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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平:
展信快乐!
有些事,我现在还不想太多的去考虑,我和你不一样,我身上更多的是责任,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我的父母,还有哥哥。从那一天起,我就注定,我必须报答他们,是他们给了我生命,给了我未来。
陆平,我们还是朋友。许多年后,如果有缘,希望我们还可以重逢。
兰若馨
陆平也不知道自己在路中央站了有多久,看了后面几行字,只觉浑身彻凉,万念俱灰,所有美丽的希望都成了一个五彩斑斓的肥皂泡,一触即破,亏自己还一厢情愿,如今回头想想真是愚笨至极。陆平整个人都仿佛被五马分尸,躯体和灵魂在刹那间支离破碎。“还是朋友”?陆平苦笑,想忘记,却又总想起,结果,忘记了“决心忘记”。陆平现在好比是在狠命追一辆车,起先车开得不紧不慢,给人希望,眼看就要追上了,车却突然间加快速度离他远去。放弃,心有不甘;不放弃,又徒劳无功。陆平无奈得不想说一句话,心里反反复复咀嚼信上的最后一行字,萎靡肉体里挤不出一点精神。或许,这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陆平始终还是一个人默默的来,默默的走,不会有任何人多看他一眼,他也不会去多看任何人一眼。一个人,就不会受伤;一个人,只会寂寞。
正文
陆平的英语水平低劣,认识的单词屈指可数,最清楚的词组也就是“Iloveyou”,陆平甚至可以数清它们共有几根肋骨。因此,每次英语考试陆平都会带个骰子进去,只有四个点的那种,用于对付选择题。陆平指了一堆的单词,向兰若馨问这问那,兰若馨不厌其烦地为他讲解。垂下的几根秀发撩得陆平脸庞丝丝痒意,不经意间,陆平闻到了兰若馨身上淡淡的体香,是一种兰花的味道。陆平脸颊发烫,索性侧头痴痴望着。秋水伊人往往是在惊鸿一瞥之后,才发觉美丽动人。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在陆平的胸膛澎湃,“冲动”是在事情发生后安慰对方的借口,同时也是为自己狡辩的理由。兰若馨面带笑颜,讲解单词。陆平暗骂自己可耻,努力不去看她。兰若馨瞥见陆平怔怔发呆,一阵绯红,轻声问:“喂,陆平,你在听吗?”
陆平回过神,忙说:“在听,你刚才讲了形式主语和宾语的不定式结构,是吧?”
兰若馨笑笑,她自己也忘了,或是根本没讲。
“若馨,我……”陆平鼓起勇气,含情脉脉说,忽然肚子里发出一声咕叫。
“你饿了,是不是?”兰若馨笑问。
大煞风景。虽然说“秀色可餐”,可实际上“秀色”并不能真正的填饱肚子,反而会更使人有吃的欲望。陆平只好承认“我饿了”。
兰若馨体恤说:“还没吃早饭吧?煮面条给你吃怎么样?我亲自下厨哦!”
陆平大为感动,心想,人生得此一知己,夫复何求?表示要帮忙。
兰若馨执拗道:“不啦!我想自己试试,平日里都是父母做饭,我连插手的机会都没有,今天正巧他们不在,所以啊,算你幸运了,尝尝我的手艺吧!这可是我第一次下厨哦!”
陆平眉毛一扬,笑说:“哇!原来你把我当实验品呐!”
兰若馨嘴一撅,嗔道:“哼,不吃就算了嘛!反正饿的人不是我。”
陆平越发觉得兰若馨可爱,连忙讨饶,油腔滑调说:“别啊!能吃你为我煮的面条,那是我三生有幸祖坟冒青烟前世修来的,请吧!”
事实上,兰若馨似乎真的不擅长厨艺。冷水下锅,等了半天才开,放了面又发现没食用油了,跑去邻家挖了一勺。面煮好了,尝了一口,结果是忘了放盐。接着,又往锅里加了把青菜,汇成一锅杂烩。兰若馨忙得焦头烂额,陆平在一旁更是看得心惊胆战,害怕吃了后会中毒死掉,俨然升起一种看丑女出嫁美女出家的感觉,无奈遗憾。心想,美女厨艺不精实在是一桩憾事。又见兰若馨在厨房忙碌,自己却清闲,不由的一阵愧疚。
兰若馨端来一碗面,调皮说:“客官,面来了,请用。”
陆平俯看那碗面——可能是面,油腻腻的面汤上浮着几片菜叶,皱皱眉,堆笑说:“看起来很好吃啊!”
“尝尝吧!”兰若馨笑道。
陆平尝了一小口,味道怪怪的。
“怎么样?会不会很难吃呀?”兰若馨期盼道。
陆平违心道:“我从没吃过这样的面条,实在是——好吃,真的,我不撒谎的。”
“我不信,说实话哦!”兰若馨道。
“嗯,是有一点点的——特别,不过没关系,反正我饿了吃不出来。”陆平笑道,暗想,为了你,上刀山下火海且不顾,一碗面,有何惧焉?于是,大开吃戒,闭起眼硬着头皮囫囵吞下肚。胃经历一场浩劫,涨得难受,愤恨地发誓有生之年绝不再吃面。看来,美女可爱不一定是件好事,比如红颜祸“面”。
兰若馨自己也吃惊:“陆平,都吃啦?这碗面的味道,似乎并不是很好啊!”
陆平悲壮道:“没事,我相信你,区区一碗面算什么?就算是——”
陆平原想比喻成“毒药”,觉得不妥,兰若馨又不是潘金莲;转念改称“大便”,又太恶心,只好拖着,没有下文。
兰若馨夸赞道:“陆平,你好厉害啊!说实话,这面连我自己都不太敢吃,你够勇敢,不愧是一个合格的试验品。”说罢,在陆平面前伸出大拇指,捺了一下空气,算是表彰。
陆平宠辱全忘,大拍马屁:“其实,也蛮好吃的嘛!再来一碗我也吃得下。”拍了拍肚子,表示此言非虚。
兰若馨开心地笑,忽然想起什么:“哦,对了,来我房间拿英语笔记吧!”
陆平一听,受宠若惊。现在女孩的房间仿佛女澡堂,男的一概禁步。
兰若馨的房间在三楼,现代闺房摆设。一张靠墙的小书架,上面挂着琳琅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音。书架的左边是床,一只玩具皮卡丘毛茸茸的站在枕头旁,招人喜爱。窗台还有一株植物,也是兰花草。陆平暗惊。他发现书架上有一张粉红色的信纸,似曾相识,仔细一看,竟是自己写的那封情书,大骇,血压骤升,屏住了呼吸,装作没看见。
“陆平,你怎么啦?老是发呆,在想什么呢?”兰若馨问。
陆平一惊,抬头瞥见墙上挂着一幅书法,字迹娟秀,转移话题说:“哦,在看那幅书法呢!好漂亮的,写的是柳永的《雨霖铃》吧?”他撇腔吟道:“‘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待与何人说。’——好词,好字,若馨,你的书法堪称一流啊!真是见其字如见其人呐!”陆平马屁横溢。
“真的?”
“不容置疑。”
“首先要谢谢你的夸奖,”兰若馨笑出声来,解释说,“不过,这字可不是我写的哦!我还没那么厉害。”
人最尴尬的时候莫过于把马屁拍歪,就好比趴在地上给别人擦皮鞋,结果反被别人踢了一脚,颜面全无。陆平无法回头,只能将错就错,硬是改了毛主席的口号——将马屁进行到底:“不可能!骗我的吧?有谁的字能写得比你还好,我不信。”
“唐莲香。”兰若馨说道,表情有些奇怪。
“唐莲香?”陆平重复,略吃一惊。
“怎么?没想到吧?”
陆平摇头。
“陆平,你的毛笔字写得也一定很漂亮吧?”兰若馨笑问。
陆平吹牛说:“那是当然,我的书法向来都是数一数二的。”陆平的原话里少说了一个“差”字,但话一出口,不受内心的约束,仿佛令箭下达后成鸡毛,内容大变。
“真有那么厉害?不会是吹牛的吧?”兰若馨对他的话持怀疑态度,说,“写写看。”说罢,端来文房四宝,断了他的后路。
陆平暗自叫苦。他也曾练过两年书法,不过是在十年以前。如今,只记得握笔的姿势。他坚信,书法就是医院里医生们常常用的一种文字表达形式。
陆平为给自己留个全尸,不至于死得太难看,提起笔学张旭狂草,龙飞凤舞涂鸦一通,居然效果惊人,不仅没死,反而成仙,顿觉书法也不过如此。
“写得蛮不错的嘛!有点张旭的味道。”兰若馨夸道。
陆平虚荣心膨胀,狂道:“若馨,我不是吹牛,要是有个书法家的头衔,那我的字肯定是价值连城,一字千金,赚死掉。”可陆平并不知道书法界还有两种现象,一种是书法名人,卖字;另一种是名人书法,卖名。
兰若馨当头一棒:“不过,你写的字,我一个都不认识啊!”
陆平再度陷入尴尬的境地,狂气被削去大半,蒙着面纱装圣人,说:“要是能看懂,那就不叫书法了,书法就是不是字的字,打个比方吧,名人说的话就是名言,名人放个屁都是名屁,书法也是一个道理。”
陆平瞥了一眼自己写的“书法”,一行字,歪歪扭扭,高矮胖瘦,仿佛是抓来打内战的壮丁。吹牛好比是吹气球,过份大了,自然会撑破。所幸,陆平这次吹的气球没破。
兰若馨点头说有道理。
陆平慷慨激昂,还要发表。电话铃响起。兰若馨抱歉一句,匆匆下楼。
陆平想起那封情书,心头一惊,来到书架旁,偷偷夹起,见信已被拆阅过,脸一阵发烧,热得能让冬天也望而却步。陆平猜想兰若馨看这封信时的表情,想着想着,忍不住低头笑了几声,羞得好象少女的日记被别人偷看。
这时,传来了兰若馨上楼的脚步声。陆平两耳一竖,在信上轻轻留下一个变态的吻,连忙放回原处,转身佯装欣赏书法。陆平面颊红晕未退,内心的兴奋汹涌不已。
兰若馨抱歉说:“我有点事,得先走了。”
陆平由于紧张过度,竟没能听出弦外之音,傻乎乎地说:“哦!好,那我送你。”
兰若馨不解。陆平恍然悟出后头皮都发麻,窘道:“那——那再见。”溜之大吉。
“等等,”兰若馨递给他一本笔记,“给你,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努力点,我……”她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没说。
陆平骑车一路狂飚,心中喜悦。忽然,陆平隐约觉得兰若馨临别时话中有话,感到蹊跷,猛地刹住车,凭着直觉翻开笔记,掉出一张纸片。陆平一惊,怔了几秒钟,不知喜忧。他一个字一个字地看,努力从字缝里看出字来。
陆平:
展信快乐!
有些事,我现在还不想太多的去考虑,我和你不一样,我身上更多的是责任,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我的父母,还有哥哥。从那一天起,我就注定,我必须报答他们,是他们给了我生命,给了我未来。
陆平,我们还是朋友。许多年后,如果有缘,希望我们还可以重逢。
兰若馨
陆平也不知道自己在路中央站了有多久,看了后面几行字,只觉浑身彻凉,万念俱灰,所有美丽的希望都成了一个五彩斑斓的肥皂泡,一触即破,亏自己还一厢情愿,如今回头想想真是愚笨至极。陆平整个人都仿佛被五马分尸,躯体和灵魂在刹那间支离破碎。“还是朋友”?陆平苦笑,想忘记,却又总想起,结果,忘记了“决心忘记”。陆平现在好比是在狠命追一辆车,起先车开得不紧不慢,给人希望,眼看就要追上了,车却突然间加快速度离他远去。放弃,心有不甘;不放弃,又徒劳无功。陆平无奈得不想说一句话,心里反反复复咀嚼信上的最后一行字,萎靡肉体里挤不出一点精神。或许,这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陆平始终还是一个人默默的来,默默的走,不会有任何人多看他一眼,他也不会去多看任何人一眼。一个人,就不会受伤;一个人,只会寂寞。
第一章 流火
八月依然流火。
高一新生陆平,头顶烈日,站在文平一中校门口,仰头眯眼望去,校门如弯弓一张,直扣下来,有些晕旋。小城人常以此为傲。设计者吹牛,声称这叫龙门。不过,这龙门也够高大的,小鲤鱼想跃过去确实需要抱枕做梦。文平一中是小城的重点中学,天字第一号。陆平刚踏进龙门,顿时就有一种被扔进渣滓洞的感觉。来时,父亲曾教导他,“学校好比是监狱,你来到这,先是恨这种生活,然后是适应这种生活,最后是离不开这种生活。”陆平曾经以为遥不可及的一中,如今,却被自己踩在脚下,不由感慨万千。忽然,身边一袭白衣裙轻轻飘过,背影熟悉。陆平一震,情不自禁,叫道:“兰若馨——”女孩停住,回眸,显得有些吃惊:“陆平?!”
陆平一脸窘态,挠头道:“好巧啊!”
兰若馨盈盈一笑,似深夜幽兰一般,淡雅而难以捉摸,一丝一缕隐隐现现。
一对男女从后面远远追来。男的直奔陆平,一拍他的肩膀,力道十足,疼得陆平直咧嘴。“福奎?”陆平回头惊道,“你——怎么?”李福奎不作回答,指了指另外一名女生,笑说:“你看还有谁?”陆平望去,惊道:“唐莲香?”
李福奎笑道:“呵呵,我们四个现在又在一起了,真是缘分呐!”
“陆平,你好厉害哦!”兰若馨夸赞道,右腮一颗小痣也帮忙,平添了几分调皮。美人痣长在美人脸上才美,陆平走神了。
李福奎也说:“就是嘛!想当初咱哥俩一起翘课的时候,做梦也没想能进一中,还是你小子厉害。”
兰若馨和李福奎都说陆平“厉害”,不知是指考试还是考试作弊。陆平把走了的神拉回来,如同偷吃禁果前的亚当,赤裸裸地,找不到合适的遮羞布,只得用拟声词“哦”裹住“生命之根”。他想,“厉害”的不是自己,而是父亲大人。陆父是城郊初级中学校长。该校规模小,仅三个年级,也就三个班,百来号人马,实行“一费制”,好比旧社会我下层贫农,全无油水可捞。他正是看透了这一点,弘扬毛主席“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的愚公移山精神,立志要将陆平“考”进一中“深造”。中考时,屈了尊驾花小钱行贿自己以前的学生——现在的监考老师,恳请他们眼下留情,让陆平的“弊”拼命的“舞”;再屈了尊驾连小钱都不花恳请现在的学生手下留情,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只要人人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老师求学生,师道出了问题,学生一下子伟岸起来,一副普度的模样:“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恩师放心!”考场上,陆平像在逛超市,东拣拣,西挑挑。监考老师视而不见,惹得其他几位不愿手下留情的考生眼红,暗骂自己的老爸为什么不是老师,还险些打起将来读师范的念头;有几位陆平的夙敌气得在羡慕之余顿生嫉妒要举报。两天半下来,陆平捡了一篮子,合计519分,以一分之差望一中兴叹。正当陆父打算继续弘扬愚公精神时,“帝感其诚,惧其挖山不止”,喜从天降:县招生办通知,切线降低一分。刚好,刚好。事后,陆父说“教书不错”,陆母说“祖宗有眼”,陆平说“子欲无言”。
“陆平,呆掉啦?”兰若馨笑道。
“哦?!”陆平只好承认呆掉。
“哎,莲香,你怎么不说话?你不是……”兰若馨牵着唐莲香的手,欲言又止。
唐莲香有些惶恐,忙说:“没有啊。”眼角的余光在陆平脸上一瞥而过,很快恢复常态。
兰若馨的确很美,像古人俗而又俗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又像俗中带雅的“若轻云之蔽日,若流风之回雪”。2陆平也是俗人,自然不会有雅念,读初中时便早早地暗恋上了她。在她之前,从未对任何女孩动过心。
统招的统招,择校的择校,作弊的作弊,都各自交钱去了。
文平一中创办于北伐革命时期,已近百年。校内古迹颇多,古香古色,极具文化底蕴。学校依山而建,可谓校中有山,山中有校。听小城的一位老阴阳先生说,一中座北朝南,北依卧龙山,南望笔架峰,文武曲星相拱照,文江从远处环绕而过,似古代官员的袍甲玉腰带。按正宗的易学观点来看,一中风水极佳,“物华天宝,人杰地灵,牲畜兴旺”。校门的右前方有一株古榕树,据老一辈称,此树栽于清咸丰年间,种植者为太平军。至于缘由,老一辈又称,得问老老一辈。古榕经历了百年变故,依旧茂可遮天,盘根错枝;有成精之势。奈何世风日下,如今古榕更多地成为男女学生花前月下的场所,俨然一棵姻缘树。由校门而进,一条大道笔直平铺,道路两旁耸立着几幢教学楼,教学楼后是行政楼;过行政楼向右拐,一条小径通往一个自然湖,岸边岿然矗立一尊类似于寿星的石雕,看样子产于现代,瓷砖的基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