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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爱心，柔善像碧月，怀念怎不悲莫禁……”他唱得相当深情，犹如某个繁星点点的夜晚，独自一个人，满带对亲人的怀念，站在旷野，用心在讴歌。尤其是唱“长夜空”三字，徐徐袅袅，似把心中最深沉的款款思念之情给带了出来。
苏姐静静地听完后，叫我再重复放一遍。我又放了一遍。她听后长叹一声，说：
“妈永远离我而去了，带着疾病，带着痛苦。我想起了有个作家写的一篇文章叫《世界上最疼我的那个人去了》，记得第一次看时没什么强烈的感受，但当妈离开后，只要一想起那个书名，我都难过得无以复加！唉，继续说后面的事情。妈离开后不到一个月，我们那里又发生了一件大事。我家附近的一座高大商厦轰然倒塌，压死了很多人。人们都很震惊。那个商厦比较有名，我经常去那里买东西的，但那天没去，应该说躲过一劫。妈妈的离去和商厦倒塌的两件事情使我感想很多，觉得世事无常，觉得生命很脆弱，人生简直就是一场悲剧。我甚至有种孤独无依的强烈感受。很快他就从德国回来了，他的归来给了我很大的安慰，我对他的态度因此缓和了不少。接下来他开始向我们家提亲，主要是向我爸爸和姐姐。爸爸当然同意了，姐姐也说可以。我给姐姐讲了我们之间的事情，但姐劝我不要幻想什么真正的爱情，能找到他这样的人已经很不错了。生活不过是油盐酱醋茶，什么情啊爱啊都是虚幻的东西。定婚的那天，他非常高兴。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看影集，看到自己大学时在复旦园、外滩、东方明珠等地拍的相片，禁不住哭了。那时的我，脸上单纯幸福，可现在的我却心事苍苍、形容憔悴。可我只能认命了。虽然我还可以努力争取，重新再选择什么的，但我已经累了，头上有张无形的网，使我动弹不得。他们家开始筹办婚事，一派喜庆色彩。但我却心如止水，如同局外人。
“呵，元旦那天，我终于把自己给嫁了出去。呵呵，宝贝也是在元旦结的，可笑吧！那天我整个人如同打了麻醉剂一般，脑袋一片空白。看着崭新的房子，嫁妆，和一张张模糊的笑脸，我就像吃多了感冒药一样，朦朦胧胧。当我躺在新床上时，我感觉他都像一个陌生人。他和我亲热的时候，我木然机械，居然就像例行公事。唉，就那样把自己嫁了。结婚后考研的日子马上就要来临，他们全家都劝我不要考了，说这段时间太累，身体要紧。我不同意，一定要考，并且很想考上。考试那几天，我全力以付。考完后，我又大病了一场。他专门请了假，在家照顾我，给我熬中药，一勺一勺喂我，烫的话自己先吹冷再给我喂下。我病了十几天，他也精心照看了我十几天。在我生病的日子里，我们感情好了不少。我心情也好了很多。当我好了，他却病倒了。他在梦中居然叫着我的名字，这让我大为感动！我忽然责怪自己对他太苛刻了，一种歉意油然而生。我也渐渐忘却了他日记中的文字。春节来到了，走亲访友，打牌看电视，以及节日的喜庆氛围，使我度过了一段愉快的日子。我们那时感情甚笃，心情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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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考什么别考研（60）
“但也有不愉快的事情，不过都能容忍的。结婚时，我要他给我买套婚纱，他们全家都反对，说只穿一次，不用买。我说正因为一生才穿一次，所以要买。结果闹得很不开心，最终以我妥协告终。后来我想也是，不就穿一次嘛，干吗一定要买一套呢。我虽然想通了，但心里还是有点想法的。这都是不是问题的问题，还有些其他小事，过去也就过去了。我努力说服自己，结了婚就要把自己的角色摆正，争取做一个贤妻良母。我确实也在朝那方面努力。开学后，我们下班后一起去买菜，做饭，感觉很好。偶尔还出去散散步什么的。我的考研成绩很快也出来了，差七分，其中英语不差。我很受鼓舞，因为毕业已经两年了，两年时间里我很少摸英语，居然还考得不错。虽然失败了，但我心情还不错。这坚定了我继续努力的信念。
“但任何愉快的事情似乎都不会永恒地保持，甚至短暂的时间都不行，尤其对于我来说，好像更是如此。从九九年四月起，我和他的二人世界从此结束。他结婚前是和他父母住在一起，为了结婚他父母给他重新买了套房子，也就是我们婚后住的那套。但四月份的时候，他妈忽然提出要跟我们一起住。记得她当时说了很多冠冕而堂皇的理由，什么非常想念我们啊，要给我做做饭洗洗衣啊什么的。话说到这个份上，我还能拒绝吗。本来我是不太想跟老人住在一起。即使像我姐那样温顺的人，和公公婆婆住一起也发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我真有点害怕，但我又有什么办法呢。其实后来我才知道，他父母是为了把房子出租，才来跟我们一起住的。他父母四月底搬了进来，从此，我平静的日子开始陷入混乱状况之中。
“先说说他妈吧！说之前我得声明一下，我是绝对尊敬老人的，不存在什么成见的。她在街道办事处上班，由于已经到退休年龄，很少去上班了，去的话也是去散心的。也许由于工作性质的原因，她养成了爱批评人的习惯。她来到我们家，很多都看不惯，要重新为我们布置一番，甚至要帮我们布置卧室。我拒绝了，她马上就批评，开始还比较温和，后来就有点重，说我固执什么的。我想，她怎么能这样呢，但我没有说出来，压抑在心里。唉，布置就布置吧，除了我们的卧室，其他地方她都重新安排了一番。如果安排得好，那也罢了，可她完全按她那一套过时的老规则去布置。比如客厅，她硬要按方位布置，把电视、茶几还有墙壁上的装饰品统统搞得很混乱，说什么避邪。她还爱忙碌，有时我们睡了她还在厨房客厅折腾，不知在忙什么。有时不小心把东西碰在地上，发出很大的声响。我有点轻微的神经衰弱，只要听到她的脚步声我都睡不着，所以经常得等她睡了后才能入睡。我跟他说，他无奈地说他妈妈就这么个习惯，改不了了。我只好认命。这些也就罢了，就一百来平米的地方，她也折腾不了多久。渐渐我也就习惯了。五月来临，天气热了起来。我们本来安了一个功率不是很大的空调，但他妈说得再装一个。我没意见，装就装吧，但她居然逼她儿子向我要钱。他是公务员，工资不高。他们知道我以前辛苦兼职赚了一些，给妈看病还没用完，还有几万元存款。我坚决不同意，因为那是我婚前用生命和健康换来的，其中的辛苦无法向人道说，并且那也是我预备的学费，万一我考上了得用。其实买台空调也花不了多少，但他们居然就单单想到了我的那点钱。我很不高兴，他妈便经常借吃饭的时候，看电视的时候，故意说些没钱的话，还说热死了。他很为难，要自己去买，但她妈坚决不允许，说都一家人了，理所当然应该把钱拿出来大家一起用。我只冷笑，他也没有办法。后来他说他去买回来，就说是我出的钱，但他妈一定要我把我的存折给她！这我肯定不会同意，有一天他家一个亲戚来了，她就在客厅说我的坏话。结果那天我正好在卧室里没有去上班，被我听到了。我很愤怒，出来把门重重带上，就出去了。结果她在后面就向我吼起来，说我没有家教，有客人在也不打个招呼，还那么粗鲁。我一下子火了，多日来压抑在心头的怒火一下子发了出来，我也跟她吼起来。她对她亲戚说我简直就是有人生没人养的孽种。我气得泪水直流。开始她因为我妈生病就没太同意我和他儿子恋爱，现在又说出这种话，我感到绝望。当然这件事情很快就平息下来，她也向我委婉地道了歉，但我心里就像压了块铅，压抑，胸闷，有时口里还有血腥味。我不叫她妈妈了，她又到处说我不孝敬。他是个毫无原则的人，两边都怕得罪，他能做的仅仅是在我们争吵时长叹短嘘。只要她在家，我便心情抑郁，闷闷不乐。这大大影响了我的健康，我的身体在慢慢发生细微的变化。
“唉，不说她了，说起我又要难过了。其实对他妈，我只是愤怒、伤心、难过，还不至于恐惧。如果说起他爸，我可就要恐惧了。其实，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爸究竟是怎样一个人，无法给他定论。怎么说呢，看上去面慈目善，是个很和善的老人，但他给予我的感受却是难言的回忆和痛楚。我有点轻微洁僻，大学时，我的床位总是收拾得整整齐齐，一切用具尤其是口杯和碗筷什么的，一般不让人摸。一旦有人用了，我会用洗洁净反复清洗。婚前在自己家里，我是很少让人进我的房间，我也有自己固定的碗筷和茶杯。公公婆婆搬进来后，我曾专门给他说过，叫他善意地提醒他们不要用我的杯子和碗筷，还有不要随意进我们的卧室。我并没有其他意思，就这个臭毛病。在这方面她妈做得很好，但他爸就不同了。他在运输公司上班，干汽车维修什么的，带一帮徒弟。每天回来，总要咕嘟咕嘟喝一大杯开水。他也不管是谁的杯子，端起就喝，有很多次就用了我的杯子。每当看见他用的时候，我心里难受得要死，就像吃了苍蝇一样。他喝的时候我也没法当场干涉，老公也注意到了，但他也很为难。每次我都朝他发脾气，找岔子向他使性子。他建议我干脆把杯子放在卧室里面，但有天我下班回来后，居然看见他爸拿着我的杯子在客厅里喝。他肯定是进去拿出来的，他不是自己有杯子吗，我很恼火，一时控制不住，委屈得哭了出来。他也意识到了，赶紧把杯子放进我的卧室。我气冲冲地进去把杯子拿出来当场扔进垃圾桶。当时全家都在，结果他妈借故和他爸吵了一架，其实是指桑骂槐。我听得很刺耳，跑了出去，他追了出来，我只能朝他发脾气。他确实是个很软弱的人，我无论怎么骂，怎么哀求，叫他劝劝他爸，他都只说一个字‘好’，但就是不见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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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节：考什么别考研（61）
“杯子风波最终停息了，方法是我在家里从此不用杯子喝水，渴的话就买矿泉水。他见我受了很大的委屈，给我买了很多饮料放在卧室里。当然这自然又会成为他妈的话柄了，说经济这么紧张，还这么娇气。这些话语我都听够了，也不在乎。平静了一段时间。但很快风波又起。他爸不知道怎么回事，老爱到我们卧室里去。有天晚上我们在客厅看电视，他忽然走进我们房间，好半天才出来，我假装漫不经心地问他干什么去了。他笑呵呵地说，去阳台看看月亮。见他这么说，我无话可说。因为我们住的那间带阳台。但我心里还是很不痛快。第二天中午，我们正要睡午觉，他忽然从洗手间出来，手上拿着内裤和袜子，说刚才冲了个澡顺便把它们洗了，拿到阳台上晾着。我心里一下沉到低谷，感到非常别扭，也非常恶心。哪有当公公的把内裤和袜子往儿媳妇卧室里拿的啊，难道不能晾在卫生间吗？难道客厅外边的那排晾衣架不能用吗？我脸阴沉得很，老公也注意到了，但他说爸就是粗枝大叶，叫我千万不要多想。我叫他一定得再提醒他一下，否则我会憋死的。又有一次，我下班回来，看见他爸正坐在我床上翻看相片，被子由于早上起得早也没有叠，我很隐私的一些东西也在桌上，我当时又气又羞，真想朝他吼！他见我回来了，马上把影集放在桌子上就出来了，很不自然的样子。我火了，心想，哪有公公坐在儿媳妇的床上？哪有看见儿媳妇的生活用品不回避的？我冲进卧室，把桌上的卫生纸统统扔进垃圾桶，我感到恶心至极。也许有人说我对老人太苛刻，但如果设身处地，你就会明白我的难受。并且一个老人，难道不知道做公公的是不能随便进儿媳妇的房间吗？难道不明白坐儿媳妇的床就意味着占她的便宜吗？虽然我们广东很开放，但也没有开放到这个地步啊。这可是中国传统习俗，难道就不知道？很自然，我又将脾气发到他身上，他一声不吭。我更加气愤，我不是不理解做儿子的难处，但面临着这么影响人心的事，难道就不能勇敢一点吗？我不是要他去和父母吵架，我只是想他去给他们说说，叫他们注意一点。这么个小小的要求难道不能实现吗？我难过得要死，以至白天在学校上班的时候都老惦记着家里的事，是不是他爸又进了我卧室？是不是又在晾内裤和袜子？可以说，我心里几乎天天装着这些事。说又不好说，脾气也不能老发，于是我就只好忍着，忍着。婆婆的苛刻和公公的行为，还有他懦弱的表现，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每天都把笼罩其间，我都感到窒息得要死。
“有段时间，公公婆婆到一个外地亲戚家去了，有一个多月没有回来。那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光。我感到轻松了不少，心灵的阴霾一下子被吹走了似的。我和他都露出欣喜的笑容。连他都说，两个人的时间真好。白天下班我早早回家，然后一起去买菜，回来一起做，一起痛痛快快地吃。饭后，要么一起看电视，那些无聊的青春剧都看得津津有味，要么去散步，感受久违了的户外生活。我们把屋里所有房间的门都打开，睡觉的时候也是如此，我们再也不用担心什么。说来很奇怪，就这么一些平凡得如同鸡毛的生活琐事，在我们看来，居然也那么幸福。我向他建议，还是让他们回去住，把那套出租的房子收回来。他说好，等他们回来就说。他们终于回来了，但他又吞吞吐吐了，他怕说出来会让父母感觉到我们在撵他们走。我讨厌他那个样子，真恨自己为什么找了这么个男人，我对他吼，他居然哭了，并央求我。我心里在流血。一天晚饭后，我实在忍不住就自己向他们说起，结果他妈马上火了，她冷笑着说：你们还没有权利赶我们走，因为这是我们买的房子，有本事自己买去！我气得不行，责问她有这么当父母的吗？她哈哈大笑，讽刺我说：你的父母好，可惜死早了，要是有心肠好，会死那么早么？她居然这么说，说我死去的妈妈！我一下子血冲头顶，气得晕到在地，后来还住了几天院。也许她良心发现，也许他确实劝说了一番自己的父母，我出院后，他们态度好了些。但我那时决意要搬出去住，并隐隐生出要离婚的念头。我开始在外面找房子，白天尽量不回家，呆在办公室。很快又要研究生考试报名了，我又重新找出书本，开始了另一次的准备工作。房子一直也找不好，于是在家里继续住着。婆婆也许看出了一些苗头，渐渐收敛了一些，变得温和起来，有次还破天荒给我买了一件衣服。但我心意已冷，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我逐渐看透了人，甚至觉得人是最可怕的动物。我也能容忍很多事情，但我绝对容忍不了别人诋毁我妈妈，一个那么可怜的人。我每天按部就班。由于没有特大的刺激性事件，我也就不谈出去租房了，再者，他也并不想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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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节：考什么别考研（62）
“但，很快事情又来了。我甚至绝望地想，上天啊，如此变态的平静，难道你都嫉妒吗？唉，他爸老毛病又开始犯了。不时进我们房间，看月亮，呼吸空气，晾内衣内裤什么的。唉，我都麻木了。我开始是愤怒，后来是绝望，再后来是麻木。我很难受，甚至能感觉到内心郁闷成结。给他说没有用，给所有人说似乎都没有用。在旁人看来这么简单的一件事但在我们家就是那么复杂，复杂到似乎只能死去才能化解一切。有天我身体不好——补充一句，自从结婚后，应该说自从他父母搬进来后，我身体就渐渐发生了变化，体质很虚弱——我躺在床上，没有去上班。他们全家都知道，他去上班了，他妈去街道办了，他爸也出去了。接近中午的时候，我开始昏昏睡去，恶梦一个接一个。外面的门和卧室的门什么时候打开我都不知道，恍惚间，我感觉到一只手朝我额头摸来。我努力睁开眼睛，朦胧中看见一只枯瘦的手和一张模糊的笑脸迎来。由于我睡觉时把窗帘拉上的，不能看清楚是谁，我惊恐万分，大叫起来，我分明感到自己歇斯底里了。他呵呵笑了，缩回手，说：别怕，别怕，是我。拉开窗帘一看，又是他爸！我当时屈辱得痛哭起来，边哭边厉声责问他为什么不敲门就进来？为什么要伸手摸我？为什么要这么鬼鬼祟祟！他解释说，不敲门是怕惊醒我，摸我是看看我还发不发烧。我哭得很厉害，几近哀求地说：‘你出去吧，求你了，不要烦我好吗？好吗？！难道你们要把我折磨到死才甘心吗？！’他退了出去，我把门砰地关上，任由泪水冲刷我的脸庞。傍晚他回来了，见我这个样子，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