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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古传奇·武侠版-2007年11期-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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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斗遭遇不测,只要有一口气在,便可利用石璃盏自救。这就是我在祖师遗下的信笺中读到的。而现在,这《焚石秘卷》据说在卫忧手中。” 
  “这……”尘晓弦想了半天,才转过弯来,“这么说,你们的祖师华清鸢当年,确实是喜欢着伊梦斜的?伊梦斜当时,未必是死了?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书锦转头看着他:“船上我不是曾与你说过么,后来的事,我也不知道。我唯一知道的就是,当一个女子常常仰头看向天空的时候,她并不是在寻找什么,她只是寂寞,就好像那尊被人们传说了千年的神女峰。” 
  与其在悬崖上展览千年,不如在爱人肩头痛哭一晚。 
  而当年常常在神女峰上仰望天空的华清鸢,是否曾经做到过呢? 
  当尘晓弦带着石璃盏,在书锦的视线中愈行愈远的时候,她仿佛站成了那尊守望的石像。而她的怀里,紧紧抱着一本书——一本叫做《事物绀珠》的书,在那本书的某一页上,有他为她溅下的血珠。 
   
  (责任编辑:清欢) 

妙贼笨探
焰 火  
(本文字数:3250)       《今古传奇·武侠版》 2007年第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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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捉贼 
   
  崔怀岳坐在集市一角的茶摊内,心不在焉地喝着茶,眼睛却不时瞟向街道的另一侧。 
  这条街在县城的一角,十分偏僻。两边的房屋低矮破旧,街道肮脏拥挤,住户全是些极贫困的贩夫走卒。不过这条街却不冷清,沿街边摆了一溜儿地摊,摊主席地而坐,面前铺上一张纸,不多的货品都摆在纸上,倒也惹来三五闲人驻足观看。不要小看这种地方,有心的话还真可以淘出不少宝物。 
  崔怀岳正在偷偷观察其中的一个摊位。那摊主年纪极轻,未及弱冠,寻常书生打扮,穿得倒还干净,只是怎么看也不像个正经读书人。他晒着太阳枯坐了半晌,有些犯困,又是挠痒又是打呵欠,明显心不在焉,面前只随随便便摆了一只软螺钿漆盒。 
  此盒薄木为胎,四瓣莲枝形,盖面上有螺钿细条嵌出一朵六瓣莲花作为开光,瓣内锦地衬托,饰以博古纹,绕莲花有蝙蝠八只。立墙四面开光,内饰山水风景,各不一样,外底则有佛手、海棠等折枝瓜果装饰。整个盒子瞧起来珠光宝气,富贵逼人! 
  如此名贵的盒子摆在面前,又披了身一望而知非借即盗的衣服,等于在这人额头上贴了个大大的字——“贼”! 
   
  崔怀岳是衙门的捕快。他当捕快已有三十年,早练就一双火眼金睛,只要站在街市上这么左右一扫,就有把握挑出混在良民里面的毛贼。 
  他盯这小贼已有一段时日,前后看到他卖出过一对嵌宝绘金铜瑞兽、一只鎏金香草鸳鸯纹银羽觞、一枚前代雌雄蟠蛇纹铜镜。若在平时,他早就要过去盘问一番了,可他此刻却按兵不动,眼睁睁看着那小贼将东西一件件脱手。这全是因为崔怀岳记起了邻县的一桩大案。 
  两年前,邻县一户望族祖坟被盗。这户人家祖上极其显赫,就算现在势力也不小,可是偏偏就有人胆敢在太岁头上动了土。 
  案发后,官府把周围的几个县都翻了个底朝天,却找不出任何头绪。唯一的收获只是确定了这桩盗墓案做得极漂亮,那些盗墓贼非但经验十足,而且还下了不少苦功。 
  崔怀岳还清楚记得,当看到被盗物品清单的时候:嵌宝绘金铜瑞兽、鎏金香草鸳鸯纹银羽觞、前代雌雄蟠蛇纹铜镜……衙门里的几个弟兄都是又惊又叹,啧啧不绝。就算如今风声渐息,可他却一天也没忘了这事。 
  可崔怀岳并没打草惊蛇,只是悄悄盯着那小贼。那小贼虽看似漫不经心,目光却清澈透亮,看得出十分机灵。他完全不像那些刚出道的小毛贼,偶一得手便烧包起来,猴急着给这一大堆东西寻个大买主,而是选择了这样一个并不热门的地方,化整为零,慢慢地销赃。要知道这案子动静太大,当铺、博古店这些地方肯定都接到过官府的告示,等着他自投罗网。 
  就连在此销赃,那小贼也显得漫不经心。如此宝物便随随便便地摆在路边,眼力稍有不济的根本想不到这些是无价之宝。若是有人问话,他始终爱理不理;若有人想动手把玩,他便拿眼瞪人家,如此倒真是吓跑了好几个不入流的淘宝人。他甚至不是每天都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好容易到了这里,也只是懒洋洋地坐上半天,接着便连续消失几日,似乎是避免惹人注目。可是即使如此,他的东西仍然一件件地卖了出去。 
  前面说过,这条街虽然破旧,可行内人却都知道里头是有真货的。在这条街上买东西,规矩就是不问来路,钱货两清。崔怀岳记得前三件东西都是一个四十岁左右、富商模样的人买走的。每次他走到那小贼的摊子面前,都会蹲下来跟摊主低声密谈几句,再将东西捡起来简单地看一看,便爽快地掏钱走了。看来注意到小贼的并不只是崔怀岳一人,虽然他已尽量低调,却仍不免引人注意。好东西永远不会缺少识货人。 
  这条街上的另一条规矩就是,客商之间有一笔是一笔,无须讲什么虚文客套。即使光顾过一百回,下次见面时仍然形同陌路。只因这里的东西大都说不得来路,大家都心知肚明,何必拉拉扯扯地自找麻烦? 
  崔怀岳一连三次眼睁睁地看着东西被销出去,说他不着急那是假的,可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忍了。虽然说有点儿可惜,可跟被盗的全部宝物相比,这几件东西实在只是九牛一毛。 
  崔怀岳心中清楚,此刻若贸然上前盘问,那小贼定能扯出数不清的理由:或者说东西是他买的,或是别人给的,或者干脆就是在路边捡的。何况他每次只出售一件,就算被人赃并获也无法认定案子就是他做下的。到时他最多把这件宝物交出去,来个金蝉脱壳逃之夭夭。可是凭着多年做捕快的经验,崔怀岳已可确认,这小贼跟那石破天惊的盗墓案绝对有非常直接的关系! 
  崔怀岳生性孤僻,一向独来独往。他的案子十有八九都是他单枪匹马完成的。这次的事,他同样没告诉任何人。同往常一样,他决定自己干。 
   
  今天,这小贼的生意有些冷清,一直无人问津。他似乎周身发痒,扭来扭去闹腾了一阵便坐不住了。只见他收拾好漆盒,伸个懒腰慢吞吞站了起来,眯起眼看了看日头,施施然向街西而去。 
  崔怀岳远远地跟在后面。这已不是第一次跟踪他了。 
  这人跟崔怀岳一样,一向也独来独往。一路上从不见他跟任何人打招呼,也不见他拿到手的银子去寻点儿乐子。卖得好价钱时不见轻狂之态,像今天这般没卖出去也不见垂头丧气,似乎做这种非法买卖对他来说就跟每天吃饭穿衣一样自然平常。若是按现今的说法,这叫有一颗平常心。崔怀岳心中暗服,此人年纪虽轻,却已是个中老手了。 
  那小子似乎有所察觉,越走越快。不多时来到一座规模颇大的宅院外面,径直冲向街角的偏门,就要溜进去。崔怀岳全身一震,呼吸顿时急促起来。他等待的就是这一刻!拿贼拿赃,宝盒现在就在他身上,若让他进得门去,恐怕这盒子便寻不着了。 
  崔怀岳略一提气,施展御风展,身法如同老鹰又疾又猛,直扑那人身后!那人刚听得脑后风响才转过身,便只觉呼吸一滞,全身结结实实地被撞到粉墙之上。崔怀岳右手握刀,刀刃架在那人颈侧,手肘则抵在他胸口,牢牢将他钉死在墙上,然后不慌不忙,用左手从腰间摸出腰牌,递到那人眼前:“放聪明点,不要动。” 
  看到衙门的腰牌,那人明显地全身一紧,接着却放松下来,若无其事地问道:“公爷,找小人有何贵干?” 
  崔怀岳再一次心中暗叹,此人果然不好对付。他的御风展在公门里是出了名的,全力施展起来从街头掠到街尾,一般人根本不及回头,而方才这人却还有转身的余地。虽然被制,双手却已架起,一手护住前胸大穴,另一手却护住腰间的包袱,那包袱里的自然就是刚才那只螺钿漆盒了。由此可见,此人显然有一身不错的功夫。而且方才在看到腰牌之后,他即刻便明白了自己眼前的处境,立马做出决定放弃抵抗,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看来想从他身上挖出些东西来,还要狠下一番工夫。 
   
  二、拷问 
   
  趁那人放松下来的当口,崔怀岳迅速封住他几处大穴,这才将刀和腰牌都收了回去:现在这厮连提气都难,不怕他逃了。然后崔怀岳轻而易举地从他身上搜出宝盒,拿到眼前大致看了看,又原样包好,揣到自己怀里:“接着走,”崔怀岳冷然道,“到你的住处去。”宝盒虽已到手,可是还有海量的宝藏不知下落。 
  “这个恐怕不太方便,小人现在是寄人篱下呢。”那人向崔怀岳嘻嘻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显得十分赖皮。 
  崔怀岳面无表情,伸手指向他肋下穴道。分筋错骨之间,那人脸色惨变,身子一软,险些颓倒。“现在方便了吗?要么带我去你的住处,要么就回公堂,敢乱动一下我就杀了你!盗坟掘墓乃是死罪,这漆盒便是物证!” 
  那小贼一副颇识时务的样子,乖乖地点了点头,在崔怀岳的挟制下,脚步虚浮地走到角门前轻轻叩了几下。 
  不一刻,一位仆妇过来开门,见了那人客气笑道:“袁先生回来了。” 
  崔怀岳差点儿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人分明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换身衣服就是个标准的街头无赖,居然还有人恭恭敬敬地称他先生。 
  那仆妇转头看到崔怀岳,问道:“这位爷是——” 
  “是我老家的堂叔,因有事路过此地,所以顺便过来瞧瞧我。”袁先生口齿流畅地回答。崔怀岳不得不再一次叹服,这小子果然够机灵。 
   
  两人进了门,沿小道来到一处极小的院落。院中仅得一间屋子,房门紧闭。 
  崔怀岳紧张地看看周围,低声问:“里面还有什么人?”“没有,就我一个!”那厮语气轻松,呼吸却有些急促。 
  崔怀岳冷哼一声,抬手往他左肩上一托,生生将一条左臂卸了下来。这小子倒有几分骨气,咝咝地倒吸着凉气,额头上的冷汗也顿时冒了出来,却硬是没吭一声。 
  崔怀岳点点头,缓缓令道:“开门!”他当差多年,深知开门进屋是一道关口。多少捕快都只是跨过一道普通的门坎,就一脚迈进了鬼门关。 
  那小子忍着剧痛,哆嗦着用右手掏出钥匙打开门锁。崔怀岳紧随着小心地走了进去。 
  果然,还没等他迈过门槛,那小子便借门板之力一头向他撞来,反应之快有如脱兔。若不是因为左臂脱臼力量不足,崔怀岳险些便躲不过去。崔怀岳心头顿时盛怒,一脚将那小子踹翻在地,提起衣领拖到床边,取过麻绳将他的右手牢牢拴在床柱上。 
  待立起身环顾四周,发现这屋子并不大,一桌一床一凳,外加一架旧纱橱。桌上床上也是光秃秃的,没堆多少物件。崔怀岳不慌不忙地在屋里细细搜索一番,什么也没发现。不过这倒也在他意料之中。 
  他踱回床边,黑着一张脸瞪着那小贼。那小贼一边疼得龇牙咧嘴,一边却嘻皮笑脸道:“公差爷爷,小人刚才只是脚底滑了一下,怎敢劳您伺候?”崔怀岳反手便赏他一记耳光,阴沉沉地问:“东西藏在哪儿?” 
  “什么东西呀?”意料之中的装傻充愣。见崔怀岳的大巴掌又扬了起来,他赶紧连珠炮似的道,“您说那盒子啊?不就在您身上么?敢是它不干净?这跟我可一点关系都没有,那是我捡的。若是正主儿找来了还给人家就是,我不贪的。” 
  崔怀岳险些被气得笑出声来。他本预料还需几个回合这小子才会慢慢编出这套说辞,不想他嘴里像抹了油,劈头盖脸便倒出一大堆,倒将自己挤对得无话可说了。 
  不过公差毕竟是公差,转眼便寻出了其中破绽:“现在又成捡的了?刚才在门外,我说偷坟掘墓乃是死罪,你怎么没争辩半句啊?”可那小子依然应答如流:“偷坟掘墓自然是死罪,朝廷律例哪儿能有错?我争辩个什么?” 
  崔怀岳又要发作,一想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只好按捺下来,缓和语气道:“你叫什么?在这家又是做什么的?” 
  “老爷这是公堂审案么?” 
  “我是公门中人,难道问你不得?” 
  “问得问得。小人袁野,是个无家之人。一月前流落至此,这家老爷人好,关照我做了先生。其实也教不了什么,就是陪小公子玩耍罢了。” 
  崔怀岳吃了一惊,想不到他还真是个秀才。这话想来是真的,否则只要找这家主仆一问,谎言便很快会被戳穿。不过他仍是有些不敢相信,这人就连头发缝里也找不出一丝书卷气,难道自己竟会看错了? 
  突然,他一掌拍到桌上,怒道:“还敢撒谎!我问你,既然是教书先生,你这屋里为何连一本书都看不到?”袁野一愣,随即道:“大老爷真是目光如炬,明察秋毫。只因为上回住的客店走了水,将小人的东西烧了个精光,只剩下这身衣服。要书的话只管问东家要。东家是个有学问的,有一屋子的书……” 
  崔怀岳呆呆听着,心道原来他竟然是个吃百家饭的教书先生,躲在这样的大户人家,难怪到处都找不到。躲过了风声不说,还落得清闲,得空出去销销赃,呆几个月换个地方,定然不会惹人起疑。崔怀岳暗中再赞这小贼果然绝顶聪明,抬头看他一眼,又觉得有些动摇。 
  这人油嘴滑舌,一脸泼皮无赖相,说他像什么都行,就是不像个读书人。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他皱起眉,决定不再在此事上过多纠缠,单刀直入道:“你倒是很会捡啊。除了这个,你还捡了一对铜瑞兽、一只鸳鸯纹羽觞、一枚古铜镜是不是?在哪儿捡的,别是哪个坟堆里头吧?”那袁野顿时一个哆嗦,赶紧申辩:“大人您可别吓唬我,我胆儿小,大白天里都不敢往坟地里去!我只捡了这个盒子,别的东西我连听都没听说过。捉奸捉双,拿贼拿赃,大人红口白牙地冤枉小人,小人情愿上公堂对质!” 
  崔怀岳面沉如水。他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遇上了最难缠的对手,现在的难题反而被挪到自己这边。此时若是一上公堂,便一切都完了!这小子只要熬点刑,咬紧牙关死不认账,至多在大牢中关些日子,一旦放出去便会杳如黄鹤。 
  他冷笑一声,一抬右手,一枚柳叶刀变戏法似的弹到掌心。手指一弹,白光一闪,刀子又快又准地扎到袁野的大腿上。鲜血迅速沿着裤腿漫延开,眨眼间上半截裤腿已染成红色。 
  袁野痛叫一声,只觉眼前一阵阵发黑,全身上下立时冒出一层浮汗。他不住喘息着,如今的处境可是大大不妙。几处大穴被封,左臂被卸,软绵绵地垂在身旁,右手被缚,就连想用手压住伤口止血也没可能。他一阵惊慌,这样的伤口若是置之不理,不消多时他便会失血而亡。 
  恍惚中,只听到崔怀岳那略带笑意的阴沉声音:“我先前只知道你能偷,不想你还这么能说。只可惜你说的话都不是本老爷想听的。” 
  他满意地看着袁野,后者面色惨白,震惊中带着慌乱,再也不似先前那样一脸油滑了。他知道火候已到:“只不知是你说得快呢,还是这血流得快些!”说着便要上前拔下刀子。 
  袁野强打精神,咬牙恨声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若下手便永远也找不到想要的东西!”他话音未落,人已昏了过去。 
   
  三、变数 
   
  崔怀岳一愣,这话听似使气斗狠,却十分清醒在理,可万万不能现在就把人整死。他把袁野搬到床上,又撕下一缕布条将他的大腿紧紧扎住,止住流血,却没拔出小刀。他非常明白,一把刀子插在身上就算不致命,也足够令人崩溃。死命一掐人中,那小子便呻吟着慢慢醒转过来。 
  “我再问一遍,东西藏在哪儿了?” 
  袁野抬起眼睛,一脸迷茫,半晌才迟钝地摇摇头,嘴里含混不清地吐出两个字:“不知。”崔怀岳怒极反笑,发狠道:“那好,我们就慢慢熬!”一伸手按住他脱臼的左肩,指尖稍一吐力,袁野全身便像筛糠似的抖个不停。 
  崔怀岳知道,现在的情形,两人正在进行一场艰苦的拉锯战。袁野凭借的是忍性,而他需要的则是耐心。眼下看起来虽说是他处处制着袁野,可是他心里明白,两人其实是势均力敌的。 
  正在此时,只听院门口一个小孩不住声地嚷着:“袁先生!袁先生!”两人同时变色。 
  如此一来,形势又发生了剧变! 
  ——虽说崔怀岳是官,袁野是贼,可是眼下之势,官比贼更加见不得光。崔怀岳只要在人前亮出身份,便只得两种选择:要么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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