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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一起回家,少爷走到我旁边。苏海峰还在和他商量一些事情,他边答应着边掏出一包娇子递给我,让我帮他打开。然后他把笔掏出来撕开旧烟盒给苏海峰写了一个号码,跟他说你先找李革非商量,这是他的电话。说着他就从我手里把烟盒拿过去拽着我的手腕跟苏海峰说,我明天去找你。说完他就硬拽着我走向对面路上,苏海峰在后面喊他他也不理,拖着我走得飞快。
走到离我家不远的小区门口他停住,松开手把一包娇子递给我。他说你回去吧。
我接过来看看他。他不自然的把脸往旁边一撇。他说快上楼吧。
我笑笑,把烟塞进口袋藏好,跟他说了再见,转身走进楼门。
八 迷 之二十四
回到家里我看见的是许久未见的方莉,母亲微笑着坐在她旁边,看到我之后她跑过来狠狠的抱住我,说想死我啦你。
透过她我看见的是母亲的微笑,我很尴尬,我已经不习惯与她如此亲热。但是母亲在看着,所以我也回抱她,装出一副将要喜极而泣的样子。
母亲站起来说我去给你们拿点吃的,说着她走出了客厅。方莉立刻放开我,拉着我的手冲到厨房对母亲说,阿姨难得见到小艾让她今晚到我家去吧!好不好好不好?绝对保证安全!
我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不知道她想做什么。母亲微笑着点点头,从房间里掏出一些钱递给我,对方莉说别玩得太晚,再拍拍我的肩膀说去吧好好聚聚。如此可笑的气氛,我也确实说不出什么了,只能任由方莉牵着麻木的走出家门,看着她打了一辆车把我塞进去。她的归来如同噩梦。我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感觉,但又是千真万确的。
在车里我们基本上没什么话说,所以可以看得出来刚才她的热烈拥抱也是装出来给我母亲看着,以便顺利把我弄出来。我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我基本知道没什么需要帮忙她是不会找我的。
车子开到一中旁边的家属院,离她家还有一段距离。下车的时候我有些想问她,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出来,跟着她进了旁边的高层公寓。
走进电梯她按下十八层,接着掏出钥匙开了一扇门。高级住宅区,方莉竟然有钥匙。我的疑问越来越深,但是还没有来得及问她,她的现任男友宋杭就已经微笑着站在门厅了。
一个身高不错的三十出头的有钱男人,是我对他的第一印象。他伸出手说你好小艾。我异常的尴尬,与陌生男人打交道一直是让我最不适应的事情,更何况还是一个比我大十多岁的陌生男人。我说你也好但是没有伸出手来跟他握。他却很自然的把手放下去,丝毫没有尴尬,倒显得我异常无知。
方莉看了我一眼,跟我悄声说他叫宋杭,做房产的,你得跟他混熟,明天你陪他出去逛逛。
我受不了的看着她,我说我不想,你找别人去。但是她没有给我回嘴的机会就拖着我走进客厅。
富丽堂皇的装修,看起来甚至有些俗气。与宋杭的样子很有些不符。他却似乎看出我在想什么,微笑着告诉我这次是陪方莉回家顺便租的房子,不是他自己的住处。
我讪讪的笑笑,我还是不太习惯与他交谈。方莉自告奋勇的进厨房做冷饮,于是偌大客厅就剩我们尴尬二人,我僵坐在沙发一端,度秒如年。
他没有看我却似乎就能够知道我在想什么。于是他打开电视选了一个比较热闹的台,这样就不会显得冷清与尴尬。
我看看他,他从沙发上拿起一包中华,温文尔雅。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定义他的外型,不像是小资,也不像是所谓的中产。从容淡定,又稍显冷淡。脸很瘦,鼻梁很高,眼睛有些肿,坐在那里像一座雕像。不知为什么我脑子里浮现出一个词,过犹不及。他应是恰到好处。
他察觉我的目光,转过脸微笑的问我,听方莉说你是在西城上学,离开家适应吗。
我低下头想了想,跟他应该如何应对。稍后我抬起头面带笑容回答他,还可以,都处在北方,没什么不适应的。
他看看我,眼珠子里不带感情,仿佛能一眼将你看穿。我再度低下头。
方莉从厨房里出来端了几杯加冰啤酒和自制冰淇凌,杯子很好看,只是我不知道该不该喝。
方莉先递给他一杯,再挑了一杯加冰较多的递给我。她自己的则几乎不加冰块,她坐在宋杭旁边,看起来两个人的距离也是颇有些疏离的。
我们几乎没有说什么,晚上方莉和我挤到小房间的床上,我也终于得知她的目的。
她回来就是为了再见童维,但是有宋杭同行不方便。所以明天她让我带宋杭去爬山逛草原,这样她就有充足时间好好跟童维聚聚。
我冷笑一声。果然,我就说她怎么这么热情。还不是为了把我用用。我很无奈,不知道该说什么。跟一个陌生男人出去游山玩水还要在山上过夜,这是我最难捱不过的事情。我知道我欠她的,我不该和童维在一起。但是这一次也是我能够忍受的最后极限,我告诉她以后我不会再帮她忙了。到此为止吧。
她听到后没有再说话,我转过身背对着她闭上眼睛装出均匀呼吸,我确实有些气恼了。
我知道,我和方莉其实差不多都是一夜没睡。第二天早上她说自己肚子不舒服让我和宋杭自己出去玩,因为他们马上就要离开再不去就没有时间了,之后又千叮咛万嘱咐我应该带他去哪里哪里,真是安排妥贴。走之前她抱病给我母亲打了电话告诉她我们一块出去玩叫她不要担心,可谓考虑周到。
至于宋杭,微笑着看她处理这些事情,好像早已经知道她的全部计划。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出来,走时亲吻她的额头跟她说了些什么,看起来确实温馨异常。
他打电话租了车,换了一身休闲衣服提着包带着我走出公寓。
上车时他帮我拉开后车门,用手挡住车檐尽管我们心里都清楚我不会撞上去。这也许只是他的一个习惯。
出乎我意料的是他没有与我并排,而是打开前门坐在副驾的位置上。不过他这样也确实让我松了一口气。
路上他与司机不时聊天,谈车,谈房子,谈时事。没有谈论女人。于是我一路上都在思考,如果我不在,他们的话题一定不会如此郑重其事。
我们出发的时候天还是蒙蒙亮,于是车开出市区之后漫天红霞盛放璀璨。这景象让他长时间静默。我看着他的后脑勺,他的头型杵在那里形成一株伤感的植物。他的眼睛好像在眨动,于是我从后面看见了他有些翘起来的睫毛轻轻颤动。他的烟灰色休闲外套让这背影看起来精致而苍凉。
我想起了父亲。我转过头静默的看着荒野之上的壮阔日出。车内的交通广播正在放一首英伦流行,异常适应现在的气氛。一望无际的公路上云层不断变换形状,蓝天如同光滑丝缎,让人禁不住想伸手触摸。在天的尽头是金黄麦田随风摇曳,盛放湛蓝与广阔金黄,似乎梦中才会出现的景象,此刻惊现眼前。此时此刻除过无言我已没有其他表达方式。心里是温暖的,似乎连他这个陌生人,也变得可亲可近了。
八 迷 之二十五
到达草原的时候他和司机下去买吃的,我把他带的包打开来看,有备用防雨外套,野餐布,创可贴,备用手绢,登山水壶,简易刀,雨伞,手电,相机,烟,和一大瓶的止疼药片。
夹层里还有一个粉红化妆包,估计是方莉给我准备的。里面有防晒霜补水露消毒湿巾吸油纸小毛巾,眼药水,退烧药,含片,和一小把木梳子。真是考虑周到,知道我的嗓子容易发炎。我不禁有些想念她了。不知道她和童维现在见到了没有。现在少爷应该还在睡。今天晚上不能去找他了,他给我的娇子还在口袋里揣着。
我从车上下去脚下就是广阔草原。一个牧民孩子坐在马车上看着我。马儿悠悠闲闲的拉着他,小孩子长得很漂亮。不知为什么牧民的孩子竟然会有如此白皙的肤色。他的脸上还掺有一些小麻子,看起来显得特别可爱。
他静静的看着我,眼神纯净直接,没有企图没有盘算,坐在马车上一颠一颠,小脑袋随着路的崎岖晃来晃去。阳光照到马的背上,它棕色的鬃毛散发出金色光泽。
孩子和马儿,悠闲自在。
我微笑的看着他,他看看我也笑了。马车渐行渐远,马蹄发出得得的声音。一个小铃铛脆脆的响着。渐渐的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宋杭和司机已经回来了,他从袋子里抽出一罐红茶递给我。他察觉我还在望向马车的方向,他说喜欢马车吗,可以去租一辆。
我接过红茶低下头打开盖子。我说不用了只是喜欢上面的孩子,很可爱。
说到孩子的时候我不自觉的微笑。孩子,总是能让我感觉轻松。与孩子的交流是简单而直接的,你笑他就笑,你依赖他就依赖,不用欺骗不用矫饰,只要看上他一眼就知道他的小心眼里是高兴还是沮丧。送给他礼物的时候他会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亲热地对你撒娇,类似于某种小动物。
抬起头的时候却发现他在仔细的看我。我尴尬的转过脸。司机叫他过去跟他说机动车不准进入草原区,要存在宾馆下面的停车场。宋杭把包拿出来说那你去吧,我们在这等你。
我看着他从绿草青青上走过来,他的烟灰色上衣反射着太阳的光泽。他走路的姿势,平稳细腻,给人感觉冷静而优雅。
他说现在近处转转,等小田回来我们就往里走。
我点点头,跟着他走向羊群聚集的地方。
一望无际的绿色原野,天空是奇异的湛蓝。白色的羊群咩咩的叫着,边低头吃草边左顾右盼。脚下的草地柔软鲜亮,空气之中都是绿草鲜嫩的味道。微风拂过的时候,羊胡子就会飘起来,看起来像是一群老人安静的看着远方。看着太阳,绿海,和远处如薄冰般的雪山。
牧人躺在羊群边上看着它们。对于我们的到来他并没有太大的惊异,司空见惯。宋杭拿出相机静静的拍。他拍那只最老的羊。它会安静的转过脸来看着你,同时嘴巴里一动一动不会停止咀嚼。它的雪白胡子。
逆来顺受待宰羔羊。天主的羔羊是基督自我奉献和死后光荣复活的象征。我走进羊群之中。它们并不怎么洁白的身躯。它们温驯的眼睛静静的凝视我。它们什么都不会知道。
司机归来,我们向前走。爬山,坐缆车,看山间瀑布,在树林外头抽饱烟再一头扎进去。高大的树木不知已有多少年的风霜。它们安静苍翠,休养生息。山间的小兽,倏忽就不见。我们一路向上走着,并没有太多语言。他大多数时候沉默的拍照,有时候照司机有时候照我。但是当司机要帮他拍照时他拒绝了。他没有说出理由,只是婉言拒绝。或许他对于镜头有恐惧,或许只是单纯的不想在这里拍照。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只不过是三个陌生人,今天过去了就形同陌路再也见不到对方了,又有什么值得细究的呢。
走到半山腰有一面大的湖,许多游人在湖边草地上野餐。宋杭找了一块安静的地方,拿出野餐布铺好。
他们买了小蛋糕烤鸡和披萨。旁边有牧民在卖烤肉和小菜,司机去买了拿过来一并放在野餐布上。宋杭去附近餐馆买了热腾腾的奶茶,端过来一人一杯。他把小蛋糕放到我跟前,自己从包里拿出刀熟练的切着烤鸡。
司机和他开着玩笑,他笑着应对。我边吃蛋糕边看着湖上小船。湖水绿得如同一汪宝石,水波荡漾时水面上被阳光照出阵阵闪光,仿佛钻石光泽。时不时有银色的鱼被游船所惊跳出水面,扑扑啦啦,傻得可爱。
他拿着相机走到前面拍着湖面。他的背影看起来瘦削高大,防水材质的烟灰色上衣随着他的动作不时发出晰晰索索的声响。短头发剪得异常精细,黑色休闲裤已经沾有片片青草。
他转过身往左边走,我于是继续看着湖面美丽闪光。
下午的时候我们坐在马车上下山,下到一半的时候宋杭看见山间旅社,于是他拉着我和司机跳下晃晃悠悠的木头车,颇有些兴奋的快步走向掩印在树木后面的木头房子。
是山里的居民造的房子,里面有木头床和桌子,没有被褥。旁边有值班室,但是里面没有人。
宋杭叫司机打下一辆马车去山下问宾馆租三床被褥,他高兴得有些不符他的年龄,绕在大木头窗户前面走来走去。在角落里放着一盏煤油灯,他走过去打开玻璃罩子试着点着里面的灯芯。
很快小火苗就开始烧了,这表明灯还可以用。他又四处看着,但是没有什么东西了。他想了想,又走进值班室,发现里面锁着一个小电炉,旁边还有插座。他走去试了试,也还能用。桌子上还有一个签名册,他看了看就叫我过去,让我在册子上写点什么。
我仔细的看着前面游人的留言,有描写风景的,有叫人注意的,还有光留名字的。最多的还是感谢小木屋的主人。我不知道该写什么,但是他在旁边站着我又不能不写。于是我拿起铅笔,写了记忆之中海子的两句诗。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写完后我放下笔走出去,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写这两句。或许是因为在我贫瘠的脑子里也没有别的好写。我走出去坐在房子后面的草地上,从这里可以看见山下的宾馆餐厅和小汽车,人来来往往热闹非常。只有在这个木屋里,才能够享受到山中生活的宁静与疏远。我想我也大概明白了他为什么会高兴得像个孩子。
他走出来叫我,我转过头的时候他按下快门。我不禁觉有些好笑,这是我初中同学才会干的事情,现在这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竟然也如此可爱。我笑了笑,站起来拿过他的相机。
我说你站好。我拿着相机对着他好像就是拿着枪。从他的表情看来我就差没有说举起双手扣到后脑上了。他说别照我。我说站好别罗嗦。他站在那里好像冷汗都要出来了,我按下快门,静止下他小孩子般尴尬的表情。
他跑过来抢相机,自己翻着看。他的表情沮丧气恼,平常真是看不出来。我微微笑着走近木头屋子,环视四周后发现在大窗户跟前盛放着两朵小花,红红的,在苍绿树丛之中逃进窗户,得以尽情盛放。我走过去仔细地端详她们。美丽,平常,却又娇嫩得不堪一击。
八 迷 完结
司机很快回来,和一个牧民一同吃力地抱着三床被褥。我们把被褥接过来,在木头床板上铺好,又分好了床位。他们把最里面的位子让给我,说是这样不会见风着凉。随后我们用小电炉子煮了些稀粥,一人一碗,热腾腾围坐在一起,唏溜唏溜的吃着。
天色暗下去,宋杭又摆了些甜粽子和八宝粥在小铝锅上。司机走过去把煤油灯点着,小木头房子里昏暗而温暖。
三个人各忙各的。司机有些闷,他拿出宾馆分赠的报纸哗啦哗啦的翻着。宋杭不时地把小粽子翻着面。我走出去,走到房子前面,迟疑的看着山下景色。有些许的亮光闪动,或许是游人的手电筒。山间的景色是与平时的城市夜晚有很大不同的,如果向远处看就会看见如同巨人般的山峦起伏,它们虽遥远却还是有很大的威慑力。收回视线的时候又会看见浓密丛林之中一些奇形怪状的不明物体。或许那也只是树,但是那些美妙的形状还是会令人浮想联翩。
我向前走着,心里虽然害怕,但却还是抑制不住。走到森林外延的时候,肩上搭住一只突兀而来的手。
我忽然开始发抖,转过脸的时候心里掠过无数想法。最终看见的是宋杭稍带些疑问的脸,他看着我,眼神又变得有些吃惊。
我松下一口气对他笑笑,转身走入小屋之中。
一夜无话。我基本上没有睡着,因为环境实在是太过陌生,而且心里好像也没有倦意。清新的山林景象一直停留在我的脑子里面,让我总是不断地想起沿途忽略的风景。有些地方只是粗粗看了一眼,在睡梦之中就会又想起来,仔细的回想着之前与之后的景象,直到好好回忆起忽略掉的那一部分。
我一直在努力记起的是在山顶时看见的一片村庄,矮矮的村落土房,盖成某种类似于圆形的布局。但是又很粗糙,看不出具体的形状。我一直在努力的回想。山间寒气有时侵袭我的身体,我静静躺在黑暗的小屋子里,却像是独自一人睡在空旷山间。风的声音树的动作动物的交谈,天地万物,不断交流。而我静止其中,独自一人,洗净所有烦恼所有牵挂,天地之间,只此一人。
宋杭在寒气最重的时候从我身边轻轻坐起来,他的动作很慢很轻,深怕把我吵醒。我没有说话,躺在他旁边装作熟睡。
他轻轻地站起来,走过去拿起大包。我能听见他把一大瓶止疼药拿出来的声音,哗哗啦啦的药片在瓶子里轻微的响动。他倒出一些,连水都没有喝,就干干的咽下去了。他在原地站了十几分钟,终于又开始四处踱步。我静静地听着他的动作,他的脚步时而缓慢时而急促。随后他又安静下来,或许是蹲下来了。我分辨不出他的声音。又过了大约二十分钟,他站起来,蹑手蹑脚的走上木板,经过司机熟睡的脸,安静的躺在他的位子上。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再睡着。在接近天亮的时候我却死死的睡过去,但是阳光一照我就忽然醒过来,好像比闹钟还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