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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有什么事想说？特地来我家不会只是为了妈妈的手艺吧？”段织羽看出他眼底的犹豫。
大半是为了云定雨吧！她心里叹道。
照片虽没有把云定雨的脸孔拍得非常鲜明，但大致的轮廓却是一样的，尤其少了他充满儒雅的表情，单看那身形，根本就是“天使定雨”的翻版！
“那个男人是谁？”他的嘴唇像是浸过醋，话里的酸味很重。
“同事。”段织羽简短地带过。
“同事？”
“对呀！他叫幻天，是两年前特别奖‘靛海蓝天’的作者。”
“他叫云定雨？”凯依语气有些犹豫。
“报纸上不是登了吗？”段织羽没给予正面答复。
“他是”凯依止住原本该接下去的话，是那个“定雨”吗？十年前从他们身边消失的定雨？他回来了吗？
算了，不管是不是，他都会好好保护段织羽的，没必要为此多加担心。凯依暗自叹气。他是不明白，难道段织羽到现在还不知道他真正的心意吗？他不想当她一辈子的哥哥，他希望的，是当她的丈夫啊！
或者，段织羽还在思念着那个“怪物”？不，他绝不容许！不管那个人叫幻天还是叫定雨，这挡事他管定了！
“没事，我们回去吧！我想伯母应该煮好饭在等我们了。”
凯依拉着段织羽离开秋千，立刻，一群小孩争先恐后地冲上前抢着要坐，到最后谁也不让谁，干脆猜拳定先后。
“下次还是别来抢公园的秋千了，我可不想遭到一群娃娃的白眼。”段织羽笑着。
“那我们去咖啡店好了。”
段织羽不着痕迹闪过他伸出的手臂，“那是情人去的地方，凯依。”她半带玄机的轻柔笑声，飘荡在黄昏时分的浪漫里，勾起一波又一波的暗潮翻滚……
透过多种管道，这波作者身份大公开的热潮，总算及时让EDEN给按下了。
这其中还得多谢凯依那位友人，不但帮他们向那名记者交涉，还让他为自己并未得到许可就擅自报导一事而登报道歉，虽然有部分作者已不堪媒体纷扰而迁居。但因为这事并非EDEN的过错，所以仍然与出版社保持联系，而媒体记者因为资料的提供着已经登报声明，所以也不好再穷追不舍，只能转向其他方向发展。至于哪个方向，当然是幻天与织羽的秘密恋情喽！
因此，凯依也更加注意定雨的动向了，自那天与段织羽谈过后，他考虑了三天，终于决定暗中派人调查云定雨的身家背景。他必须确定那家伙不是十年前的那个怪物，否则永远难心安。
而现在，他正坐在旅馆的房间内，读着私家侦探送来的调查结果。
第二十章
（档案DX…A019）
委托人：凯依·；安德鲁斯先生
调查日期：一九九七年七月九日
姓名：云定雨
性别：男
身高：一百七十公分（两年前之资料）
体重：六十一公斤
生日：一九七0年十二月二十五日
现年：二十八岁
国籍：中国
职业：“EDEN”出版社的作者（相关资料请参见第二页）
家庭：父母双亡，为家中独子，目前独居9相关事项请参见第三页）
住址：香港特别行政区平宁街十二号
迁移状况：未曾离开过香港本地
特殊状况：两年前曾发生严重车祸，一度昏迷一星期，但奇迹似的起死回生
为了安全起见，凯依先翻到了父母资料那一页，发现上面所记载的家庭成员非常清楚，甚至附上了照片，于是他翻转第四页。
（档案DX…A019）
车祸日期：一九九五年八月十六日
急救医院：京华医院
主治医生：夏承轩
出院日期：一九九五年九月中旬
受伤状况：右臂严重骨折，右大腿严重出血，脑部首创甚深，昏迷约一星期，期间曾数次施加急救。奇迹似的醒来后，伤处也迅速复原，无不良后遗症……
一切看来都没什么问题，只要再到京华医院的夏承轩医生那问个清楚便行了。
凯依收起资料袋，在床沿坐下，对着镜里的自己再一次地叹气。
唉！也许他该早点向小羽表明心意，免得他那只对爱情反应迟钝的小精灵让人给骗了！
让凯依挂心半天的段织羽，现在站在自家客厅里，楞楞地望着电话发呆。她盯着手上那好不容易向雷尼要来的电话，犹豫了将近十分钟，还是无法下决定。
她该去找他吗？又该问些什么？问他是不是天界来的天使吗？问他为什么忘了自己吗？他不知道，真的、真的不知道。
“小羽！”一声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段织羽转身走到窗前，瞧向外，发现莉塔正站在院子里朝她招手，而且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定雨！
她几乎脱口尖叫。她才想要如何找他出门呢！没想到莉塔已经把人带到面前来了。
不到半刻，三人已经坐定客厅，段织羽泡了壶红茶放到桌上，又端来了一盘饼干。
“够了够了，别忙了，快过来坐下，幻天有话要告诉你。”莉塔抢过她手上的杯盘，拉着她坐下。
“有话告诉我？”段织羽把视线移向云定雨。不会是来告诉她，说他正是十年前的那位天使吧？
“我是来道歉的。”
“道什么歉/我都还没向你道谢呢！”段织羽一头雾水。
“向我道谢？”云定雨也愣住了。
“那天我昏倒，不是你抱我进休息室的吗？”
“织羽小姐，我就是为了这事要跟你道歉的。最近报纸杂志把照片刊登出来又大作文章，一定给你添了许多麻烦。”云定雨皱起双眉，浓浓的书生味因而减去半分，变得有些顽皮。
段织羽看着眼前的这张感觉陌生，然而却熟悉不过的五官，心里有说不出的百味交杂。“不会的，你不也被记者骚扰得厉害吗？我们算扯平了。”
段织羽的回答换来莉塔的附和，她几乎要着急了。“对嘛！说来说去，都是那些没良心、没公德心的记者和媒体的错！”莉塔嘴里还含着半块饼干，连连应和。
“他们是靠这行吃饭的，不报导出来就得饿死自己。你没听说过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段织羽替她倒了满满一杯红茶和半勺牛奶。
“社会新闻那么多，天天都有得报，想必是现代人太闲了，吃饱了撑着才会管起他人的家务事。”莉塔吞下一大口红茶，满足地抹抹嘴巴。
“你的中文在骂人时才说得这么溜。”段织羽开始考虑叫莉塔去看些教育性的儿童节目。虽然香港的儿童节目委实少得可怜，可也比没有好。
“这是什么话！幻天，你来评评理，我说错了吗？”莉塔不平地嚷嚷。
云定雨笑着摇头，“没错，两个都没错，小姐们，他们都登报道歉了，两位就别再计较了好吧？”
“幻天，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这么好说话，当心被人给卖了还帮人数钞票。”莉塔开始说教起来。
“呵呵，没那么恐怖吧。看来你对这个社会还是有些偏见的。两年前我可挺过来那么一回严重的车祸，也算是死过一回了，在医院时有那么多医生在照顾我，这世上还是好人多一点啊！”
“车祸？”段织羽一惊。他该不会是因为车祸而丧失记忆了吧？
“好可怜啊。那你的伤有没有治好？”莉塔感同身受的搂了下自己的身体，她无法想象被高速的铁皮撞过是什么样的滋味，但绝对痛苦是必然的。
“医生告诉我没有后遗症，而我也恢复得很快，我想应该是完全好了吧！”
“我……我听说过，脑部受到强烈冲击容易引起记忆丧失，你……你有吗？”段织羽按耐不住剧烈跳动的心脏，极力佯装平静，但语气却不自觉的加入太多的情感。
“我是觉得有一点啦……不过到目前为止，似乎都没什么影响，所以也没去理会它了。倒是……”
“是”段织羽拉长耳朵往前凑近。
“我记得当我醒来时，好象看见……”云定雨的双颊不知为何泛起一层淡红，他犹豫着，没往下说。
“看见什么？你快说嘛！别吊人胃口。”莉塔向来是个急性子。
“我说了你们保证不会笑？”他正色问道。
“人格保证。”两个好奇宝宝乖乖地举手作发誓状。
“我看见了大天使米凯尔。”
“喔？”两声高低不同的惊呼声此起彼落，问题不断，根本没人去质疑他的回答。
“真的？长得帅吗？”莉塔抢先发言。
“所以你才会画出‘靛海蓝天’？”段织羽心里由了个谱，也更加确定他的真实身份。她记得很清楚，定雨说他是米凯尔的手下。
“你们……相信我的话？”云定雨有点受宠若惊。他告诉过许多人，但没有什么人肯相信他，甚至笑他是车祸后遗症，在作白日梦。
“你以为我们两是吃哪行的？童话哪！身为童话作者有嘲笑自己梦想的道理吗？就冲你那张画和词”莉塔顿里下，和段织羽一块儿作结：“我们相信！”
两个志同道合的女孩爆出一连串银铃似的笑声，驱走了满室躁热，也让云定雨一扫先前的忧虑，跟着加入“天使同盟国”。
夜深、人静，段织羽借着微弱的床头小灯，端看手里的羽毛，心中百感交集。
纯白无暇的羽毛末端，加上了特制的银笔尖便于书写，虽然这支羽毛让段织羽使用了十年之久，笔尖也换了无数次，但是那根白羽，却是未染一丝尘埃，甚至沾不上一滴墨水。
原因就连段织羽也不清楚，她只当那是天使羽毛本身的力量所为，所以没有多加注意，但两年多以前，她确实记得，那白羽曾由耀眼的白，转变成一时的惨淡色调。当时她心神不宁，直接地联想到定雨，她认为那根羽毛必定是在显示定雨的状况，所以曾担心地做了好几天的噩梦，直到两星期后，羽毛又变回原本的纯白亮眼，她彩安心下来。
白天听了云定雨对于车祸的描述后，她便更加确实他便是自己的守护天使，因为云定雨不管是出事时间或习惯动作，都符合她的猜测与记忆。
“定雨……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你好久了……”段织羽对着羽毛喃喃自语，仿佛这样便能将心意传达给她的天使。
记者和报纸杂志是很现实的媒体，凡是没有利益性的新闻是上不了版面的，所以在当事人完全不作反应之下，很快地，他们便转移目标到演绎圈上，骚动一时的事件也就此落幕。
现在，段织羽、云定雨和莉塔可真是成了“天使同盟国”的伙伴了，三个人经常相互讨论文学作品中的天使论调，并不时地展示自己的作品相互评论，感情可是有增无减。虽然他们快乐自得，但看在凯依眼里，可就没什么值得庆祝了。
他即打不进他们的谈话圈，又无与之交集的生活范围，唯一的例外是与段织羽之间的关系，而段织羽又只当他是“邻家大哥哥兼儿时家庭教师”，所以自然地，他开始发现小女孩渐渐地与他疏远了。
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而不巧的是，凯依的上限非常低。
夏末夜晚，凯依拿着那份调查报告来到段宅拜访。
“凯依！欢迎，快近来坐呀！”方织秋身着一袭复古味十足的中国旗袍，淡淡的鹅黄散发着柔和的气息。
“伯母，你要出门吗？穿得这么漂亮。”凯依在客厅坐定，还不忘赞美几句。
“我们要去参加一个老朋友的结婚十周年庆祝派对。”段羽从二楼走下。他一身的长袍与方织秋的旗袍正好应和。
“那小羽呢？”
“那孩子说她不去当我们的电灯泡，要我们玩得晚一点再回来。”
“对呀！如果太晚就请阿姨收留你们一晚吧！最近治安差到极点了。”段织羽从二楼楼口的转角处探出头喊道。
“那怎么行啊？留你一个人在家我们才不放心呢！”方织秋皱眉道。最近治安那么差，说不定会由胆子大的强盗闯进室内呢！让小羽一个人在家，她哪能放得下心去玩？
“难不成要我跟去吗？我可是累死了……啊！凯依！你什么时候来的？”段只、6羽跑下楼梯，这才发现凯依正端坐在客厅里。
“刚到。”凯依朝她一笑，又回头对段羽问道：“如果伯父和伯母这么不放心的话，那今晚我留下来陪小羽好了。”
“啊！对！对！叫凯依留下来就好了，你们安心出门吧！”段织羽忙不迭地点头附和。
“说得也是，凯依，那就麻烦你了。”
“不客气，你们好好玩把！”
（今天本书要上榜了，各位大哥帮忙推一把吧，感激不尽！）
第二十一章
目送两人出门后，段织羽便钻到橱房里去挖泡面，又像变魔术一样拿出一堆小山高的零食饼干放到客厅桌上。
“凯依，幸亏你来了，否则我一定会被他们拉出门。”段织羽揭开佐料放进泡面的瓷碗里，将烧好的开水倒进去。
“你怎么吃这些当晚餐？太不营养了。”凯依不赞同的皱眉。
“拜托，我平时的营养已经吸收得够多了，不差这一点的。”
“真拿你没办法。”凯依跟着在对面坐下，随手打开一包饼干。
草草解决完民生大事后，段织羽收拾好一桌凌乱，回到桌边坐下，正色问道：“凯依，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凯依没料到她会有此一问，但既然段织羽先行提起，他也乐得回答，于是他拿出手边的那袋资料给段织羽看。
“我知道你一定会把他当成十年前那个定雨，但他不是，资料上显示他从未出国。”
“你请人调查他？”段织羽大略扫过资料，简直不敢相信她所见的，凯依未免保护过度了！
“我担心你上当呀！万一他有什么企图呢？”
“企图？我能让他有什么企图，我们家又不是什么大企业、大地主的。”细长的柳眉微微皱起，小巧红唇紧抿，稍稍昭显她的不满。
“这……”凯依一时语塞。
“凯依，你别把每个接近我的人当成敌人好吗？我说过我已经是个二十二岁的大人，不是十二岁的小孩子。”
“就因为你是二十二岁的大人我才担心呀！”凯依作了个深呼吸，决定吐露他真正的心意。
“凯依！”段织羽忍不住提高音量。她从来没有见过凯依这么不可理喻的模样。
“小羽，你还不懂吗？我这么地担心你，是因为我爱你呀！”蓝透的眸子发出簇簇火焰，像要烧熔人心。
迅速敛去先前脸上不以为意的表情，段织羽眉梢微垂，愣愣地望着他。半晌，她摇了摇头，长发像波浪般飘动不止。“对不起。”
晴空无故降下一记响雷。
“为什么？为什么？”他听见了什么？她说了什么？对不起？他爱了她十年，却只换来一句对不起？不！他不相信！
“我爱定雨。”段织羽一字字说得很坚决。
她坚定的声调，反而激起凯依潜藏的妒意。“云定雨？”他绝对不相信！段织羽和云定雨不过相识没多久，没有理由爱上那个男人的！
“不！”她摇头。“我爱的是十年前那个消失的定雨。”
这句话比响雷更震撼凯依的心，“不！你骗我！你骗我！”他激动地站起身，横过桌面，抓住段织迂的双肩，“那个时候你只有十二岁！那不是爱情！你是在骗我！”
段织羽冷静地仰视他乱了心神的瞳眸，“那你又怎么能期盼我爱上你？我遇见你，那时只有十一岁而已！”
“那不一样！”凯依在段织羽理智的回应下松开了双手，“我在你身边守护了十年呀！”
“那威尔医师照顾了我十四年，我是不是该嫁给他了？”
“那不一样！”凯依重复着台词。“威尔医师只是当你像女儿一样在照顾你，而我是一直爱着你的！”
“我也是一直以妹妹的身份在接受你的关心。”段织羽依理驳回他的论调。
这句话犹如一盆冷水向凯依淋下，他颓丧地瘫入沙发里。“你就这么残忍？”
“难道你希望我虚应你的感情？”
凯依无语。
“对不起，我爱定雨，所以，我只能对你说抱歉。”段织羽坦白地向他承认。
“他已经消失十年了！”凯依重新燃起一丝希望。他没忘了定雨是个怪物的事实，一天都没忘，“你打算等到什么时候？”
“我会一直等下去。”段织羽微微笑道。
看见她幸福的笑容，凯依的感情战胜了理智，他冷冷的嘲讽道：“他不会回来了。”
“他会的。”
“我说他不会！你为什么那么执迷不悟！”凯依失去了昔日的冷静，跳起来咆哮道：“你到底喜欢他哪一点？他、他……”一句“怪物”仍是硬生生地埂在喉间，他终究还是深爱着段织羽，这句话会对她产生莫大的打击，他无法这么残忍地打击她的梦。
“凯依，我不否认没有接受你的疼爱是件很傻的事，但是爱情如果只有一方的爱是无法成立的。我和定雨的思想接近，观念相似，心灵相互契合，比起你，我们有着更加接近的认同感。”
曾几何时，小女孩从对爱情无知的少女，蜕变为为爱不惜牺牲的成熟女性，而他，显然错过了。
就这样将守护多年的宝贝拱手让人？
不！他还有最后一张王牌！即使他会伤到他珍爱的宝贝，但只要能遏止她对定雨的思念，他在所不惜！
“认同感？”他发出轻蔑地冷哼，玻璃蓝的眼珠燃起报复的火苗。“对那个定雨？别笑死人了！”
“凯依？”
“你以为那个家伙是什么？”凯依绕过沙发，走到她的身边，弯下腰逼视她坚持的漆黑瞳孔。“怪物！”他讥讽道：“那个定雨是个怪物！”
第二十二章
凯依的话没有收到预期中的效果。
“他是天使，凯依。”段织羽只是无奈加无力地摇头，“不是怪物。”
“什么？”
“我说，定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