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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王妃瑞氏无子，纵是有她这婆母虞德妃在，又有撑得住几时呢？
正这时，有宫人来报：武顺媛在慈宁宫昏厥。
翊坤宫上下，一时气氛微妙。
能够进宫请安的宗亲命妇个个都极有眼力劲儿，即便是头脑不怎么灵光的，眼见虞德妃面色不好，也不敢多嘴多舌触碰虞德妃的火气。
敬事房虽说一向不归虞德妃掌管，但在敬事房中，亦有虞德妃安插的眼线的，想要探知一二并不困难。虞德妃素来聪慧，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只略一思量，便已知晓个中一二——但说武顺媛家世不显、更非嫡出，却在进宫后一路晋升为正五品顺媛，其背后武太后的一手栽培可谓是功不可没。
今个儿乃是永熹帝五十整寿，武太后同武顺媛在慈宁宫闹得这一出，无非就是想借万寿节之吉利、烘托龙嗣之祥瑞罢了。
“昏厥？”虞德妃浸淫后宫多年，心思城府远非当初浅薄单纯，几个转念之间，便有了主意，“那可如何是好？快快请个太医前去，这大喜的日子，可不能糟了心才是。”面上的焦虑毫不做假，端的是真心实意。
那可是武太后盼了许久的孙儿，怎么着，虞德妃也要把这场戏给做足了。
不多时，便又有宫人来报：武顺媛身怀龙嗣，已有三月。
万寿节时，后妃有孕，乃是大喜之兆。
翊坤宫送出的贺礼刚刚送到钟粹宫，远在正和殿的永熹帝的旨意便也到了：顺媛武氏晋位为庶四品充媛，赐金银、珠宝、药材、古物、宫缎、玉件无数，以示皇恩浩荡。
自永熹二十二年，淑媛蒋氏诞下一个克亲皇女之后，后宫再无妃嫔传孕报喜。
武充媛的孩子来得恰恰好。
平顺了武太后的急躁。
武太后贵为圣母皇太后，却因上有孝钦隆德寿恭圣显皇后、下有中宫皇后萧氏，荣辱一生，皆无权摄。如今顶上两座大山倒塌，武太后的小心思可是不少。在武太后看来，倩贵妃、虞德妃、祺淑妃三位一品妃共摄六宫权一事，不过嫡亲皇儿永熹帝的一时权宜罢了。而武太后要做的，就是为武氏一族在后宫争权、前朝夺储之上分一杯羹——凭谁晋封新后都不打紧，只要皇储身上流着的是武氏一族的血脉，武氏一族大兴之日指日可待。
亦平顺了永熹帝的愤恨。
太子兵变逼宫、定郡王不良于行，一桩桩、一件件，无不触怒龙颜。那可是两位成年皇子，一位是中宫所出的嫡子，大昭王朝的储君；一位是上三品妃所出的长子，钦封的一等亲王爵。然皇儿不孝、不法祖德、不遵帝训、惟肆恶暴戾淫｜乱、不堪大用②，种种恶行，教永熹帝心绪难平，如何能不愤恨。然后妃有孕，意味着皇嗣有承，抛却两个不中用的皇子，尚有数位未成年的皇子可以调｜教训导，以延皇室尊荣、续王权正统。
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武充媛虽是有孕在身，又是圣母皇太后武氏的族侄，但其仅位列庶四品，比之一品妃自是地位不显。同摄六宫权的虞德妃和祺淑妃③先后送来贺礼，按规矩，武充媛要亲自到一品妃宫中、由随侍女官替其磕头谢恩，以示尊卑礼道。
武充媛是个聪明人，她一早知道此况，面上端的是恭谨温良，教人挑不出错处——璟亲王毕竟是永熹帝膝下众位皇子之中，爵位最高的皇子，母凭子贵，虞德妃瑞氏的地位自然随之水涨船高——自慈宁宫出来后，打定了主意先到翊坤宫给虞德妃谢恩，再到景阳宫给祺淑妃谢恩。
瑞玟嫣眼热武充媛得宠，忍不住肚子里翻出来的酸气，小声嘀咕道：“瞧她得意的模样，有什么了不得的。”好似旁人都不会生，就她会生一般。
在瑞玟嫣看来，自打进了宫中，多少宗亲命妇眼珠子都盯在了璟亲王妃的身上，左右说的都是秦氏的好福气，偶有几句夸到自家姐姐的身上的，也不过是顾全姑母娘娘虞德妃的颜面罢了。偏生这武充媛一来，生生拉走了所有人的目光，连姑母娘娘虞德妃，都对武充媛十分偏颇，好似武充媛就是个易碎的娃娃，恨不得捧在手里、含在嘴里。
方才自个儿可是看的是一清二楚呢！姑母娘娘虞德妃在秦氏走后，阴晦地看了自家姐姐一眼的！姑母娘娘虞德妃是个什么意思，谁人能不明白？
倒是璟亲王侧妃瑞氏性子镇定，晓得自家妹妹是个什么脾性，遂悄悄捏了捏瑞玟嫣的小手，以示稍安勿躁。
这后宫之中的嫔妃，无子的、失子的、丧子的，从来不在少数。
这位武充媛如今是有了身孕不错，但日后能不能平安诞下皇子，尚未可知。就算是诞下了一个健康的皇子，日后能不能养大了，亦未可知。武太后老了，护不了武充媛几年，再者，小皇子顶上皇兄却是不少，他一个年幼皇子，又能拿什么争呢？这一切的美好愿景，不过是武太后痴人说梦罢了。
武充媛离开翊坤宫不久，前头便又有宫人来报：吉时到了，请主子娘娘移驾。
作者有话要说： ①秦二夫人甄氏，璟亲王正妃秦氏生母。
②参考康熙废太子诏书。
③此时，倩贵妃正在慈宁宫中。
☆、068（1）制衡之术
相比左顾右盼的瑞玟嫣，垂首低眉的瑞珑嫣显是温顺得多。
今日乃是永熹帝大寿，莫说宗亲命妇穿红戴绿，花枝招展，就是宗亲命妇们身边带着的未出阁的小姑娘，也是个顶个的玲珑出彩，明艳动人。
唯有瑞珑嫣通身打扮并不起眼，只着了件锦缎素色绣兰花绢裙，并着一件天青色粉边对襟上裳，头上扎着两个小椎包，束以红玉青绫头带子，一左一右各簪了一支东珠簪，两耳一对琉璃珠子，再没有别的装饰，脸上也是素素清清，未着半点胭脂图彩。
无怪瑞珑嫣如此妆扮，只道是她永熹二十二年进宫落水高热险些丧命、永熹二十四年进宫着永熹帝暗旨赐婚——二夫人心有忌讳，生怕此次进宫再给瑞珑嫣招来什么“祸端”——天家给的荣宠，那也得闺女自个儿能吞得下、有福气享用才成。
本着小心说话低调行事的做派，一言一行，瑞珑嫣皆遵照二夫人的意思，不多言、不多行，规规矩矩、进退得宜。
偏生瞧在虞德妃的眼里，就是她性子稍显怯弱、不够大方，没有京中贵女该有的气度。
在虞德妃心里，到底是对这个侄女儿怀有一丝愧疚的。
蒋氏作乱，害得娘家侄女儿落水受寒高热、险些命丧宫中。即便后来从鬼门关强拉了回来，侄女儿身上的病根，不养个三五年，恐怕难以好全。更何况，烈药伤身，侵寒伤宫，寿命总归是有所折损。
只是眼下翊坤宫有不少宗亲命妇在侧，虞德妃纵是再有心照应，也不好太过明面，倘若教旁人看了、心生猜忌，那可就不好了。
但说武充媛离开翊坤宫不久，前头便又有宫人来报：吉时到了，请主子娘娘移驾。
虞德妃乃是摄六宫权的一品妃，永熹帝宴请群臣，少不得要虞德妃随驾在旁。
众位宗亲命妇一听，遂一一跪安拜别，自有引路的宫人半步上前，将一众请至正和殿中；又有机灵的宫人前去偏殿请出稍作歇息的璟亲王妃秦氏，伴随左右尽心伺候；再有手脚麻利的宫人备好步撵停在宫外，以供主子娘娘差遣。
翊坤宫如何暂且不提。
但说正和殿中。
正和殿正殿之上，坐着的是前来朝贺和献礼的宗室王公、王爵夫人、文武百官以及附属国都使臣；正和殿偏殿，坐着的则是低位妃嫔、诰命夫人，然低位妃嫔、诰命夫人亦是尊卑有别，尊者席位在上首，卑者席位在下首，各有不同。
因着武充媛有孕在身，永熹帝龙颜大悦。席间不仅对武氏一族出身的官员多加赞许，更对武太后敬重有加，万事顾全，好一派母慈子孝。连素日最得永熹帝偏爱的倩贵妃到了武充媛的跟前，也难掩失色，由着永熹帝另设位席于龙座之侧，施恩于武充媛。
要知道，在正和殿宴请群臣，向来只有中宫皇后和一品妃能够伴驾左右，武充媛区区一个庶四品妃嫔能有此殊荣，实在难得。
一时之间，武氏一族风头无两。
“这怀有龙胎在身的人儿啊，到底是不同，伴驾君王的恩典，可不是谁人都能有的。”祺淑妃说得轻快，眼中却带着一抹冷意，“说来，令惠妃妹妹久居宫中，长久不曾出来走动，想必不知道钟粹宫那位，如今是个什么模样罢……她的儿子不良于行，皇储的位置是不用嚣想了，只是她宫中心比天高的人却是不少，成日里就盼着一举得子、一步登天哩。”
自然了，武充媛得宠，最看不过眼的，就是同为永熹二十四年进宫的充仪怀氏。
充仪怀氏，永熹二十四年进宫，乃是从四品国子监祭酒怀翮（hé）之女。怀充仪甫一进宫，恩宠无出其右，侍寝次数仅在倩贵妃之下，事事强压武充媛一头——可现如今，武充媛有孕晋封，怀充仪的肚子却半声不响，怎能不教她妒忌羞恨？
祺淑妃不曾想过的是，盼着怀充仪怀上龙胎的人更有钟粹宫掌宫之主庄妃黄氏在。
且说庄妃恼恨嫡亲儿子定郡王错失储君之位、自个儿痛失摄权一品妃乃至圣母皇太后的宝座，自然也打着借由年轻美貌的下品嫔妃的肚子、抱养一个健康的小皇子、将其培养成年，与璟亲王争夺储君之位的主意——而怀充仪居于钟粹宫偏殿，自然受庄妃管辖——怀充仪不曾位列上三品，她诞下来的皇子，自然要由掌宫之主庄妃抚养。
“都是些不懂事的妹妹罢了。”永熹帝大寿，连久缠病榻的令惠妃李氏都精神许久，勉强能盛装出席，为永熹帝贺寿，“姐姐协助贵妃娘娘治理后宫，劳苦功高，只是两位妹妹到底年轻，少不得，还要姐姐多加操劳教导就是。”
这番恭维，哄得祺淑妃心里舒坦，连紧皱的眉峰都消缓了许多。
伴驾永熹帝左右的武充媛似有察觉，但不知在永熹帝耳际说笑了些什么，等到了敦贝勒徐泽康进献寿礼时，永熹帝竟难得开口赞允了几声，引得不少宗亲权贵纷纷侧目。
“泽康已年十三，确到了出宫建府的年纪，”半百年岁的永熹帝经过伤重调养，日渐神采奕奕，万寿大喜增添亲善，龙袍加身更显尊荣，“晏奚德。”
“奴才在。”
“着监天官，定个良辰吉日，予皇六子出宫建府。”永熹帝道，“礼部、工部，拟个章程，明日递与朕查看。”
礼部尚书、工部尚书闻言，应声而道：“臣尊旨。”
此举显是极为出乎虞德妃、令惠妃所料。
且说皇子逢十三岁时，帝王便会授意出宫建府，由礼部、工部安排章程，赐王爵①，赏官禄，调派至六部其一，从尚书之侧受学，随朝参政议政，主事理，为皇室国之栋梁，并着帝王恩赐嫡室、侧室，主内事，以示成人②，为皇室延续血脉。
徐泽康虽到了年岁放出宫建立府邸，但这毕竟是永熹帝大寿之日，如此荣宠之举，岂能不教虞德妃、令惠妃二人多心？且徐泽康素日以温顺示人，举止低调并不显眼，又非永熹帝跟前最宠爱的皇子，向来不受追捧，此番却是为何？莫不是永熹帝推崇制衡之术，想要推出一个皇子与璟亲王相抗？
细想，愈发心惊。
虞德妃心有计较：废太子谋逆证据确凿、定郡王断腿不良于行，二人此况，于皇儿璟亲王而言自然无以为惧。只是永熹帝养大了的皇子中，除却今年到了年纪该要放出宫去建立府邸的皇六子之外，更有时年十二的皇七子、皇八子二人。永熹帝若真存了心思□□年幼的皇儿为储君，原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
正当虞德妃收回眼中的诧异，细细掂量跟前的养子敦贝勒徐泽康的时候，令惠妃却忍不住打量伴驾永熹帝左右的武充媛。
令惠妃虽常居宫中少有走动，但宫中眼线素来不少。
武充媛能有今日，原非武充媛家世如何显赫、样貌如何出众、才情如何过人，全因其族中姐妹武氏颖娘着倩贵妃在永熹帝面前进言，赐予定郡王为侧妃——要知道，武颖娘之父正三品太常寺卿武元复乃是武太后在母族之中最拿得出手的人物了——这才使得武太后不得不全心全意照应武充媛，事事为其谋划打算。
然武充媛单凭一句笑语，便能引得永熹帝在群臣面前展露恩施、喜笑溢于言表——又怎能不教令惠妃惊讶？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令惠妃自认看得通透，对这位一向不显山不露水的武充媛难免暗生忌惮。
但说徐泽康很快回过神来，复而又是一拜，依礼给永熹帝磕了个头，道：“儿臣叩谢父皇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徐泽康既为臣子，又为人子，君父御赐府邸，乃是皇恩浩荡，自是没有推却抗旨的道理。
左右自有嘴皮子灵巧的官老爷奉承恭维，将永熹帝哄得愈发高兴。更有极有眼力劲儿的宫人舔着笑脸谄媚迎合，费尽了心思伺候这位独承隆恩的敦贝勒。
正殿一点风吹草动，自然逃不过偏殿众人的耳目。
庄妃③得了消息，强撑着的笑脸一时绷不住，瞬时拉下脸来，冷眼飘过下首端坐的汝国公府二夫人④，阴阳怪气地说道：“新欢再好，到底皇上还是疼惜旧人的。”虞德妃瑞氏的儿子取代了定郡王在朝堂之上的话语权，庄妃对瑞氏一族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二夫人却是正襟危坐，宠辱不惊，宽大的袖口下只管牢牢牵着自家闺女的小手，丝毫不为庄妃言语所动——二夫人素来心思玲珑，又是个能容能忍之人，哪里会教庄妃三言两语挑拨离间。
因着顾全母亲的意思，瑞珑嫣不敢妄动，却忍不住心思翻腾，暗道：敦贝勒爷怎说也是姑母娘娘的养子，庄妃娘娘此言何意？再者，敦贝勒爷确也到了放出宫另立府邸的年岁，原就是常理之中，即便是在这万寿节上着圣上恩赐，那也是令娘娘该要高兴的事儿，与庄妃娘娘又有何干系？
思来想去，瑞珑嫣只道是庄妃吃味，心有妒忌，容不得旁的皇子得势罢了。
但说庄妃假意亲近辅国公府出身的李夫人：“说来，敦贝勒爷也到了年纪放出宫去建立府邸，如今更有皇上亲口钦赐，命监天官定个好日子，又有礼部、工部协同，这可是你们辅国公府天大的恩宠啊。”辅国公夫人早丧，今日出席的乃是辅国公爷族中叔母，老辅国公爷的同宗弟媳，称李夫人。
李夫人诚惶诚恐，先给庄妃扣了个万福，嘴上只道：“臣妇惶恐，承蒙娘娘吉言。”又再三拜谢永熹帝隆恩，战战兢兢，做不得假。
辅国公府向来不为人津道⑤，若非尚有一位令惠妃娘娘坐镇宫中，只怕李氏一族早就销匿在这天子脚下了。只是令惠妃是嫡长女，而辅国公是庶长子，兄妹感情可谓一般，无怪李夫人坐立不安，谨小慎微。
偏殿之中，在席的众位诰命夫人或掩嘴轻笑、或随口应和、或阔谈其余、或赏析歌舞，不是瞧不起李夫人的怯懦谨慎，就是不把失势的庄妃看在眼里。
庄妃讨了个无趣，脸色愈发不愈，只觉这战战兢兢的李夫人也是碍眼得紧，仿佛自个儿是如何欺负她似的，倒显得自个儿全无二品嫔妃的大方、掌宫之主的气量，只恨不得一巴掌拍醒那不长心眼的李夫人，好出一口恶气。
作者有话要说： ①王爵，本文设定为亲王、郡王、贝勒、贝子，共四阶。
②成人，成活到出宫建府的年纪；成年，及冠，二十岁。
③正殿由一品妃坐诊，偏殿主位最高者为正二品妃，即庄妃黄氏。
④汝国公夫人为公爵夫人，随汝国公坐于正殿，二夫人为三品诰命，坐于偏殿。
⑤津道，百度无此字词。本文设定为类似于谈论的意思。
☆、068（2）黄雀在后
任凭庄妃如何作妖①，二夫人同瑞珑嫣皆是充耳不闻，面色如常。
左右又有几个见不得庄妃安生的后宫妃嫔、诰命夫人在旁插科打诨，恼得庄妃无暇挑错——庄妃出身不高，而今年老色衰，恩宠不再，嫡亲皇儿又不具争储之能，眼下不过是占着个二品妃的名号罢了，就是稍稍得宠些的低位妃嫔，也能踩她两脚泄气。在她的钟粹宫里，怕是只知怀氏，不知黄氏——这才教二夫人母女俩松了一口气。
酒过三巡，二夫人借口微醺，携自家闺女一道，走出正和殿外透气。
“瑞夫人，且留步。”
正这时，后头走来一位宫人。
那宫人年纪不大，身量纤长，肤色莹润，一双却月眉，圆溜溜的大眼睛乌黑清亮，将语未语，只是鼻梁微塌，红唇微大，姿色稍逊一筹罢了，然似是单纯无辜，实则狠厉非常，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物，三千乌发挽了个整齐利索的半月髻，头戴钿银铢子，斜斜簪了两支翠玉镶银釵，两耳一对翡翠石，通身青衣打扮，腰佩五色锦囊，脚踏青丝褐面千层底。
但见那宫人扣了个万福，道：“奴婢景仁宫卉意，给瑞二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