的时候你就一口咬住一万一套全要，否则不要就可以，其余的不用管，他一定会卖的，他的设备现在已经运到渤海了，不卖他还能再拉回去呀？”
张海点头，目光坚毅：“好，就怎么办。”
张海本身当了两三年队长，虽然官不大但多少也有点点官威，此时背着手大摇大摆还真有几分老板的样子。
万峰像个狗腿子似得把张海和张石阡做了介绍。
张石阡和张海握手。
握手后张海装模作样地看着那些照片上的机器，张石阡在边上进行说明，这台机器是干啥的，这台机器是干啥的。
“舅，照片上就是这些设备，您不是说你要换换设备，我上午在这里转了一圈，发现这位哥哥的机器物美价廉，我觉得这就是你需要的设备。”
看着照片的张海皱起了眉头：“我说外甥，你这不是忽悠你舅吗，这不是旧机器吗？你看这照片上的铭牌都模糊不清了，这哪里是新机器？不要，我花钱买旧的我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说完转身欲走，但被万峰拉住了。
“舅，你听我说，这可是外国进口的，米国的，知道米国在哪儿吗？”
“我管它米国在哪儿，它就是在天上和我有什么关系？”
“舅，你一辈子没走出过北辽省，当然不知道米国在哪儿…”
“好像你知道米国在哪儿似得。”张海板着脸呛了一句。
张石阡差点笑出来，这一对甥舅倒是蛮有意思的。
“好，咱不管米国在哪儿，它爱在哪儿在哪儿，但是米国的制鞋机器可是老厉害了，就是旧的也比咱们国家新的机器强。”
“净胡扯，旧的就是旧的，它就是再厉害也赶不上新的。”张海拿出一副认死理的架势。
万峰对着张石阡眨眨眼睛，那意思是这时候临到他说几句了。
“张大哥，咱们都姓张，弄不好五百年前还是一家，你外甥这条说得没错，米国的设备就是旧的也比咱们国内新的设备好，用北方人的话来说就是抗造，这些设备并不是报废下来的产品，耐克把工厂从寒国和弯岛搬迁东广省沿海来这些设备本来是要继续用的，但就在这时候外国又创造出了更新一代的制鞋设备，耐克财大气粗，全部换新的了，这些设备就被淘汰了，我敢保证这些设备都是好设备，保证比咱们国产的强。”
张海拿出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真的？你这不是忽悠我？”
“真的，保证货真价实。”
“扯蛋，卖东西的还有说自己东西不好的，我可不傻。”
“我的话不信，你外甥的话你还不信吗？”
张海一撇嘴：“他？你觉得小毛孩子的话我也信？”
“我看出来了，你外甥虽然年纪不大，但绝对算是小知识分子了，他的见识可是你比不了的，小伙上中学没有？”
万峰挺起胸膛：“七年级了。”
“你看，你外甥现在七年级了，大哥您小学毕业了没有？”
张海做出一副窘迫的样子：“我初小毕业了。”
“初小？嘿嘿咱俩一样，我比你强一点，高小还念了一年，不过没毕业，你外甥可是比咱俩的学历都高，算是有学问的人了。”
五六十年代小学四年级前叫初小，五六年纪叫高小，好像到六五年还是这么称呼的，这事儿万峰都不太清楚。
与他们的学历相比，万峰绝对是高学历了。
张海假装思考了一下：“不过我这外甥学习成绩倒是呱呱的，外甥，你可别骗舅舅，我怎么觉得你和这家伙像唱双簧似得？”
“舅，你这话是扯哪儿去了，咱们可是正宗的甥舅，我和他认识还没超过两个小时，我和他演双簧？舅，你这脑袋有点清奇呀！”
“也是，那你说这设备咱们买了？”
“当然买了！进口设备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遇到的。”
“好，舅舅今天就听你个小兔崽子一句，那个谁，你这设备准备卖多少钱？”
“两套你要是都要的话，我忍痛不出血，你给两万六怎么样？”
“啥？两万六？开什么玩笑，不买了！”
张海转身就走。
第五百七十五章 鞋贩的说法
张海刚转身就走。
张石阡傻眼了，这怎么转身就走了，起码我要价你还个价呀。
看到万峰给他使眼色，张石阡会意紧走几步追上张海把他又拉了回来。
“大哥，你这脾气还真是爆呀，咱们再商量商量。”
这次张石阡来北交会确实有点破釜沉舟不卖出去不回头的样子。
这些设备当初买的时候他可是借了一笔钱，虽然前期卖出去几套机器还了一部分，但还是有六七千的饥荒没还上。
八一年的六七千可不是什么小数目，那可是会压死人的。
要是这些设备卖不出去，他到哪里去弄七六千还人家。
这好不容易遇到个买主坚决不能让他再跑了。
“没商量，让我花两万六买旧设备，就是老外的也不行。”
“咱这不还可以商量吗？你给个价我听听，要是我觉得行我豁出去就卖了。”
“让我给价钱？”
“对对，你说个价听听。”
“两套一万，我要了。”
这一句连万峰都傻眼了，想不到张海这货跟特么黑呀，两套机器还了个一套的价。
张石阡哭得心思都有了：“大哥，你这哪里是还价呀，你这是抢劫。”
“怎么太少了？我还嫌多呢，我寻思五六千就买回去，嘿嘿嘿！”
张石阡鼻子差点气歪了，五六千？老子就是扔到渤海里也不可能五六千就卖了，他很想一个大耳光把这个看着土里土气的土老帽老板打个昏迷不醒。
但是理智告诉他坚决不能做，起码这还是个真要买的人。
“大哥，这个价钱我就只能去跳楼了。”
“跳楼？你要是跳楼了我是不是可以白捡这些设备？”
万峰憋着笑，这货什么时候学得这么不要脸了？跟谁学的？
一定和我没半点关系，我可是要脸的。
张石阡火了：“我就是跳楼也轮不到你捡。”
想什么呢？老子就是跳楼也肯定不会让这个家伙捡到，等老子跳楼以后…
呸呸呸！都被这土老帽气糊涂了，谁想跳楼了？
“嘿嘿，不捡就不捡，哎，既然你都准备跳楼了，那一万元卖完再跳楼也不迟呀，起码你还有一万元，就是到了那边阎王爷看你有这么多钱说不定给你安排个小官当当。”
到阴曹地府去当官？老子还没活够呢。
张石阡被气到了：“一万元你想都别想。”
“一万不行，那我加两千，一万二怎么样？啥？一万二还不行？做人不要贪得无厌，不知道贪多嚼不烂的道理吗？看你也可怜巴巴的我再加三千，再不能多了，一万五！”
张石阡的心思有点活动，卖了一万五除了还饥荒和乱七八糟的花销，自己还能剩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